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七月已經(jīng)做好了羅茵茵給自己分配的不是什么好任務的準備,但真的看到所謂的指定清掃點時,心里還是不舒服地扯了一下。
自己的教室在教學大樓二層臨近邊緣的地方。最邊上有一個小角,是修建教學樓時根據(jù)最新規(guī)格配置的衛(wèi)生間。
因為清掃衛(wèi)生間的工作一向都是歸于學校專有的清潔工人的,所以望著水龍頭里嘩嘩噴涌的水柱和幾乎漫延而出的汪洋,七月在心里把羅茵茵用最殘酷的手法殺了一次。
七月皺起眉。
下水口的位置處于整個空間的最低點,這里的水甚至漫過了小腿肚子。七月把拖把反過來,用另一頭戳了戳下水口的金屬蓋子,蓋子紋絲不動,但漫溢的不明物卻惡心地漫了出來,隨著一層一層的油膩漂到腳邊。
貌似是午飯里的剩菜,還混合著口味挑剔的學生不吃的肥肉。
七月胸口悶了一下,下意識地想移開腳,朝窗邊退過去。
剛退到窗邊就聽到一陣悠遠沉悶的鳴響。七月順著鳴響的方向望過去,看見了一頂被掩埋在樓房堆里尖尖的歌特式屋頂。
鐘聲響了五下,停頓了大約一分鐘之后,又響起整齊的歌聲。
那是祈禱和贊美神的歌聲,混合著管風琴特有的回音,傳了很遠很遠。
應該是一個教堂吧。七月想。
由于歷史原因,這座城市里有不少大教堂,年代久遠,聽聞是很多年前這里住了一群傳教士的緣故。
七月盯著教堂的尖頂發(fā)了一會兒呆。
直到贊歌的最后一個尾音消失在高遠的天空里,七月才回過神來,面無表情地朝門口的方向看過去。
七月還以為自己會看到羅茵茵,來人卻讓她有些意外,不是羅茵茵,而是同樣可以被自己劃在“不熟悉的同班同學一類”的幾個女生。
意料之外又在意料之中。看來羅茵茵只是這群人之中的一員,而這群人似乎被自己的某種行為侵犯到了直接利益。
“喂,七月?!逼渲械囊粋€女生叫了一聲。
七月轉眼望著她。雖然說和人交談時望著對方眼睛是必要的禮貌行為,可是換成某些特定的時候,自己的直視就會讓對方心虛。
“這層廁所還在清掃中,有需要的話上三樓?!?/p>
“你似乎還搞不清楚狀況。”那個女生說著,朝里面吐了一口唾沫,“再這么下去你會死得很慘?!?/p>
真是典型的威脅用語。
七月想了想對她說:“我明明是個孤僻的新生,不和同學搞好關系卻和他們關系很好的樣子……所以,你們是想我滾琥珀遠點,還是滾左澈遠點?”
對方張大嘴巴,顯然是吃驚不小,以至于原本準備好的臺詞被攪亂,憋了半天才憋出句話來:“你知道了?”
七月對她那種很純良的反應表示同情。明明是想裝惡人來欺負人,卻被兩三句話逼出了本性。
“算下來,我從到學校開始跟班上同學接觸得并不多,但接觸的人中最有爭議的就是那兩個,再加上——”七月故意在他們每個人臉上掃了一圈,“你們都是女生。”
“你知道了就最好離他們遠點兒!”恢復本性的女生再一次故作兇惡。
“那可不行。他倆我留著都還有用。”
七月用拖把攪了攪水,波動的水朝門口蕩過去,幾個女生低呼了一聲踩著小步子避開。
帶頭的女生的臉被憋成粉紅:“你到底滾還是不滾!”
七月繼續(xù)攪水:“你覺得我會被你們威脅嗎——你們有那個本事能把我威脅到嗎?”
或許是太平淡的語氣把對方的自尊刺激到了,帶頭女生不顧風度地重跺了下腳,一張很可愛的臉蛋扭曲得銀牙欲碎:“你有種,不過我們有的是辦法讓你從這個學校滾出去!”
她換了一副表情,很輕柔地說:“聽說你一直在鬼鬼祟祟地搞什么東西,我們怕你犯校規(guī)玷污我們班級榮譽,所以好奇地對你查了查?!?/p>
七月挑眉。
女生盯著她的眉毛繼續(xù)說下去:“然后呢,我們得到了一個很有趣的消息。你的名字很特別,所以我們在學校的學生記錄里,發(fā)現(xiàn)了一個跟你名字一樣特別的女生?!?/p>
在七月很小的時候就問過父母七月為什么叫七月,五月為什么叫五月的問題。父母的回答很簡單,說那是值得紀念的名字。因為那是七月和五月出生的月份,他們覺得直接用時間的名稱來表示比起一個很好聽很華麗的名字有意義得多。
“那個叫五月的女生死于一場墜樓事件,你跟她又是什么關系?我猜你偷偷摸摸一定跟這件事脫不了干系,如果我把你在做的事告訴老師——”
帶頭女生得意地說著,只見七月走了幾步蹲下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