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麻醬燒餅(1)

兩個人的旋轉木馬 作者:雪屏


 

跟救援隊聯(lián)系,對方說他們已經嘗試過多次,都失敗了,不過,還在努力。

有吃有喝,救援隊愿意多咱來就多咱來。

“劉竟,你的方便面比他媽的靈芝鮑魚都味道醇正。”有人說。

“也比清蒸大閘蟹香一百倍?!庇钟腥苏f。

“那是你們餓壞了,人一餓,吃糠咽菜也覺得甘甜?!眲⒕怪t遜地說。潘笑易正在給她按摩肩膀頭子。

“劉竟說得一點不錯,”陳汐也插嘴說,“你們猜我年輕時候最愛吃的是什么?”

“陳汐同志,你別總是你年輕時候如何如何好不好,這樣把我都連累老了。”宋曉娜抗議道。

“就是嘛?!眲⒕龟庩柟謿獾卣f,“人家宋姐比我才大三歲……”“呸,”宋曉娜騰地跳起來,“我就比你大三天,你少造謠!”人們一陣哄笑。女人有太多怕的東西了,盡管怕得其實都是不該怕的,怕胖,怕老,怕有皺紋,怕過去的衣裳穿不了,怕男人的回頭率不如以前高了,等等等等。難怪她們活得累呢。陳汐摸了摸宋曉娜的胳膊,宋曉娜嫣然一笑,也覺得自己實在夠無聊的。

“老陳,接著往下說呀?!庇腥舜咚j愊_始打開記憶的閘門,“我最愛吃的是麻醬燒餅,酥、脆、香、甜且不說,就是層次也多得數(shù)不過來。”他說著,舔了舔嘴唇,意猶未盡似的。

“靠,我們還以為是什么稀罕物呢,原來就是普通的麻醬??!”吊了半天大伙兒的胃口,卻讓人大為失望。

“燒餅的層次多少是燒餅極為關鍵的一環(huán),不講究層次的燒餅無疑是一大敗筆,那只能是一團面疙瘩,”宋曉娜靠在陳汐的懷里,陳汐能看清楚她細膩脖子上汗毛,他接著說,“這樣的燒餅我平生吃過兩次——”

“在哪吃的?”有人刨根問底。

“一次在太原,一次在西安,一次管夠,從此再也不敢問津了?!标愊f。

“你要想吃,回去我給你買?!彼螘阅刃÷曊f。

“那家麻醬燒餅鋪就在崇文門,面街,一門,一窗,一間屋,是個特別不起眼的所在,但卻是我記憶中的一個重要符號?!标愊f。

“怕是現(xiàn)在早就沒有了吧,崇文門變化可大了?!庇腥烁嬖V他。

“這么多年,我也沒鬧清它準確的營業(yè)時間,只記得它的那盞二十瓦的燈泡總是亮著,成為我們那條街的一個標志?!标愊f,“和大多數(shù)燒餅鋪一樣,這家麻醬燒餅鋪也是清真。燒餅鋪里出來進去就那幾個師傅,都夠老的了,似乎從沒換過新面孔,打我十歲到我三十歲,好像一直是他們在忙活。我們相互很熟,卻又叫不出對方的名字來?!?/p>

宋曉娜的手悄悄滑進他的衣服里。

“好像,我在那里還賒過帳,沒帶錢,先把燒餅拿走,改日再送去,可是糧票卻不能欠。買燒餅不收糧票是后來的事了?!边@時候他發(fā)現(xiàn)她一直游走在脊梁上的手轉移了陣地,開始向下……

“有一段時間,我讀書讀得特別投入,每周就去鋪子里買一笸籮麻醬燒餅回來,寫?zhàn)I了,吃;吃飽了,再讀,或者一邊寫一邊讀,忙碌得簡直昏天黑地。奇怪的是,就這么折騰了大半年,一天吃十二個,那麻醬燒餅竟沒讓我吃膩?,F(xiàn)在,我仍然懷念那段忘我的歲月——年輕真好!麻醬燒餅也真好!”他神往地說。

“難怪你這么瘦呢?!彼螘阅日f。這時候她的手已經停留在他的要害部位。

陳汐咬著牙往下說:“恍惚記得,那家燒餅鋪子也曾經營過早點,賣過一陣子豆?jié){,也賣過一陣子豆腐腦,可是顧客不太踴躍,而且門臉也太小,只能擱得下兩三張桌子,最后只好偃旗息鼓,又乖乖地賣起麻醬燒餅來。另外,這家鋪子還值得一提的是,墻上有一只掛鐘,每次從那經過總要探頭看一眼,看看幾點了,也沒什么特別的意思,就是習慣了,成了一種下意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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