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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恨水:我與北京的“啼笑因緣”(3)

北京的紅塵舊夢 作者:劉東黎


   張恨水:我與北京的“啼笑因緣”(3)
  
  成名后的張恨水繼續(xù)寫他的小說,并繼續(xù)體味著北京的春花秋月。但張恨水的北京并不像曹雪芹的金陵一樣,只是一個虛晃著的背景。他的北京是實(shí)實(shí)在在的,許多的地理場景都在他的描述中觸手可及,地理成為重要的符號。
  
  比如,在《啼笑因緣》里,天橋是主人公樊家樹結(jié)識唱京韻大鼓的沈鳳喜、賣藝姑娘關(guān)秀姑之處。對沈鳳喜來說,天橋是熱鬧的,又是貧窮的,這是她自由戀愛的地方,自有其潑辣的生氣。什剎海、陶然亭是充滿鄉(xiāng)村風(fēng)味的野游之地,而公園則是浪漫愛情的發(fā)生地。在《金粉世家》中,金燕西與冷清秋初遇在公園,次要人物如小憐與柳春江,梅麗與燕西的同學(xué)也都是在公園初見。民國初年的北京,公園是一種浪漫的象征。
  
  在張恨水那里,北京不僅是他自己的,也是金燕西冷清秋他們的,是軍閥、闊太太和天橋雜耍把式們的,是一個回響著京韻大鼓余音的北京,是民國初年夕陽殘照下的北京。
  
  到了1930年,為了騰出時間專門從事小說創(chuàng)作,張恨水辭去了《世界晚報》、《世界日報》副刊主編的職務(wù),結(jié)束了自己的北漂生涯。并且,他還用稿費(fèi)所得買下了大柵欄12號一處“足資歌哭于斯”的庭院,生活上總算可以安頓下來,有了“偷得浮生半日閑”的處所。
  
  張恨水寓居的庭院并非今日前門外的鬧市,而是坐落在僻靜的后街。院內(nèi)樹木蔥郁,濃蔭遍地。張恨水又親手補(bǔ)種了兩棵楊柳,兩棵珍珠梅,兩株梧桐樹,還有兩株丁香。他的書齋又兼茶室,室外就是那兩株丁香。每到盛夏時節(jié),丁香花芬芳醉人,而室內(nèi)則是茶香裊裊,分外怡神爽心。
  
  有時也會應(yīng)朋友之邀去茶社小聚。當(dāng)時中山公園內(nèi)有兩家茶社非常有名,即長美軒茶社和上林春茶社。這兩家茶社不僅茶好,而且還供應(yīng)味美價廉的茶點(diǎn),如長美軒的火腿包子,上林春的伊府面,還有因受到馬敘倫先生贊許而名聞遐邇的“馬先生湯”。張恨水和報界同仁及文友們經(jīng)常來這里小坐,每每品茗敘談及至深夜,才踏著月色欣然而歸。
  
  還有一家著名的來今雨軒,也是張恨水品茗閑談的好去處。來今雨軒在中山公園內(nèi),茶客幾乎是清一色的文人及各界名流。魯迅、錢玄同、胡適、周作人、林語堂、梁實(shí)秋、老舍等人,都曾流連于此。二十年代末,來今雨軒還辦起了舞場。那時北京可以跳舞的地方很少,只有幾家外國飯店有這種洋玩意兒。張恨水壓根兒就不會跳舞,但常來這里的舞場茶座喝茶。一來在來今雨軒舞場用些茶點(diǎn),只須花幾角錢即可;二來也好在喝茶的同時一面看舞,一面聊天。有一回,他在那里閑坐,一時興之所至,便隨手寫下了一篇三百余字的短文,第二天就登載在《世界晚報》上,說是“大家來呀,到來今雨軒跳舞去”,像是在給來今雨軒做廣告。其實(shí)在他,本意根本不在跳舞,享受的只是那份閑情而已。
  
  張恨水流傳最廣的小說當(dāng)推《啼笑因緣》,這部小說真可算得上是老幼皆知了。小說是應(yīng)上?!缎侣剤蟆穱?yán)獨(dú)鶴的邀請而創(chuàng)作的。要想在通俗文學(xué)的大本營上海灘打開局面殊為不易,但張恨水善于把握上海讀者的閱讀心態(tài),他寫的仍然是北京,卻投其所好,利用上海灘頗為盛行的武俠熱,在自己最為擅長的社會言情題材中加入武俠的猛料。這一招非常靈驗(yàn),一下子就擊中了上海讀者的閱讀興奮點(diǎn),贏得了滬上讀者的認(rèn)同和喜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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