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梵妮抽出一根細長的香煙叼在嘴上,沈烈駿趕緊掏出火機幫她點上。楊梵妮把A4紙放在灰黃色模樹石茶幾上,斜著眼問:“咱們平時都在周口店接貨,這回干嗎換到密云?”
沈烈駿手里繼續(xù)捻著那根煙:“是遼西貨主?!?/p>
“我知道是遼西貨主。告訴你,我最煩跟遼西的遛子打交道,一個個兒的這一票講究,煩死了?!?/p>
沈烈駿把一張新電話卡交給楊梵妮:“老規(guī)矩?!?/p>
楊梵妮拿過電話卡,走到水晶簇前面一晃:“行,那我走了?!?/p>
沈烈駿搖起一半卷簾門,把楊梵妮送了出來。
“Fanny!”
“干嗎?”楊梵妮回頭望著沈烈駿。
“沒事……”
二零零五年秋——北京 西便門居民區(qū) 10月24日 1∶27
陳羈言低著頭往回走,不知不覺已經(jīng)到了家門口。他覺得自己真的很不會說話,總是讓郭向麗和田放誤會。
不過又想想,他在博物館除了管理化石,就是帶著挖掘批文四處為博物館尋找品相好的藏品。田放誤會他另有所圖,也是在所難免的。
剛進樓道口,就聽到二樓有“咚咚咣咣”的砸門聲,陳羈言心中納悶兒,二樓只有自己和琴茵兩戶,這么晚了是誰在打門?愣神兒的工夫,腳給絆了一下,低頭看,不知道是哪家缺德鬼在樓梯上放了一個裝垃圾的破鐵盆。
他緊跑幾步上樓,卻見幾名打扮得流里流氣的小伙子,手里拎著棒球棍在惡狠狠地砸琴茵家的門。
“你們干什么?”門開了,琴茵頭發(fā)亂糟糟的,穿著一身粉紅色的家居服站在門口。她沒穿高跟兒鞋,看起來比平日里矮了許多,粉色睡衣上的小白熊,把她襯托得十分嬌小柔弱。
一個大寬臉的人,上前一步:“琴茵,我們老大跟你無冤無仇,你卻把人家送進號兒里去,你是不是吃飽了撐的?”
琴茵明白了,想起上禮拜抓了一個人,送進了號子,看起來這幾個家伙是來替拘留所里那位“報仇”的。
“你們想怎么著???”琴茵靠在門上,盯著大寬臉。
大寬臉上前一步,用大拇哥指了指身后幾個小子:“哥幾個今天就來給我們老大討個公道?!?/p>
“有意見明兒到局里說去,今天你姑奶奶累了?!鼻僖鹫f著就要關門。
大寬臉見琴茵要關門,手里的棒球棍一伸,“咔嚓”一下別住了門:“干嗎?想跑啊,臭娘們兒,哥兒幾個,拾掇拾掇她!”
幾個小青年“呼啦”沖上去,把琴茵從門里拽出來,舉起棍子就要打。
忽然一個破鐵盆帶著酸腐的垃圾味道飛過來,盆底剛好拍在大寬臉的臉上。
“丫的活膩歪啦?”大寬臉捂著鼻子,炸了廟兒,扭頭盯著樓道口正在搓手的陳羈言。
“我說,要不要臉呢?”陳羈言皺著劍眉,把吊梢眼瞇成一條縫。
琴茵一跺腳:“哎,我說你別管我閑事兒??!”
話剛說完,一個瘦高個子就竄了上去,掄起棒球棍照著陳羈言的腦袋就砸。琴茵一閉眼,只聽見一聲悶響,棒球棍已經(jīng)到了陳羈言手里,那小子則齜牙咧嘴地捂著褲襠在地上打滾。
大寬臉一揮手,四五個人把陳羈言圍在樓梯口。琴茵急了:“哎!你快走啊,他們沖我來的,你插什么杠子?”
陳羈言沖琴茵一瞪眼:“你還愣著干什么?趕緊進去!”
“丫的你還想英雄救美怎么的?弟兄們,跟我揍他!”大寬臉率先掄起球棍沒頭沒腦地砸了下去。
其他幾個小子一股腦兒全上來了,陳羈言仗著長期野外考察練就的一身鋼筋鐵骨,舉起手里的球棍左擋右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