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1970）雙劍交鋒（6）
　　
　　大家見到主席輕松的表情，也松了口氣。
　　
　　這時有幾位年輕的服務(wù)員你拉我搡的，紅著臉磨蹭到毛澤東跟前，想和主席合個影。大家覺得她們非得碰一鼻子灰不可？結(jié)果令人意外，毛主席竟然樂呵呵地答應(yīng)了，杜修賢趕緊抓起相機為他們照了起來。
　　
　　這個時候毛澤東換了個人似的，不僅正面而且笑容滿面地對著鏡頭，非常有耐心地和一個又一個服務(wù)員合影留念。
　　
　　后來杜修賢老是琢磨這事，主席為什么要側(cè)著臉照相？
　　
　　有一天，他在人民大會堂的墻上抬眼看見懸掛的馬恩列斯巨幅肖像，頓時恍然大悟。原來他們四人都是側(cè)著臉的像片！他使勁地拍了一下自己的后腦勺，懊惱不已。為什么就沒有猜透主席的心思，為什么就沒有給主席照一張側(cè)臉的相片，哪怕就一張也好啊。
　　
　　這以后，為了彌補自己的粗心。他有意識地多給主席照了些側(cè)面照片，但那都不會再是標準照。
　　
　　很快，毛主席的正面像懸掛在了天安門城樓上。也許正是他們攝影者的保守僵化，給毛澤東留下了一個永久的遺憾。
　　
　　漸漸地，杜修賢也發(fā)現(xiàn)，只要不將照相機鏡頭筆直地對著毛主席，即使燈光忽閃忽閃的，主席也會談笑風(fēng)生，神情自若?？磥硭⒉皇蔷芙^所有的鏡頭，而是喜歡記者在輕松快捷中拍攝他的政務(wù)活動。
　　
　　毛主席住所位于中海湖畔，是一幢普通平房，面積也不大。卻有個十分響亮也奇怪的名字——“游泳池”。原來這里曾經(jīng)是毛澤東經(jīng)常游泳的地方。1966年“文革”爆發(fā)后，他和江青先后離開了老房子———豐澤園。江青住進了釣魚臺國賓館的10號樓，而毛澤東住進了游泳池。
　　
　　杜修賢走到這幢普通卻不尋常的平房前，決然料不到這是毛澤東一生最后十年的住所，也是他最后用鏡頭為領(lǐng)袖送行的地方。
　　
　　毛澤東會見外賓的客廳也兼作書房。杜修賢第一次走進時，不禁好奇地環(huán)顧四周。書房里的情景并不像腦海里所想象的那樣富麗堂皇，明光閃亮，甚至有點灰暗、陳舊，厚厚的紫色窗簾擋住了戶外的陽光，屋里亮著燈，使得本來就很簡單的陳設(shè)愈加簡樸。構(gòu)成灰色主調(diào)的是那貼滿墻壁的線裝書，一排排一層層一摞摞磚頭似的書擺滿了環(huán)屋的書架，許多書里還夾著白色的紙條，這是讀書人留下思考和閱讀的記號，乍一看還真像商店貨架上的價碼標簽?zāi)亍?br>　　
　　除了驚人的書“?！蓖猓涯康年愒O(shè)要算客廳中間擺成月牙形的沙發(fā)和擠在沙發(fā)之間的三角茶幾。沙發(fā)旁擺著落地臺燈，茶幾上整齊地放著一摞紙巾、中華香煙、青瓷煙缸和青瓷茶具，茶幾下面有幾具白色痰盂……一切都非常普通也非常親切。
　　
　　毛澤東從隔壁房間走了進來，杜修賢正背對著門測光，沒有看見，待轉(zhuǎn)過身時，主席已坐進了沙發(fā)里，他急忙放下相機，默默地立在原地不敢動作……毛澤東似乎也沒有注意到他，正捧著一本厚書，目光透過手里的放大鏡，細細地慢慢地在字行上移動。
　　
　　杜修賢和拍電影電視的兩位記者怕驚動主席看書，就悄悄地出來，到外面的過廳里等著。
　　
　　過廳不大，一扇門通向外面，人們進進出出都從這扇門里走。過廳靠窗有一排椅子和沙發(fā)，杜修賢和同事們一般就在這里等候活動開始。
　　
　　毛主席的機要秘書這時走過來告訴杜修賢：“主席常夸你呢！”
　　
　　“夸我？”杜修賢不相信地反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