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申巴赫:在郎朗17歲的時候我就認識他了,當時他剛從柯蒂斯音樂學院畢業(yè),通過介紹來為我進行試奏,當時規(guī)定的試奏時間只有20分鐘,但因為他太有天賦了,因此我希望能夠多聽他演奏一些不同的音樂,包括勃拉姆斯、海頓,當然也有柴科夫斯基、肖邦……聽著他的演奏,讓我忘記了時間,后來不知不覺竟然演奏了一個半小時。那個下午我過得非常開心,我永遠不會忘記那個下午。而且我當時就已感覺到郎朗是一位真正的音樂家,不僅只是擁有鋼琴才能,他能夠非常游刃有余地演奏各種風格的作品,如果我可以用這樣的比喻的話。然后我就邀請他代替別人與我一起演出,那是在1999年的拉維尼亞明星音樂節(jié)上,當時由于鋼琴家安德列?瓦茨生病,原定的演出需要有人來頂替,我就想到了郎朗。我有直覺,相信郎朗有這種能力,而且這對他來說——替代這樣一位偉大的鋼琴家與芝加哥交響樂團一起表演——絕對是個巨大的挑戰(zhàn),雖然有風險,但一旦成功將會引起巨大轟動。我堅信他一定能表現(xiàn)得很好。事實上郎朗完全超過了我的預想,他的表演精彩至極,他完全征服了所有的觀眾。還記得當時演奏的是柴科夫斯基的《第一鋼琴協(xié)奏曲》。從此以后,我和他的合作與友誼就一直保持到現(xiàn)在。我們一起合作演出了很多次,無論是獨奏,還是四手連彈,每一次合作都非常愉快。
問:那么相對于您當初認識的郎朗,經過這么多年,您覺得郎朗身上有怎樣的變化?
埃申巴赫:他當然成熟了很多,每一個年輕人都會慢慢成熟,但最有意思,最棒的事情是,他和很多其他的年輕人一樣在茁壯成長。在他的職業(yè)中,他全情投入,而同時他也沒有停止像一個普通的健全的年輕人那樣成長。他的穩(wěn)定性,他的堅強,這些我都非常欣賞。之后他確實也堅持做到了這點,而我當時就有一種直覺,這一切一定能實現(xiàn)。因為在他17歲的時候,當他還是一個孩子的時候,就已經在各方面表現(xiàn)出了極其強大的力量,而我認為他所具有的深度是這一切的源泉。
問:您與郎朗合作錄制的第一張唱片是貝多芬的第一、第四鋼琴協(xié)奏曲,這也是郎朗首次灌制貝多芬的作品,您怎樣評價郎朗在其中的表現(xiàn)?
埃申巴赫:事實上,能夠和他一起合作演奏貝多芬的作品我非常高興。貝多芬是西方音樂家中的經典,同時他的作品也很難演繹,如果你沒有抓到音樂正確的和弦,就很容易演奏錯。當然之前我也和他在音樂會上共同合作演奏過貝多芬的曲目,但是在錄制唱片的時候,他對貝多芬音樂的詮釋非常好,使人感到幸福,愉快和輕松。
問:在這個錄音中,郎朗加入了許多即興的成分,您認可他的這種詮釋嗎?
埃申巴赫:確實,郎朗加入了許多即興成分,但是我們對此事先曾進行過很多的討論。我們在排練時,排練之間,排練之前都會進行討論。當他為我演奏他的新詮釋的時候,他都非常清楚我詮釋音樂的方式,我也很清楚他對音樂的處理方式。我們彼此同樣地了解對方,這使合作非常融洽也非常順利。
問:您被認為是貝多芬鋼琴作品的演繹權威,那么可不可以這樣認為,您對貝多芬鋼琴作品精湛的詮釋是直接來自于施納貝爾還有費舍爾和您的老師漢森的這種嫡傳?
埃申巴赫:您說的非常的對,確實就是來自于他們:施納貝爾,漢森,還有費舍爾。然而非常遺憾,我沒有聽過施納貝爾的演奏,但是我聽過費舍爾的很多演奏,而且覺得他就像是一頭獅子一樣,非常有感染力。他能非常精彩地彈奏貝多芬以及舒伯特的曲目,我永遠無法將他忘懷。
問: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您的第一張唱片就是和卡拉揚一起錄制的貝多芬《第一鋼琴協(xié)奏曲》。無獨有偶,您和郎朗的第一張唱片也是貝多芬的《第一鋼琴協(xié)奏曲》,這讓我感覺很像是您早年和卡拉揚友誼的再現(xiàn),您和郎朗的友誼是音樂上的忘年之交,您和他的友誼也是源自一種特殊的緣分,我可以這樣認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