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不久,德國人在這一地區(qū)進行第一次人口普查。當(dāng)普查人員來到維索卡村,布沙拉太太把我安排到另外一個小村子去過夜。她把我?guī)нM一座比她家還要大的房子,里面只住著一個人。這是一位不滿三十歲的女人,高大、豐滿、胸部充分隆起,頭上垂著兩根金發(fā)長辮。她以母親般的愛心為我準(zhǔn)備了一頓晚飯,有土豆、奶酪,甚至還有一段香腸。屋內(nèi)就一張床——一個巨大的草墊,上面有一條寬大的鴨絨被。四周的墻壁上貼著充滿宗教色彩的彩色圖片。
睡覺的時間到了。她穿上了睡衣,而我已經(jīng)看出我們將睡在一起。她的溫柔、她的豐滿以及她渾身散發(fā)的誘人氣味使我局促不安。她很快就睡著了——至少表面如此——并愛撫地把我摟在懷里,就像以前我睡覺時摟抱我的毛絨玩具熊一樣。我們倆人在體形上差距甚大,我不能,也沒有勇氣去摟她。但我感覺到她溫馨柔嫩的肉體與我相貼相近,而這正是我出于好奇老早就想體驗的一種感覺。
在第二天返回布沙拉家漫長的道路上,我從來沒有感到自己的軀體像現(xiàn)在這樣矮小。這天天氣寒冷,大風(fēng)凜冽,灰白和光禿禿的周圍環(huán)境更加深了我的孤獨感。我知道自己已被所有的人拋棄,也想象不出任何理由能有朝一日改變我目前的處境?;氐讲忌忱液?,我疲憊乏力,顯得心事重重。我需要愛護和安慰,但布沙拉太太完全搞錯了,她以農(nóng)民式的關(guān)懷對我說:
——最好別馬上吃飯,這樣你會生病的。再等一會兒。
我對她以及對所有的人感到厭倦。我回答她說:“無論如何,我現(xiàn)在不餓。”說完,我便上了床,含著淚昏睡過去。
維索卡村的冬天給我?guī)硭赜械臍g樂。因為我會滑雪,所以那群曾把我推入養(yǎng)鴨池里的小伙伴們教我如何制作滑雪板。他們把兩塊木板加熱制成一雙滑雪板,然后用舊鐵環(huán)作固定裝置,再用榛樹樹枝作滑雪杖。
從山丘上布沙拉家的田地一直到山腳下的村莊是一條理想的滑雪道。我們從早到晚在這條雪道上滑雪。我們沒有教練,都是自學(xué)的。我們不懂什么叫害怕,從山丘頂上一直沖到山下。我們只會一種剎車技術(shù):把滑雪杖放在兩腳中間,然后坐在上面。我知道滑雪是可以轉(zhuǎn)彎的,但一直沒能掌握這一技術(sh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