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襯衣濕了,他能感覺到汗從腋下流出來。他手持空杯坐在樓梯上,看著陰影蓋滿整個院子。他伸伸腰,抹了把臉。他聽著高速公路上的汽車聲。想著他是否應(yīng)該走到地下室,站在水池上,用根皮帶把自己吊死。他知道自己真的很愿意去死。
回到屋里,他又調(diào)了一大杯酒。打開電視,給自己做了點吃的。他拿著伽里一種墨西哥食品,用一種大個的紅豆、牛肉末、辣椒等原料燉制而成。和脆餅干,坐在桌前,看著電視里一個盲人偵探的故事。他收拾好桌子,洗了鍋和碗,并把它們擦干、收好,然后才讓自己朝鐘看了一眼。
九點多了。她已走了快五個小時了。
他倒上司考奇,加了點水。端著杯子進到客廳。他坐在長沙發(fā)上,發(fā)現(xiàn)自己肩膀太僵硬,不能往后靠。他盯著屏幕,呷著酒,很快就又去倒了一杯。他重新坐下來。一個新節(jié)目開始了——十點整——他說,“天啦,天曉得到底哪兒出了差錯?”而后,他走進廚房,回來時,杯子里又倒上了司考奇。他坐下,閉上眼睛,聽到電話鈴響,他立即睜開眼睛。
“我想打電話來著的,”托妮說。
“你在哪兒?”他說,聽見鋼琴的聲音,他的心跳了一下。
“我不知道,”她說,“某個地方。我們正在喝酒,然后要去另外一個地方吃飯。我和銷售經(jīng)理在一塊兒,他很粗魯。不過還行,他已把車買下了。我得走了。我在去廁所途中看見這個電話的?!?/p>
“車賣掉了嗎?”利奧問。他透過廚房的窗戶望著自家的車道,托妮過去總是把車停在那兒。
“我告訴你了,”她說,“現(xiàn)在我得走了。”
“等等,等一會兒,看在老天的分上,”他說,“車到底賣出去了沒有?”
“我離開的時候,他已經(jīng)把支票本拿出來了,”她說,“我現(xiàn)在必須走了。我得去洗手間。”
“等等!”他喊道。那頭的電話已經(jīng)掛掉了,他聽著話筒里的嘟嘟聲,“老天爺,”他手里拿著聽筒站在那兒,說道。
他在廚房里轉(zhuǎn)了一圈,又走回客廳。他坐下,又站起來。他在浴室里非常仔細地刷了牙,又用了牙線。他洗了臉,又回到廚房。他看了看鐘,從每只都畫著一副撲克牌的套杯中取出一只干凈的。他在杯子里裝滿冰,然后盯著丟在水池中的那只杯子看了一會兒。
他靠著長沙發(fā)的一頭坐下,把腿蹺在沙發(fā)的另一頭。他看著屏幕,發(fā)現(xiàn)自己不明白那些人在說什么。他轉(zhuǎn)著手上的空杯子,想把杯子的邊咬下來。他打了一陣寒戰(zhàn),想上床去,可是他知道,他會夢見一個一頭灰發(fā)的壯女人。他總在夢里彎腰系鞋帶,當(dāng)他直起身子時,她正看著他,他彎下身來再系一次。他看著自己的手,在他的注視下它握成了拳頭。電話鈴響了。
“你在哪兒,親愛的?”他和藹地慢慢說道。
“我們在這家飯館,”她說,她的嗓門又響又亮。
“親愛的,哪家飯館?”他問道。用手掌抵住眼睛,揉了揉。
“市區(qū)的一家,”她說,“我想是‘新吉米’。勞駕,”她在電話那端對什么人說道,“這是‘新吉米’嗎?這里是‘新吉米’,利奧,”她對他說。“都妥了,我們就快完事了,然后他會把我送回家的?!?/p>
“親愛的?”他說。他把聽筒靠在耳朵上,閉著眼,前后搖晃著?!坝H愛的?”
“我得走了,”她說,“我一直想打電話給你。好啦,猜猜多少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