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我過去也不能喝酒，我就不去了。"

徐冰說："你不是沒什么事兒嗎？過來玩一會兒吧。"

我說："你別太張羅了，劉長江的案子可能要發(fā)生變化？"

徐冰問："要發(fā)生什么變化？"

我說："現(xiàn)在還不好說，反正你別整過分了。"

徐冰說："愿意有什么變化就變化去，我才不管呢。"

中午，高軍開著我的車走了。我一個人坐在辦公桌前，默默地發(fā)呆。

我經(jīng)常一個人這樣發(fā)呆，我也不知道，這算不算什么好習(xí)慣。發(fā)呆的時候，我的大腦也不尋思什么。坐在椅子上，一個姿勢，常常一呆就是好半天。

樊東往辦公室給我打電話，他說："徐總讓我來接你去吃飯。"我說："我在食堂吃過了。"我問他現(xiàn)在有沒有事兒，如果沒事兒，讓他到我辦公室來跟我殺一盤。樊東說："我沒事兒。"

樊東來到了我的辦公室，還帶來了幾塊德芙巧克力。我看見吃的，肚子里翻騰起來。我吃著巧克力和樊東下起了棋。樊東的棋很厲害，幾下就把我逼到了絕境。我說："我緩一把行不行？"樊東說："行。"我說："你的棋挺高?。?樊東說："我沒事兒總在網(wǎng)上下，練出來了。"他可能太得意了，出現(xiàn)了一個漏步，我假裝讓他吃了一個馬，隨后把他將死了。樊東說："蘇哥，你這不是挺厲害嘛。"我說："你緩一步。"樊東說："我不緩。來，擺下一盤。"

第二盤也是我快要被將死的時候，樊東出現(xiàn)漏步。我笑道："你特意讓我贏是不是？"樊東說："這步我沒看見，緩一步。"我說："不行。"樊東說："你看你緩怎么行呢？"我說："你水平高，用不著緩。"樊東笑道："蘇哥，你真賴。"我說："不賴能贏嗎？"我和樊東說說笑笑，一個中午就過去了。

下午上班的時候，陳凱鳴打電話讓我到他的辦公室。我對樊東說："你回去吧！"樊東戀戀不舍地說："我回去也沒什么事兒?，F(xiàn)在徐總凈自己開車。"我說："你先回去，等有事兒，我再叫你。"樊東說："好吧。"

陳凱鳴找我是劉長江的事兒。趙民已經(jīng)給劉長江重新做了筆錄。他在新的交代中全都推了。他說，當(dāng)時，王大虎趴在窗臺邊嘔吐時，他只是給王大虎敲了敲背。后來，王大虎吐的東西把他也弄惡心了，他就跑到衛(wèi)生間去吐。他出來的時候，發(fā)現(xiàn)王大虎已經(jīng)跳樓了。陳凱鳴對這份筆錄感到很奇怪，問我，是怎么回事？我說："我也不清楚。"陳凱鳴又問段平的事兒，我一五一十地說了一遍。陳凱鳴說："你到看守所再審審劉長江。"我說："好吧。"

在公安局門口，我正準備打車走的時候，樊東把皇冠轎車開到了我的身邊。他在里面給我打開了車門。我說："你沒走啊。"樊東沒接茬兒，他問我："蘇哥，上哪兒？"我說："到看守所。"

看守所臨近郊區(qū)，沿途風(fēng)光旖旎。我打開車窗讓冷風(fēng)與陽光一起擁入車里。我把座位放低，半躺在高背椅子上。樊東打開音響，清脆的鋼琴曲在車廂里回蕩。我微微閉上眼睛，享受著眼前的一切。

有個司機為你開車確實很舒服！

在看守所門前，我對樊東說："麻煩你在這兒等我一會兒。"樊東說："你怎么還這么客氣。"

進了看守所，我把提票交給了當(dāng)班的管教李東。他問我："你一個人來的？"我點了點頭，我問他："劉長江在里面老實吧？"李東說："老實？他媽的，他快成老大了。"

劉長江是涉嫌殺人進來的。這種人在號里一般人都給他面子。

李東把劉長江提了出來。他戴著腳鐐，拎著一根繩子。繩子的一頭拴在鐐子上。我把劉長江帶到了審訊室里。

看守所里的審訊室很簡單，有一張桌子幾把椅子。劉長江站在墻角，我先坐下。我示意劉長江坐在桌子對面的椅子上。我問他："抽煙嗎？"劉長江點了點頭。我掏出中華煙遞給他一支，他接過去。我點燃了打火機先遞給他，他退讓著，我說："你快點吧！"劉長江點著后，我也點燃了。我打開審訊筆錄，問他："你推了？"

劉長江解釋說："我當(dāng)時糊涂了，就和你胡說了一氣，后來我才想起，我說得不對。"

現(xiàn)在段平的證言已經(jīng)有利于劉長江，他這么說，我是無可奈何。我問他："那你當(dāng)時為什么糊涂?。?劉長江看著我笑了，他那意思說，這還用我說嗎？我說："你笑是什么意思？我問你話呢？"劉長江說："你忘了，我當(dāng)時喝酒了。我一喝點兒酒就這個×樣。"

劉長江為了討好我沒說我當(dāng)時收拾了他，他還強調(diào)說："我和別人也這么說。"

我沒領(lǐng)情。我嚴厲地瞪著他，"你當(dāng)時到底推沒推王大虎？"劉長江說："我沒推。"

我說："沒推，你當(dāng)時為什么站在他的身后？"

劉長江說："他讓我給敲后背。真的，我只是給他敲背來著。后來我也想吐，就跑到衛(wèi)生間去吐了。"

"你為什么想吐？"

"我當(dāng)時也喝多了。"

"是這么回事嗎？"

"就這么回事。"

劉長江說謊。他跟趙民說想吐是因為王大虎把他吐惡心了。我沒有點破。我按著他的說法，一一記錄下來。劉長江說："蘇哥，你得幫幫我？"我說："怎么幫你？"劉長江說："讓我早點出去唄！"我冷笑道："你都準備出去了？"劉長江不吱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