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正走出這棟房子，路易斯，”他提醒他的朋友，“也許是霍利爾，但這會兒他應(yīng)該已經(jīng)離開了?！?

“我什么也沒聽見，”對方回答，但就在他說話時門砰地打開，卡萊爾躲在一份《環(huán)球報》后，匆忙溜進(jìn)車內(nèi)。

“是克里克，”當(dāng)一個男人出現(xiàn)在門前時，他在車?yán)锏吐曊f，“霍利爾說得對，他沒什么變化。我想他是在等車?！?

一輛車很快地從克里克先生望著的方向經(jīng)過，而他看起來對此不感興趣。大約有一兩分鐘，他繼續(xù)期待地望向馬路，然后慢慢走過車道回到房子里去了。

“我們給他五至十分鐘，”卡拉多斯決定，“哈里斯表現(xiàn)得很自然?！?

不到一會兒他們就有了收獲。一個送電報的小孩悠閑地騎車過來，停在門口，向別墅走去。顯然收件人沒什么要回復(fù)的，不到一分鐘他就又騎著車回去了。在路的拐彎處，一輛有軌電車咣當(dāng)咣當(dāng)?shù)伛倎恚@聲音讓克里克先生很快又出現(xiàn)了，這次他手里拿著一個旅行皮包。他回頭看了一眼，就匆忙向車站走去。電車靠站時他上了車，在他們的視線中漸漸遠(yuǎn)去。

“克里克先生真是予人方便。”卡拉多斯平靜且滿意地說道，“他不在時我們就可以要求看房子并檢查它了。也許查一下那封電報也是有用的?！?

“也許？馬科斯，”卡萊爾先生略帶諷刺地表示同意，“但它可能在克里克的口袋里，你打算怎么拿到它？”

“去郵局，路易斯?！?

“是啊。你曾經(jīng)看過發(fā)給另一個人的電報嗎？”

“我想還沒有，”卡拉多斯承認(rèn)，“你呢？”

“也許有那么一兩次。通常這事要么費腦子要么費錢?！?

“為了替霍利爾著想，我們就寄希望于前者吧?！倍ㄈR爾先生的笑容則暗示他會等待一個合適的機(jī)會友好地報復(fù)。

過了些時候，汽車在分岔的大街入口停下，兩人進(jìn)了鄉(xiāng)村郵局。他們已經(jīng)拜訪過房產(chǎn)代理商，要求參觀一下布魯克班德別墅，并婉言謝絕了堅持要陪同他們的辦事員。出租的原因很快就問明了?！笆聦嵣希边@個年輕人說，“現(xiàn)在的房客是應(yīng)我們的要求離開的?！?

“哦，讓人很不滿意？”卡拉多斯帶著鼓勵說。“他是個大騙子，”辦事員對這親切的語調(diào)作出了回應(yīng)，“十五個月以來，我們一分錢房租也沒拿到。這就是我為什么——”“我們完全理解?！笨ɡ嗨够卮?。郵局占據(jù)了文具店一側(cè)?？ㄈR爾先生下決心進(jìn)行這趟冒險，但并非毫無憂懼。另一方面，卡拉多斯卻是不動聲色，泰然自若。

“您剛送了一封電報去布魯克班德鄉(xiāng)村別墅，”他對坐在柜臺黃銅隔柵后的那位年輕女士說，“我們覺得送來的那封有點不對，想再要一份?！彼统銎A?！岸嗌馘X？”

顯然這要求并不常見?！班?，”姑娘不確定地說道，“請稍等?！?她轉(zhuǎn)向桌子后面一疊電報復(fù)本，不確定地翻著上面那層?！拔蚁胧菦]錯的。您要再發(fā)一遍？”

“是的。” 禮貌的語氣里只帶著一絲疑問和訝異。“四便士。如果確實有錯是可以退款的?！?

卡拉多斯收起找回的錢。

“要多長時間？”他漫不經(jīng)心地戴著手套問。

“大概一刻鐘就可以了?！彼卮稹?/p>

“你做到了，”當(dāng)他們向汽車走去時，卡萊爾先生說，“你是怎么要到那封電報的，馬科斯？”

“就是要它?！焙啙嵉幕卮?。

拋開所有精心設(shè)計的巧計，他只是簡單地要求就得到它了。汽車停在一個方便的拐角，以便在送電報的男孩過來時提醒他。卡萊爾先生隨即扮成一個正要離開的朋友，而卡拉多斯采取某種令人信服的姿態(tài)將手放在大門上。這不可避免地給那個騎車來的男孩帶來

了錯覺?！安剪斂税嗟锣l(xiāng)村別墅？克里克？”卡拉多斯伸出手去問道。男孩一秒鐘也沒猶豫就把信封遞給他，在確定沒有回復(fù)后就騎車離開了。“總有一天，我的朋友，”卡萊爾先生緊張地四外張望，“你的足智多謀會讓你陷入困境的。” “那么我的足智多謀還會將我解救出來。”對方反駁道，“現(xiàn)在讓我們開始‘參觀’吧，電報可以等等。” 一個不算整潔的女仆收了他們的預(yù)約單，讓他們在門口等著。不久，他們都知道是克里克夫人的那位女士出現(xiàn)了。“您想看看這房子？”她極其冷淡地說。隨后并不等待答復(fù)，就打開了最近的一扇門?！斑@是客廳?！彼驹谝慌哉f道。他們走進(jìn)這間陳設(shè)簡陋、充滿霉氣的房間，假裝四處看看?？死锟朔蛉吮３种聊屠涞?。“餐廳?！彼┻^狹窄的門廳，又打開另一扇門。

卡萊爾先生試著和藹地拉家常，希望能有點兒對話，但結(jié)果并不樂觀。毫無疑問他們將在冰冷的指引下參觀這房子，而卡拉多斯出現(xiàn)了一個卡萊爾從未見過的失誤——在穿過門廳時，他在墊子上絆了一下，差點跌倒。

“請原諒我的笨拙，”他對那位女士說，“很不幸，我是個盲人?但——”他補(bǔ)充道，微笑著結(jié)束這不幸，“即使盲人也得有棟房子住。” 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克里克夫人的臉色變了?！懊と?！”她喊道，“噢，對不起。為什么您不告訴我。您可能會跌倒的?！?“通常我做得還不錯，”他回答，“但是，在一所陌生的房子里，

當(dāng)然就……”

她很輕地將手放在他的胳膊上。

“您得讓我領(lǐng)著您，就一點兒?！彼f。

這所不大的房子里到處都是過道和極不方便的回轉(zhuǎn)?？ɡ嗨闺S意提個問題，得到了克里克夫人親切有禮的回答?？ㄈR爾先生跟著他們從一個房間轉(zhuǎn)到另一個房間，雖然不抱什么期待，但仍心存一線希望，希望能發(fā)現(xiàn)點兒有用的線索。

“這是最后一間了，最大的臥室?！彼麄兊闹敢哒f。樓上只有兩個房間是精心裝修過的，卡萊爾先生一看就知道——雖然卡拉多斯看不見，但他同樣知道——這就是克里克住的那間。

“看起來很舒適?！笨ㄈR爾先生說。

“哦，我想是的?！边@位女士含糊地承認(rèn)。事實上，這房間可以俯瞰枝繁葉茂的花園和外面的馬路。房間里有扇法式窗戶，向一個小陽臺打開。某種直覺吸引卡拉多斯走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