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接下來的幾天里，鄺泗的思緒好幾次回到那姑娘身上。在金山，他接觸的白人婦女比大部分中國人都多，因此他不該再想那姑娘了。可他想。他想起了她鮮嫩的皮膚、漂亮的雙手、纖細(xì)的腰肢、微微咬在一起的牙齒。 他想起了她的舉止--直截了當(dāng)，略有一點含蓄的憂郁。有幾次他以為他看到她從他店里的平板玻璃櫥窗前經(jīng)過--她濃密的頭發(fā)總是吸引他的目光。把心思放到生意上，他告誡自己。

一天早上，他在店鋪的后面給工人們安排一天的工作。他聽到掛在前門的中式門鈴響了，他走出去，看到她又一次站在柜臺前。

“你好，”她說，“你還記得我嗎？我是萊蒂茜·普魯厄特?！?/p>

他點點頭。

“我還是想要一份工作?！彼f。他看她的時候，她想露出笑容。

“這里沒有像你這樣的姑娘做的工作。沒有姑娘做的工作?！?/p>

萊蒂茜正要離開，門鈴又一次響了。鄺泗的一位最老的顧客瑪?shù)贍柕路蛉瞬饺氲晏??！拔乙儋I幾件那種內(nèi)衣，”她說，“我不知道我的姑娘們拿它干什么?！?/p>

“瑪?shù)贍柕路蛉?，今天見你很高興 。你想買什么？”

“我剛才說過了，”這位光彩奪目的女人回答說，“我需要一些新貨。就現(xiàn)在，快點吧?！?/p>

“一條？兩條？”鄺泗問道，他盡量發(fā)出“r”這個音，可幾個詞攪在了一起。

“天?。　爆?shù)贍柕路蛉藧阑鸬卣f，“聽著，鄺，我每個月都來這里。而且每個月我都定同樣的貨。一打絲綢的，一打細(xì)平紋布的，還有幾件那種背心式襯衣。現(xiàn)在按照我說的辦，你快點吧?！?/p>

鄺泗盯著瑪?shù)贍柕路蛉?。她說得太快了，他沒有聽懂她的話。他打開柜子的時候，聽到瑪?shù)贍柕路蛉藢θR蒂茜說：“你跟他是不是和我有一樣的麻煩??？他的話我一句也聽不懂?！?/p>

“他問你要多少件。”

“上帝，我已經(jīng)說過了！”這位年長的女人灰心喪氣地說道。她不耐煩地用手敲著扇子?！鞍。姽?，我今天沒有時間了?！爆?shù)贍柕路蛉苏f完就朝大門走，她回過頭來大聲說：“我改天再來吧，鄺?！?/p>

瑪?shù)贍柕路蛉穗x開后，那姑娘看著他把貨物放到了一旁。

“你可以用一個像我這樣的人，你知道嗎?！比R蒂茜說。

“沒有工作！”鄺泗語氣強硬地說。

姑娘羞澀地對他笑了笑就離開了。哎呀！店里的事情真多，鄺泗想，可是生意不開張。事情可不該是這樣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