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際啊——我就向你透露透露吧!我在想,過年以前,就讓阿慎和征五郞成親吧!”
女人沒搭腔。
“這話太突然,也許你會吃一驚,不過我好久以前就這么盤算著。我沒多少日子啦!從伊豆回來以后,這些日子雖然好了不少,也可以四下走動走動,可是這八成是回光返照吧!下次再發(fā)作,我想就沒指望了?!?/p>
“老板,您別說這種……”
“不,不,自己的事,我自己最明白。頂多半年吧!組里的事,有番代接手,我可以放心,可是阿慎的未來,可教我擱在心口上啊!我不是想借老板的權威,要把自己的女人塞給人家。你也知道,我自從把阿慎娶過來后,身子就不行了。這幾年,她等于是個原封貨,而且我好久以前就看出來了,她是愛五郞的?!?/p>
“……”
“前些天,我和征五郞也提了提。那家伙,凡事都不說好或不好,不過這件事,倒好像不太討厭的樣子。你看,那家伙年紀也差不多了,總不能老教年輕的來招呼吧!”
“……”
“我對待阿慎,就像女兒似的,征五郞也像是兒子的替身,所以這安排,我相信是最好的。阿際,你以為呢?”
“老板既然這么想,我還有什么好說的呢?并且,鴫原生前也疼過阿征,如果他人還在,一定也會高興的。”
“是嗎?聽了你這話,我就放心了?!?/p>
“……”
“可是,阿際,我覺得對你很過意不去。你是知道的,鴫原被殺以后,唐津那邊越做越大了。從結果來看,鴫原是白死了。你一定覺得我沒用,可是如今要和唐津拼,一點勝算也沒有。時勢呀……”
“不,老板,請別這么說……嫁給鴫原的時候,我就看開了。我沒有恨唐津,更從來也沒想到過老板是沒用的……我相信這一切都沒什么好抱怨的。如今,我的梳頭的活也很順利……”
“我知道你和阿慎不同,是個能干的人,所以不用我操心,可是你還這么年輕,如果有喜歡的男人,那就不必顧慮了,找自己的幸福才是真的。鴫原也才會高興?!?/p>
交談停頓了一會兒。
“咦,阿際,你怎么啦?臉色好像不太對?!?/p>
“沒什么,是有一點點不舒服……對不起,我還是先告辭吧!向大姐頭道歉一聲。”
“我叫車子吧。”
“不,不用。請老板多保重?!?/p>
剛好番代回來了。
“?。“⑿愀?,剛剛好?!?/p>
蒼白著臉出來的女人向番代說:
“這是那天借的?!?/p>
確實是在牛奶店看到的那只小包。
“姐,不用……”
“不,我張羅好了。真感謝你。”
阿際把包塞給番代后就逃一般地離去了。
番代向我投來嚴厲的一瞥,然后進里頭去了。
“老板,剛剛在花五陵,我們家的隆二和唐津的年輕小子,為一點芝麻小事打起來……”
我不經意地走到外頭。黃昏的路上,阿際的影子已經不見。我向河岸那邊信步走去,卻不料看到兩個人影繞到制材廠后邊去了。好像是大哥和大姐頭阿慎!
我悄悄地溜進了制材廠。
工作的人走光了,在薄暗的靜寂里,只有圓鋸的尖齒發(fā)著光。聽說,大哥右手的四根手指頭,就是在那把圓鋸上鋸掉的。好像是把手伸到了旋轉的圓鋸上。那是去年夏天的事。四根手指頭和血花一塊飛濺出去,可是人們都說,大哥連眉頭也沒皺一下。番代就說,那家伙被五馬分尸也不會皺一下眉頭吧。大家怕大哥,可能正是因為他這種能把自己都丟棄的脾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