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無行聽到“從戲班中將我買下”這句話,心頭劇烈地一顫。雖然還不明詳情,但從這一句話,他已經(jīng)可以推測出邱韻過去的生存狀態(tài),并且聯(lián)想到自己和被買來差不多性質(zhì)的收養(yǎng)生涯,頓時生起一種同病相憐之感。同時他也明白了,為什么邱韻明明毫無本領(lǐng),卻能夠扮演出那樣以假亂真的氣勢。他的心里剎那間涌起了一種從未有過的沖動,他想要保護這個女人,讓她從此不再受到任何傷害,雖然他對和這個女人初次相見,對她的一切一無所知。
“我知道了。我一直沒想明白我是什么時候中的幻境,因為從你一出現(xiàn)我就對你全神戒備,你應(yīng)該沒有下手的機會。到后來我才明白過來,所謂非此即彼,如果不是你下的手,那就只可能是邱宇了。”君無行說。
“所以你剛才也故意騙我,讓我以為你還蒙在鼓里,”邱韻幽幽地說,“聰明反被聰明誤,如此而已??墒俏也欢?,你用的是什么手段,竟然能讓他自殺?”
君無行猶豫了一下,說:“那也是谷玄秘術(shù)中的一招,直接侵蝕人的精神,將谷玄黑暗和消亡的意志灌輸其中。和他所施展的幻境一樣,這一招在平時奏效的幾率很低很低,但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就不一樣了?!?br>
“那你剛才移動的身法呢?”邱韻說,“雖然我不會武功,秋余也不是武術(shù)家,但我曾目睹他擊殺一個武學(xué)高手。那個人的腳步已經(jīng)快到匪夷所思了,但仍然及不上你那幾步?!?br>
君無行這次猶豫的時間更長,有些含混地說:“那是我無意中學(xué)來的一種步法?!彼s忙轉(zhuǎn)移話題,“你剛才說,你是被他……買來的?”
邱韻臉上掠過一絲悲傷的神色,但很快隱去,輕聲說:“這樣的日子我可能已經(jīng)太習(xí)慣了,都忘了向你致謝,畢竟你替我除掉了他,真是不好意思。”
她緊接著說:“邱宇的真名,叫做秋余,不知道你聽說過沒有?”
“沒聽說過的只怕不多,”君無行說,“最近若干年最成功的刺客,而且?guī)缀鯊膩頉]有人見到過他的真面目。我一直以為這是個武學(xué)家,沒想到會是秘術(shù)師?!?br>
“他的事情從來不愿向我多說,我只知道他收了別人的錢,想要對付你。”邱韻說。
“我知道是誰,”君無行回答,“對了,既然邱宇和邱韻都是假名,能告訴我你的真名么?”
邱韻沉默了一陣子,最后說:“我沒有名字。你還是叫我邱韻就行了?!?br>
君無行沒有費什么力氣就說動了馬幫帶著邱韻一路同行。這當(dāng)中固然有君大師德藝雙馨深受愛戴的原因,另一方面,漂亮姑娘總是容易得到原諒的,況且邱韻也并沒有真正犯下什么了不起的罪過,君無行依然健在,旁人也沒有被誤傷——就算誤傷了,他們也能找到原諒的理由。男人大致就是這么賤。
反倒是說服邱韻隨自己同行著實費了一番周折。邱韻和他所見過的其他女子都大不相同,雖然遭際坎坷,卻從來不愿現(xiàn)出軟弱,同樣也不會像雷冰那樣任何時候都故意表現(xiàn)出硬氣,一副“雖然我是女人但是老子天下第一”的德行。
“謝謝你的好意,我知道你是一個好人,”邱韻說,“不過我自己能照顧自己,不必勞你費心?!?br>
這話反而激起了君無行的一腔俠肝義膽——假如這個詞還能用在他身上的話。他變化著花樣想著用什么話能打動邱韻,試圖曉之以理、動之以情,可惜都不怎么能奏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