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他直直地看著我。我說不清那張臉有多可怕。我聞到他身上古怪的氣味，感到惡心和頭暈。他一會兒就走了，不緊不慢地朝廚房走回去。我有種感覺，他來是要給我看某樣?xùn)|西——也許是他的臉。他要我仔細(xì)看清他，不過是哪種恐懼我實(shí)在說不清。’圖爾古特現(xiàn)在面色蒼白，往后靠在他那張中世紀(jì)的椅子上?！疄榱随?zhèn)靜下來，我從桌上的碗里舀了一些糖放到茶里?？删驮谶@時，一件非常、非常離奇的事發(fā)生了?！?/p>

“他的聲音漸漸低下去幾欲消失，好像他后悔把這個故事講出來。我非常了解這種感覺， ‘請繼續(xù)吧?！?/p>

“‘現(xiàn)在說起來是離奇，不過千真萬確。蒸汽從杯子里冒出來，然后消失了?！?/p>

“我的嘴巴干干的?！髞碛忠娺^那個招待嗎？’

“‘再也沒有。我問了一個招待，說他叫阿克馬?！?/p>

“‘您認(rèn)為他的臉說明他是——’我沒說完。

“‘我嚇壞了。我能告訴您的就是這些。我看到您——正如您說的——帶過來的那個圖書管理員的臉，我覺得我已經(jīng)認(rèn)識它了。那還不僅僅是死亡的臉，那種表情里有某種東西——’他不安地轉(zhuǎn)過臉，朝掛著那幅肖像的壁間望了望?！钗艺痼@的是，您的故事，您剛才向我提供的情況中說到從您第一次看見這個美國圖書管理員以來，他朝著鬼的世界又進(jìn)了一步。’

“‘什么意思？’

“‘他在國內(nèi)的圖書館襲擊羅西小姐時，你還能擊倒他?？晌以跈n案館工作的朋友說他今早遭襲擊時，這家伙非常強(qiáng)壯，而我的朋友比你瘦不了多少。這個惡魔已經(jīng)能夠從我的朋友那里吸走相當(dāng)多的血，唉。我們看見這個吸血鬼時，是在大白天，這么說他還沒有完全變成吸血鬼。我想這家伙要么是在你們的圖書館，要么是在伊斯坦布爾這里第二次被耗干了生命。如果他在這里有幫手，他會很快受到第三次邪惡的祝福，從而永遠(yuǎn)成為僵尸?！?/p>

“‘是的，’我說?！绻覀冋也坏竭@個美國圖書管理員的話，我們就會拿他沒辦法。您得非常小心地看護(hù)您的朋友。’

“‘我會的，’圖爾古特面色陰沉地強(qiáng)調(diào)。他沉默了一會兒，又轉(zhuǎn)向他的書柜，一言不發(fā)地取下一本大影集，封面上有拉丁字母?！@是一位研究藝術(shù)的歷史學(xué)家收集的，這是特蘭西瓦尼亞和瓦拉幾亞教堂的照片?！褧诺轿沂掷铩！鸀槭裁床环降诙屙撃?？’

“我照做了。那是一幅彩色雕刻壁飾，占據(jù)了兩頁，它所在的教堂是一張黑白照片，左邊是一條正在逃竄的惡龍，它的尾巴不是卷一圈，而是卷兩圈。它好像要朝右邊的東西猛撲下來。那是一個畏縮的男人，恐懼地蹲在那里，一手拿短彎刀，一手拿圓盾。他膝蓋周圍全是小小的人，密密麻麻，一根根尖棍穿過他們的身體，個個都在扭動。

“圖爾古特看著我?！吕瓗炖诙螆?zhí)政時資助過這座教堂，’他平靜地說。

“圖爾古特把書拿走，他轉(zhuǎn)向我，‘現(xiàn)在，我的朋友，您打算怎么找到羅西教授？’

“這個坦率的問題像刀子一樣扎進(jìn)我的心?！疫€在綜合所有這些情況，’我緩緩地說?！蛲砟?，還有阿克索先生，做了很多工作，不過我覺得我們了解的還不多。也許弗拉德·德拉庫拉死后改頭換面出現(xiàn)在伊斯坦布爾，但我們怎么才能知道他一直埋在這里呢？這個問題我還無法解答。至于我們下一步怎么走，我只能告訴您，我們打算去布達(dá)佩斯幾天?！?/p>

“‘布達(dá)佩斯？’

“‘是的。您還記得海倫告訴過您她母親和教授——她父親——的故事吧。海倫強(qiáng)烈地感到她母親知道一些情況，這是她從來沒告訴過海倫的，所以，我們要去和她母親面談。’

“‘啊，’圖爾古特幾乎微笑起來?！銈兪裁磿r候走？’

“‘明天或后天?！?/p>

“‘很好。你們得帶上這個?！瘓D爾古特突然站起來，從他昨天給我們看的那個裝有追殺吸血鬼工具的小箱子里拿出了什么東西，穩(wěn)穩(wěn)地放到我面前。

“‘可這是您的寶貝啊，’我表示反對?！僬f，有可能過不了海關(guān)?！?/p>

“‘啊，千萬不要給海關(guān)的人看到。你們得非常小心地藏起來，’他鼓勵地點(diǎn)點(diǎn)頭?！贿^你們一定要拿上它，要不我會很不放心。’我沒再說什么，接過木盒，把它和我的龍書放在一起?！銈儼菰L海倫母親的時候，我在這里盡力尋找墓地的線索。我還沒有放棄我的想法。’他瞇起眼睛。

“正在這時，書房門開了，博拉夫人探頭進(jìn)來，叫我們吃午飯。這頓飯和昨天那頓一樣可口，但氣氛嚴(yán)肅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