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走一步,不能只有一個計劃,布下的閑子,其實是為了將來的進(jìn)攻。敵變,我也變,萬變不離我們的掌握。青陽部的三子呂鷹揚、四子呂賀和呂歸塵一樣,都是朔北部的母親所出,現(xiàn)在呂鷹揚被貶黜,但是他心里未必就依附于呂守愚了,他還有實力。我覺得呂鷹揚不是俯首帖耳的人,一定恨不得殺呂守愚而后快!”百里景洪一笑,話鋒微微一轉(zhuǎn),收去了狠意,“但是,呂鷹揚被貶黜了,實力不夠,沒有太多機(jī)會。而這個時候,假設(shè)我們下唐的甲士,帶著世子呂歸塵在南望峽登陸,呂鷹揚必然第一個奔來吻呂歸塵的靴子,擁戴他為大君!和呂鷹揚的心情一樣,草原上不服呂守愚的人都會向我們靠攏。我們?yōu)槭裁匆緡鵂庍@個盟友的位置?到了那時我們會向著北都城進(jìn)軍,拿下北都城!把蠻族鐵騎握在我們自己的掌心里!”
拓跋山月微微愣了一下:“國主英明!”
百里景洪笑納了這份恭維:“這是備用的計劃,第一步,如果呂守愚愿意聽命于我們的調(diào)遣,我們就支持他繼承大君的位置。”
“是!不過如果采取備用的計劃,我只擔(dān)心以呂歸塵的身體,未必能夠支持很久。我聽過大夫們的回報,以東陸的醫(yī)術(shù),下唐無數(shù)的名醫(yī),可是沒有人能夠真正猜透他的病因。大夫們能做的也只是用藥石壓制紊亂的血脈,有人說這種病的結(jié)果可能是暴卒,看著好好的,也許一下子就不行了?!?/p>
百里景洪笑著擺了擺手:“一個棄子,能用到這個地步,也就用盡了,任他自生自滅。呂歸塵不行也不要緊,我要他給我一個青陽血統(tǒng)的外孫?!?/p>
“外孫?”拓跋山月一驚。
“我要把阿繯嫁給這個北陸世子!”百里景洪冷笑,神色中隱隱有一絲猙獰,“呂嵩敢用他最心愛的兒子和我博這一局,我也不怕下注!”
五
傍晚時分,燙沽亭。
羽然把酒壺高高地提起,清澈的酒液化成一條細(xì)線墜入暖杯里。一杯酒滿滿的倒到杯口,一滴不多,酒液滿滿的沿著杯口凸出一線。
“好哦!”她握拳雀躍,“這次終于成功了!”
她把臉兒貼在桌面上,去端詳杯口凸出的一線酒液。酒液映著窗口透進(jìn)來的陽光,清澈動人,很薄的白瓷的杯子上漾著一環(huán)一環(huán)的光影。
“阿蘇勒你最近去文廟沒有?里面有個賣酒的商人,每次沽酒不用量器的,就是這么一倒,準(zhǔn)準(zhǔn)的,正好。阿蘇勒你來倒著試試?”
呂歸塵搖了搖頭,看著窗外,像是在出神。
“今天下午我又去鳴珂里了,想找上次我看見的那只玉環(huán),我給你說過的你記不記得?那枚綠色的,可是那家鋪子真小,鳴珂里那么多家玉店,我轉(zhuǎn)了好長時間都想不起是在哪家玉店找到的。也許姬野還記得,我是跟你和姬野一起看見的吧?”
呂歸塵的嘴唇動了動,沒有出聲。
“阿蘇勒你干嗎啊?一整天不說話了?!?/p>
呂歸塵看了她一眼,最終還是沒有說什么。
“對了對了,有個好玩的事情!”羽然露出了促狹的神色,“你知不知道,石頭的父親要給他結(jié)親了,石頭嚇?biāo)懒?,我就帶著石頭他們?nèi)ツ羌议T口等著,看見那個女孩出來。她長得……”
她一呲牙:“像是一只菜青蟲?!?/p>
她期待著呂歸塵跟她一起笑,以往她興致勃勃地在背后說壞話的時候,呂歸塵就坐在她身邊輕輕地笑,所以她非常樂意和呂歸塵說這些,因為姬野總是左顧右盼的不專心,而呂歸塵永遠(yuǎn)都像是在聽她說笑話??墒沁@次呂歸塵沒有,他木愣愣地坐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