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著大老遠喬柳杉就看見了那艘游艇。夕陽下的海面一片金黃，讓那周身純白的游艇有了一種鍍金般的奢華之態(tài)。翰林集團董事長一定喜歡展示奢華。擁有游艇本就很招搖了，把人約到游艇上見面更是招搖到了家?？磥硪怯锌赡埽_成翰會很樂意把人約到月球上見面。一切皆有可能，只要擁有足夠多的金錢。

羅成翰的樣子比那些網(wǎng)上照片略顯老成，膚色微黑，額頭與眼角的皺紋在這光照充足的大海上顯現(xiàn)無遺。羅成翰說他不喜歡陸地生活，飄浮搖晃的船艙有助于他思維活躍。我所有的重大決定都是在這船上作出的。這里才是我工作的地方。

他帶她去看他的游艇辦公室。只見他按動按鈕，掛在艙壁上的四塊液晶顯示屏出現(xiàn)四個不同畫面。它們分別是巴黎、加利福尼亞、倫敦和開普敦的街景。羅成翰說，這都是翰林總部在世界各地分公司的所在地。翰林總部租用了一條衛(wèi)星線，可以通過衛(wèi)星跟各分公司溝通，也可以在一起開遠程視頻會議。這套裝置的奇特就在于，不管你說出世界上任何一座城市，它都可以在幾分鐘之內(nèi)讓你看到那座城市。你還可以跟那里的某個人對話，只要對方有一部帶攝像頭的電腦就行。

艙壁上貼了幾張羅成翰和來賓們在這游艇上的合影，喬柳杉注意到，其中最大的一張照片是她父親穿著釣魚裝站在前甲板上，一手拿著粗大的釣魚桿，一手提著一條幾尺長的大魚，魚嘴上還拖著長長的魚線。羅成翰說，你父親是個海鉤高手。除了你父親，我的其它客人從沒鉤到過這么大的魚。我跟你父親開玩笑說，就因為他這個市委書記太深入基層了，所以連海里的魚都認得他老人家。這個馬屁拍得也太到位了，喬柳杉忍不住要發(fā)笑。

晚宴被安排在游艇主甲板上。天上地上都在閃閃爍爍，童話世界也不過如此了。美食更是名符其實。精工細做的菜肴擺放在精美絕倫的器皿里，不像是在宴請賓客，倒像是在展示藝術品。連佐餐的香檳酒也是國際頂級的。喬柳杉的"ＬＶ"手袋靜靜地放在餐臺旁的一把椅子上，躺在包里面的那把標著"大眾"商標的車鑰匙正在持續(xù)發(fā)出幽暗的毫光。這是一種隱秘的跟蹤，在無聲無息之中掌控著喬柳杉的行蹤。

她最終沒提那堆錢。從常理上說，羅成翰不大可能跟那堆錢有關，他是廣廈置業(yè)重量級的合作方，他沒必要對她父親行賄。說到底，人與人之間的所有關系都只是出于一種權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