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寬厚地一笑:“你誤會了,我撞傷了你,你不肯去醫(yī)院。我只能以后賠償你,所以我希望你能留下我的名片!”
我不想與他糾纏這個問題,不耐煩地接過名片,順手塞進包里:“好了,我留下了!”我不再看他,轉(zhuǎn)身就走,受傷后的腿走起路來很疼,我竭力讓自己走得穩(wěn)一點,留給他一個驕傲卻單薄的背影。
我不知道走了多久,直等心情慢慢平復(fù)了些,才回到雜志社。同事都已經(jīng)下班了,整個辦公室一片安靜。我找出棉簽和消炎藥水,涂抹在被擦傷的地方。
破了幾處皮,有兩處血滲了出來,連裙子上也蹭了些,我用面巾紙把血吸去。當(dāng)涼涼的消炎水與皮膚接觸的時候,一種又疼又涼的感覺讓我想起了先前的一幕,真想伏在桌上大哭一場。申永明,他怎么可以?我們都說好今年年底結(jié)婚的嘛!可是他,他卻把別的女孩子摟在懷里,在欺騙我后又輕言安撫她,我算什么?三年的感情又算什么?
主編輯室的門開了,楊子超拿著水杯出來。我以為大家都離開了,卻忘了他一向是個工作狂,多半時候都待在辦公室里。
他看見彎腰涂藥水的我,走近問了句:“掛彩了?”
“嗯!”
“怎么樣?”
“沒事!”
“遇到什么事了?”
“摔了一跤!”
楊子超笑了笑,然后飛快地說:“走,我送你去醫(yī)院!”說著拿著水杯回辦公室去了。
他的笑讓我有些疑惑,一直以來,他都是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從來不會對我們笑,我們背后叫他木頭。原來他也有笑的時候,而且笑起來這樣親切。楊子超已經(jīng)拿了車鑰匙出來,說:“走呀!”
我搖頭:“不用了。我不想去!”
“發(fā)炎了可不是鬧著玩的,說不定還會留下疤,還是去醫(yī)院吧。反正也不花什么時間!”面對他難得的熱心,我有些疑惑:這個人是楊子超么?
“還怔著做什么?走呀!”
我心里壓抑又沉悶,不能確定我能控制自己多久,對我來說,現(xiàn)在最需要的并不是去醫(yī)院,而是回家,在屬于自己的單獨的空間里舔好傷口。我看著他說:“我不去醫(yī)院,我想請假!”
我們是不需要坐班的,只要能按時交稿子,一兩天不到辦公室也是正常的事。這是我第一次提出請假,楊子超怔了怔,爽快地笑道:“那你自己處理好傷口。嗯,你感覺好些了再來上班也行!”
我道了聲謝,剛站起,楊子超已手腳快捷地收好消炎水和棉簽,笑著說:“反正鑰匙已經(jīng)拿了,你掛彩了不方便,我權(quán)且充當(dāng)一回司機,送你回去!”
我再沒有拒絕的理由,想一想這是中午,離下午上班時間還早,不會有同事看到說什么閑話。再說,我與他也沒有什么閑話。于是拿了包,跟在他身后。
電梯里安靜極了,我和他的呼吸清晰可聞。似乎感覺氣氛有些奇怪,他打破了沉寂:“鐘欣,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你臉色很差!”
我搖頭:“沒事!”
“是采訪林總裁發(fā)生了不愉快?”
“不,他沒來!”
他也不勉強,只是說:“不管什么事,都會過去的。別給自己太大的壓力!”
想不到關(guān)心我的話竟然是由一個并不熟絡(luò)的上司口中說出,這種感覺非常怪,如果不是我心情沉郁到了極點,也許會因為這樣的怪異笑出來。好奇心仍然讓我忍不住說了句:“我以為,你從來不會對下屬說這些話!”
他開玩笑地說:“也許這才是我的真面目,我習(xí)慣上班時戴著面具,那樣顯得比較高深莫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