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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節(jié)

惡魔的淚珠 作者:(美)杰夫里·迪弗


“B號崗呢?”她問。

“我問問。”C.P.說。他因為外形氣質(zhì)太像是個馬納薩斯的毒販,或是黑社會社團“地獄天使”的成員,因此經(jīng)常被派去做臥底。在所有盯梢的探員當中,他似乎表現(xiàn)得最有耐心。一個小時下來,他那重達兩百五十磅的身體英寸步未移。他開始聯(lián)絡部署在最南邊的監(jiān)視崗哨。

“沒有異常情況。只有幾個孩子騎著四輪車在附近玩耍,全在十二歲以下?!?/p>

“咱們的人沒有驅(qū)趕他們吧?”盧卡斯問,“我是指那幾個孩子?!?/p>

“沒有?!?/p>

“那就好。叫他們別隨便趕人?!?/p>

又過了一會兒。哈迪繼續(xù)做著筆記,托比敲擊著鍵盤,凱奇動了一下,C.P.依然紋絲未動。

“你太太生氣了吧?”盧卡斯問凱奇,“要過新年了還有任務。”

凱奇聳了聳肩。聳肩是他最喜歡做的動作,他僅用聳肩就能涵蓋一整套語言。凱奇是FBI總部的資深探員,雖然任務范圍遍及全美,但主要待在特區(qū)辦案,經(jīng)常與盧卡斯合作。他的合作對象也包括盧卡斯的上司:主管華盛頓特區(qū)外勤處的專員。然而這周外勤處主任羅恩·科恩恰巧去巴西雨林度假——這是他六年來第一次度假——因此本案由盧卡斯接手。這主要是采納了凱奇的建議。

過節(jié)還得執(zhí)行任務,她感到愧對凱奇、托比和C.P.。跨年夜他們不是要陪女友就是得陪太太。至于倫納德·哈迪,她很高興他也一起來了;他剛好有些理由必須讓自己在假日期間繁忙一些,所以盧卡斯才歡迎他加入偵辦地鐵掃射案的團隊。

盧卡斯在喬治城有個舒適的家,里面布置了古董家具、織錦畫、刺繡,以及她自己設計的床單。她還毫無規(guī)律地收集了不同酒莊的美酒、將近五百本書、一千多張CD,以及一條名叫讓·呂克的血統(tǒng)不太純正的拉布拉多犬。這么溫馨的小家,用來度過佳節(jié)的夜晚是再合適不過了。但她在這里住了三年,卻從來沒有在家過過節(jié)。在接到呼叫器指示、得知自己被委派為偵辦地鐵掃射案的總指揮前,她原本打算去陪加里·摩斯的。摩斯是教育局弊案的告密者,指控教育局收受學校建筑承包商的賄賂。FBI給摩斯裝上竊聽器,他因此錄下了各色人等足以入罪的對話內(nèi)容。然而他告密的事被對方得知,幾天前他家被人投擲了汽油彈,兩個女兒差點被活活燒死。于是,摩斯把家人送去北卡羅來納州的親戚家,自己則在FBI的保護下度過周末。盧卡斯奉命保護他,同時調(diào)查汽油彈攻擊事件??上Ь蚰拐叱霈F(xiàn)了,摩斯頓時成了“第九街”這幢豪華公寓樓里的無聊房客——執(zhí)法人員習慣用“第九街”來稱呼FBI總部。

她再次瞥了一眼交款地點,依然沒有勒索者的蹤跡。

“他可能也在觀察我們的動靜,”一名彎腰躲在樹干后面的戰(zhàn)略指導員說,“要不要在周邊組織地毯式搜索?”

“不用?!?/p>

“周邊搜索是標準程序,”他不甘心地說,“我們可以輪流出動五六輛車,絕不會被歹徒發(fā)現(xiàn)的?!?/p>

“風險太大了。”她說。

“嗯,你確定嗎?”

“我確定?!?/p>

如此簡略的應答方式,為盧卡斯在局里贏得了“狂傲”的名聲,但她相信狂傲并不是什么壞事。一方面可以在下屬面前樹立威信,另一方面也可以引起上司的關(guān)注。

她的耳機嗶啪作響,一個聲音在呼叫她。聽到聲音,她立刻眼睛一亮。

“請講?!彼龑χ[藏式麥克風說話,立刻分辨出對方是FBI副局長。

“我們碰上麻煩了?!彼f。

她討厭大驚小怪?!笆裁??”她問,對自己不禮貌的語氣毫不在意。

副局長說:“市政廳附近剛剛發(fā)生了一起車禍。司機肇事后逃逸,一名白人男性被撞,當場身亡,身上沒有證件,什么也沒有,只有一把公寓的鑰匙,也沒有地址。身上有一些現(xiàn)金。前往處理的警察已獲知勒索信一事,而且車禍地點靠近市政廳,因此他認為兩起案子可能有些關(guān)聯(lián)?!?/p>

她馬上明白了?!氨葘^指紋了嗎?”她問,“他的指紋和勒索信上的指紋吻合嗎?”

“吻合。寫勒索信的人就是死者,就是槍手的同伙?!?/p>

盧卡斯記得勒索信的部分內(nèi)容似乎是這樣的:

如果逮捕我,他會繼續(xù)殺人。

如果殺了我,他也會繼續(xù)殺人……

“盧卡斯,務必要找出槍手,”副局長說,他停頓了一下,顯然是在看表,“務必要在三小時內(nèi)找到他?!?/p>

這是不是真品?帕克·金凱德滿心疑惑。

他彎腰湊近沉甸甸的手持式十倍放大鏡,凝視著一張長方形的紙。瓊已經(jīng)走了幾個小時,但她的來訪造成的影響——情緒失落——仍揮之不去。盡管帕克努力埋頭工作,那糟糕的情緒卻依舊縈繞于心。

他正在端詳?shù)男偶堃呀?jīng)泛黃,外面罩著一層纖薄卻堅韌的塑料膜。盡管如此,他慢慢移動信紙時,動作仍小心輕柔,仿佛在觸碰嬰兒粉嫩水潤的臉蛋。他調(diào)整燈光,將視線焦點集中在手寫體的小寫字母y的圈圈上。

到底是不是真品?

第一眼看上去像是真跡。但從事筆跡鑒定工作的帕克·金凱德明白,第一眼的印象多半不太可靠。

他迫切地想摸摸這份文件,體驗這張舊紙的觸感。由于制紙時會加入微量的酸性原料,因此這張紙將能像鋼鐵一樣永久保存。他想摸一摸銨化鐵墨水產(chǎn)生的細微突起,而在他敏感的手指下,這些突起處將如盲文般清晰。但他不敢貿(mào)然取出膠膜內(nèi)的信紙;即使手上有一丁點油漬,也會對薄薄的信紙有所侵蝕,這樣的話,就大事不妙了,因為這封信的價值可能高達五萬美元。

前提是,它得是真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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