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行吧,中隊里頭次進來的少,我們屋就星星是頭次進來,李剛陪著他看電視呢,這會估計也要睡了?!蔽业木褚卜潘闪讼聛?。
老驢頭笑了:“你們犯人怕過年,其實我們警察也怕過年。以前每年過年都有哭的,一個人哭帶著一個號筒都哭起來?!?/p>
“還有這事兒?”我還真不知道。以前只聽說女監(jiān)的女犯愛哭。那邊有紀律就是不準隨便哭。
“別看你二進宮,在監(jiān)獄里呆的日子,你趕不上我一零頭。”老驢頭破天荒地笑了笑。
我也笑:“盧隊您跟我說笑話呢?!?/p>
“這沒外人,你還叫我盧隊?”
我一愣,老驢頭這話嘛意思?
老驢頭緩緩站起來:“高洪,你真不認得我?”
“盧隊,我不明白您嘛意思?”
“你看看,仔細看看?!崩象H頭自己摘下了帽子,把臺燈調(diào)到最亮。
臺燈照在老驢頭花白的腦袋上,燈光下,眼前的人影一點點高大起來,仿佛也熟悉起來。像,真的像,都是不高的個子,都是農(nóng)民一樣干巴巴的,都是一副土氣卻不隨和的模樣,難道,難道……
“你師父孫有德沒提過我?”
一句話,仿佛晴天一個霹靂。我猛然間想起來了,對,對,是他,一定是他!怪不得我一直覺得他有點熟悉,怪不得!
我站起來,聲音有點發(fā)顫:“您,您是……”
老驢頭點點頭:“對,就是我。”
仿佛一盆清水,把我從頭到腳重新洗了一遍。一下子,我重新活了過來。多少過去的人和事涌現(xiàn)在我的眼前:槍,監(jiān)獄,挨打,練武,狗籠子,鐵鐐,老炮,關公,雷子,師父……看得清,仿佛又看不清。我想起來老驢頭是誰了,我都想起來了!
“師叔!”我跪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