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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此人,死于愛情(1)

親愛的魅影 作者:梅子


   必得躺下來,我才可以感覺人生貼近。
  
  近幾年來突然意識到:我的生命已完全孤獨(dú)了。才開始的。好像只要站立或走動著就是在各種零碎瑣屑中閃爍,搞不清自己在哪里,自己又是什么,處于那么一種莫名的恍惚之中。
  
  恍惚在日新月異、瞬息萬變的時代里;
  
  恍惚在金錢光芒四射、愛情擁擠不堪的種種自我開放里;
  
  恍惚在我房內(nèi)小蟲踢踏奔跑的熱鬧和窗外歡快不息的車聲、人聲的寂靜里。
  
  恍惚是我存在的常態(tài)。
  
  不知怎么可以清醒過來,可以對著走走停停的我的肉體和流動的意識大聲說些什么。
  
  我幻想清醒的一刻。
  
  但是,它從未到來。
  
  ——摘自《欣兒日記》
  
  1
  
  芮兒和劉麗麗分手后,并沒有回她自己的家,她去了我的家,一間一室一廳的小房子。其實(shí)那個房子也是芮兒勸我買下來的,芮兒幫我做了一筆服裝生意,那個時候教育局的一個副局長被我迷惑得言聽計(jì)從,芮兒說:“欣兒,抓住這個機(jī)會,賺一筆錢,買個屬于自己的房子,無論在哪個城市,有個屬于自己的房子,就等于有了自己的家,心里踏實(shí)?!边@是芮兒和我的最大不同,我習(xí)慣熱衷于愛情,習(xí)慣在愛情的房屋里生活,實(shí)質(zhì)性的房子,實(shí)質(zhì)性的紙幣都不是我愿意去考慮的事物,芮兒卻是一個把房子和錢緊緊抓在手心的女人。為什么會這樣?我一直就不理解,芮兒和我不一樣,她出生在一個書香門第之家,和我這樣的隨著父母顛沛流離中長大的孩子不一樣,她是屬于那種“含著金鑰匙長大”的孩子。但為什么反倒是我這個出身貧寒,小時候連飯都吃不飽的會這樣不在乎這些世俗的東西,反倒是她,卻對這些孜孜不倦地追求著呢?
  
  在芮兒的策劃下,我順利地利用了那個教育局的副局長,把幾家小學(xué)的校服全部承接了下來。整個過程都是芮兒在幕后幫我應(yīng)付的,我是一個對生意沒有半點(diǎn)興趣的人,也沒有這方面的才能。這筆生意做下來,我賺了十多萬,剛好夠買房子的錢。買房的整個過程也是芮兒幫我完成的,直到芮兒把一些寫著陳紅欣的房產(chǎn)之類的證件丟在我面前,我才真真切切地意識到我終于在武漢這個異鄉(xiāng)城市里,有了一個屬于自己的家,而且這個家還在東湖附近,是我最希望待著的地方。我死后,芮兒把這個房子轉(zhuǎn)到了自己名下,當(dāng)然芮兒給了我父母雙倍的房款。
  
  東子也有我家的鑰匙,不知芮兒是否知道,她也并沒有換掉原來的鎖。在這個偌大無比的世界上,我最相信的人是芮兒,在芮兒面前我是最真實(shí)的我,也是直接的我,我唯有在芮兒跟前,才能安心地放松自己——就像一只幼獸,只有在母親的身邊,才是真正無憂無慮的。怎么會這樣呢?芮兒在我心里究竟占有一個什么樣的地位?我所經(jīng)歷過的全部愛情,芮兒都是旁聽者和看客;盡管它們總是來去匆匆,直到認(rèn)識東子,我飄浮不定的心才有一個實(shí)實(shí)在在的落腳點(diǎn),我第一次有一種想結(jié)婚,想要一個有男人在一起的家。
  
  這種愿望越是強(qiáng)烈,我和東子之間的矛盾就越大。我習(xí)慣于一種比較純粹的生活,對,就是純粹!這種生活簡單而明了,沒有那么多的瑣碎和突如其來。說來也奇怪,我就是無法和別的女人那樣,去關(guān)心他人的生活,一直以來,我就對與他人交往有著強(qiáng)烈的排斥心理。除了芮兒,我?guī)缀鯖]有什么真正的朋友,也從不喜歡和人,尤其是很多人在一起。有了東子,我就只想和他在一起,哪怕時時刻刻只有他一人就好。這也許就是我所謂的愛情生活。在我眼里,武漢這種城市是所有城市中最市民化的,這里的男女給人的印象就是那樣喜歡唧唧喳喳,像一大群麻雀。男人似乎喜歡兩樣,一是三五成群在一起吃吃喝喝,沉溺于斗地主、打麻將之類的娛樂,并樂此不疲;二是搞“情況”。對武漢這個城市,我有一種說不清楚的感覺,這一點(diǎn)與芮兒不一樣,大概芮兒骨子流著武漢人的血液,而我的骨子里卻流著異鄉(xiāng)人的血液。東子似乎是這些人里的異類,他是屬于那種很安靜,喜歡獨(dú)處的男人,他給我的感覺是和他和自己所在的這座城市格格不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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