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他們聊了一會兒,然后給他們每人一張名片,如果知道莫特利的下落,或者他再出現(xiàn)在這附近時,通知我一聲,我一定會給他們報酬。呂德爾認為先前的談話已經(jīng)值得某種回報,我沒有興趣和他爭論,于是呂德爾,他的朋友,旅館的接待員,每人各得十元。呂德爾原本想認為該得更多的錢,不過當他拿到十元的時候,也并未顯出驚訝的模樣。
“你看電視里那些家伙,”他說,“他們總是這里給個二十元,那里給個二十元,即使那些啥也說不出來的人,也拿得到錢。怎么我們就碰不到那種人呢?”
他的朋友說:“因為那種人還沒走到我們這里,就已經(jīng)把所有的錢都花光了。眼前這位先生,懂得控制他的錢包。”
我走遍了百老匯大道,這還是第一次有機會把錢花出去。雖然還差一步,但已經(jīng)算是有所收獲。我可以確定他在八月二十四號之前,曾在紐約待了四星期。我還知道他用了假名,依此推斷,他一定又犯了什么案子。若他是清白的,何必用假名?
更重要的是,現(xiàn)在我確定加林德茲的畫與莫特利目前的長相非常相近。他以前是留短發(fā),但現(xiàn)在離開監(jiān)獄這么久,可能又留長了。他也有可能開始蓄須或留鬢角,但是他入獄前并無此習慣,即使出獄六周后在本杰明·戴維斯之家住宿期間,也沒有開始蓄須,所以推想這種可能性不高。
轉(zhuǎn)了一個圈回到布雷頓會館時,我開始感到步履沉重。那倒不算什么,這種工作的代價還不只這個,你還必須和數(shù)不清的人重復相同的對話,而且大部分時候,簡直是對牛彈琴,毫無反應。今天在本杰明·戴維斯之家是唯一的收獲,在那之前和之后都只是白費功夫。這種現(xiàn)象是很正常的,當警察的都把這種勤務稱之為“挨家挨戶敲門調(diào)查”,只不過這次我是無門可敲。做這種工作時,我心里清楚得很,其中百分之九十五的時間都是白費的,但除此之外,似乎也沒有更好的方法。為了要得到那有用的百分之五,其余的努力是必須經(jīng)的程序。這就好像拿散彈槍打鳥。
這真是累人的差事。我搭公車回到旅館房間,打開電視,電視正在轉(zhuǎn)播晚場的大學杯美式足球聯(lián)賽,其中一隊的四分衛(wèi)最近正被媒體吹捧為海斯曼·特羅菲再世。我坐下來開始觀賞,終于了解這小子是怎么回事。他也是一個白種男孩,身材壯碩,已經(jīng)足以加入職業(yè)隊。我猜他未來十年內(nèi)的收入肯定比我高。
大概是看著電視時,不知不覺睡著了,電話響起時,我以為正在做夢。我睜開眼睛,把電視音量轉(zhuǎn)小,然后拿起話筒。
是伊萊恩。她說:“哈羅,親愛的。我之前打過電話,他們說你不在?!?/p>
“我沒看到留話?!?/p>
“我沒有留,只是想向你道謝,但不想用留言的方式。你是一個很體貼的男人,一定很多人跟你說過。”
“并沒有很多人這么說?!蔽艺f,“我今天和一堆人講話,其中沒有一個人對我這么說。大部分家伙都沒說出什么來。”
“你今天做了些什么事?”
“找我們的朋友。我找到他出獄后待過的一家旅館。”
“在哪里?”
“在西區(qū)九十幾街一家廉價旅館,叫本杰明·戴維斯之家。我想你大概沒聽過?!?/p>
“我應該知道這個地方嗎?”
“大概不應該。我們那幅畫像很好,這是我勉強歸納出來的結(jié)論,大概也是今天得到最重要的消息?!?/p>
“你把原稿拿回來了嗎?”
“你還是想拿去,對不?”
“我當然想要。今晚有什么打算?要不要把畫帶過來給我?”
“有些地方還要跑?!?/p>
“我打賭你八成有雙強壯的腿?!?/p>
“我想去參加聚會,”我說,“還不太晚的話,結(jié)束后再打電話給你。如果你晚上想要有人陪,也許我可以過來?!?/p>
“太好了。”她說,“馬修,知道嗎?你真體貼?!?/p>
“我自己也想這么做。”
“你一向這么浪漫嗎?我只是想讓你知道,我很感激你為我這么做。”
我掛上電話,把電視聲音扭大。球賽已經(jīng)進入最后一節(jié),所以剛才我確實是睡著了。比賽到此階段,已經(jīng)沒有多少戰(zhàn)斗力了,但是我還是看完結(jié)果,再出去吃點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