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吉恩很輕柔地把女子放到車的后座上，自己站開一點兒，在微弱的冷光中看著她。在密室的黑暗中看到她臉上的紅色并不是他最初想象的血跡，而只不過是一個草莓形狀的胎記。可憐的小賤人。要是沒有這個胎記，她還挺漂亮的。有時候你不禁會想，老天到底是怎么

想的。

吉恩翻開她的眼瞼，查看了一下瞳孔。很明顯有人給她下了藥。他開始想用自己的麂皮撣子蒙住她的眼，那樣在這女人醒來時，就不會認(rèn)出自己了。但是以現(xiàn)在這種情況，她醒來時很可能會驚恐萬分胡亂撕扯，那樣恐怕會造成交通事故的。最好讓一切都保持現(xiàn)在的狀態(tài)。

他和那個警察約定在龐普洛納海灘的舊停車點后邊會面，開車再有二十分鐘就能到。到那兒他就把這個女人和錄音機扔給那個警察，拿到剩下的酬金，然后迅速開車離開。那警察會搞清楚這女人到底是什么人的，警察就是干這種事兒的，不是嗎？搞清事情原委什么的。

在開往龐普洛納的路上，有三次吉恩想象如果自己把這個女人扔到路邊會不會更好些。這女人還沒看到他的模樣，她也沒有看到過那個警察，干嗎要給自己找不必要的麻煩呢？

但是那個女人被綁在椅子上的景象在他腦海中久久揮之不去。那個男孩兒的名字叫什么來著？在監(jiān)獄里那個？奇科？奇克萊特？還是什么類似的名字來著？

把椅子放在桌子上的人真是個蠢貨，要是女孩兒醒來驚恐萬分，一不小心摔到桌下面怎么辦？她可能會摔斷脖子，癱瘓掉。人有些時候真是蠢啊。

那個警察在拐彎處開著車等著，他心想：終于到了。一個人用

3000歐元可以干些什么呢？

吉恩把車停在卡爾克身旁，除了車門，往四周看了看。嗯，沒有其他人，這是個好兆頭。

“拿到了嗎？”

“當(dāng)然。”吉恩從口袋里取出錄音機遞給卡爾克。

卡爾克把剩下的1500歐元遞給了他。

吉恩向后伸著拇指，指了指自己的車說：“我還帶了點兒別的東西給你，不用交錢?！?/p>

卡爾克退了一步，就像被一顆著火了的干豆打到背頸上一樣?！澳闶裁匆馑?？”

吉恩打開后車門，站在那兒等卡爾克過來。他們看著躺在車后座上的女孩兒。

“別擔(dān)心，她沒死，只不過讓人下了藥綁在椅子上了而已。他們把椅子放在你那個密室的桌子上。開始我以為是什么交媾之類的勾當(dāng)呢，你知道的那種施虐受虐的，就是加點兒興奮劑，讓自己更興奮，干點兒什么過分的事兒之類的。可是看到她的臉之后，我發(fā)現(xiàn)事情并不像開始想的那樣。開始我想著不帶她走的，但狠不下心來。她還沒看到我的臉，也沒看到你的樣子，我建議把她扔到這兒就行了。但從現(xiàn)在開始，由你來負(fù)責(zé)了，好吧？”

“好的?！笨柨送耆刂谱×俗约旱那榫w，開始想這突發(fā)的事件將把自己的計劃引向何方。

“要我?guī)湍惆岚崴?，還是你自己來？”

“最好是你來，我身體不怎么好?！?/p>

卡爾克看著吉恩把那個女孩兒從車后座上抬到他身旁。

“她的臉怎么了？受傷了？”

吉恩抬起女孩兒的頭，轉(zhuǎn)向有光亮的一邊，好像在拍賣會上向買家展示一個花瓶一樣：“不是受傷，是胎記，他奶奶的可惜了，是吧？”

卡爾克突然想起了這個面容污損的女孩兒。她是最早到達(dá)莊園的家庭成員之一，她一定是伯爵夫人的養(yǎng)女，因此也是惡魔十二人中的一個。但她是怎么激怒了伯爵夫人，受此嚴(yán)刑的呢？不管怎樣，他現(xiàn)在都非常想和她聊聊。

就在這時，拉彌亞睜開了眼。

吉恩抬起手準(zhǔn)備在她看到自己之前就把她打暈。

“不，不要，等等！”卡爾克急忙跑向前。他從口袋里抓出警徽，“警察，女士。為你好，不要四處張望。我會把你抬出車?！彼檬址鲎∨说哪?，“看著我，不要向四周張望，相信我?！?/p>

拉彌亞仍然迷糊不清，蹣跚著往前走了兩步，倒在卡爾克的胸前，膝蓋軟了下去。

卡爾克向吉恩點了點頭。

吉恩跳進(jìn)車?yán)?，掉轉(zhuǎn)車頭開走了。他變擋加速快轉(zhuǎn)，車后門砰地關(guān)上了。 

20

菲利普·拉美勒在伯爵家做仆人已經(jīng)有十八個月了。這是至今為止他做過的最久的一份工作，而他心中已經(jīng)有些不安定了。得做出點兒像樣的事來，要不那個老女人永遠(yuǎn)也不會把他放在眼里。

拉美勒的父親和祖父都曾為老伯爵工作過，正是看在這個分上，又懶又蠢的拉美勒才能有在伯爵夫人家工作的機會。因此，拉美勒很清楚，或者說他自以為很清楚勇士團(tuán)的目的和野心。拉美勒覺得如果不是管家米倫斯嫉妒他的英俊相貌和女人緣，他早就升到勇士團(tuán)的統(tǒng)治層了。而現(xiàn)在他卻只能聽從伯爵夫人的指派，做一些打掃房間，看守她不像模樣的女兒這樣的活兒。

對于在他看守時拉彌亞逃跑這件事，拉美勒感到很丟臉，而米倫斯在幾秒鐘后就在院子里把那個女人抓回來更加使他覺得沒有面子。令他稍感欣慰的是重新抓獲拉彌亞后，伯爵夫人還是再次安排他來看守，而沒有安排米倫斯。伯爵夫人一定是對他另眼相看，準(zhǔn)備給他升職才會這么做的。

十四個月前，在伯爵夫人的生日集會上第一次見到拉彌亞時，拉美勒就覺得她很性感，盡管她臉上的草莓形狀胎記讓她的美麗大為遜色。不過，那塊胎記并不是太重要，就如他父親經(jīng)常說的那樣，撥弄爐火時，不要盯著壁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