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還原到白紙上去”(7)

日本帝國的衰亡 作者:(美)約翰·托蘭


十時整,這次關鍵性的會議開始了。近衛(wèi)致開場白:“請允許我主持會議,以便開會。”接著,他回顧了緊張的國際局勢。會議參加者一個個雙手平放在膝上,直挺挺地坐著,聽海軍軍令部總長永野說,應竭力進行談判。不過,如果日本的最低限度的要求不能得到滿足,問題只能通過“積極的軍事行動”解決,盡管“美國處于難以擊敗的地位,有更強大的工業(yè)實力和豐富的資源”。

杉山陸軍參謀總長表示贊同永野意見,希望談判能取得成功。鈴木將軍談了國內資源的令人憂愁的情況。即使實行嚴格的戰(zhàn)時統(tǒng)制,液體燃料的儲備也將在十個月內枯竭。“如果華盛頓談判成功,那很好;如不成功,又要久等,情況就很不妙。面前有三種抉擇:立刻備戰(zhàn);繼續(xù)談判;坐以待斃。第三種選擇是不可想象的。我們只能在前兩者中擇一?!?/p>

講求實際的原起身說:適用常規(guī)外交的時機已經(jīng)過去。他稱贊近衛(wèi)會見羅斯福以取得某種協(xié)議的決心。他把新政策草案舉起?!斑@份草案似乎意味著,戰(zhàn)爭第一,外交第二。但能否把它解釋為,我們將盡力開展外交,只有在沒有別的法子可想時才進行戰(zhàn)爭?”

“原議長的解釋與我起草本文件的意圖完全相符?!焙O嗉按ㄕf。

然而,軍方越解釋,原的疑惑越加深?!斑@份草案給我的印象仍然是我們將轉向戰(zhàn)爭,而不是外交。你們果真是把重點放在外交上嗎?我倒愿意知道政府和最高統(tǒng)帥部的看法”。

在令人難堪的沉寂中,天皇目不轉睛地環(huán)視著會議的參加者,然后做出了一件前所未聞的事情。他尖著嗓門高聲問:“你們?yōu)槭裁床蛔鞔???/p>

自從“二·二六事件”以來,他還一直沒有放棄過他所扮演的消極天皇的角色。聽見天皇的喊聲,與會者全都嚇昏了頭腦。良久,一位閣僚站起來。他就是海相及川。他說:“我們將作好戰(zhàn)爭準備。不過,我們當然也要盡力進行談判?!?/p>

又是一陣沉寂。大家在等待兩總長中的一位起來講話。但是,永野和杉山兩人都呆在位子上一動也不動。

“非常遺憾,最高統(tǒng)帥部竟無話可說。”天皇啟口說。他從口袋中掏出一張紙條,吟誦了他的祖父明治天皇寫的兩句詩;

世間海洋皆兄弟,

為何風雨亂人間?

天皇的斥責使聽眾如坐針氈。沒有一點兒聲音,也沒有一點兒動靜。天皇繼續(xù)說道:“朕定下規(guī)矩,要不時朗誦這首詩。以提醒朕牢記明治天皇對和平的熱愛。你們對此有何體會?”

永野最終硬著頭皮站起來?!俺即碜罡呓y(tǒng)帥部,”他低下頭恭順地說,“對陛下的質詢未作回答表示深切歉意,不過……”他結結巴巴辯解著?!俺嫉南敕ㄍ耆c原議長想的毫無二致。臣在文內曾在兩處提到這點。既然原議長說他理解臣的意圖,所以剛才覺得沒有必要再次強調這點了?!?/p>

杉山站起來說:“臣也恰好如此,剛才正想站起來回答原議長的問題,但及川海相已替我回答了?!边@席話免掉了兩位參謀總長的麻煩。他接著又說:“聽到陛下直接對我們的沉默表示遺憾時,真有誠惶誠恐之感。請允許我領會陛下的意思,是要吾等盡力通過外交手段來達到我們的目標。我還猜想,陛下懷疑最高統(tǒng)帥部會首先考慮戰(zhàn)爭而不是外交?!?/p>

他向天皇保證說,情況并非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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