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過去了,幾年過去了,沒有什么能改變她的信念,她覺得他像過去一樣只是出遠門了,過去他就經(jīng)常出遠門,她已經(jīng)習(xí)慣了,也習(xí)慣了等他。只是在過節(jié)的時候她才會覺得真正的傷感,沒有他的電話,沒有他的問候,他在的時候可不是這樣,無論在哪里,只要有條件,他都會來電話或是提前寫信問候的。她無數(shù)次在辦公室給家里的座機打電話,然后等待,等待曾在平說話。無數(shù)次她都仿佛聽見他的聲音,很真切的聲音。麗寧嗎?她無數(shù)次地按下電話的一個鍵,讓它播放曾在平的留言錄音,麗寧,我走了,我很快就回來。我愛你……那是他最后的聲音,也是他唯一留下的聲音。那一次他走前買來一個能錄音的電話,他對她說,以后我走了你也可以聽見我說話,就像我沒有離開家……
他是一個永遠生活在過去的人,但他還活著,沒有任何跡象表明他會死去。因為在她看來,他應(yīng)該在他失蹤的地方留下什么,比如一件什么東西,可他沒有,什么也沒有。他究竟消失在哪里了?寬寬的河邊、深深的沼澤還是茫茫草地呢?有一天她看見他了,太陽很燙,照耀著金色的沙漠,風(fēng)吹起塵沙,如同迷蒙的紗帳,或是金色的紗幕。他走了,回過頭,對她笑笑,她沒聽清他說了一句什么,他走進了紗幕里,只能看見他的身影,很模糊,影影綽綽……她非常后悔,恨自己沒聽清他說的什么,她覺得他一定告訴她去哪兒了。她讓自己安靜,一次又一次地自我催眠。有一次星兒對她說過,在心理疾病診療中心,醫(yī)生為病人實施催眠術(shù),人在半睡眠的狀態(tài)里可以回憶起曾經(jīng)發(fā)生的事。于是她閉上眼睛,她真的又看見了他……
朱麗寧覺得淚水是從心里流出來的,就像不會干涸的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