1554年,費勒蓋那沿著巴西西南海岸航行的時候,意識到征服葡萄牙人遺棄的瓜納巴拉灣的時機已經(jīng)非常成熟了。他回到法國后,把這個想法對亨利二世和海軍上將科利尼說了,他們于是授權他去征服那個地方。一年后,已經(jīng)是巴西總督的費勒蓋那率領著三艘船和600名士兵(他們中的一些是從蘇格蘭來的私人隨行人員)來到里約,引起了金剛鸚鵡和長尾小鸚鵡的陣陣驚叫。
他占領了瑟戈皮島。為了討他上司的歡心,他把這個島改名為科利尼島,并在那里建了一個堡壘,用船上帶來的大炮將堡壘武裝起來。正如他所預料的,當?shù)厝撕敛华q豫地歸順了他,而且協(xié)助他在對面的海灘上建造未來亨利維城的第一批房子。費勒蓋那非常注重同酋長打交道的禮節(jié),并且和勢力龐大的托比納巴部落的酋長坎罕比比成了莫逆之交。這兩位的關系如此之好以至于他們一起編寫了一本法托語字典。不久后,來往瓜納巴拉灣的法國船只的數(shù)量就相當可觀了,一切都發(fā)展得完美,以至于費勒蓋那都在說服亨利二世到這塊殖民地度假。讓費勒蓋那沒有預料到的是他的士兵對當?shù)貗D女的狂熱追求,他們的性征服行為甚至嚇倒了當?shù)氐柠W鵡。
費勒蓋那對這種放蕩行為感到深惡痛絕,但并非出于異族通婚而是由于宗教原因。他自己是個徹頭徹尾的虔誠信徒,發(fā)誓獨身,并比對待教皇還要忠誠地對待自己的誓言。對他來說,婚外性行為應該受到詛咒,這就讓人能理解他遠征時為何帶很少的婦女,而且這些婦女全部已經(jīng)結婚或者已經(jīng)和他的軍官們訂婚了。這是他在南半球的法國殖民地犯下的第一個錯誤——因為他軍隊的大部分士兵都是血氣方剛的單身漢,被放任在這個地方后,當?shù)貗D女都為他們藍色的眼睛而著迷。費勒蓋那請坎罕比比酋長控制一下女孩們的欲望。但是對這個酋長來說,這個主意不切實際而且坦率得說有點天真。孤立無援的費勒蓋那就下令每個士兵只能擁有一個當?shù)貗D女,并且要在這次遠征的公證人的主持下和她舉行婚禮,違反者將被施以絞刑。當年輕的士兵們知道這樣的婚姻在法國也將被承認后就反抗了,即使為此付出生命,事實上許多人確實付出了。另外一些人則更實際一些,逃到海灣的后面或者偷偷乘船回歐洲,就像蒙田的仆役做過的那樣。
兩年后的1557年,士兵們或遷徙或被施絞刑。背叛行為如此讓人擔心,以至于費勒蓋那意識到情況有多么的危險。為了讓亨利維城成為一座真正意義上的城市,他需要可以保衛(wèi)這里的專業(yè)士兵以及男人們和女人們來這里居住。出于這個原因,他寫信向科利尼求助。然而曾是天主教徒的科利尼已經(jīng)皈依了瑞士的加爾文教,加爾文教是一種持不同政見的新教形式,這種新教正在向法國蔓延,并受到了嚴重的壓迫??评嵯氲搅丝梢园涯习肭虻姆▏趁竦刈兂梢粋€加爾文教的殖民地,于是他派去的不是費勒蓋那所要求的士兵和平民,而是一群傳教士和約三百名的信徒。這群人有點胖,滿面紅光,薄嘴唇而且眼睛賊溜溜的。費勒蓋那不敢表露出不情愿,他不能有微辭,畢竟加爾文教徒們帶來了投資于這片新大陸的資本。
就這樣,在里約一個不起眼的、沒有水也沒有家的溫暖的島上,開始了一場宗教之爭。這場宗教之爭的完美背景本來應該是歐洲文藝復興的口號;但這在這叢林中根本不值一提。在堡壘被食人族(他們行為良好,但仍然是食人族)的包圍下,在葡萄牙人隨時有可能來攻擊的威脅下,這塊南半球的法國殖民地上的殖民者們把白天都花在激烈地討論圣餐禮的儀式上了。天主教徒們說紅酒是基督的血液變來的,清教徒們說那只是象征性的。費勒蓋那則保持中立,并試圖調和兩方的矛盾,但結果卻使雙方愈加疏遠他。天主教徒們指責他向加爾文教徒屈服,而加爾文教徒則指責他是兩面派。于是一度出現(xiàn)了混亂局面,有人企圖暗殺費勒蓋那,而這個曾經(jīng)的精明總督下令絞死了更多的雙方信徒。這使得形勢惡化,人心惶惶,白色恐怖彌漫。1560年,費勒蓋那決定回巴黎向亨利二世解釋這個情況。
葡萄牙人似乎在等著費勒蓋那離開。在統(tǒng)帥軍官梅恩 · 德薩帶領下,巴伊亞州的葡萄牙人攻擊并摧毀了科利尼堡壘。但是他們沒能保住這個島就離去了。于是法國人和托比納巴部落的人重新占領了海灘和島嶼。費勒蓋那一直都掌握著事情的動態(tài),雖然有些滯后,他本來可以回巴西的,但是他實在沮喪和失望,便決定留在歐洲,而派他的侄子博伊斯 · 勒 · 西姆特船長去掌管這塊殖民地。四年后,葡萄牙人在貴族埃斯塔西奧 · 德 · 薩的帶領和特米米諾部落的加盟下,又攻回這里。托比納巴部落派出180只木舟來保衛(wèi)這片領地,但是徒勞無功。葡萄牙人將亨利維城夷為平地,而且占領了甜面包山旁邊的戰(zhàn)略要地——狗面山。為了鞏固戰(zhàn)績,他們于1565年3月1日在那里建城,這是他們前人一直想做的事情。其實那只是一個村莊,為了紀念死于亂箭的圣徒——葡萄牙國王,埃斯塔西奧把這個村莊命名為里約熱內盧的圣塞巴斯蒂昂城。據(jù)說有人在戰(zhàn)斗中看到了圣塞巴斯蒂昂,他在公?的船只上跳來跳去恐嚇托比納巴人。從那個時候開始,里約才完全變成了葡萄牙的殖民地,真正的殖民歷史開始了。
不要覺得事情至此就平靜下來了。幸存下來的法國人和托比納巴人在山上仍有抵抗運動。接下來的五年中,如果有葡萄牙人敢到戈麗亞或者圣德瑞莎山的話,要小心會被火繩鉤槍的鉛彈或者一只偏離方向的箭射中。埃斯塔西奧 · 德 · 薩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1567年1月20日,在戈麗亞的最后一場戰(zhàn)斗里,具有諷刺意味的是,那還是一個圣塞巴斯蒂昂日,他的臉被一支有毒的箭刮破。圣徒以為可以用超自然的力量來治愈箭傷,但是埃斯塔西奧卻有點像悲劇的齊格弗里德,死于一個月后,因此也成了瓜納巴拉的第一位烈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