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定是有人讓碰了他一下,因為他只打到我的耳朵,不是很疼但也足以將我拖回現(xiàn)實。我握緊雙拳打在他的肚子上,我打得他很疼,卻沒能徹底打倒他;他在我的肋骨上打了一次,兩次。周圍的人尖叫著呼喊著,這都無關(guān)緊要,重要的是我和他。
我回擊了他?,F(xiàn)在,我想把他打傷,把他打走。我想要所有的一切都滾開-- 眼前的這個男孩,周圍的同學,這所學校,祖母以及倫敦這個城市。
“夠了,女士們,都分開?!?/p>
是個警衛(wèi),長得像座小山。他從人群中擠進來,從脖子后面抓住我們。
“老鼠牙”想要抗議。
“我什么也沒做,他就開始打我,我能怎么辦?”
可他的抗議換來的只是警衛(wèi)搖著他的脖子,讓他閉嘴。
我們被拽到隊伍的前面,人群也散開了。我們依次通過了金屬探測器,又在另一側(cè)搜了身,然后沿著走廊被帶往一間辦公室。副校長在辦公室里等著我們。
“基于你們今天的表現(xiàn),我們根本不應該讓你們進入這所學校?!彼悄欠N西裝革履的人,和你說話的時候,總會顯得居高臨下。他向我們宣讀《暴亂法案》,我沒有注意去聽;我看著他肩膀上掉落的頭屑,他磨破的袖口?!霸陂_學的第一天就打架,這是你們的恥辱,恥辱!你們有什么為自己辯護的么?”
我猜想“老鼠牙”-- 后來發(fā)現(xiàn)人們叫他二世-- 是校長辦公室的???。他知道該怎么表現(xiàn)。我們沉默得站著,大約過了十秒,我們嘟囔著說“沒有,老師;老師,我很抱歉。”
“不管你們之間有什么過結(jié),我希望你們忘了它。你們倆,握握手。”
我們看著對方,他的數(shù)字他死亡時的景象又充滿了我的腦海。刀刺入他身體的時候,我就在他旁邊。我能感覺到他那時的驚訝、難以置信,和劇烈的疼痛。
“白癡,握手啊?!倍缹ξ覈u聲說道。
我又回到現(xiàn)實,回到這個辦公室,老師和他。他把手向我伸來,我接住了,彼此握了握手。他握得很用力,我手指關(guān)節(jié)都咯的疼。我什么也沒說,也狠狠地握他的手。
“把他們倆帶回去注冊。我不想再在這兒看見你們倆,記住了么?”
“是,老師?!?/p>
我們沿著走廊走回,排到隊伍的末尾。我排在二世前面,他從后面靠過來,在我耳邊輕輕說道“蠢貨,你犯了你這輩子最不該犯的錯誤”。
我向前移動了些,好離二世遠點兒,又碰到了前面的一個女孩。
“對不起?!蔽艺f。
她轉(zhuǎn)過半個身子來,是個比我矮15厘米的女孩,有著條紋狀的金發(fā)。一開始她的眼角露出厭惡的目光,轉(zhuǎn)瞬又僵在那兒,眼睛睜得有兩個盤子一般大。
“天哪?!彼吐曮@嘆。
我知道人們會覺得我怪異,因為我看他們的方式或者有時候長時間地看。我盡量不去盯著別人看,但是往往他們眼中的數(shù)字就讓我冰凍、定格住了,就像我看二世那樣??晌也]有盯著這個女孩看,我剛剛過來排隊。
“怎么了,有問題么?”我問道。
她完全轉(zhuǎn)過身來,依就看著我。她的眼睛是藍色的,是我所見過的最藍的眼睛??裳劬ο旅鎱s有很深的眼圈,臉頰蒼白而消瘦。
“你,”她微微地說,“是你?!彼樕琢?,踉蹌著走開,離開排著的隊伍。她緩緩地向后走的時候,眼神仍落在我身上;我看著她,突然間周圍的世界如同消失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