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無且?”
“那不是用藥囊打荊軻的侍醫(yī)嗎?”小喜說。
穆識子道:“是的,至少我們從書上沒見過秦國有第二個夏無且。你們再看看這匕首的劍首,刀尖部,有些殘了。匕首全身保存完好,而唯有刀尖部殘了?!?/p>
石多哥拿起匕首,墻上的人影舞動起來:“是當時刺過東西,殺過人呢?還是我和費大腳打架時弄壞的?”
“第一種可能性大,你看,這里還有銹。它讓人想到刺客列傳里荊軻刺秦王的一段,注意,司馬遷寫的這一段,正是根據(jù)秦王的侍醫(yī)夏無且口述傳承為依據(jù)的?!蹦伦R子將黑布裹上匕首。
舞影消失,光線再次從窗欞投射進來。書房里光影迷離,宛如過去和現(xiàn)在的時空臨界。
石多哥問:“這支匕首不會是秦王贈給夏無且留念用的吧?”
穆識子說:“夏無且死時,正是秦二世胡亥的時代,按照葬規(guī),夏無且身份顯赫,可能葬在國都咸陽附近,也可能會葬在他自己的家族墓地?!?/p>
“在靖鎮(zhèn)這一帶?”
“無從知曉。如果像你所說,雜樹林下的那個洞應(yīng)該是窖藏,而不是墓。這么說來,夏無且的墓在早年曾被盜過,其陪葬物被其他人轉(zhuǎn)移他所也不是沒有可能的事情。”
小喜問:“那荊軻的墓呢?”
“天知道他有沒有墓,墓在哪?!?/p>
“這么說,這把匕首就是荊軻曾經(jīng)握過的!”
“燕子丹聽說趙國徐夫人那里有一支鋒利的匕首,于是用百金買了去。為增強匕首的殺傷力,丹命人將匕首用劇毒的藥水淬火,然后用若干活人試驗,果然一觸即死。但在關(guān)鍵的時刻,這匕首沒能完成使命。兩千多年,它長眠地下,現(xiàn)在重見天日,怕是又要殺人了!”
“殺人?”
“它本身當然不殺人,是人為得到它而殺人?!?/p>
“禍根?”
“正是。它生不逢時?!?/p>
石多哥問:“那怎么辦?毀掉它?”
“從哪來的,還是放回哪去吧?!蹦伦R子說。
石多哥說:“放回去是不可能了,出城那么難,雜樹林被官兵站了,一旦被發(fā)現(xiàn),還不是被掠了去,最后賣掉嗎?”
“當然不能落入敵手?!蹦伦R子說。
石多哥說:“先生,我看,就放在您家藏著?!?/p>
穆識子道:“你知道,靖鎮(zhèn)不安全,再說,我不藏任何古董?!?/p>
“可……怎么辦呢?”
穆識子沉吟了一會,說:“你會有主意的,多哥?!?/p>
陽光下,石多哥走在街道上。一個影子在地面跟隨著他,直到家門口。
他回到家,見石老蔫在刻字,石有書在鑿石頭,十四姑在廚房忙碌著。
“到哪野去了?”石老蔫問。
石多哥不說話,呆呆地看著他。
石老蔫放下工具說:“又魔怔了?”
石有書問:“多哥,沒出啥事吧?”
十四姑從廚房探出頭說:“沒吃飯吧多哥?快來吃飯!”
石多哥走到石老蔫跟前說:“爹,趕集的事我同意了,咱們得趕緊走。”
“嗯?你說啥?”石老蔫停住手中的活。
“趕集的事我同意了,咱們得趕緊走?!?/p>
石老蔫和石有書面面相覷。
“只要雜樹林的兵一撤,咱們就從地道出去。”石多哥說。
石老蔫看了他好一會,點點頭:“都等著呢!”
深夜,石多哥和石有書躺在床上,睡意全無。
“哥,有件事你得告訴我,爹去兵部贖我拿的那支匕首是從哪找到的?”
“別問了,沒意義?!?/p>
“咋沒意義?難道那匕首有一雙?”
“就算是一雙,又怎樣?”
“就算?那到底是不是?”
“我告訴了你,你又去生事?”
“不會?!?/p>
“一定會?!?/p>
“絕不會!”石多哥抓住石有書的胳膊。
石有書猶豫了好一會,說:“我知道,瞞不過你。這件事,除了咱家人,對誰都不許說,你發(fā)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