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英東一口氣說出了葉赫、哈達(dá)兩部的恩怨,額亦都等人都已知道其中的原委,表情淡定。龔正陸與褚英、東果初次聽說,姐弟二人更是聽得津津有味。
龔正陸說:“既然東哥尚未出嫁,快給貝勒聘下不就是了!”
費英東答道:“龔師傅有所不知,那東哥為人十分挑剔高傲,當(dāng)年她父親布寨將她許配歹商,不過是為了報仇,才使了這條美人計。東哥也知道內(nèi)情,因此權(quán)且答應(yīng),其實她哪里看得上歹商,就是到今日,放眼遼東,她也沒有一個稱心如意的人?!?/p>
“布寨做不了她的主,若要叫她嫁人,必要先看上一眼,她不中意萬萬不行?!?/p>
額亦都嘆氣道,“這個女人眼界太高了。”
“貝勒如此神武的人物,普天下有幾個,她還能不中意?”
龔正陸不禁詫異萬分。
安費揚古擺手說:“貝勒的秉性你還不知?
他怎會向一個女人低頭,千里迢迢跑去任她選看!”
“是呀!倘若阿瑪給人家選不中,豈不是折了臉面?”
褚英大睜兩眼,拍著小手說,“阿瑪要是娶她回來,我也喜歡,她有我額娘好看嗎?
她會哄我睡覺吧!”
東果卻瞪他道:“哄你睡覺就叫她額娘了?
你的嘴怎么這樣賤!”
眾人聽他姐弟倆斗嘴,都覺好笑。龔正陸也不管他們,自語道:“請個人提媒也好,說不定東哥一口應(yīng)下了呢!”
費英東鎖眉道:“媒人可是難找,那些油嘴的媒婆早就踢破了東哥家的門檻兒,看門的丫鬟都給叨擾得不耐煩,閉門鎖戶的,更不用說東哥了,弄不好連她的面兒也見不到,就給打發(fā)走了?!?/p>
此時,褚英給東果罵得大哭起來,東果兀自不依不饒,嘟起小嘴不理睬他,任由他哭,額亦都等人卻哄不來。龔正陸伸手拉起褚英道:“不要哭了,我講呂布給你聽?!?/p>
褚英立時破涕為笑,一蹦一跳地出門去了。
額亦都幾人本來是一時心血來潮,不想給龔正陸攛掇起來,竟一起去與努爾哈赤說了。努爾哈赤聽說過東哥的美名,心里自然愿意,嘴上卻說:“此女極為挑剔,若給她回絕了,哥哥的臉上可不好看,說不定會讓他人取笑我癡想了?!?/p>
額亦都攥緊拳頭道:“既然哥哥中意了她,她若不應(yīng),小弟帶一彪兵馬給哥哥擒來!”
不等努爾哈赤說話,費英東調(diào)笑道:“二哥若是搶了東哥回來,做了咱們的新嫂嫂,那時嫂嫂生了你的氣,要想進(jìn)這大門可是不易了,就是跪下哀求,也要給人家罵的。”
“罵什么?
她見了哥哥英武的模樣,必定歡喜得緊,怕是還要謝我呢!”
額亦都抓著亂蓬蓬的胡須,大不以為然。
眾人贊道:“都說二哥粗豪,沒想到今日卻心細(xì)如發(fā),嘴上抹了蜜一般的甜,不動聲色地將貝勒哥哥夸耀了一番,令人好生佩服?!?/p>
額亦都聽了,得意大笑。
一連幾日,努爾哈赤想著派什么人去提親,不料消息卻給龍敦傳到了葉赫部,貝勒布寨與福晉商量說:“努爾哈赤倒是一條好漢,最近又統(tǒng)一了建州,他的原配妻子死了,東哥嫁過去便做福晉,就替她應(yīng)下了吧!”
那福晉卻啐的一聲,罵道:“天下哪里有你這樣的阿瑪!身為一部之長,守著如花似玉的女兒,四方提親保媒的不斷,卻硬要給她嫁個這樣的人家,給人家做填房!我的女兒哪一點兒不如人了,我不答應(yīng)!”
布寨冷笑道:“你真是婦人之見!努爾哈赤也是富貴之家,他的家世在遼東沒有幾個比得上的。他如今又做了建州之主,榮華富貴是可眼見的,放著這樣的人家不嫁,找那些白臉的后生能依靠么?
說不定咱們還要時常貼補她呢!有咱倆在世,時常給她些財物倒沒什么,總不能照看她一輩子吧!”
福晉給他說得有些心動,但嘴上仍不肯答應(yīng),推說道:“女兒眼高,還是由她拿主意為好,以免勉強了她,嫁過門去還使性子。若是二人不能相合,整日吵鬧不休,那時才沒了主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