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識子難過地望著他的背影,氣得渾身發(fā)抖。
黃昏時分,石老蔫在小院里坐在石墩上耷拉著腦袋。十四姑和石有書站在一邊看著他犯愁。
“造孽,真造孽……”石老蔫抱著腦袋嘆著氣。
石有書低聲說:“要不,湊些錢送去,把多哥贖出來?”
“他要的是那匕首,不是錢的事,再說,哪有那么多錢呀,唉!”石老蔫嘆氣。
十四姑一撇嘴說:“不就是一把破刀子嗎?”
“破刀子?”石老蔫翻了她一眼。
石有書緊鎖眉頭,想了又想,問:“游克文怎么會知道匕首的事?”
石老蔫搖頭:“我也覺得奇怪。這事只有戴老肥、弘先生、穆先生和咱家人知道。戴老肥不敢去嚼舌頭,弘先生也不會,穆先生不跟兵部打交道,那是石多哥自己說的?他瘋了?”
十四姑問:“爹,弘先生不是要買您的匕首嗎?”
石有書也問:“對,你剛才不是說,弘先生他見過圖樣嗎?”
“多哥呀多哥,要遭罪了。”十四姑要往外走,“我去兵部說理去!”
石老蔫喊住她:“回來!找死呀你?一個婦人家的,往槍口上送?”
“那不能讓多哥在那兒遭罪呀!”十四姑急著說。
石老蔫抱住腦袋,冥思苦想,頭差點埋進褲襠里。他突然松開手,一拍大腿,站起來走進自己屋,又很快走出來:“我出去一趟,就回來?!?/p>
“您去哪?”十四姑問。
“別問了。”石老蔫低著頭匆匆離開。
2
老機打著哈欠打開家門,見是石老蔫,不由一愣:“老蔫?稀客呀!”
石老蔫點頭,自顧自跨進屋。
老機覺得奇怪,追上去問:“啥事,老蔫?”
石老蔫鄭重地看著他:“有個東西,可你……”
老機一聽有東西,頓時來了勁,將房門咔嚓一聲上了閂,轉(zhuǎn)頭道:“您還信不過我?靖鎮(zhèn)誰不知道我老機的嘴比屁眼兒還嚴?!”
石老蔫從懷里取出拓紙,在桌上小心地張開。
“全形拓?這……”老機睜大了眼睛細細看,眼睛一亮,“哦?戰(zhàn)國匕首,帶銘文?”
“帶,帶字。”石老蔫點頭。
“東西呢?”
“沒東西。”
“啥意思?饞我?”老機納悶。
石老蔫支吾了片刻,開口道:“老機兄弟,我想讓你照著圖樣給我造一把。”
老機把紙向老蔫推去:“笑話!”
石老蔫認真地問:“多少錢?”
老機把頭扭向一邊:“沒門。”
“開個價!”石老蔫顯得豁出去的架勢。
“不干?!崩蠙C裝出不吃這一套的勁頭,“你這不是耍我嘛?我連東西都沒看到,就憑這全形拓造出來?再說了,自打我爹死后,這造假的營生我也不屑干哩!”
石老蔫苦著臉說:“實話跟你說吧,東西丟了?!?/p>
“丟了?你的?哪來的?”
“家藏的,找不到了,所以才找你?!?/p>
“真家伙沒了,假的有啥用?”老機端起茶杯。
石老蔫收起拓紙道:“算了,算我沒說?!逼鹕碛?。
老機忙攔住他:“老蔫,老蔫,人都說你有耐性,原來就這么急?坐下,買賣不成仁義在,我無非是多問幾句而已。你知道,造假可不是一般人能干的……依我看,你這圖樣復(fù)雜得很呢,你那真家伙定有來頭!”他詭秘一笑,“你想拿出去蒙事,對不對?”
“對?!笔夏栌仓^皮答。
“一旦沒蒙過,就說我干的,對不對?”
“老機,咱們是老鄉(xiāng)黨,雖說沒有深交,但我石老蔫是啥人你不會不知道,我能那么毀你嗎?我不是要賣,是送人,分文不收。你要不幫我,就沒人能幫我?!?/p>
老機詭異地看著他說:“我說過,絕不再干這營生,再說,這手藝早生了,咋幫你?”
石老蔫一把抓住老機的手,帶著哭腔說:“老機,我實在是沒法子才求你,你……我給你跪下了?!闭f著就往地上癱。
老機趕緊扶住他,“千萬別,老蔫,你我別這樣!”把他扶到椅子上,突然換了個溫柔的語氣說,“老蔫,你興許有所耳聞,我對你家十四姑……”
“你……咋扯到她身上了?”石老蔫有些蒙。
老機抓住老蔫的手說:“不瞞你老蔫,我做夢都想跟你攀親哩。求求你,成全我?!?/p>
“我答應(yīng)沒用,人家十四姑是大活人?!?/p>
“十四姑的公公不是你?一家之主不是你?拿大事兒的不是你?”老機搖著他的手說。
石老蔫啞口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