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你們幾個,敬酒不吃吃罰酒,我掂著你們懂點事兒,大伙和和氣氣的,你們是自找不痛快。”狗子喝了一大口可樂,一邊說著一邊拿眼睛在屋子里掃了圈。
我們趕緊都挺了挺腰板,坐得更直點。
“不打殘幾個還叫過新收!操,上次爺爺我?guī)率?,踢碎了倆腰子!誰他媽不服站出來!”鷹子打得興起,沖屋子里的新收叫上了號。
“哎,你!媽的靠墻坐著舒服是吧!”狗子眼睛盯上了我,拿手一指。我一愣,旁邊的小男孩也嚇得一激靈!
盤板直著腰累,我故意靠里坐著為省勁兒,沒想到讓狗子看出來了。
鷹子仿佛惡狼聞見了血腥味,沖著我咆哮起來:“不服是嗎?找辦是嗎?”
我趕緊往外坐坐。
“操你媽!”不等我坐穩(wěn),鷹子已經(jīng)一個箭步?jīng)_過來,大手掄圓了奔了我的臉。我猛低頭,讓過了這一下。
“操,敢躲是嗎!”“我操!”狗子的臉也變了顏色,抓著可樂猛地朝我扔過來。幾乎是同時,鷹子也怪叫了一聲,抬起腿朝我當胸一腳。
我斜閃身躲過狗子的可樂罐子,就勢站起來躲開了鷹子的腳,對著鷹子和狗子,拍了拍身上的土。
怕到頭,就不怕。鷹子、狗子盯住了我,我反而鎮(zhèn)定了下來。過新收是新犯受罪的日子,可也是混勞改出頭的機會。躲不開就得打,出手能打趴下鷹子,混勞改的第一步我就趟開了。
打吧,打!
“跟誰呀,鷹子?”不緊不慢的一句話,滿屋子人都往門口看。
一個四十來歲,國字臉,帶著眼鏡的漢子,手插著褲兜斜靠在門口。身后跟著個又瘦又臟的小臟孩兒,手里端著臉盆。
甭問,絕對是混起來的大哥。勞改犯的囚服褲子褂子都沒口袋,怕犯人捎帶東西。有句話說勞改隊的四大牛:喝白酒,過新收,晃膀子走道,手揣兜。敢喝白酒,打新收不怕挨處分,走路晃膀子腆胸疊肚,給自己的褲子縫上口袋,都是說一不二的人頭。否則,不用民警管你,別的犯人就整你個七葷八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