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條內容的先后次序并不一定是按重要性排列的。”他建議立即把陸海軍兩總長召來見駕,以便更詳盡地闡述最高統(tǒng)帥部的立場。六時,他與杉山和永野兩大將又再次進宮見駕。
天皇問,南面的戰(zhàn)爭能否按計劃取勝。他們詳細地啟奏對馬來亞和菲律賓的作戰(zhàn)計劃。然而,計劃雖然詳盡,仍不能使天皇釋憂。陛下問:
“有沒有不能如期完成作戰(zhàn)計劃的可能?你們說五個月,難道不存在五個月還拿不下來的可能嗎?”
“海、陸軍曾對所有問題反復研討,”杉山奏道,“所以,鄙人認為吾等能按計劃作戰(zhàn)。”
“你認為能輕而易舉地登陸嗎?”
“臣倒不認為能輕而易舉,不過,海軍和陸軍一直不斷地進行訓練,臣對能成功地登陸是抱有信心的。”
“在九州舉行的登陸演習中,不少艦只被‘擊沉’了。如果真的發(fā)生這種情況,你打算怎么辦?”
杉山倉皇失措地答:“那次是因為未把敵機擊落前就出動護航艦的緣故。臣相信將來不會發(fā)生類似情況?!?/p>
“你有把握使戰(zhàn)爭按計劃進行嗎?”天皇繼續(xù)迫問,“你當陸相時,曾說蔣介石會很快被擊敗,可是你一直未能做到這點。”
“中國的內地太遼闊。”杉山委屈地說。
“知道。南洋可要寬闊得多?!碧旎始恿似饋?,直問道,“你怎能說五個月就可結束戰(zhàn)爭呢?”
杉山試圖作答。他說,日本的力量日見減弱,趁日本還元氣充足的時候,有必要加強國力。
這個回答牛頭不對馬嘴,于是乎天皇便打斷了他的話:
“我們能絕對取勝嗎?”
“不能說絕對,但有可能取勝,我不敢說絕對取勝。如果全國出現危機,一年半載的和平對日本也無濟于事。我認為,我們應該謀求長達二十年或五十年的和平。”
“啊,原來如此!朕明白了?!碧旎屎懿蛔匀坏馗呗暫暗馈?/p>
杉山看出,天皇仍在擔心。“不打更好,我們認為,應該盡力設法談判,只有被逼得走投無路時,我們才打?!?/p>
永野立刻給他的同僚解圍?!拔艺J為,這正像一個危急病人在等待手術一樣。手術方案必須迅速做出。不動手術則意味著讓病人逐漸衰亡。手術雖然是個極端措施,但有可能挽救病人的性命。當機立斷是最重要的。最高統(tǒng)帥部希望談判成功,不過,如果和談失敗,手術就勢在必行?!比缓?,他匆匆地補上一句:當然,外交是“首要的”。
“那是不是說,最高統(tǒng)帥部現把外交放在優(yōu)先地位?”兩位將軍都異口同聲地說,正是。天皇這才寬心。
次日早上九時四十分—那天是9月6日—在御前會議即將開始前,天皇召見了木戶。日本能打勝美國嗎?天皇問。華盛頓的談判怎樣了?
木戶勸天皇開始要不動聲色,讓樞密院議長原去提問題,他已指示原哪些問題該提。討論一結束,天皇就應打破先例。停止“君臨”,就是說,實行片刻的“君治”:“指示兩總長與政府合作,使談判成功。”
只有采取這種打破傳統(tǒng)的戲劇性措施,才能改變那個災難性的“截止”政策。
當會議參加者先后進入會議室時,近衛(wèi)把以資源專家身份參加會議的鈴木貞一中將拉到一旁,讓他看了看新政策的內容。鈴木一眼就看出,不應該將它上奏給天皇。近衛(wèi)同意他的意見,并說最高統(tǒng)帥部,尤其是東條,堅持要速批準,如果御前會議推遲哪怕二十四小時,內閣恐怕免不了要辭職。“戰(zhàn)與不戰(zhàn)以后再定。本文件不過是決定在談判的同時,作好戰(zhàn)爭準備。因此,我還得把它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