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石老蔫不解。
老機(jī)說:“聽我的?!?/p>
石老蔫閉上眼睛,過了五秒鐘。
老機(jī)道:“睜開,再看。”
石老蔫再湊過去看,指指一塊色標(biāo):“嗯,是這種,沒錯。”
老機(jī)收回色標(biāo)板:“知道了。您先回吧?!?/p>
石老蔫猶豫著:“那……”
“放心,快了,錯不了。”
“好好,”石老蔫叮囑著石有書,“好好干活啊!”
老機(jī)送石老蔫出家門說:“老蔫,十四姑咋那么大脾氣?”
石老蔫甕聲答:“咋?你才知道?”
“我是說,她對我……”
“她就那個樣嘛,聽我說,老機(jī),你駕馭不了十四姑,你駕馭不了呢,將來自己難受,你總是那么難受呢,那就過不好日子,你要是過不好日子呢,那就……”
老機(jī)截斷他的話:“老蔫、老蔫,你別說了,這話題留著往后說吧,你走好?!?/p>
老機(jī)回到作坊,看到石有書木訥地站在那里。
“唉?你怎么沒和你爹一起走?”
“我不是打下手嗎?這匕首,快了吧?”
“當(dāng)兇器可以了,當(dāng)古董這才做了一半。”
“一半?哦對,做舊如舊。”
“奧妙所在?!?/p>
“開始吧?”
“這下面的,是我自己的活。”
“我來幫你?!?/p>
“不用了,都是細(xì)活了,再說,你也看不懂。”老機(jī)把門打開,意在送客。
石有書拿起自己衣服:“哦,那好,我回了,明天上午能行?”
老機(jī)說:“哪這么容易,你以為做菜呢?”
石有書離開,老機(jī)合上門,上門閂。
石有書沒走出幾步,又折回來。他脫了鞋,爬上墻邊的拴馬樁,透過出風(fēng)口朝里窺視。
老機(jī)將匕首系上一根繩子吊在水缸上,用刷子在匕首上刷了一層膠質(zhì)物,將研磨好的顆粒不均勻地撒在匕首上,然后又撒上一層白色粉末。他將一團(tuán)油布點燃,開始烤灼匕首。
匕首受熱后,全身燃起藍(lán)色的火星。隨即,老機(jī)端起一根長煙桿圍繞著匕首吹氣?;鹦菨u漸熄滅,他突然扔掉煙桿,一把抓起剪刀,啪地剪斷繩子,匕首落入水中,一縷青煙升起。
他閉上眼,一動不動,發(fā)出唱戲般的聲音:“分、厘、豪、絲,忽、微、纖塵,埃、渺、漠、模糊!逡巡、須臾、瞬息、彈指!剎那、六德、虛空、清靜!”
他睜開眼,閃動著淚花道:“爹啊,我對不住您,又干了一樁活,一為救人之命,二為娶親留后……這活是唯一的活,從此我真罷手!”倏然跪下。
水缸里升騰的青煙麻花般旋轉(zhuǎn)升起。
石有書看得瞠目結(jié)舌。他暈暈乎乎地回到家,見父親在等著他。石老蔫告訴他說,剛才穆識子來過,出了一個主意,但得由他去求馮營長。石有書慌了神說:“我哪敢跟黑衣軍的人說話呀!”
石老蔫說:“這時候只有你行了,不去也得去?!?/p>
第二天一早,石有書去城門處找到馮營長。他沒料到的是,馮營長二話沒說就答應(yīng)了。
馮營長回到兵部,告訴石多哥:明白也罷,不明白也成,反正你記住嘍,你爹是來贖你的,該裝傻,就裝傻!老子是看在穆先生的分上幫你!
4
石老蔫懷揣“匕首”,忐忑不安地跟著趙二毛子往兵部里走,看到士兵們正在叮叮當(dāng)當(dāng)釘木箱子。馮營長與石老蔫擦肩而過,瞥了他一眼。石老蔫會意。
石老蔫走進(jìn)兵部,向游克文鞠躬,從懷里掏出一個黑布包,鄭重地放在桌上。
“哦?就是這?”游克文揭開黑布,露出“青銅匕首”。
石老蔫點頭。
“這是古董?”
“是、是,古的?!笔夏璐?。
“傳家寶?”
“對、對,傳下來的?!?/p>
“很值錢?”
“有人說值點,有人說不值,還有人說不清。”石老蔫流下汗,不敢擦。
“在哪找到的?”游克文問。
“在多哥的床底下,這小子真……”
“真渾蛋?!?/p>
“對對,回去我準(zhǔn)揍他!”石老蔫擦了一把汗。
游克文喊:“趙二毛子,帶石多哥來?!?/p>
一會,石多哥跨進(jìn)來:“爹,您來了?!?/p>
“石多哥,看看這個?!庇慰宋闹噶艘幌伦雷?。
石多哥湊過去,把匕首拿起來:“這……在哪找到的?”
石老蔫剛要開口,游克文示意他閉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