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張看上去很硬朗的面龐,胡須刮得很干凈,但整個面部依然很粗糙,鼻子和下巴都很大。右耳正下方有一個子彈穿過的孔。因為挨近頭部的緣故,血如泉涌。依瓊斯判斷,這個男人已經(jīng)死了。來不及考慮更多,瓊斯先后抬起了兩具尸體的腳,把他們都放在座位上。這樣除了地面上那些污濁的血水外,門口算清理干凈了。他用手絹蓋住女尸的臉,把地毯的一頭卷起來掩住了那些惡心的污跡。
“現(xiàn)在,夫人,請出來吧。”他邊說邊讓女士背對著座位上那些惡心的東西,幫她打開門。門外的人扶她下到地面上。
這時乘務員已經(jīng)在三等車廂找到了一名醫(yī)生,經(jīng)過簡單的檢查,他斷定這兩個人已經(jīng)死了。包廂的簾子被放了下來,通往列車外部的門隨即鎖上了。瓊斯叫那兩個跳下車的旅客回到座位上,列車繼續(xù)前進。
這時消防人員開始沿著火車檢查,并通知火車司機還不能徹底解除剎車。后來發(fā)現(xiàn)頭等車廂的緊急制動盤轉動了,這說明這節(jié)車廂里曾經(jīng)有人拉過火車的通信鏈① 。這樣一來就使空氣進入了火車管道,正是這些空氣逐漸導致火車停車,并阻止剎車完全解除。進一步的調查顯示,鏈子松動的部分在最后一個吸煙包廂里,說明警報一定是這里的四個男人拉響的。制動盤被回歸原位,乘客們也都回到座位坐好。經(jīng)過十五分鐘的延遲后,火車重新啟動。
到達卡萊爾之前,瓊斯記下了頭等和三等車廂里每一位乘客的姓名和地址,以及他們的車票號碼。這些車廂,連同貨車一起被徹底搜查了一遍,確認沒有人藏在座位下面、盥洗室里、行李后面或其他任何地方。
一個臥車車廂的乘務員從離開普雷斯頓到檢查結束都守在這節(jié)車廂后面的走廊里,他肯定除了瓊斯沒有任何人經(jīng)過那里。因此似乎沒有必要記錄臥車旅客的姓名,但他們的車票號碼還是被記了下來。
到達卡萊爾以后,這樁案子被移交警署。頭等車廂被撤到一邊,門上了鎖并貼上了封條。原本在這里的乘客被留下錄口供,然后警署展開了更加細致詳盡的調查。通過這次調查,更多的真相顯露出來。
警署采取的第一個措施就是檢查火車停車的周邊地區(qū),希望能在沿線發(fā)現(xiàn)陌生人的痕跡。他們猜測兇手作案后,在火車停車時下了車,然后穿過鄉(xiāng)村,從小路逃掉了。
因此天一亮,一列專列載著偵探們來到了出事地點,他們對鐵路以及兩邊很大一片區(qū)域進行了長時間徹底的搜查,但沒發(fā)現(xiàn)任何蛛絲馬跡,沒有找到陌生人可能落下的任何東西,也沒看到一個腳印或任何印跡。我們前面介紹過天氣對調查很不利。前段時間的干旱使地面變得堅硬,因此幾乎不可能找到清晰的痕跡,就算留下點兒什么也被清晨的大雨沖刷得無影無蹤了。
調查受阻后,調查人員把注意力轉向附近的車站。距慘案發(fā)生地步行可至的車站只有兩個,沒看到過陌生人。事實上,自從出事的高速列車開過后,沒有火車——無論是客車還是貨車——在附近的任何一處停留過。也就是說,如果兇手離開了高速列車,那他不可能從鐵路逃走。
調查人員接著把注意力轉向了鄉(xiāng)村公路和相鄰的城鎮(zhèn),試圖從那里發(fā)現(xiàn)線索——如果真有線索的話。但他們的努力又是徒勞。如果有兇手,如果他在火車停車時逃走了的話,那他已經(jīng)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其他方向的調查也沒有什么進展。
死者身份已查明,是霍雷肖?盧埃林夫婦,來自哈利法克斯市布羅德路的戈登別墅。盧埃林先生是約克郡一家大型鋼鐵公司的合伙人,三十五歲左右,經(jīng)常出入上流社會,有正當而豐厚的收入。他非常友善,雖然有時脾氣有點兒暴躁。從所掌握的情況看,他沒有任何仇人。公司出示了他的商務訪問計劃,周四在倫敦,周五在卡萊爾。出事的這次旅行正好在他的計劃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