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多哥，你爹把你殺人的兇器找到了，你不覺得奇怪？”

“爹，我錯(cuò)了，不該瞞著你，我本想偷了它賣幾個(gè)錢，沒賣出去，就把它藏起來……”石多哥對(duì)父親說。

“藏哪了？”游克文問。

“我屋里。”石多哥答。

“你不是拿它殺了費(fèi)大腳嗎？”

“那都是我編的。費(fèi)大腳厲害，我哪敢打他？”石多哥的聲音弱下去。

游克文疑惑地打量著他，仿佛打量一個(gè)陌生人，遺憾地說：“哦……我還以為你是個(gè)爺們呢?！?/p>

石多哥不吭氣。

游克文捏起黑布一角，將匕首蓋上，沉默了片刻說：“這個(gè)，沒收了?！彼蛄恐喔?，搖搖頭：“原以為你……算了，不過是一個(gè)蛋?！?/p>

石多哥下意識(shí)露出疼的表情。

石老蔫一哆嗦，說：“司令……”

游克文一擺手：“走吧?！?/p>

石老蔫趕緊鞠躬，拉著石多哥跨出門。

游克文想了想，對(duì)趙二毛子說：“把弘大師請(qǐng)來?！?/p>

石老蔫和石多哥一前一后在街上快步走著。石多哥追上去問：“爹！那是怎么回事？那匕首，您從哪找到的？”

石老蔫沒理他，只顧往前走。

“爹？您說呀！”

石老蔫壓低聲音說：“老三找到馮營長說情，馮營長不是都告訴你了嗎？”

“他是偷偷告訴了我，但我不明白，那匕首，您怎么可能從我屋里找到呢？”

石老蔫突然抓住石多哥的肩膀厲聲道：“多哥，你不怕死沒關(guān)系，可別牽連一家人！這件事都過去了，過去了就不提了！”他看看四周，壓著嗓子道：“咱們得趕緊想法子跑了！”

弘應(yīng)天急急地走進(jìn)兵部。游克文沖桌上的黑布包抬了抬下巴。

弘應(yīng)天兩步跨過去，小心地揭開黑布，眼睛放光。他從袖口里摸出一塊手絹把手擦了擦，雙手各持一邊將匕首端起來，細(xì)細(xì)端詳，再放到黑布上，手在衣里一摸，抽出一塊鏡片，湊近匕首，放大劍格上面的小字。

“看出什么名堂了？”游克文清清嗓子。

弘應(yīng)天將鏡片揣起來，點(diǎn)點(diǎn)頭，自語道：“果然有?！?/p>

“有什么？”

“有沒有名堂，還要慢慢品，不急。司令，石多哥走了？”

“我這不養(yǎng)人?！?/p>

“但沒有確定這支匕首的真?zhèn)?，就把人放了，是不是……?/p>

“這好辦，哨兵把住城，不讓石家的人出城就是了。你說說，這把匕首到底有什么說頭？”

弘應(yīng)天把黑布蓋住匕首：“有，一定有。冥冥中，覺得它的來頭非比尋?！菸易聊プ聊ァ！?/p>

通信兵跑到門口向游克文行軍禮。

游克文問：“第二營到哪了？”

“還有十五里路就到靖鎮(zhèn)了?！?/p>

“傳令。二營加快速度，到靖鎮(zhèn)后與第一營換防。近日有軍用物資要運(yùn)出去，為防賊人半途劫持，三營立即出動(dòng)，掃蕩長矛會(huì)，提首領(lǐng)二八爺?shù)哪X袋來見我。還有，搜集近日西安的所有報(bào)紙給我?guī)Щ貋?。?/p>

通信兵記錄完畢：“重復(fù)，一，第二營加快速度，到……”

“快去。”游克文擺手。

“是！”通信兵離開。

弘應(yīng)天問：“為何要換防？”

游克文笑笑：“這群兵跟著你挖出水平了，難免不生歹意?！?/p>

“據(jù)說長矛會(huì)武器簡陋，豈能劫持貴軍物資？”弘應(yīng)天問。

“那匪首二八爺貪財(cái)好色，見了誰的物資都敢搶，我不把他收拾了行嗎？”游克文劃著火柴，點(diǎn)燃一支煙。

石多哥回到家，十四姑笑成了花，從廚房跑出來抓住他，又揉又打。

“這……太神奇了！”石有書忍不住感慨道。

“神？”石多哥不解，“神啥？”

石老蔫瞪了一眼石有書，對(duì)石多哥道：“去，到戴老肥家，把剩下那點(diǎn)活趕緊干完！咱可不能給人家落下話把?！睊吡艘谎鄞蠹?，“記得啊，匕首是在多哥屋里找到的，不許胡說！誰說我揍誰。”說完朝自己屋走去。

石多哥把石有書推進(jìn)屋，悄聲道：“告訴我，那匕首是在哪找到的？”

“爹不是說是從這床下找到的嗎？”

“胡扯啥？在這床下？它明明是被我扔在城外的垣上了！”

“那誰知道呢？你別問了，免得挨打?！?/p>

“你們就瞞我吧。”石多哥往門外走。

石有書叫住他：“你還去云妹兒家？”

“為啥不去？”

“去了說什么呀？”

石多哥沖他擠擠眼睛：“說啥都好著哩。”又想起什么，問：“哥，聽說城樓墻上又出現(xiàn)了那四個(gè)字，是你干的？”

“別惡心我，那字難看得像驢尾巴刷的?！笔袝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