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ǘv史學(xué)著作 前代史的編修北宋時期繼續(xù)編修唐代和五代十國的歷史,并對舊史重新作了一些整理。金朝繼承漢人修史的傳統(tǒng),曾編修遼史。元朝完成了宋、遼、金三史的編纂。宋金元時代不斷進行前代史的編修,成績是顯著的。
舊五代史——原名《五代史》。宋初,薛居正等人受宋太祖之命,編撰梁、唐、晉、漢、周五代史,九七四年成書,共一百五十卷、目錄二卷。此書多據(jù)五代各朝實錄和范質(zhì)《五代通錄》等史籍,仿照《三國志》體例,保存了五代十國時期的豐富史料。
唐會要和五代會要——唐朝人編纂過幾種當(dāng)代會要,但唐宣宗以后,記載闕如。北宋初,王溥采錄宣宗到唐未的史事,續(xù)編成《唐會要》一百卷。全書分五百十四目,詳細記載這一時期的沿革損益。王溥又編成《五代會要》三十卷,共二百七十九目。
新唐書——五代后晉劉昫、張昭遠等人撰《唐書》,成書倉促。宋仁宗嫌其淺陋,命歐陽修、宋祁、范鎮(zhèn)等人重修。一○六○年全書編成,共二百二十五卷、目錄一卷,稱為《新唐書》。劉昫舊著稱《舊唐書》。新書嚴謹簡潔,本紀不如舊書材料豐富,志比舊書詳盡。新書不用駢文而用古文撰述,采用小說材料,并增加了以前史書所沒有的儀衛(wèi)、選舉、兵等志。新書的缺點是任意刪棄舊書資料,改寫文句,并仿照《春秋》義例,多所褒貶。
新五代史——北宋歐陽修對《舊五代史》極為不滿,決心重作,撰成《五代史記》(即《新五代史》)七十四卷,藏于家。死后,家屬上獻朝廷刊行。此書在體例方面,效法《南、北史》,打破朝代界限,把五朝的紀、傳綜合一起,按時問先后編排。列傳部分采用類傳,分立家人傳、臣傳、死節(jié)傳等傳,歷官數(shù)朝的人編在雜傳。
但模仿《春秋》義例,以一字寓褒貶,宣揚儒學(xué)的說教,王安石評為“文辭多不合義”。書中因過分講究文辭,往往使史實失真。歐陽修私人改編官修的正史,這在中國史學(xué)史上是一個創(chuàng)舉。此后,路振撰《九國志》五十一卷,南宋陸游撰《南唐書》十八卷,也都是重要的私人著述。
遼、金、宋三史——元初,世祖即下詔編纂遼、金、宋三史。元朝國史院數(shù)次纂修遼、金、宋三史,到元順帝時,已經(jīng)基本完成,紀、傳、表、志大體都已具備。只是由于大臣們對王朝的正統(tǒng)、三史的體例爭論不休,長期不能成書。元順帝令丞相脫脫主持其事。脫脫擬定遼、金、宋三國各為一史,“各與正統(tǒng)”,停止了正統(tǒng)的爭議。三史同時編修,于一三四五年全部編成。
《遼史》,共一百十六卷,計本紀三十卷、志三十二卷、表八卷、列傳四十五卷、另附《國語解》一卷。遼道宗時,耶律儼曾撰修遼朝《實錄》,金人陳大任纂修《遼史》。兩書成為元人修史的基礎(chǔ),《遼史》最后的纂修,前后只用了十一個月倉促完成,全書疏誤和矛盾之處甚多,但較多地保存了史料的原貌,是研究遼史的基本資料。
《金史》,共一百三十五卷,計本紀十九卷、志三十九卷、表四卷、列傳七十三卷。纂修者以金朝的實錄和元初王鶚輯《金史》作為基礎(chǔ),參考金末劉祁《歸潛志》等書,所據(jù)史料遠較《遼史》豐富,較為詳備地記載了金代的發(fā)展史。各“志”保存了許多有關(guān)政治制度和社會經(jīng)濟的資料?!妒兰o》一篇,敘述金朝建國前各部落的發(fā)展狀況,尤為可貴。從歷史編纂學(xué)方面說,《金史》遠勝于《遼史》。
《宋史》,共四百九十六卷,計帝紀四十七卷、志一百六十二卷、表三十二卷、列傳二百五十五卷,是二十四史中最龐大的一部官修史書。脫脫等人以宋朝的國史作稿本,再參照實錄、會要、日歷等其他文獻編成。宋理宗以前,國史俱備,所以《宋史》記載宋理宗以前史事較詳,以后則因國史未修而較為簡略?!端问贰分斜碚玫缹W(xué)的內(nèi)容,大部分抄自南宋李秦的《四朝國史》和謝方叔的《中興四朝國史》,但也刪去了這些國史中過分夸張道學(xué)家的一些言論?!端问贰返膬?yōu)點是保存了宋朝國史的基本面貌,文字改動不多;資料豐富,內(nèi)容詳備。缺點是前詳后略,有些記載互相牴牾,還有一人兩傳,一事數(shù)見乃至有目無文等情況。
資治通鑒《資治通鑒》的編成,是歷史學(xué)的重大成就。全書共二百九十四卷、目錄和考異各三十卷。一○六六年,司馬光奉詔設(shè)局編修,一○八四年書成奏上。全書起周威烈王二十三年(前四○三年),止于后周世宗顯德六年(九五九年),是我國第一部編年體的通史(《春秋》為編年國史)。
一○六六年四月正式置史局編修以前,司馬光原已寫成自周威烈王二十三年至秦二世三年的史事,共八卷,稱為《通志》。
南宋刊本《資治通鑒》書影這就是后來《通鑒》的前八卷。正式置局以后,到一一七○年九月司馬光赴洛陽以前,史局設(shè)在開封,由劉恕和劉攽協(xié)助編修。劉攽專職漢史長編的寫作。劉恕撰魏晉南北朝的長編。在開封的五年時間里,司馬光及其助手寫完了《通鑒》前、后《漢紀》各三十卷、《魏紀》十卷。一一七一年初,劉攽離開史局,六月,由范祖禹接替。
一一七○年九月,司馬光因反對王安石而離開開封,出知永興軍。一一七一年四月,改為權(quán)判西京留司御史臺。司馬光以史局自隨,在洛陽繼續(xù)編寫。這時期,范祖禹專修唐代的長編和劉恕未完成的五代十國的長編(劉恕已死)。
司馬光廣泛收集史料,如正史、雜史、筆記、小說。地志、文集等,按時間順序撰“叢目”,即大事目錄,兼作史料索引。編寫長編的原則是“寧失于繁,毋失于略”。
方法是按叢目的史料索引,翻閱全部有關(guān)史料,然后決定取舍、詳略。寫成后,由司馬光刪繁去冗,修辭潤色,最后定稿。
司馬光編寫《通鑒》的目的,是要從歷史上為封建統(tǒng)治者提供政治統(tǒng)治術(shù),以資借鑒。他自己說因為厭煩舊史的繁雜,所以“刪削冗長,舉撮機要,專取國家盛衰,系生民休戚,善可為法、惡可為戒者,為編年一書,使先后有倫,精粗不雜”,是為了“窮探治亂之跡,上助圣明之鑒”(《謝賜(通鑒·序)表》)。宋神宗因而賜名本書為《資治通鑒》。但他在編寫時,并不著重于“《春秋》義法”,力求符合歷史事實,言必有據(jù)。對于記載中分歧較大的事項,選擇證據(jù)分明、情理近實的寫入正文。其余則另行編錄,說明舍此取彼的理由,寫成《考異》一書,以資參閱。
《通鑒》語言簡潔,敘事生動。宋神宗稱贊為“博而得其要,簡而周于事”,是恰當(dāng)?shù)脑u語?!锻ㄨb》作為最早的一部編年通史,標志著歷史學(xué)達到了新的水平。
南宋袁樞撰《通鑒紀事本末》,共四十二卷,一一七三年稍后成書。宋代以前,史體只有編年、紀傳兩種。袁樞喜讀《通鑒》,但《通鑒》卷帙較多,一件事或者隔越幾卷,翻檢不易。袁樞自出新意,把《通鑒》中的重要事件,區(qū)別門目,以類排纂,每件事各詳始終,自列標題,每篇又按時間順序自為頭尾。從三家分晉到周世宗征淮南,經(jīng)緯清晰,節(jié)目詳具,前后始未一目了然。從而使紀傳、編年貫通為一,創(chuàng)立了新的史體——紀事本末體。
元朝初年,臺州人胡三省寫成《新注資治通鑒》。胡三省于南宋理宗寶祐四年(一二五六年)舉進士,曾做過州縣官,后在淮東幕府任職。《通鑒》原有劉安世《音義》十卷,不傳。又有史炤《釋文》,多有疏誤。胡三省在居官之余,重撰音注。南宋滅亡前后,隱居家中,全力撰寫注釋,散入《通鑒》本文之下。自稱“凡紀事之本末,地名之同異,州縣之建置、離合,制度之沿革損益,悉疏其所以然”。又糾正《釋文》,撰《釋文辨誤》十二卷。一二八五年,《新注資治通鑒》全部完成。此后,又屢加修訂?!锻ㄨb胡注》對宋以前的通史,作了全面的考訂,成就是巨大的。
當(dāng)代史的編纂宋元時期歷史學(xué)的另一特色,是詳于當(dāng)代史的編修和史料的整理。宋朝設(shè)置史館,分國史院和實錄院。金朝設(shè)置國史院。元朝設(shè)翰林國史院。宋朝由宰相兼任“提舉國史”、“監(jiān)修國史”、“提舉實錄院”等職。金、元也由丞相“監(jiān)修國史”或“修國史”。宋朝的當(dāng)代史和史料匯編,有日歷、實錄、會要、國史、敕令、御集、寶訓(xùn)等,金有起居注、日歷、實錄、圣訓(xùn)、國史、私史。元有起居注、實錄、經(jīng)世大典等書。宋金元三朝官修的實錄、國史等,多已不存。只有錢若水編《太宗實錄》二十卷流傳。宋朝的會要,現(xiàn)存殘本,是重要的宋代史料。宋朝編纂當(dāng)代的會要,規(guī)模很大,前后十多次,成書十種,總數(shù)達二千多卷。會要的體例,分類和門,如王洙等編《慶歷國朝會要》,共分十五總類。王洙等編《元豐增修五朝會要》擴充為二十一總類。每種會要,纂修時間少者數(shù)年,多者前后三十年至五十多年,屢經(jīng)刪改增補,才得完稿。清人徐松從《永樂大典》中輯錄宋會要文字,成《宋會要輯稿》一書,使會要的部分原文,得以保存至今。雖然輯錄中不免訛誤,但保存史籍的功績還是重大的。元仁宗時所修《經(jīng)世大典》原書不存,也在《永樂大典》殘卷中留有若干殘篇,元蘇天爵編《國朝文類》收錄了《經(jīng)世大典》的《序錄》多篇。
宋代的當(dāng)代史,也由私人編纂整理?,F(xiàn)存的重要史籍,有以下幾種。
續(xù)資治通鑒長編——眉州丹棱人李燾,從一一四二年開始,為編寫宋朝當(dāng)代史做準備工作。一一五九年,完成《皇朝公卿百官表》九十卷,受到朝廷的重視,錄付史館保存。此書追繼司馬光《百官公卿表》,詳細記錄自宋太祖到北宋未的新舊官制,百官除授等史事。這是李燾正式編寫《續(xù)通鑒長編》之始。此后繼續(xù)編寫史事,到一一八三年成書,共九百八十卷、事目十卷。又編出《長編》的節(jié)本,名為《舉要》六十八卷,目錄五卷。兩書合計一千零六十三卷。李燾以四十年的時間,寫成了這部編年巨著,成為第一部當(dāng)代通史。
李燾廣泛搜集北宋歷史的官方資料,如日歷、實錄、會要、國史、御集、寶訓(xùn)、敕令、百司指揮等,還搜集士大夫的私家記載,如筆記、小說、私史、家傳、行狀、志銘、文集、奏議、內(nèi)外制、函犢等,不可勝計。他造了十個木櫥,每櫥裝二十只抽屜,每屜用甲子編號,所得資料按月日先后編排,井然有條。在編寫時,對史料進行辨別真?zhèn)魏涂加啴愅墓ぷ?,對各家記載的零星片斷史料融會貫通,還把異同諸說附注于正文之下。按照“近事則詳,遠事則略”的方針,越往后內(nèi)容越詳。敘事謹慎,不妄加論斷。李燾認為,他的這部著作卷帙浩繁,不足以稱《續(xù)資治通鑒》,所以命名為《續(xù)資治通鑒長編》,以便由后來的學(xué)者參訂刊削。《續(xù)通鑒長編》保存了北宋豐富的文獻,是一部很有價值的宋代史料書。
《續(xù)通鑒長編》問世后,南宋楊仲良仿照袁樞《通鑒紀事本末》的體裁,編成《通鑒長編紀事本末》一書,共一百五十卷。此書依據(jù)《長編》所載史事,分門別類地編纂北宋的重要事件,使讀者便于了解事件的始末原委。
建炎以來系年要錄——李燾《長編》只載北宋九朝的事跡,繼此而作的,有南宋李心傳撰《建炎以來系年要錄》二百卷。一二一○年寫成。此書專載高宗一朝的史事,仿照《通鑒》體例,編年系月。采錄的資料以日歷、會要、國史為主,參以野史、筆記、家傳、墓志、行狀、案犢、奏報等文獻。對于不同的記載,從實敘錄,以待后人論定。
三朝北盟會編——南宋徐夢莘撰,共二百五十卷,紹熙五年(一一九四年)十二月成書。記述自徽宗政和七年(一一一七年),中經(jīng)欽宗,至高宗紹興三十二年(一一六二年)宋、遼、金三朝交涉與和戰(zhàn)的歷史。此書的主要特點是對于各種史料全錄原文,“其辭則因原本之舊,其事則集諸家之說”,不隨意去取,不妄立褒貶,以備史家采擇。被征引的二百多種史籍,得以保存了原貌。徐夢莘堅信,客觀地介紹各家之說,讓人們參考折衷,其實自見。此書不僅保存了宋、遼、金大量軍事和政治方面的史料,也還保存了遼、金的許多社會經(jīng)濟史料。
宋九朝編年備要——南宋陳均撰,共三十卷,編年體。一二二九年成書。此書廣采日歷、實錄、李燾《長編》及司馬光、徐度、趙汝愚等十多家著作,刪繁撮要,博考互訂,記載北宋九朝的史跡。作者據(jù)事直書,不加褒貶。
兩朝綱目備要——南宋人(不知姓名)撰,共十六卷。記述南宋光宗、寧宗兩朝史事。此書敘事簡明,所記兩朝政治和經(jīng)濟的一些事跡,為其他史書所不載。
宋朝比較重要的當(dāng)代史還有:南宋熊克撰《中興小紀》四十卷,敘述宋高宗一朝歷史。劉時舉撰《續(xù)宋編年資治通鑒》十五卷,記載南宋高宗至寧宗的事跡,成書約在理宗時。佚名《宋季三朝政要》六卷,纂集理宗到南宋亡國的本末,大約是南宋遺民入元后所撰。
此外,南宋人葉隆禮,采前人記載,成《契丹國志》二十六卷;宇文懋昭依據(jù)見聞成《大金國志》四十卷,是遼、金的當(dāng)代史。兩書多有來自傳聞的紀錄,不免失實,但也保存了一些可供參考的資料。
通志與通考通志與通考是宋元時期新創(chuàng)的史學(xué)體裁。
通志——南宋鄭樵撰,共二百卷,計帝紀二十卷、年譜四卷、略五十二卷、列傳一百二十四卷。一一六一年成書。鄭樵字漁仲,福建興化人。他強調(diào)《史記》通貫古今的優(yōu)越性,批評《漢書》等斷代為史的局限性,決意編寫一部融會群書、包羅萬象的通史。為了編寫這部書,他作了三十年的艱苦的準備工作,收集和研究了大量資料,分別寫出各種專門著作。晚年,由于感到精力衰竭,以不到兩年的時間,匆匆編纂成書。因此,《通志》只是他辛勤纂成的初稿。其中紀和列傳綜合諸史而成,使無重復(fù)之處。年譜是他新創(chuàng)的體例。又有“略”相當(dāng)于正史的各志,共二十略,集中了全書的精華。內(nèi)容包括上古到唐代。其中氏族,六書、七音、天文、地理、都邑、諡、器服、樂、藝文、校讎、圖譜、金石、災(zāi)祥、草木昆蟲等十五略,大半為歷代正史所無。禮、職官、選舉、刑法、食貨等五略也并不完全因襲前人。鄭樵主張“會通”,提倡編寫通史,指出斷代史之失為“繁文”(重復(fù))、“斷?!保ㄊ肥虏幌噙B接)。同時主張據(jù)實紀錄,反對過去史書的褒貶美刺之法,斥之為“妄學(xué)”“務(wù)以欺人”。認為史書“以詳文該事,善惡已彰,無待美刺”;又反對陰陽五行說,斥之為“妖學(xué),務(wù)以欺天”,認為史書“專以記實跡”,應(yīng)“削去五行相應(yīng)之說”。這些都是獨到的見解。
文獻通考——元馬端臨撰,共三百四十八卷。一三○七年成書。馬端臨,字貴與,饒州樂平人。元初任柯山書院山長、臺州州學(xué)教授。司馬光的《通鑒》對典章制度記述比較簡略。馬端臨仿照唐杜佑的《通典》,詳細記錄自古代到宋寧宗嘉定未年的各種制度及其沿革?!锻ǖ洹吩质池洝⑦x舉、職官、禮、樂、兵刑、州郡、邊防等八典,記載內(nèi)容一般到唐玄宗天寶年間為止?!段墨I通考》擴充至二十四考,其中食貨一項即細分為田賦、錢幣、戶口、職役、征榷、市糴、土貢、國用等八考,同時,又新增加了經(jīng)籍、帝系、封建、象緯、物異等五考,內(nèi)容方面也補充了《通典》的不足,天寶后到嘉定未年這段時間內(nèi)又作了新的編纂?!锻肌肥珍洿罅拷?jīng)籍、史書、傳記、文集、奏議、筆記等文獻,還摘引唐宋諸臣的奏議和士大夫的議論,夾敘夾議,使讀者對于一事的本未能獲得概括的知識,并經(jīng)常加以作者的按語。在食貨各門中,注意到各項制度的變革,劃分出變革的階段性的標志?!锻肌酚涊d宋代的制度最詳,多為《宋史》各志所未載。
《通志》、《文獻通考》與唐杜佑《通典》被學(xué)者合稱為“三通”。
舊五代史——原名《五代史》。宋初,薛居正等人受宋太祖之命,編撰梁、唐、晉、漢、周五代史,九七四年成書,共一百五十卷、目錄二卷。此書多據(jù)五代各朝實錄和范質(zhì)《五代通錄》等史籍,仿照《三國志》體例,保存了五代十國時期的豐富史料。
唐會要和五代會要——唐朝人編纂過幾種當(dāng)代會要,但唐宣宗以后,記載闕如。北宋初,王溥采錄宣宗到唐未的史事,續(xù)編成《唐會要》一百卷。全書分五百十四目,詳細記載這一時期的沿革損益。王溥又編成《五代會要》三十卷,共二百七十九目。
新唐書——五代后晉劉昫、張昭遠等人撰《唐書》,成書倉促。宋仁宗嫌其淺陋,命歐陽修、宋祁、范鎮(zhèn)等人重修。一○六○年全書編成,共二百二十五卷、目錄一卷,稱為《新唐書》。劉昫舊著稱《舊唐書》。新書嚴謹簡潔,本紀不如舊書材料豐富,志比舊書詳盡。新書不用駢文而用古文撰述,采用小說材料,并增加了以前史書所沒有的儀衛(wèi)、選舉、兵等志。新書的缺點是任意刪棄舊書資料,改寫文句,并仿照《春秋》義例,多所褒貶。
新五代史——北宋歐陽修對《舊五代史》極為不滿,決心重作,撰成《五代史記》(即《新五代史》)七十四卷,藏于家。死后,家屬上獻朝廷刊行。此書在體例方面,效法《南、北史》,打破朝代界限,把五朝的紀、傳綜合一起,按時問先后編排。列傳部分采用類傳,分立家人傳、臣傳、死節(jié)傳等傳,歷官數(shù)朝的人編在雜傳。
但模仿《春秋》義例,以一字寓褒貶,宣揚儒學(xué)的說教,王安石評為“文辭多不合義”。書中因過分講究文辭,往往使史實失真。歐陽修私人改編官修的正史,這在中國史學(xué)史上是一個創(chuàng)舉。此后,路振撰《九國志》五十一卷,南宋陸游撰《南唐書》十八卷,也都是重要的私人著述。
遼、金、宋三史——元初,世祖即下詔編纂遼、金、宋三史。元朝國史院數(shù)次纂修遼、金、宋三史,到元順帝時,已經(jīng)基本完成,紀、傳、表、志大體都已具備。只是由于大臣們對王朝的正統(tǒng)、三史的體例爭論不休,長期不能成書。元順帝令丞相脫脫主持其事。脫脫擬定遼、金、宋三國各為一史,“各與正統(tǒng)”,停止了正統(tǒng)的爭議。三史同時編修,于一三四五年全部編成。
《遼史》,共一百十六卷,計本紀三十卷、志三十二卷、表八卷、列傳四十五卷、另附《國語解》一卷。遼道宗時,耶律儼曾撰修遼朝《實錄》,金人陳大任纂修《遼史》。兩書成為元人修史的基礎(chǔ),《遼史》最后的纂修,前后只用了十一個月倉促完成,全書疏誤和矛盾之處甚多,但較多地保存了史料的原貌,是研究遼史的基本資料。
《金史》,共一百三十五卷,計本紀十九卷、志三十九卷、表四卷、列傳七十三卷。纂修者以金朝的實錄和元初王鶚輯《金史》作為基礎(chǔ),參考金末劉祁《歸潛志》等書,所據(jù)史料遠較《遼史》豐富,較為詳備地記載了金代的發(fā)展史。各“志”保存了許多有關(guān)政治制度和社會經(jīng)濟的資料?!妒兰o》一篇,敘述金朝建國前各部落的發(fā)展狀況,尤為可貴。從歷史編纂學(xué)方面說,《金史》遠勝于《遼史》。
《宋史》,共四百九十六卷,計帝紀四十七卷、志一百六十二卷、表三十二卷、列傳二百五十五卷,是二十四史中最龐大的一部官修史書。脫脫等人以宋朝的國史作稿本,再參照實錄、會要、日歷等其他文獻編成。宋理宗以前,國史俱備,所以《宋史》記載宋理宗以前史事較詳,以后則因國史未修而較為簡略?!端问贰分斜碚玫缹W(xué)的內(nèi)容,大部分抄自南宋李秦的《四朝國史》和謝方叔的《中興四朝國史》,但也刪去了這些國史中過分夸張道學(xué)家的一些言論?!端问贰返膬?yōu)點是保存了宋朝國史的基本面貌,文字改動不多;資料豐富,內(nèi)容詳備。缺點是前詳后略,有些記載互相牴牾,還有一人兩傳,一事數(shù)見乃至有目無文等情況。
資治通鑒《資治通鑒》的編成,是歷史學(xué)的重大成就。全書共二百九十四卷、目錄和考異各三十卷。一○六六年,司馬光奉詔設(shè)局編修,一○八四年書成奏上。全書起周威烈王二十三年(前四○三年),止于后周世宗顯德六年(九五九年),是我國第一部編年體的通史(《春秋》為編年國史)。
一○六六年四月正式置史局編修以前,司馬光原已寫成自周威烈王二十三年至秦二世三年的史事,共八卷,稱為《通志》。
南宋刊本《資治通鑒》書影這就是后來《通鑒》的前八卷。正式置局以后,到一一七○年九月司馬光赴洛陽以前,史局設(shè)在開封,由劉恕和劉攽協(xié)助編修。劉攽專職漢史長編的寫作。劉恕撰魏晉南北朝的長編。在開封的五年時間里,司馬光及其助手寫完了《通鑒》前、后《漢紀》各三十卷、《魏紀》十卷。一一七一年初,劉攽離開史局,六月,由范祖禹接替。
一一七○年九月,司馬光因反對王安石而離開開封,出知永興軍。一一七一年四月,改為權(quán)判西京留司御史臺。司馬光以史局自隨,在洛陽繼續(xù)編寫。這時期,范祖禹專修唐代的長編和劉恕未完成的五代十國的長編(劉恕已死)。
司馬光廣泛收集史料,如正史、雜史、筆記、小說。地志、文集等,按時間順序撰“叢目”,即大事目錄,兼作史料索引。編寫長編的原則是“寧失于繁,毋失于略”。
方法是按叢目的史料索引,翻閱全部有關(guān)史料,然后決定取舍、詳略。寫成后,由司馬光刪繁去冗,修辭潤色,最后定稿。
司馬光編寫《通鑒》的目的,是要從歷史上為封建統(tǒng)治者提供政治統(tǒng)治術(shù),以資借鑒。他自己說因為厭煩舊史的繁雜,所以“刪削冗長,舉撮機要,專取國家盛衰,系生民休戚,善可為法、惡可為戒者,為編年一書,使先后有倫,精粗不雜”,是為了“窮探治亂之跡,上助圣明之鑒”(《謝賜(通鑒·序)表》)。宋神宗因而賜名本書為《資治通鑒》。但他在編寫時,并不著重于“《春秋》義法”,力求符合歷史事實,言必有據(jù)。對于記載中分歧較大的事項,選擇證據(jù)分明、情理近實的寫入正文。其余則另行編錄,說明舍此取彼的理由,寫成《考異》一書,以資參閱。
《通鑒》語言簡潔,敘事生動。宋神宗稱贊為“博而得其要,簡而周于事”,是恰當(dāng)?shù)脑u語?!锻ㄨb》作為最早的一部編年通史,標志著歷史學(xué)達到了新的水平。
南宋袁樞撰《通鑒紀事本末》,共四十二卷,一一七三年稍后成書。宋代以前,史體只有編年、紀傳兩種。袁樞喜讀《通鑒》,但《通鑒》卷帙較多,一件事或者隔越幾卷,翻檢不易。袁樞自出新意,把《通鑒》中的重要事件,區(qū)別門目,以類排纂,每件事各詳始終,自列標題,每篇又按時間順序自為頭尾。從三家分晉到周世宗征淮南,經(jīng)緯清晰,節(jié)目詳具,前后始未一目了然。從而使紀傳、編年貫通為一,創(chuàng)立了新的史體——紀事本末體。
元朝初年,臺州人胡三省寫成《新注資治通鑒》。胡三省于南宋理宗寶祐四年(一二五六年)舉進士,曾做過州縣官,后在淮東幕府任職。《通鑒》原有劉安世《音義》十卷,不傳。又有史炤《釋文》,多有疏誤。胡三省在居官之余,重撰音注。南宋滅亡前后,隱居家中,全力撰寫注釋,散入《通鑒》本文之下。自稱“凡紀事之本末,地名之同異,州縣之建置、離合,制度之沿革損益,悉疏其所以然”。又糾正《釋文》,撰《釋文辨誤》十二卷。一二八五年,《新注資治通鑒》全部完成。此后,又屢加修訂?!锻ㄨb胡注》對宋以前的通史,作了全面的考訂,成就是巨大的。
當(dāng)代史的編纂宋元時期歷史學(xué)的另一特色,是詳于當(dāng)代史的編修和史料的整理。宋朝設(shè)置史館,分國史院和實錄院。金朝設(shè)置國史院。元朝設(shè)翰林國史院。宋朝由宰相兼任“提舉國史”、“監(jiān)修國史”、“提舉實錄院”等職。金、元也由丞相“監(jiān)修國史”或“修國史”。宋朝的當(dāng)代史和史料匯編,有日歷、實錄、會要、國史、敕令、御集、寶訓(xùn)等,金有起居注、日歷、實錄、圣訓(xùn)、國史、私史。元有起居注、實錄、經(jīng)世大典等書。宋金元三朝官修的實錄、國史等,多已不存。只有錢若水編《太宗實錄》二十卷流傳。宋朝的會要,現(xiàn)存殘本,是重要的宋代史料。宋朝編纂當(dāng)代的會要,規(guī)模很大,前后十多次,成書十種,總數(shù)達二千多卷。會要的體例,分類和門,如王洙等編《慶歷國朝會要》,共分十五總類。王洙等編《元豐增修五朝會要》擴充為二十一總類。每種會要,纂修時間少者數(shù)年,多者前后三十年至五十多年,屢經(jīng)刪改增補,才得完稿。清人徐松從《永樂大典》中輯錄宋會要文字,成《宋會要輯稿》一書,使會要的部分原文,得以保存至今。雖然輯錄中不免訛誤,但保存史籍的功績還是重大的。元仁宗時所修《經(jīng)世大典》原書不存,也在《永樂大典》殘卷中留有若干殘篇,元蘇天爵編《國朝文類》收錄了《經(jīng)世大典》的《序錄》多篇。
宋代的當(dāng)代史,也由私人編纂整理?,F(xiàn)存的重要史籍,有以下幾種。
續(xù)資治通鑒長編——眉州丹棱人李燾,從一一四二年開始,為編寫宋朝當(dāng)代史做準備工作。一一五九年,完成《皇朝公卿百官表》九十卷,受到朝廷的重視,錄付史館保存。此書追繼司馬光《百官公卿表》,詳細記錄自宋太祖到北宋未的新舊官制,百官除授等史事。這是李燾正式編寫《續(xù)通鑒長編》之始。此后繼續(xù)編寫史事,到一一八三年成書,共九百八十卷、事目十卷。又編出《長編》的節(jié)本,名為《舉要》六十八卷,目錄五卷。兩書合計一千零六十三卷。李燾以四十年的時間,寫成了這部編年巨著,成為第一部當(dāng)代通史。
李燾廣泛搜集北宋歷史的官方資料,如日歷、實錄、會要、國史、御集、寶訓(xùn)、敕令、百司指揮等,還搜集士大夫的私家記載,如筆記、小說、私史、家傳、行狀、志銘、文集、奏議、內(nèi)外制、函犢等,不可勝計。他造了十個木櫥,每櫥裝二十只抽屜,每屜用甲子編號,所得資料按月日先后編排,井然有條。在編寫時,對史料進行辨別真?zhèn)魏涂加啴愅墓ぷ?,對各家記載的零星片斷史料融會貫通,還把異同諸說附注于正文之下。按照“近事則詳,遠事則略”的方針,越往后內(nèi)容越詳。敘事謹慎,不妄加論斷。李燾認為,他的這部著作卷帙浩繁,不足以稱《續(xù)資治通鑒》,所以命名為《續(xù)資治通鑒長編》,以便由后來的學(xué)者參訂刊削。《續(xù)通鑒長編》保存了北宋豐富的文獻,是一部很有價值的宋代史料書。
《續(xù)通鑒長編》問世后,南宋楊仲良仿照袁樞《通鑒紀事本末》的體裁,編成《通鑒長編紀事本末》一書,共一百五十卷。此書依據(jù)《長編》所載史事,分門別類地編纂北宋的重要事件,使讀者便于了解事件的始末原委。
建炎以來系年要錄——李燾《長編》只載北宋九朝的事跡,繼此而作的,有南宋李心傳撰《建炎以來系年要錄》二百卷。一二一○年寫成。此書專載高宗一朝的史事,仿照《通鑒》體例,編年系月。采錄的資料以日歷、會要、國史為主,參以野史、筆記、家傳、墓志、行狀、案犢、奏報等文獻。對于不同的記載,從實敘錄,以待后人論定。
三朝北盟會編——南宋徐夢莘撰,共二百五十卷,紹熙五年(一一九四年)十二月成書。記述自徽宗政和七年(一一一七年),中經(jīng)欽宗,至高宗紹興三十二年(一一六二年)宋、遼、金三朝交涉與和戰(zhàn)的歷史。此書的主要特點是對于各種史料全錄原文,“其辭則因原本之舊,其事則集諸家之說”,不隨意去取,不妄立褒貶,以備史家采擇。被征引的二百多種史籍,得以保存了原貌。徐夢莘堅信,客觀地介紹各家之說,讓人們參考折衷,其實自見。此書不僅保存了宋、遼、金大量軍事和政治方面的史料,也還保存了遼、金的許多社會經(jīng)濟史料。
宋九朝編年備要——南宋陳均撰,共三十卷,編年體。一二二九年成書。此書廣采日歷、實錄、李燾《長編》及司馬光、徐度、趙汝愚等十多家著作,刪繁撮要,博考互訂,記載北宋九朝的史跡。作者據(jù)事直書,不加褒貶。
兩朝綱目備要——南宋人(不知姓名)撰,共十六卷。記述南宋光宗、寧宗兩朝史事。此書敘事簡明,所記兩朝政治和經(jīng)濟的一些事跡,為其他史書所不載。
宋朝比較重要的當(dāng)代史還有:南宋熊克撰《中興小紀》四十卷,敘述宋高宗一朝歷史。劉時舉撰《續(xù)宋編年資治通鑒》十五卷,記載南宋高宗至寧宗的事跡,成書約在理宗時。佚名《宋季三朝政要》六卷,纂集理宗到南宋亡國的本末,大約是南宋遺民入元后所撰。
此外,南宋人葉隆禮,采前人記載,成《契丹國志》二十六卷;宇文懋昭依據(jù)見聞成《大金國志》四十卷,是遼、金的當(dāng)代史。兩書多有來自傳聞的紀錄,不免失實,但也保存了一些可供參考的資料。
通志與通考通志與通考是宋元時期新創(chuàng)的史學(xué)體裁。
通志——南宋鄭樵撰,共二百卷,計帝紀二十卷、年譜四卷、略五十二卷、列傳一百二十四卷。一一六一年成書。鄭樵字漁仲,福建興化人。他強調(diào)《史記》通貫古今的優(yōu)越性,批評《漢書》等斷代為史的局限性,決意編寫一部融會群書、包羅萬象的通史。為了編寫這部書,他作了三十年的艱苦的準備工作,收集和研究了大量資料,分別寫出各種專門著作。晚年,由于感到精力衰竭,以不到兩年的時間,匆匆編纂成書。因此,《通志》只是他辛勤纂成的初稿。其中紀和列傳綜合諸史而成,使無重復(fù)之處。年譜是他新創(chuàng)的體例。又有“略”相當(dāng)于正史的各志,共二十略,集中了全書的精華。內(nèi)容包括上古到唐代。其中氏族,六書、七音、天文、地理、都邑、諡、器服、樂、藝文、校讎、圖譜、金石、災(zāi)祥、草木昆蟲等十五略,大半為歷代正史所無。禮、職官、選舉、刑法、食貨等五略也并不完全因襲前人。鄭樵主張“會通”,提倡編寫通史,指出斷代史之失為“繁文”(重復(fù))、“斷?!保ㄊ肥虏幌噙B接)。同時主張據(jù)實紀錄,反對過去史書的褒貶美刺之法,斥之為“妄學(xué)”“務(wù)以欺人”。認為史書“以詳文該事,善惡已彰,無待美刺”;又反對陰陽五行說,斥之為“妖學(xué),務(wù)以欺天”,認為史書“專以記實跡”,應(yīng)“削去五行相應(yīng)之說”。這些都是獨到的見解。
文獻通考——元馬端臨撰,共三百四十八卷。一三○七年成書。馬端臨,字貴與,饒州樂平人。元初任柯山書院山長、臺州州學(xué)教授。司馬光的《通鑒》對典章制度記述比較簡略。馬端臨仿照唐杜佑的《通典》,詳細記錄自古代到宋寧宗嘉定未年的各種制度及其沿革?!锻ǖ洹吩质池洝⑦x舉、職官、禮、樂、兵刑、州郡、邊防等八典,記載內(nèi)容一般到唐玄宗天寶年間為止?!段墨I通考》擴充至二十四考,其中食貨一項即細分為田賦、錢幣、戶口、職役、征榷、市糴、土貢、國用等八考,同時,又新增加了經(jīng)籍、帝系、封建、象緯、物異等五考,內(nèi)容方面也補充了《通典》的不足,天寶后到嘉定未年這段時間內(nèi)又作了新的編纂?!锻肌肥珍洿罅拷?jīng)籍、史書、傳記、文集、奏議、筆記等文獻,還摘引唐宋諸臣的奏議和士大夫的議論,夾敘夾議,使讀者對于一事的本未能獲得概括的知識,并經(jīng)常加以作者的按語。在食貨各門中,注意到各項制度的變革,劃分出變革的階段性的標志?!锻肌酚涊d宋代的制度最詳,多為《宋史》各志所未載。
《通志》、《文獻通考》與唐杜佑《通典》被學(xué)者合稱為“三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