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京滬天地(1918—1921)

重返北京(2)

毛澤東傳(最新版全譯本 插圖本) 作者:(美)特里爾 著;胡為雄,鄭玉臣 譯


  只有這樣才能拯救國家,克服落后,人民的能量才能得以釋放,五四英雄們的理想才能在社會中實現。

  馬克思主義絕不像一道命令或一種疾病那樣,只是從一種歷史環(huán)境傳播到另一種歷史環(huán)境,而是在新的環(huán)境中再生。毛澤東對馬克思主義的接受也正是這樣。自1919年他成為《新青年》的讀者時,他所理解的馬克思主義已在心中播種。圣彼得堡傳來的消息使馬克思主義

成為中國革命的希望所在。對馬克思、恩格斯和列寧的理論的吸收僅是毛澤東的思想演進的第三個階段。

  “有三本書特別深刻地銘記在我的心中,” 毛澤東談起他在北京度過的第二個冬天,“使我樹立了對馬克思主義的信仰”[20]。這三本書除《共產黨宣言》外,還有一本考茨基的著作和柯卡普的《社會主義史》。后兩本書給予毛澤東的不是很純的馬克思主義。[21]

  不過,毛澤東已經確立了自己的“信仰”。從1920年夏天開始,他認為自己已經是馬克思主義者了,并且以后從未動搖過。無政府主義、改良主義和空想主義都從他的政治思想核心中擠出去了。

  毛澤東并沒有在一夜之間吞食馬克思、脫胎換骨變成純粹的馬克思主義者,這從他繼續(xù)從事湖南自治運動的行為中可以清楚地看出。他在4月份離開北京,原因之一是他在這里并不能為湖南自治做些什么。

  楊開慧自父親死后便隨母親一起回到長沙。毛澤東暗中思量,一俟湖南政局稍安便抽時間與她相聚。

  在那個時候,他還希望與陳獨秀教授詳論自己新的馬克思主義信仰。毛澤東變賣了自己過冬的大衣買了火車票起程去上海,腦子里裝著一大堆未清理的想法。

  毛澤東的妻子楊開慧。1901年生,1921年加入中國共產黨,隨毛澤東在長沙、上海、韶山、廣州、武漢等地從事革命活動。大革命失敗后,留在家鄉(xiāng)板倉堅持黨的地下工作。1930年被湖南軍閥何鍵逮捕,同年11月14日英勇就義,時年29歲。關山遠隔的毛澤東聞訊痛苦莫名,悲憤地說:“開慧之死,百身莫贖”。

  毛澤東處境艱難,他為大班和富有的買辦洗燙衣服并要來回取送。他在一家洗衣店當伙計,每月的薪水是12塊至15塊錢。其中約要八塊錢用作車費,因為他要往來于洗衣店、私宅及旅店之間。如果說在他以后的生活中對上海很少露出笑臉的話,我們不難理解個中緣由。

  毛澤東期望陳獨秀在湖南問題上予以指導,但這位革命的教授手頭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由新近成立的共產國際派遣的俄國顧問已經到達中國,與李大釗和陳獨秀商討關于在中國成立布爾什維克組織的具體事宜。

  那年春天,陳獨秀是迄今所知對毛澤東的馬克思主義思想影響最大的人。“在我一生中可能是關鍵性的這個時期,陳獨秀表明自己信仰的那些話給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保?2]毛澤東后來談起這位以前是北京的反傳統(tǒng)斗士時說。毫無疑問,洗衣店的艱辛使毛澤東進一步接受了馬克思主義,也幫助他更深刻地理解了馬克思所說的“無產者”這個詞的意義何在。

  毛澤東去碼頭向赴法勤工儉學的湖南學生送行,陽光閃爍在黃波蕩漾的黃浦江面上,潮濕的空氣中回蕩著裝卸船貨的號子和汽笛聲。毛澤東身上穿著在自己受雇的洗衣店里洗得泛白的灰布長衫。

  在起航之前,新民學會會員在上海的半淞園舉行了會議。毛澤東講了話,他提出“改造中國與世界”的口號。會議決定委派他回長沙任湖南勤工儉學運動的負責人。大家鄭重地合影后,便沿著吳淞口岸慢慢走向法國貨船。

  有些女生隨這伙人一起出發(fā)了。讓女生參加這一運動是毛澤東的一個重要貢獻。他曾對領著一幫女生的一位湖南朋友說:“外引一人,即多救一人。”[23]他對婦女的遭遇的同情再一次充分體現了他對舊中國的憎恨。

  有位學生對毛澤東沒有赴法表示遺憾,毛澤東回答道:“革命不可能等到你們歸來再著手。”[24]

  毛澤東獨自站在斜坡上,看著朋友們依次走進船尾的四等艙。在他轉身走回市內前,他高聲喊道:“努力學習,拯救國家。”[25]

  湖南的內戰(zhàn)連續(xù)不斷。但是到了1920年夏,戰(zhàn)爭以張敬堯敗走和較為開明的譚延闿上臺而結束。毛澤東在這種新的自由氣氛下帶著滿腹政治計劃回到長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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