吧臺邊有個女人，拿著高腳杯，獨自一人在喝酒。褐色的及肩長發(fā)中夾雜著幾撮醒目的紅發(fā)，在昏暗的燈光下看起來像血漬一樣。她穿著紅色短褲和網(wǎng)狀黑絲襪。

我走過去，站在吧臺邊，我們中間隔著一把凳子。酒保走過來，我看了她一眼，問她喝的是什么。

她說：“羅布羅伊?！?/p>

沒錯，電話中就是這個聲音，低沉而沙啞。我點了一杯羅布羅伊給她，自己要了一杯可樂。酒保把我的飲料送過來后，我喝了一口，不禁做個鬼臉。

“這里的可樂已經(jīng)沒氣了，我剛才應該建議你不要點的?！彼f。

“無所謂?！?/p>

“你一定是斯卡德了?！?/p>

“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p>

趁她考慮是否要告訴我的時候，我好好地觀察了她一番。她的身材高挑、額頭寬闊，發(fā)際的美人尖很明顯，小夾克內是一件與短褲同色的袒胸中空背心，豐滿的嘴唇上涂著又紅又亮的唇膏，她那雙大大的手上也涂了亮紅色指甲油。

一看就知道是妓女，錯不了。如果忽略低沉沙啞的聲音、那雙大手、喉嚨的線條，她是個百分之百的女人。

“你可以叫我甜心?！彼f。

“好。”

“如果讓他知道我打電話給你——”

“他絕不會知道，我一定守口如瓶?！?/p>

“他一定會殺了我，他連想也不用想就會殺了我?！?/p>

“他還殺過別人嗎？”

她噘嘴吹了一聲無聲的口哨，“我什么話都沒說?！?/p>

“沒關系。”

“我能做的，就是帶你到附近，告訴你他住的地方?！?/p>

“他現(xiàn)在在嗎？”

“當然不在，他到其他區(qū)去了。老兄，他如果還在第十四街的話，我才不敢到這兒跟你碰面呢?！彼咽譁惖阶爝叴禋猓路鸩艅偼可现讣子?，要吹一吹讓它快點干，然后她說：“我這么做應該有好處可拿吧?！?/p>

“你想要什么？”

“我不知道，別人都要些什么？錢吧。反正，你抓到他以后，一定要給我一些東西?！?/p>

“甜心，一定會給你好處的。”

“我不是為了錢，但做這種事，就一定要拿一些回報?！?/p>

“你會得到的?！?/p>

她略微點了點頭，然后站起來。杯子里的酒還有大半杯，于是她拿起酒杯，大口喝下去，她的喉結隨著喝酒的動作上下滑動。她是個男人，或者說出生的時候是個男人。

我知道在某些地區(qū)有許多男扮女裝的妓女，他們多數(shù)都注射雌性荷爾蒙，還有一些人去做矽膠植入的隆乳手術，甜心就擁有比一般女人還要堅挺的雙峰。當然還有少數(shù)人去做變性手術，但這種手術費用很高，必須拼命在街上拉客才能存夠錢，所以很少人這么做。這種變性手術，包括把喉結一并去除。目前大概還沒發(fā)明使她們手腳更纖細的整型手術，或許真有醫(yī)生正在努力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