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芳被鎖在一間小屋里,是徐家堌墩匪首李二爬子居住的那間東屋,就一張床、一把椅子和一個柜子。柜子上了鎖,鑰匙自然是由李二爬子掌管著,里面盡是些金銀珠寶。
路真遠(yuǎn),足音跫然,滿載糧食的獨(dú)輪木車轆轆叫。小芳想,那條塞嘴的毛巾一定被她的口水浸濕透了。
小芳是被人背進(jìn)這小屋里來的。當(dāng)她被人解了繩索,拽去塞在嘴里的毛巾,扯了蒙臉的黑布后,發(fā)現(xiàn)屋里只有兩個男人。只見其中一個漢子人高馬大,雖滿頭大汗,渾身熱氣騰騰,但嘴角上依然漾著滿意的微笑。于是,小芳就清楚了,這個就是背她來這里的漢子。一路上,他的手可沒老實過,老在她屁股上摸來摸去,把她弄得生疼,可她想喊又喊不出,動又動不得,只好忍著,讓他偷偷地占了不少便宜。要是按過去的脾氣,她一巴掌早掄過去了。她清楚自己正身陷囹圄,面對的是一群殺人不眨眼的強(qiáng)盜,稍有不慎,就禍在眼前。
小芳有些站不住,她的手腳依然麻木著呢。
李二爬子道:“怕是累了乏了。”說完,把椅子拎到小芳面前,又道,“你先坐下等一下,二爺我這就讓你歇息。羅大棒子,給床換上被褥。”小芳就痛哭起來:“你們讓我回家。”李二爬子道:“整個王家大院的人都死了,房屋也都被燒光了,你哪還有家?”小芳淚水漣漣:“讓我回娘家。”李二爬子道:“請客容易送客難,既然我把你請來了,你就再別想離開這徐家堌墩半步。”
小芳罵道:“你們這些該死的強(qiáng)盜……”李二爬子道:“你罵的一點(diǎn)兒不假,我們就是強(qiáng)盜,殺人、放火、綁票、越貨的事都干過。既然干了剪徑這一行當(dāng),街死街埋,路死路埋,倒在洋溝里就是棺材,只問今天,哪管它明天!至于我們該死不該死,不是你說了算的。你還是放明白些斷了其他念想吧,既來之則安之,這就是你的命,你能怨哪個?再說,這里吃的穿的用的保準(zhǔn)不比你在王家差,跟我保準(zhǔn)比你跟那老家伙快活得多。”說完,和那羅大棒子一起關(guān)上門,落鎖走了。
歷經(jīng)多半夜的折騰,雖驚魂未定,小芳卻也是累了乏了,又見無法逃脫,就脫鞋上床和衣躺下了。
一連三個晚上,李二爬子都未踏進(jìn)小芳那屋門檻,整日價和住在三間西屋的小嘍啰們混在一起,或喝酒或賭牌九,肉娘倒老子的挺熱鬧。這兩日李二爬子的手氣極好,牌九花花響,不搬老千搬虎頭,大點(diǎn)壓小點(diǎn),口袋贏得滿滿的。
羅大棒子卻輸癟了口袋,道:“二爺,你把那女人弄來卻不沾惹,莫不是只當(dāng)花瓶擺設(shè)吧?”李二爬子已擲出骰子,道:“四六二天門末季二把自己。”按點(diǎn)子拿過第二把牌,見底張是老千,一邊慢慢地捋著牌,一邊口中念念有詞,“七七八八不要九老千掛虎頭。”左手緊抱著右拳,右拳里的兩張竹牌被他用大拇指頭使勁捋得“吱吱”響。
片刻,李二爬子道:“日怪,天字八,通吃!”就有人說二爺?shù)狞c(diǎn)子瘋了。
李二爬子一邊收錢,一邊道:“噢!你說那事,先讓她鎮(zhèn)定兩日息息心性,讓她清醒清醒這里不是她王家大院,她也不是姨太太了,讓她掂量掂量,她不在這做壓寨夫人又有什么出路。強(qiáng)扭的瓜不甜,讓她自個兒脫衣上床才有味道呢。”羅大棒子嘖著嘴笑道:“二爺高見。”又有些嘻嘻哈哈的附和聲。
李二爬子道:“胭脂、香粉、鏡子什么的,你都給她買了沒有?”羅大棒子道:“都買了。”李二爬子道:“買布做衣服的事辦妥了沒有?”羅大棒子道:“買了三塊布,已送給張裁縫。”李二爬子道:“今兒她吃飯了沒有?”羅大棒子道:“清早喝了碗棒米糊糊,中午吃了半碗烏魚和一個鍋餅。”李二爬子面有喜色道:“吃了就好。晚上你讓伙房做幾個菜送過去,二爺我要和她一起喝兩盅。”從李二爬子人等把她擄到徐家堌墩,關(guān)到這間小屋后,小芳就明白土匪留她活命的真正目的,更深感像她這樣的一個弱女子面對什么壞事都能干的強(qiáng)盜是無法保住自己貞潔的,除非一死了之??伤F(xiàn)在還不想死,不光為了鄭守義,還為了她肚里的孩子,這孩子不是王善人的種,是鄭守義那強(qiáng)悍的身軀經(jīng)過一番深耕細(xì)作后種下的優(yōu)良品種。她曾想過這孩子的眉毛眼睛會像鄭守義,而鼻子嘴巴會像她小芳。
同時,她還清楚她和鄭守義要私奔的計劃徹底破滅了,她成了砧上魚,刀下肉,再無法逃脫,不知哪會兒那匪首過來,不管她愿意或不愿意,就會扒掉她的衣服……雖然她很清楚自己的身子遲早會被那匪首玷污,可一想到這事仍心驚肉跳,淚流滿面。
她懊悔自己沒有及早地和鄭守義私奔,才落得如此下場。如果她和鄭守義早早地私奔了,或許她和鄭守義正在微山湖里一個堌墩上的蘆葦庵子里說笑呢。一個蘆葦庵子一口鍋,柴米油鹽,夫唱婦隨一定很有滋味。
可現(xiàn)在……她真想大哭一場。
她想,鄭守義現(xiàn)如今一定知道了王家大院里發(fā)生的一切。一想到鄭守義正為她著急而痛苦不安的樣子,她的心里就更加痛苦不安了。她殷切地盼望著鄭守義能趕來救她,讓她逃出虎口重新回到他的身邊??伤峙锣嵤亓x真的來救她,她知道鄭守義現(xiàn)在還沒有力量,這可是一幫手持長槍毫無人性殺人不眨眼的匪徒,別救不了她反而慘遭殺害。如果是這樣的話,她寧愿在這受盡凌辱,也不愿鄭守義為她冒任何風(fēng)險。她過去的幸福和肚子里的孩子可以讓她有活下去的念想。
她想起了王善人是怎樣逼著她的爹娘要她做小老婆的。為了他王善人的臉面,他還用牛車給她家送了幾口袋糧食,讓人都以為他王善人是用糧食把她倒換的。
在她的眼里王善人是一只披著羊皮的狼。
還有那個好罵她小蹄子的麻臉大老婆也不是個東西,老敲打她、編派她,還讓她幫廚……
一句話,王善人和他的大老婆該殺!
小芳在這間小屋里被關(guān)了三天三夜,叫天天不應(yīng),叫地地不靈。
門外面不時有猜拳行令聲、賭錢的叫罵聲和其他的喧嚷、嘈雜聲傳來。而她這小屋里卻寂靜得很,兩個世界似的?;蛟S,那個叫二爺?shù)耐练祟^子早把她忘了。要是那樣該多好啊,她心里想,可她更堅信二爺是不會忘了她的,除非二爺遽然死掉。其實,在她的心里早詛咒二爺八百遍了,但她的詛咒沒起任何作用,此時,二爺比她活得可逍遙自在多了。
都三天三夜了,二爺為什么還不到這里來呢?雖然她很不愿意二爺來這,甚至下輩子都不愿再見到二爺,可她心里怪怪地,仍不免要問自己。她想,自從被關(guān)到這間小屋后,雖然二爺再沒來過,可她已和他被一根無形繩索拴在了一起。她恨他也好,詛咒他也罷想殺了他也好,想逃跑也罷……她的腦子里就沒斷了他的模樣。
屋里暗了,看樣子天就要黑了。
二爺為什么還不過來呢?她又這樣問自己。問過以后,她就感到自己渾身起了雞皮疙瘩,且臉頰滾燙,她感到自己很下作,想男人想瘋了。她就在自己的大腿根上狠擰了一把,很疼,疼得鉆心。按常理,二爺既然相中了她,且已把她弄到了他的房里,三下五除二硬把她的衣服剝光,才符合土匪們的邏輯。在她被擄到這來之前,她從未見過土匪,她想象中的土匪個個都是青面獠牙無惡不作的魔鬼。她越怕他來,就越覺得他就要來了,所以才產(chǎn)生那怪念頭,而絕非自己下作到要和土匪那個的地步。如此想過,她就感到自己仍是個本分的良家女子,也就覺得自己的大腿根格外地疼痛。
二爺依舊是個謎。
這時候,她的房門被打開,那個羅大棒子又來了,且端個木盤,木盤里放著六碟小菜和一大壺酒。放在柜子上后,羅大棒子說:“二爺馬上過來陪你喝酒。”說完點(diǎn)著蓖麻油燈,在她腮幫上擰一把,就笑著走了。他每次送飯來總要在她的腮幫上擰一把,不管她吃還是不吃。
小芳立馬感到災(zāi)禍就要來臨,呼吸急促,心跳加速,渾身也戰(zhàn)栗起來。雖然她不指望這會兒鄭守義會來救她,可她仍在心里輕叫一聲:“守義,快來救我……”她很想把柜子上的六碟小菜扔到地上,可她沒動。她清楚這樣做于事無補(bǔ),這六碟小菜與她將要遭受的痛苦沒多大干系,充其量是說書人的開場白抑或是演戲人的道具。
她很想把那一大壺酒扯過來仰臉咕嘟咕嘟地喝個精光,醉得什么也不知,剩下的事她就沒責(zé)任了,過些時候她和鄭守義相見也好有個交代。其實,有無交代還不是一樣。她依舊沒動。
這時候,李二爬子大搖大擺地走了進(jìn)來。她立刻感到自己作任何掙扎都是徒勞的,但她仍站起來,一聲疊一聲地道:“你走,你走。”李二爬子坐到柜子旁的椅子上笑道:“你要把我攆到哪里去?這可是我的窩啊。”小芳欲哭無淚:“你讓我走。”李二爬子笑道:“剛來還沒兩天就要走,是不是我照顧得不夠周到不夠精心不夠熱情?過兩天,我讓人給你做的幾件衣服就要送來了。”“我什么也不要,你讓我走。”李二爬子仍笑道:“我不說你也清楚我沒殺你把你帶到這來是為什么,你想想,目的沒達(dá)到我能放你走嗎?不過話又說回來,如果你能說動我的心的話,也許我會放你走的,那就看你的本事能耐了。”你們都是些殺人不眨眼的惡魔,心硬得像石頭,哪個能說得動?小芳心里依舊沒指望,辛酸的淚水就又流了下來。
“你甭哭,哭也沒用,二爺我從不在乎眼淚。其實我也清楚你是很難說動我的心的,不過,雖然二爺我是做強(qiáng)盜的,但對你就另當(dāng)別論了。如果你愿意咱們倆好,做對夫妻也是樁喜事,如果你不愿意,我也絕不會逼你,二爺我說話絕對算數(shù)。我這樣給你說,你還有必要再擔(dān)驚受怕嗎?你且坐下,就是不愿陪我上床,陪我喝幾盅酒總可以吧。”小芳心里這才有些空,就坐下了。
李二爬子倒了兩杯酒,遞給小芳一杯后:“來,咱們干一杯,也算給你壓壓驚。”“我不會喝酒。”“喝酒就像喝水一樣,有什么會喝不會喝的,這酒可是十幾年的老窖,香著呢。”小芳心想,只要你不動手逼我上床,哪個狗日的才會主動和你上床呢,喝兩杯小酒我就能跟你上床嗎?休想!你說喝我就喝,又不是沒喝過。剛到王善人家時,她可沒少陪王善人喝酒。于是,她就端起酒杯呷了一口。
李二爬子見有面子,道:“好!這就對了。你吃菜。其實,如若我想睡你的話,易如反掌,即便你作任何反抗也是無濟(jì)于事的,你說是嗎?”小芳點(diǎn)了點(diǎn)頭。
“你吃菜。”小芳就用筷子夾了口菜。
“其實,我就是不殺王善人,你說你跟他個老家伙又有什么意思,他能給你什么?若你愛錢財?shù)脑挘?rdquo;拍了拍柜子,“我這里面多著呢。”“王善人逼我爹娘,我爹娘就逼我,我也是沒辦法的事啊,就像你現(xiàn)在把我關(guān)在這屋里一樣,誰想?”李二爬子喝了杯酒道:“這樣說來那王善人是殺對了?”小芳不語。
“來,咱們再喝杯酒,你喝干。”小芳就依了,干了杯。
“既然如此,何不做我的壓寨夫人呢?你不信咱們站在一塊兒讓別人瞧一瞧,沒準(zhǔn)會有人說我們是一個葫蘆鋸的兩把瓢,正好一對兒呢。”“你說過不逼我。”“哪個逼你了?你是不是嫌我是個強(qiáng)盜?”小芳心想,就算你不是強(qiáng)盜,就算在別人眼里我和你還真像是天生的一對,我也不會和你拜堂成親,我心里早有了男人,而且……小芳淚光瑩然。
李二爬子端起一杯酒一飲而盡,片刻:“你不說我也知道你心里是咋想的,其實,又有誰愿意做這千人罵萬人恨的強(qiáng)盜呢。”小芳略帶酒意道:“甭假惺惺的了,難道還會有人逼你不成?”“小孩沒娘說來話長。來,咱們再干一杯。”小芳又依了,道:“你說。”“也許你已聽出來,我不是本地口音。我家原在山東棗莊附近,那年我在本村的大地主薛大胡子家當(dāng)長工。那薛大胡子好熱長毛,家里養(yǎng)了三房姨太太。有一天,他讓我去棗莊為他辦點(diǎn)事,我就去了,我走后,我媳婦被那薛大胡子睡了。等我兩天后回到家里,我媳婦已吊死,那時我兒子才一歲多一點(diǎn),還不會跑。當(dāng)時我娘抓住我的手就放聲大哭了起來,我兒子見我娘哭也跟著哭起來。一家四口人,死了一口人,剩下的都哭……”小芳狠勁蹾一下酒杯道:“你要是個有種的男人,就該把那狗日的薛大胡子殺了。”“埋了我媳婦后,我把我娘和兒子送到了幾十里外的一個親戚家,就又回來了。在一個月黑風(fēng)高的夜晚,我?guī)е话炎有〉苄郑治掌?,越墻進(jìn)了薛大胡子家,就把那狗日的薛大胡子殺了,還殺了他們?nèi)?。小時候我就喜歡玩火,記得八歲那年冬天,我在柳條子棵里玩火,不知咋弄的把兩褲腿角子都燒著了,等我被燒疼后才發(fā)現(xiàn)。日怪!都已燒了巴掌這么大塊!我趕緊解開褲腰帶脫下棉褲就扔到了旁邊的小河里。那是個中午,冰已化開,否則,我的棉褲就要被燒光。見棉褲上的火被淹滅,我光著屁股,拽著棉褲就往家跑,回到家里小雞雞都凍沒影了。那回差點(diǎn)沒把我娘嚇?biāo)?,說我不是多個心眼子怕是被燒死了……”“你還是說你殺了薛大胡子一家以后吧。”“我不是說我喜歡玩火嗎,就幾把火把薛家大院里的房屋全點(diǎn)著了,不一會兒,那薛家大院里便是大火熊熊,火光沖天?;鹦窍裱Υ蠛蛹疫^年放的煙火一般,整個村子都被照亮了,輝煌一片,煞是好看……”“所以你把王家大院也燒了。”“是的,放火是我的癖好,每次捶完活,都毫不例外地要放把火,放火比殺人刺激。”“燒了薛家大院之后呢?”“我就遠(yuǎn)遠(yuǎn)地逃到了沛縣,坐吃山空,錢花光后就偷。先偷小戶人家,見小戶人家里沒有多少好東西,就開始偷大戶人家。有一次,我被人逮住,打得皮開肉綻,差點(diǎn)沒打死。”“大戶人家的心都黑。”“一點(diǎn)不假。他們的心要不黑不狠不壞不毒咋能成大戶呢。過去我們偷小戶也好,后來偷大戶也罷,都是為了混頓飯吃,混頓好飯吃。從那以后,我又伙了一些人,專跟大戶作對,我要他們的東西,還要他們的人命。有一次,我的一個小弟兄被一大戶人家的槍打傷了小腿,鮮血直流,后來我們就專跟有槍的大戶過不去。于是就有了槍,一桿、兩桿……七桿、八桿的。拳頭大了是哥,槍多了是爹。再后來我們搶來的東西是越聚越多,我就想,我們該有個窩了。為了逃避官府的捉拿,我們就在微山湖里的一個大堌墩上搭了兩個蘆葦庵子。微山湖大著呢,滿眼都是蘆葦蕩,遮天蔽日,俯俯仰仰的,進(jìn)來不弄錯方向不迷路就是萬幸,他們捉拿哪個大爺去!不久,我們的人發(fā)現(xiàn)了徐家堌墩,都說住土墻屋比住蘆葦庵子好,把徐家堌墩的人殺了,我們就搬了進(jìn)來。這會子光顧說話忘喝酒了,來,咱們干一杯。”
小芳又喝了一口酒,似乎聞到一股血腥味,道:“你們這些做強(qiáng)盜的真夠兇殘的。”“這個世道就是這樣的。你看這微山湖里的水是多么的平靜,可里面依然有兇殺,大魚吃小魚,小魚吃螞蝦,螞蝦只能吃汁泥,都是弱肉強(qiáng)食。”小芳已有醉意,周身輕飄飄的,搖搖欲墜,就道:“我的頭有些暈,我想歇息,你走吧。”李二爬子笑道:“你說這話就好像這在你家里似的。”繼而,“我不忍心殺你是因為你相貌出眾,我把你弄這來還是因為你相貌出眾,這也是你的造化,你要知道,二爺捶活是從不留活口的。你說現(xiàn)在,現(xiàn)在我咋你了?沒逼你成奸吧,還好菜好酒侍候你,哪孬?”小芳淚眼望著酒杯里的燈影,一句話也不想再說了。
良久,李二爬子自個喝了一杯酒后,道:“可你想過沒有,你不做我的壓寨夫人,你能離開這間小屋嗎?不過你放心,我還會一如既往地讓人給送吃的喝的,你缺什么,只要言語一聲,要星星要月亮,我照辦。至于你在這有沒有蹲監(jiān)坐牢的感覺,可就是你的事了。”雖然小芳只在這待了三天三夜,可在她眼里就像過了八百年一樣的漫長,她真想喊一聲我受不了了,可她終沒出聲,她知道二爺?shù)挠靡狻?/p>
李二爬子又道:“我想讓你做我的壓寨夫人,過幾天你若再不答應(yīng)的話,沒準(zhǔn)我會忍痛割愛,眾家兄弟可也都是血肉之軀,也都同樣需要女人的啊。我想他們不會像我這樣好性子。”小芳立即站起來,怒目圓睜:“你……”李二爬子笑道:“我什么?我又沒食言,我只保證我不會逼你,可沒向你保證我的兄弟們也不會逼你啊。”這時候,小芳一滴眼淚落到她面前的酒杯里,濺出不少微小的酒滴。
“其實二爺我也有些犯賤,世上漂亮的黃花閨女多著呢,何必跟你沒完沒了地絮叨,磨破嘴皮子呢。好!你坐下吧,我走。”說完就站起身向門口走去。
此刻,小芳的心碎了。她幾乎是脫口而出:“你回來。”喊過之后,見二爺笑瞇瞇地又折回來,就又后悔難當(dāng)了。
這時,李二爬子已坐在她的旁邊,伸出胳臂就把她攬在懷里。
小芳渾身顫抖起來,但沒作任何掙扎。
燈被李二爬子“撲哧”一口吹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