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無所謂的,你們點吧。”小涼怎么會感覺不到呢,她又不是感官遲鈍退化的花花草草。
“哦……”曾斗城又把菜單收回來。
縮手的一剎那,看見他手臂上的一小塊淤青。
“還沒退掉啊?!毙錾焓謸崦?,一副溫柔的模樣,“是不是還很疼啊。真的很抱歉。”
仿佛冰塊觸碰到火苗,那樣一激靈的反應大得把另一個當事人嚇了一跳。一秒鐘臉頰紅到八十三度,曾斗城結(jié)結(jié)巴巴地說:“沒,沒什么的哇?!?/p>
看著這小子從懵懂少年一直遷徙到今日的略有成年男子氣色的臉頰,藺子涼心底想要說的除了抱歉還有感謝。
其實,斗城算是挺好看的男孩子,黑亮瞳仁,堅挺鼻梁,瘦削嘴唇。栗麻色半長直發(fā),波板一般的瘦弱身材有時候混雜著墨魚的淡淡腥味和海水的清新咸味。右邊臉頰有黑色淚痣,笑起來的無心機模樣不知迷倒了多少酷愛陽光的女生。印象中的曾斗城,卻總是一副手舞足蹈的樣子。
除了,那一次……
記憶中惟一一次與自己有關的天崩地裂。
“哇,這個淤青是心型的哦?!崩习迥镄∥惨贿叾松峡煽谝安似幢P,一邊開小城的玩笑。
“天哪,娘子。真的是不得不說出來的秘密哎?!崩习錘ic也湊熱鬧。
“老板,我們退菜……”小涼偽翻臉。
“在說什么那么熱鬧???”“森林之友”的木頭門被打開,終于進來了第四個客人。
“丁見,你來啦。”蕭零然迎上去。
“是哦,有人請客,偏偏最晚來。老板,你說是不是要讓某人今晚放放血呢。”曾斗城嚷嚷。
“不好意思,田丁見小弟主要是為了等我。”第五個客人也隨后出現(xiàn)了,“大家好,我叫風間樹。”
“嗯,這是我假期實習的船塢公司的副總,才剛搬來沒多久,我?guī)黄饋硗嫱妫唤橐獍纱蠹?。”田丁見拉出一張椅子坐下?/p>
“哎……”蕭零然眼珠子掉到了地上。
“啊……”曾斗城不小心撞到了胳膊。
“噗……”一口果汁,被藺子涼集中火力地噴射到了風間樹的襯衣上。
“停車!讓我下車!”
一輛本田商務在快到近海路的路邊戛然停住,藺子涼沒有打傘,也沒有拎任何塑膠袋,打開車門跳下來,氣呼呼地往回走。
“小涼,你怎么了???”零然在車里喊了兩聲,對風間樹說,“你快去問問她怎么回事呀。”
風間樹也跳下車,在后面喊:“藺子涼,你怎么了啊?”
聽見風間樹的喊聲,小涼反而加快步子跑了起來。
“哎,小涼,你怎么啦?”路過曾斗城擺在路邊的海鮮攤?cè)詻]有停歇,看都沒看他一眼。
“你,對她做了什么?”甩掉手上正在收拾的魚仔,一個撐手越過魚攤,一只手很帥地攔住了風間樹。
“你躲開!不是第一天煩你了。”
“你再說一句!”
一個拳頭就直勾勾地搗了出去。
蕭零然等不到兩個人便急匆匆找來,藺子涼聽見后面打得唏哩嘩啦又折回來。兩個女生站在兩個抱著翻滾在一起的男生旁邊喊:“住手!停手!……”三分鐘后,兩個人終于分開來。只是魚攤早已七零八落,風間樹吐出一口混雜著血絲的口水,曾斗城揉著被撞了好幾次的右手,而藺子涼和蕭零然,滿身是泥水。渾身濕透的四個人站在雨中互相打量。
“你們倆有殺父之仇啊,出手那么狠。”蕭零然想不明白。
“我、我以為他想對小涼……”這是曾斗城說。
“……”風間樹只是瞪了曾斗城一眼,他沒有說話。
“哈哈哈……原來你們……早就不打不相識了?!碧锒∫娨呀?jīng)笑得上氣不接下氣了。
“好啦,丁見,別這樣?!笔捔闳磺那某端囊r衣袖子。
“所以田丁見為什么要因為找到假期實習單位請客呀,好奇怪的理由。天氣真不好,我要先走了?!碧A子涼拎起包起身。
“所以我的海鮮檔明天的貨還沒準備好呢,沒準又要忙一個通宵了。哎,我也要先走了?!痹烦歉谔A子涼身后也要出門。
“啊……真要退菜了?!盢ic傻眼了。
“明明就是近海道更近,”有人在身后挑釁,“你不是地理差到這種程度吧,真是莫名其妙的固執(zhí)?!?/p>
正要出門的藺子涼和曾斗城停下腳步。
“你還真是個霸道的公主,所有人都得順著你的意思?!憋L間樹繼續(xù)面無表情地說,“連回家的路都必須按照你指定的路線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