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4日,華野第2、3、8、9、10、11縱隊及翼獨立第1、3旅計20萬部隊,到達王引河一線,在東西50里的寬正面構(gòu)筑袋形防御陣地;第1、4、12縱隊,渤??v隊到達洪河集以北向南壓迫,終于將杜聿明的3個兵團合圍在徐州西南130里的陳官莊附近地區(qū)。當日,總前委和華野司令部的電話架通。陳毅在電話中對張震說:
“我是陳毅,敵人3個兵團,正采取東、西、北三面掩護一面南攻的戰(zhàn)法,要向南打過去同黃維會師,你們必須對癥下藥,實行東、西、北三面猛攻,南面全線堅守的戰(zhàn)法,就可使敵人的圍圈迅速縮小,然后再從容收拾它!”
張震聽到陳毅的聲音,甚為高興,自從陳毅6月份奉命去中野工作,半年多沒有見面,也沒有電話聯(lián)系。他立即回答說:“司令員,你放心,我們一定照你的命令辦。”
陳毅又說:“重點要注意南面,決不能讓它沖出去。敵人要沖擊,就給它狠打猛揍,叫它痛得要命,它就老實了。我們這里正收拾黃維這個老冤家識世界和改造世界具有重要意義。,你們那里一定要把杜聿明看住,絕不能讓他跑了。”
“好!好!我們保證!請你放心,請劉司令員、鄧政委放心!”張震口氣堅決。
蔣軍邱清泉兵團以45、46師為前鋒,集中5個團以上的兵力,向南滾進;李彌、孫元良兩兵團在東西兩側(cè)逐次跟進?;幢逼皆?、東起張壽樓、西迄趙破樓,北自袁圩,南止李石林,由炮火和拼殺形成一股方圓40余里的戰(zhàn)爭臺風(fēng),向南方緩緩移動。密集的炮火所及,房倒屋塌,草木焦萎,天昏地暗,日月無光。12月6日“臺風(fēng)”艱難地向南推進到陳官莊地區(qū),就只能原地打轉(zhuǎn)了。
邱清泉一臉怒氣,和孫元良來見杜聿明,火爆爆地說:“要重新考慮一下戰(zhàn)略!”杜聿明便同邱清泉、孫元良、李彌一起商量下一步如何行動。
孫元良道:“總座,目前共匪東北野戰(zhàn)軍已南下,而我們攻擊進展遲緩,掩護陣地又多被突破,再戰(zhàn)下去前途并不樂觀。唯今之計,只有輕裝突圍才是一條生路,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目前只有請總座獨斷專行,才可挽救大軍?!?br/>
邱清泉擊節(jié)叫道:“我同意良公意見!”
杜聿明問李彌:“丙仁呢?”
李彌沉吟半晌,道:“請總座決定,我照命令辦?!?br/>
杜聿明又氣又恨,站起來說:“是呀,‘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你們?nèi)绻?天前說這話,還可以全師而歸,對得起老頭子,今天恐怕晚了!既違命令,又不能全師,有何臉面去見老頭子!”
最后商定,這日晚上3個兵團從東、西、南3個方向全線突圍。
孫元良性急,突圍心切,命令部隊將重武器和裝甲運輸車悉數(shù)破壞,把炮兵牽引騾馬改為乘騎,鉆隙迂回。孫元良3個軍從邱清泉兵團5軍陣地越過王引河,潛躍而出,但在薛家湖一帶遭解放軍迎頭痛擊,孫元良掉頭回宿,夜幕之中又誤遭5軍強烈火力阻射。頓時死傷枕藉哀嚎徹夜,1萬余人或死或傷或擒,1.6萬多人潰散,兵團參謀長張益熙被擊斃。軍長胡臨聰、汪匣鋒,副軍長陳遠湘、李家英、師長張光漢、陳玲等被俘。孫元良率領(lǐng)少數(shù)衛(wèi)士向西南逃跑,結(jié)果被解放軍沖散,衛(wèi)士跑光了,只剩下他一人,見到處是解放軍,乃趴到老百姓床底下,未被解放軍搜索戰(zhàn)士發(fā)現(xiàn)而幸免。爾后趁老百姓家中無人,脫去軍衣?lián)Q上老百姓衣服,晝伏夜行,最后僥幸逃到武漢。
孫元良第十六兵團一夜之間灰飛煙消。
邱李兩兵團調(diào)整部署后,乃合力南攻。邱清泉建議以他的“集團沖鋒”對付解放軍的“人海戰(zhàn)術(shù)”:每次攻擊集中5個師以上的兵力,以坦克為先導(dǎo),蜂擁出擊,以傾天裂地之勢,一舉撕破解放軍的防御。于是,連犯劉樓,郭樓、李樓、孫莊等村,然而進至魯樓這個僅有72戶人家的村莊,被華野第10縱29師遏住,未能越雷池一步。
粟裕在電話里向29師傳達總前委的指示,詢問陣地情況。29師已傷亡近半,有的連隊只剩下三四個人,但肖鋒師長堅定地說:“請粟司令轉(zhuǎn)告總前委首長,人在陣地在,我們決不后退一步!”
魯樓阻擊戰(zhàn)堅持了10晝夜,杜聿明集團終于未能前進一步。
南攻失敗,邱清泉和李彌都付出了相當大的代價。向來穩(wěn)重的李彌狂怒,下命槍斃了失守高窯的團長。杜聿明見突圍無望,決定就地固守。他連連電告蔣介石,速調(diào)大軍前來增援。華野將士乘勢縮緊包圍圈,加固工事,將杜聿明集團重重疊疊地包圍在陳官莊地區(qū)。
小李家的總前委指揮部劉、鄧、陳見華野已經(jīng)把杜聿明集團圍困,認為已到了解決雙堆集黃維兵團的時候,遂于12月5日下達了對黃維兵團的總攻命令。
甲:從明(六日)午后4時半起,開始全線對敵總攻擊,不得以任何理由再事推遲。
乙:陳、謝集團務(wù)殲沈莊、張圍子、張莊地區(qū)之敵;
錫聯(lián)集團務(wù)殲三官廟、馬圍子、玉皇廟、許莊地區(qū)之敵;
王、杜集團務(wù)殲雙堆集以南王皇廟、趙莊,及以西前周莊、宋莊之敵,并各控制上述地區(qū),然后總攻雙堆集,全殲敵人。
丙:總攻戰(zhàn)斗發(fā)起后,應(yīng)進行連續(xù)攻擊,直到達成上述任務(wù)為止,不得停止或請求推遲。
?。焊鞑坎幌ё畲鬆奚?,保證完成任務(wù),并須及時自動的協(xié)助友部爭取勝利。
戊:對于臨陣動搖貽誤戰(zhàn)機分子,各兵團各縱隊首長有執(zhí)行嚴格紀律之權(quán),不得姑息。
這個嚴厲的總攻擊令由總前委作戰(zhàn)室直接用電話傳達到一線部隊。
6日下午4時30分,總攻在猛烈的炮聲中全線展開。
東集團:陳賡、謝富治率領(lǐng)中野第4、9、11縱隊及豫皖蘇獨立旅、華野特縱炮兵一部,向沈莊、張莊一線奮起沖鋒。
西集團:陳錫聯(lián)指揮中野第1、3縱隊和華野第13縱隊、特縱炮兵一部向三官廟、許莊一線發(fā)起攻擊。
南集團:王近山、杜義德指揮中野第6縱隊、華野第7縱隊、陜南第12旅,向周莊一帶進攻。
中野從艱苦的阻擊戰(zhàn)到此刻發(fā)起總攻,已傷亡2萬余名將士。但整個部隊在劉、鄧首長“打下黃維,直搗南京,解放全中國”的決戰(zhàn)號令下,個個奮勇拚殺。經(jīng)轉(zhuǎn)戰(zhàn)大別山,在嚴酷戰(zhàn)爭環(huán)境中錘煉出來的鋼鐵戰(zhàn)士,同用美式裝備武裝起來的黃維兵團拉開了殊死戰(zhàn)的帷幕。陜南第12旅35團1營和敵人反復(fù)10余次爭奪小李莊,200多名官兵戰(zhàn)到最后40個人,而倒在他們腳下的敵人尸體達1000多具。
黃維兵團副司令胡璉,決定實施他的“刺猬脹蛇法”,命令各部緊縮猬集,以家屋為核心,以地堡群為骨干,依托堅固工事,夜間堅持抗擊,白天則在飛機、坦克、大炮的配合下,突襲反攻。
解放軍各集團集中優(yōu)勢兵力,進行重點連續(xù)攻擊,煙塵滾滾,激戰(zhàn)猶酣。解放軍4個營攻占了大王莊,將敵85軍的1個團擊退。敵人調(diào)18軍的“老虎團”向大王莊沖鋒。他們不僅成群地上,單個也上,有炮上,沒炮也上,槍打得準,拚刺刀也行。解放軍4個營的指戰(zhàn)員利用斷墻、壕溝,打退了他們的15次沖鋒。最后敵“老虎團”全團覆滅,只剩下孫團長一人,他滿身污血、跌跌撞撞地步回師部,遇見了胡璉。胡璉逼他自殺。那孫團長顫顫抖抖地摸出腰帶上的手槍,向纏滿繃帶的頭顱舉去。隨著一聲槍聲。他倒在胡璉腳下。
解放軍也付出了巨大的犧牲。中野第6縱隊46團3營只剩下營長1人,仍堅守在大王莊陣地上,其他3個營也大部犧牲。華野第7縱隊首長為保住大王莊陣地,將縱隊警衛(wèi)連調(diào)上去。敵人將18軍的汽車兵、后勤兵、伙夫、馬夫調(diào)上來沖鋒,但這些人不經(jīng)打,他們雖然人多,還是被打下去了。
原被解放軍擊退的敵85軍那個團,趴在掩體里看“老虎團”同解放軍爭奪大王莊,見他們的部隊被打完了,那個團長放下望遠鏡,說:“弟兄們,莫打了,咱們投降吧!”當夜,他們向華野第7縱隊繳了械。
蔣介石派他的二公子蔣緯國率戰(zhàn)車2團100余輛坦克前往蚌埠督戰(zhàn)。
毛澤東、粟裕曾試圖于徐東割殲邱清泉、李彌兵團而未果,便遣華野第2、6、10、11、13縱隊等部及江淮軍區(qū)獨立旅直奔李延年而來。李延年、劉汝明到底熟諳軍機,看華野重兵來襲,便急電報告國防部,迅速率部南撤,并炸毀澮河鐵路橋,然后龜縮淮河一線,再也不敢北越雷池。蔣介石制定的“南北對進,三軍會師,打通徐蚌”的戰(zhàn)略計劃雖未實現(xiàn),但得以全師蚌埠,也深為慶幸。
李延年所部本是徐州“剿總”第九綏靖區(qū)建制,劉汝明所部是第四綏靖區(qū)建制。東北戰(zhàn)役,國民黨軍被殲,李延年得東北“剿總”的第六兵團番號,劉汝明得東北“剿總”第八兵團番號。李、劉分別把綏靖區(qū)改為兵團。李延年第六兵團下轄39、54、96、99軍,其中54、39軍是從葫蘆島撤出來的。李延年4個軍都是蔣介石嫡系,裝備優(yōu)良,頗能沖殺。劉汝明第八兵團下轄55、68軍。這兩個軍曾被解放軍殲擊過,但劉汝明是雜牌軍,怕蔣介石整肅,不敢實報傷亡情況,虛額甚大。
12月4日,李、劉兩兵團傾剿而出,與蔣緯國的戰(zhàn)車2團相互助威,兇焰萬丈。而阻擋他們的僅中野第2縱隊和華野第6縱隊的數(shù)萬將士。
陳毅在小李家給華野第6縱隊司令王必成、政委江渭清寫信,他知道第6縱隊打得很苦,部隊很疲困,但又抽不出力量來,只有鼓勵指揮員沉著、鎮(zhèn)定、堅毅,靈活地應(yīng)付可能發(fā)生的一切,要有犧牲大部的決心,與敵人拚斗。王必成、江渭清、皮定均沒有辜負陳毅的囑托,指揮部隊以血肉之軀筑起了一道長城,一次又一次地頂住了如洪水般卷來的敵人。
蔣緯國在第一線督戰(zhàn)得手,12月5日占領(lǐng)仁和集、周家口,9日進至火星廟一線。但好景不長,華野渤??v隊11師和豫皖蘇軍區(qū)地方武裝5個團陸續(xù)開到,配合中野第2縱隊、華野第6縱隊頑強阻擊,國民黨軍攻擊浪頭就像撞上了礁石,被碰了回去,僅李延年兵團死傷達1.5萬多人。蔣緯國忽然接到南京統(tǒng)帥部來電,命令他的戰(zhàn)車2團撤出戰(zhàn)斗,聽候差遣。蔣緯國帶戰(zhàn)車2團退出戰(zhàn)場,李、劉兵團北進,以失敗而告結(jié)束。
劉伯承、陳毅、鄧小平剛在指揮部內(nèi)研究完南線阻擊李延年、劉汝明的戰(zhàn)況,又分乘吉普車出小李家直開雙堆集戰(zhàn)場前沿。車在一處路口停下,他們步行親臨戰(zhàn)場,直接觀察第一線激戰(zhàn)。
劉、陳、鄧回到指揮部,指示粟裕抽調(diào)3個縱隊參加雙堆集會戰(zhàn)。粟裕即命參謀長陳士榘率華野第3、11縱隊和魯中南縱隊星夜南下。艱苦的殲黃作戰(zhàn)由8個縱隊增加到11個縱隊??偳拔⒓凑{(diào)整部署。
東集團:陳賡指揮,率中野第4、9、11縱隊和豫皖獨立旅,攻擊敵10軍、14軍殘部,直逼敵核心陣地平古堆。
西集團:陳錫聯(lián)指揮,率中野第1、3縱隊和華野第13縱隊直迫雙堆集。
南集團:陳士榘指揮,率中野第6縱隊、陜南12旅、華野第3、7縱隊,直掠尖古堆。
雙堆集北面,從總前委指揮部小李家直到雙堆集前線,由華野魯中南縱隊防守,該縱隊作為預(yù)備隊準備策應(yīng)。
解放軍30萬大軍壓迫黃維兵團數(shù)萬殘兵,步步緊逼。12月10日攻克楊圍子,擊斃敵14軍軍長熊綬春,敵14軍全軍覆沒。
中野第6縱隊17旅49團1營和華野第3縱隊23團1營,即著名的“襄陽營”和“洛陽營”,合力會攻黃維兵團的前門——馬莊,一舉殲滅國民黨著名的“威武團”,即10軍114師54團,占領(lǐng)了由大炮、坦克、子母堡構(gòu)成嚴密防御的核心據(jù)點。黃維見大勢已去,開始焚燒文件,并命令他的警衛(wèi)團全力反擊,企圖奪回陣地,而兵團的后門——尖古堆,爭奪戰(zhàn)正在更激烈地進行。
殘酷的拉鋸戰(zhàn)在尖古堆周圍200米之內(nèi)覆蓋了一層尸體,尖古堆高出一馬平川的地面十幾公尺,站在上面,四周田野村莊盡收眼底,險兵惡陣一覽無余。尖古堆上原先構(gòu)筑的堅固工事已被炮火夷為平地。國民黨軍用尸體壘起了一道長達150余米的半人多高的弧形“圍墻”。
中野第6縱隊將士們已掃平了尖古堆外圍的敵軍工事,現(xiàn)在輪到華野第7縱隊的61、62團攻擊。堅守尖古堆的是敵18軍118師354團,敵人施放毒彈。劉伯承有破毒氣的妙法,他命令進攻尖古堆的部隊,尿濕毛巾,捂住鼻口。毒氣彈失靈了。尖古堆前的槍聲、爆炸聲、喊殺聲震耳欲聾。解放軍終于攻克了尖古堆。敵人失掉了制高點,使整個雙堆集敵軍處在解放軍的直接威脅下。
12月12日,劉伯承、陳毅發(fā)出《促黃維立即投降書》:
黃維將軍:現(xiàn)在你所屬的4個軍,業(yè)已大部被殲。
……你的整個兵團全部殲滅,只是幾天的事。而你們希望的援兵孫元良兵團,業(yè)已全殲?!钛幽瓯鴪F被我軍阻擊,尚在80里之外,……你身為兵團司令,應(yīng)愛惜部屬的生命,立即放下武器,不再讓你的官兵作無謂犧牲。
那黃維仍然拒降。黃維、胡璉等在解放軍攻占尖古堆時,匆匆撤到平古堆。
12月15日,黃維決定夜間全線突圍。胡璉提出“四面開弓,全線出擊,覓縫鉆隙,沖出重圍”的策略;黃維部署了突圍的方案,決定黃昏后6時行動,并電報蔣介石。不料蔣介石聞報大驚,特派空軍副司令王叔銘飛來雙堆集上空,傳達蔣介石口諭:“夜間突圍飛機無法轟炸支援,你的突圍計劃必須改變?!?br/>
黃維對胡璉說:“四面共軍已可東西對答南北呼應(yīng),哪還等到明天。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庇谑菦Q定違背蔣介石的命令。
當夜突圍為時晚了。解放軍的炮彈落在了敵戰(zhàn)車營,幾十輛坦克移動疏散,驚慌失措的黃維兵團官兵頓作鳥獸散。至15日24時,黃維兵團全部被殲。黃維和副司令官吳紹周被活捉。胡璉趁混亂之機逃往蚌埠。至此,沿海戰(zhàn)役第二階段勝利結(jié)束。
黃維兵團被殲,杜聿明集團孤立無援,已成甕中之鱉。
毛澤東于12月16日對總前委發(fā)出指示:“從即日起,兩星期內(nèi)對包圍的杜聿明匪部不作最后殲滅之部署,以便蔣介石在毛澤東施緩兵之計,要求總前委對杜聿明集團圍而不殲,制造一種緩和的態(tài)勢,使蔣介石產(chǎn)生解放軍只能包圍,而不能吃掉杜聿明的錯覺,從而將人民解放軍東北野戰(zhàn)軍迅速調(diào)入關(guān)內(nèi),與華北野戰(zhàn)軍合力圍殲國民黨軍華北部隊。華北傅作義的60多萬軍隊正在收縮兵力,企圖海運南逃或西竄綏遠。
毛澤東給蔣介石吃了定心丸,果然不出所料,蔣介石猶豫不決,沒有把華北傅作義大軍從塘沽撤到上海。而林彪的數(shù)十萬大軍出敵不意,入關(guān)占領(lǐng)塘沽和新保安,切斷了盤踞在北平、天津一線的傅作義部的東西逃路,完成了對華北傅作義部隊的戰(zhàn)略包圍。傅作義再想從東西兩頭撤逃,已經(jīng)來不及了。
毛澤東對被圍困中的杜聿明集團實行政治勸降。12月17日,毛澤東以中原人民解放軍司令部名義寫了《敦促杜聿明等投降書》:
杜聿明將軍、邱清泉將軍、李彌將軍和邱、李兩兵團諸位將軍、師長、團長:
你們現(xiàn)在已經(jīng)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黃維兵團已在15日晚全軍覆沒,李延年兵團已掉頭南逃。你們想和他們靠攏是沒有希望了。你們想突圍嗎?四面八方都是解放軍,怎么突得出去呢?你們這幾天試著突圍,有什么結(jié)果呢?
你們的飛機坦克也沒有用。我們的飛機坦克比你們多,這就是大炮和炸藥。人們叫這些做土飛機、土坦克,難道不是比較你們的洋飛機、洋坦克要厲害十倍嗎?你們的孫元良兵團已經(jīng)完了,剩下你們兩個兵團,也已傷俘過半。你們雖然把徐州帶來的許多機關(guān)閑雜人員和青年學(xué)生,強迫編入部隊,這些人怎么能打仗呢?十幾天來,在我們的層層包圍和重重打擊下,你們的陣地大大地縮小了。你們只有那么一點地方,橫直不過十幾華里,這樣多人擠在一起,我們一顆炮彈就能打你們一堆人。你們的傷兵和隨軍家屬,跟著你們叫苦連天。你們的士兵和很多干部,大家都不想打了。你們當副總司令的,當兵團司令的,當軍長師長團長的,應(yīng)當體恤你們的部下和家屬的心情,愛惜他們的生命,早一點替他們找一條生路,別再叫他們作無謂的犧牲了。
現(xiàn)在黃維兵團已被全部殲滅,李延年兵團向蚌埠逃跑,我們可以集中幾倍于你們的兵力來打你們。我們這次作戰(zhàn)才40天,你們方面已經(jīng)失敗了黃伯韜10個師,黃維11個師,孫元良4個師,馮治安4個師,孫良試2個師,劉汝明1個師,宿縣1個師,靈壁1個師,你們總共喪失了34個整師。其中除何基灃、張克俠率3個半師起義,廖運周率1個師起義,孫良誠率1個師投誠,趙壁光、黃子華各率半個師投誠以外,其余27個半師,都被本軍全部殲滅了。黃伯韜兵團、黃維兵團和孫元良兵團的下場,你們已經(jīng)親眼看列了。你們應(yīng)當學(xué)習(xí)長春鄭洞國將軍的榜樣,學(xué)習(xí)這次孫良誠軍長、趙壁光師長、黃子華師長的榜樣,立即下令全軍放下武器,停止抵抗,本軍可以保證你們高級將領(lǐng)和全體官兵的生命安全。只有這樣,才是你們的唯一出路,你們想一想吧!如果你們覺得這樣好,就這樣辦,如果你們還想打一下,那就再打一下,總歸你們是要被解決的。
這篇《敦促杜聿明等投降書》通過解放軍前沿陣地向被圍的杜聿明所部官兵廣播,同時在各個陣地前沿普遍開展火線勸降工作。蔣軍下層軍官和士兵,開始成班成排,后來發(fā)展到整連、整營地向解放軍投誠,先后投誠者達1.4萬人。
12月22日,毛澤東指示淮海前線司令部,只要杜部不大舉突圍,應(yīng)休息到1949年1月5日左右開始攻擊,較為適宜。
“我是陳毅,敵人3個兵團,正采取東、西、北三面掩護一面南攻的戰(zhàn)法,要向南打過去同黃維會師,你們必須對癥下藥,實行東、西、北三面猛攻,南面全線堅守的戰(zhàn)法,就可使敵人的圍圈迅速縮小,然后再從容收拾它!”
張震聽到陳毅的聲音,甚為高興,自從陳毅6月份奉命去中野工作,半年多沒有見面,也沒有電話聯(lián)系。他立即回答說:“司令員,你放心,我們一定照你的命令辦。”
陳毅又說:“重點要注意南面,決不能讓它沖出去。敵人要沖擊,就給它狠打猛揍,叫它痛得要命,它就老實了。我們這里正收拾黃維這個老冤家識世界和改造世界具有重要意義。,你們那里一定要把杜聿明看住,絕不能讓他跑了。”
“好!好!我們保證!請你放心,請劉司令員、鄧政委放心!”張震口氣堅決。
蔣軍邱清泉兵團以45、46師為前鋒,集中5個團以上的兵力,向南滾進;李彌、孫元良兩兵團在東西兩側(cè)逐次跟進?;幢逼皆?、東起張壽樓、西迄趙破樓,北自袁圩,南止李石林,由炮火和拼殺形成一股方圓40余里的戰(zhàn)爭臺風(fēng),向南方緩緩移動。密集的炮火所及,房倒屋塌,草木焦萎,天昏地暗,日月無光。12月6日“臺風(fēng)”艱難地向南推進到陳官莊地區(qū),就只能原地打轉(zhuǎn)了。
邱清泉一臉怒氣,和孫元良來見杜聿明,火爆爆地說:“要重新考慮一下戰(zhàn)略!”杜聿明便同邱清泉、孫元良、李彌一起商量下一步如何行動。
孫元良道:“總座,目前共匪東北野戰(zhàn)軍已南下,而我們攻擊進展遲緩,掩護陣地又多被突破,再戰(zhàn)下去前途并不樂觀。唯今之計,只有輕裝突圍才是一條生路,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目前只有請總座獨斷專行,才可挽救大軍?!?br/>
邱清泉擊節(jié)叫道:“我同意良公意見!”
杜聿明問李彌:“丙仁呢?”
李彌沉吟半晌,道:“請總座決定,我照命令辦?!?br/>
杜聿明又氣又恨,站起來說:“是呀,‘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你們?nèi)绻?天前說這話,還可以全師而歸,對得起老頭子,今天恐怕晚了!既違命令,又不能全師,有何臉面去見老頭子!”
最后商定,這日晚上3個兵團從東、西、南3個方向全線突圍。
孫元良性急,突圍心切,命令部隊將重武器和裝甲運輸車悉數(shù)破壞,把炮兵牽引騾馬改為乘騎,鉆隙迂回。孫元良3個軍從邱清泉兵團5軍陣地越過王引河,潛躍而出,但在薛家湖一帶遭解放軍迎頭痛擊,孫元良掉頭回宿,夜幕之中又誤遭5軍強烈火力阻射。頓時死傷枕藉哀嚎徹夜,1萬余人或死或傷或擒,1.6萬多人潰散,兵團參謀長張益熙被擊斃。軍長胡臨聰、汪匣鋒,副軍長陳遠湘、李家英、師長張光漢、陳玲等被俘。孫元良率領(lǐng)少數(shù)衛(wèi)士向西南逃跑,結(jié)果被解放軍沖散,衛(wèi)士跑光了,只剩下他一人,見到處是解放軍,乃趴到老百姓床底下,未被解放軍搜索戰(zhàn)士發(fā)現(xiàn)而幸免。爾后趁老百姓家中無人,脫去軍衣?lián)Q上老百姓衣服,晝伏夜行,最后僥幸逃到武漢。
孫元良第十六兵團一夜之間灰飛煙消。
邱李兩兵團調(diào)整部署后,乃合力南攻。邱清泉建議以他的“集團沖鋒”對付解放軍的“人海戰(zhàn)術(shù)”:每次攻擊集中5個師以上的兵力,以坦克為先導(dǎo),蜂擁出擊,以傾天裂地之勢,一舉撕破解放軍的防御。于是,連犯劉樓,郭樓、李樓、孫莊等村,然而進至魯樓這個僅有72戶人家的村莊,被華野第10縱29師遏住,未能越雷池一步。
粟裕在電話里向29師傳達總前委的指示,詢問陣地情況。29師已傷亡近半,有的連隊只剩下三四個人,但肖鋒師長堅定地說:“請粟司令轉(zhuǎn)告總前委首長,人在陣地在,我們決不后退一步!”
魯樓阻擊戰(zhàn)堅持了10晝夜,杜聿明集團終于未能前進一步。
南攻失敗,邱清泉和李彌都付出了相當大的代價。向來穩(wěn)重的李彌狂怒,下命槍斃了失守高窯的團長。杜聿明見突圍無望,決定就地固守。他連連電告蔣介石,速調(diào)大軍前來增援。華野將士乘勢縮緊包圍圈,加固工事,將杜聿明集團重重疊疊地包圍在陳官莊地區(qū)。
小李家的總前委指揮部劉、鄧、陳見華野已經(jīng)把杜聿明集團圍困,認為已到了解決雙堆集黃維兵團的時候,遂于12月5日下達了對黃維兵團的總攻命令。
甲:從明(六日)午后4時半起,開始全線對敵總攻擊,不得以任何理由再事推遲。
乙:陳、謝集團務(wù)殲沈莊、張圍子、張莊地區(qū)之敵;
錫聯(lián)集團務(wù)殲三官廟、馬圍子、玉皇廟、許莊地區(qū)之敵;
王、杜集團務(wù)殲雙堆集以南王皇廟、趙莊,及以西前周莊、宋莊之敵,并各控制上述地區(qū),然后總攻雙堆集,全殲敵人。
丙:總攻戰(zhàn)斗發(fā)起后,應(yīng)進行連續(xù)攻擊,直到達成上述任務(wù)為止,不得停止或請求推遲。
?。焊鞑坎幌ё畲鬆奚?,保證完成任務(wù),并須及時自動的協(xié)助友部爭取勝利。
戊:對于臨陣動搖貽誤戰(zhàn)機分子,各兵團各縱隊首長有執(zhí)行嚴格紀律之權(quán),不得姑息。
這個嚴厲的總攻擊令由總前委作戰(zhàn)室直接用電話傳達到一線部隊。
6日下午4時30分,總攻在猛烈的炮聲中全線展開。
東集團:陳賡、謝富治率領(lǐng)中野第4、9、11縱隊及豫皖蘇獨立旅、華野特縱炮兵一部,向沈莊、張莊一線奮起沖鋒。
西集團:陳錫聯(lián)指揮中野第1、3縱隊和華野第13縱隊、特縱炮兵一部向三官廟、許莊一線發(fā)起攻擊。
南集團:王近山、杜義德指揮中野第6縱隊、華野第7縱隊、陜南第12旅,向周莊一帶進攻。
中野從艱苦的阻擊戰(zhàn)到此刻發(fā)起總攻,已傷亡2萬余名將士。但整個部隊在劉、鄧首長“打下黃維,直搗南京,解放全中國”的決戰(zhàn)號令下,個個奮勇拚殺。經(jīng)轉(zhuǎn)戰(zhàn)大別山,在嚴酷戰(zhàn)爭環(huán)境中錘煉出來的鋼鐵戰(zhàn)士,同用美式裝備武裝起來的黃維兵團拉開了殊死戰(zhàn)的帷幕。陜南第12旅35團1營和敵人反復(fù)10余次爭奪小李莊,200多名官兵戰(zhàn)到最后40個人,而倒在他們腳下的敵人尸體達1000多具。
黃維兵團副司令胡璉,決定實施他的“刺猬脹蛇法”,命令各部緊縮猬集,以家屋為核心,以地堡群為骨干,依托堅固工事,夜間堅持抗擊,白天則在飛機、坦克、大炮的配合下,突襲反攻。
解放軍各集團集中優(yōu)勢兵力,進行重點連續(xù)攻擊,煙塵滾滾,激戰(zhàn)猶酣。解放軍4個營攻占了大王莊,將敵85軍的1個團擊退。敵人調(diào)18軍的“老虎團”向大王莊沖鋒。他們不僅成群地上,單個也上,有炮上,沒炮也上,槍打得準,拚刺刀也行。解放軍4個營的指戰(zhàn)員利用斷墻、壕溝,打退了他們的15次沖鋒。最后敵“老虎團”全團覆滅,只剩下孫團長一人,他滿身污血、跌跌撞撞地步回師部,遇見了胡璉。胡璉逼他自殺。那孫團長顫顫抖抖地摸出腰帶上的手槍,向纏滿繃帶的頭顱舉去。隨著一聲槍聲。他倒在胡璉腳下。
解放軍也付出了巨大的犧牲。中野第6縱隊46團3營只剩下營長1人,仍堅守在大王莊陣地上,其他3個營也大部犧牲。華野第7縱隊首長為保住大王莊陣地,將縱隊警衛(wèi)連調(diào)上去。敵人將18軍的汽車兵、后勤兵、伙夫、馬夫調(diào)上來沖鋒,但這些人不經(jīng)打,他們雖然人多,還是被打下去了。
原被解放軍擊退的敵85軍那個團,趴在掩體里看“老虎團”同解放軍爭奪大王莊,見他們的部隊被打完了,那個團長放下望遠鏡,說:“弟兄們,莫打了,咱們投降吧!”當夜,他們向華野第7縱隊繳了械。
蔣介石派他的二公子蔣緯國率戰(zhàn)車2團100余輛坦克前往蚌埠督戰(zhàn)。
毛澤東、粟裕曾試圖于徐東割殲邱清泉、李彌兵團而未果,便遣華野第2、6、10、11、13縱隊等部及江淮軍區(qū)獨立旅直奔李延年而來。李延年、劉汝明到底熟諳軍機,看華野重兵來襲,便急電報告國防部,迅速率部南撤,并炸毀澮河鐵路橋,然后龜縮淮河一線,再也不敢北越雷池。蔣介石制定的“南北對進,三軍會師,打通徐蚌”的戰(zhàn)略計劃雖未實現(xiàn),但得以全師蚌埠,也深為慶幸。
李延年所部本是徐州“剿總”第九綏靖區(qū)建制,劉汝明所部是第四綏靖區(qū)建制。東北戰(zhàn)役,國民黨軍被殲,李延年得東北“剿總”的第六兵團番號,劉汝明得東北“剿總”第八兵團番號。李、劉分別把綏靖區(qū)改為兵團。李延年第六兵團下轄39、54、96、99軍,其中54、39軍是從葫蘆島撤出來的。李延年4個軍都是蔣介石嫡系,裝備優(yōu)良,頗能沖殺。劉汝明第八兵團下轄55、68軍。這兩個軍曾被解放軍殲擊過,但劉汝明是雜牌軍,怕蔣介石整肅,不敢實報傷亡情況,虛額甚大。
12月4日,李、劉兩兵團傾剿而出,與蔣緯國的戰(zhàn)車2團相互助威,兇焰萬丈。而阻擋他們的僅中野第2縱隊和華野第6縱隊的數(shù)萬將士。
陳毅在小李家給華野第6縱隊司令王必成、政委江渭清寫信,他知道第6縱隊打得很苦,部隊很疲困,但又抽不出力量來,只有鼓勵指揮員沉著、鎮(zhèn)定、堅毅,靈活地應(yīng)付可能發(fā)生的一切,要有犧牲大部的決心,與敵人拚斗。王必成、江渭清、皮定均沒有辜負陳毅的囑托,指揮部隊以血肉之軀筑起了一道長城,一次又一次地頂住了如洪水般卷來的敵人。
蔣緯國在第一線督戰(zhàn)得手,12月5日占領(lǐng)仁和集、周家口,9日進至火星廟一線。但好景不長,華野渤??v隊11師和豫皖蘇軍區(qū)地方武裝5個團陸續(xù)開到,配合中野第2縱隊、華野第6縱隊頑強阻擊,國民黨軍攻擊浪頭就像撞上了礁石,被碰了回去,僅李延年兵團死傷達1.5萬多人。蔣緯國忽然接到南京統(tǒng)帥部來電,命令他的戰(zhàn)車2團撤出戰(zhàn)斗,聽候差遣。蔣緯國帶戰(zhàn)車2團退出戰(zhàn)場,李、劉兵團北進,以失敗而告結(jié)束。
劉伯承、陳毅、鄧小平剛在指揮部內(nèi)研究完南線阻擊李延年、劉汝明的戰(zhàn)況,又分乘吉普車出小李家直開雙堆集戰(zhàn)場前沿。車在一處路口停下,他們步行親臨戰(zhàn)場,直接觀察第一線激戰(zhàn)。
劉、陳、鄧回到指揮部,指示粟裕抽調(diào)3個縱隊參加雙堆集會戰(zhàn)。粟裕即命參謀長陳士榘率華野第3、11縱隊和魯中南縱隊星夜南下。艱苦的殲黃作戰(zhàn)由8個縱隊增加到11個縱隊??偳拔⒓凑{(diào)整部署。
東集團:陳賡指揮,率中野第4、9、11縱隊和豫皖獨立旅,攻擊敵10軍、14軍殘部,直逼敵核心陣地平古堆。
西集團:陳錫聯(lián)指揮,率中野第1、3縱隊和華野第13縱隊直迫雙堆集。
南集團:陳士榘指揮,率中野第6縱隊、陜南12旅、華野第3、7縱隊,直掠尖古堆。
雙堆集北面,從總前委指揮部小李家直到雙堆集前線,由華野魯中南縱隊防守,該縱隊作為預(yù)備隊準備策應(yīng)。
解放軍30萬大軍壓迫黃維兵團數(shù)萬殘兵,步步緊逼。12月10日攻克楊圍子,擊斃敵14軍軍長熊綬春,敵14軍全軍覆沒。
中野第6縱隊17旅49團1營和華野第3縱隊23團1營,即著名的“襄陽營”和“洛陽營”,合力會攻黃維兵團的前門——馬莊,一舉殲滅國民黨著名的“威武團”,即10軍114師54團,占領(lǐng)了由大炮、坦克、子母堡構(gòu)成嚴密防御的核心據(jù)點。黃維見大勢已去,開始焚燒文件,并命令他的警衛(wèi)團全力反擊,企圖奪回陣地,而兵團的后門——尖古堆,爭奪戰(zhàn)正在更激烈地進行。
殘酷的拉鋸戰(zhàn)在尖古堆周圍200米之內(nèi)覆蓋了一層尸體,尖古堆高出一馬平川的地面十幾公尺,站在上面,四周田野村莊盡收眼底,險兵惡陣一覽無余。尖古堆上原先構(gòu)筑的堅固工事已被炮火夷為平地。國民黨軍用尸體壘起了一道長達150余米的半人多高的弧形“圍墻”。
中野第6縱隊將士們已掃平了尖古堆外圍的敵軍工事,現(xiàn)在輪到華野第7縱隊的61、62團攻擊。堅守尖古堆的是敵18軍118師354團,敵人施放毒彈。劉伯承有破毒氣的妙法,他命令進攻尖古堆的部隊,尿濕毛巾,捂住鼻口。毒氣彈失靈了。尖古堆前的槍聲、爆炸聲、喊殺聲震耳欲聾。解放軍終于攻克了尖古堆。敵人失掉了制高點,使整個雙堆集敵軍處在解放軍的直接威脅下。
12月12日,劉伯承、陳毅發(fā)出《促黃維立即投降書》:
黃維將軍:現(xiàn)在你所屬的4個軍,業(yè)已大部被殲。
……你的整個兵團全部殲滅,只是幾天的事。而你們希望的援兵孫元良兵團,業(yè)已全殲?!钛幽瓯鴪F被我軍阻擊,尚在80里之外,……你身為兵團司令,應(yīng)愛惜部屬的生命,立即放下武器,不再讓你的官兵作無謂犧牲。
那黃維仍然拒降。黃維、胡璉等在解放軍攻占尖古堆時,匆匆撤到平古堆。
12月15日,黃維決定夜間全線突圍。胡璉提出“四面開弓,全線出擊,覓縫鉆隙,沖出重圍”的策略;黃維部署了突圍的方案,決定黃昏后6時行動,并電報蔣介石。不料蔣介石聞報大驚,特派空軍副司令王叔銘飛來雙堆集上空,傳達蔣介石口諭:“夜間突圍飛機無法轟炸支援,你的突圍計劃必須改變?!?br/>
黃維對胡璉說:“四面共軍已可東西對答南北呼應(yīng),哪還等到明天。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庇谑菦Q定違背蔣介石的命令。
當夜突圍為時晚了。解放軍的炮彈落在了敵戰(zhàn)車營,幾十輛坦克移動疏散,驚慌失措的黃維兵團官兵頓作鳥獸散。至15日24時,黃維兵團全部被殲。黃維和副司令官吳紹周被活捉。胡璉趁混亂之機逃往蚌埠。至此,沿海戰(zhàn)役第二階段勝利結(jié)束。
黃維兵團被殲,杜聿明集團孤立無援,已成甕中之鱉。
毛澤東于12月16日對總前委發(fā)出指示:“從即日起,兩星期內(nèi)對包圍的杜聿明匪部不作最后殲滅之部署,以便蔣介石在毛澤東施緩兵之計,要求總前委對杜聿明集團圍而不殲,制造一種緩和的態(tài)勢,使蔣介石產(chǎn)生解放軍只能包圍,而不能吃掉杜聿明的錯覺,從而將人民解放軍東北野戰(zhàn)軍迅速調(diào)入關(guān)內(nèi),與華北野戰(zhàn)軍合力圍殲國民黨軍華北部隊。華北傅作義的60多萬軍隊正在收縮兵力,企圖海運南逃或西竄綏遠。
毛澤東給蔣介石吃了定心丸,果然不出所料,蔣介石猶豫不決,沒有把華北傅作義大軍從塘沽撤到上海。而林彪的數(shù)十萬大軍出敵不意,入關(guān)占領(lǐng)塘沽和新保安,切斷了盤踞在北平、天津一線的傅作義部的東西逃路,完成了對華北傅作義部隊的戰(zhàn)略包圍。傅作義再想從東西兩頭撤逃,已經(jīng)來不及了。
毛澤東對被圍困中的杜聿明集團實行政治勸降。12月17日,毛澤東以中原人民解放軍司令部名義寫了《敦促杜聿明等投降書》:
杜聿明將軍、邱清泉將軍、李彌將軍和邱、李兩兵團諸位將軍、師長、團長:
你們現(xiàn)在已經(jīng)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黃維兵團已在15日晚全軍覆沒,李延年兵團已掉頭南逃。你們想和他們靠攏是沒有希望了。你們想突圍嗎?四面八方都是解放軍,怎么突得出去呢?你們這幾天試著突圍,有什么結(jié)果呢?
你們的飛機坦克也沒有用。我們的飛機坦克比你們多,這就是大炮和炸藥。人們叫這些做土飛機、土坦克,難道不是比較你們的洋飛機、洋坦克要厲害十倍嗎?你們的孫元良兵團已經(jīng)完了,剩下你們兩個兵團,也已傷俘過半。你們雖然把徐州帶來的許多機關(guān)閑雜人員和青年學(xué)生,強迫編入部隊,這些人怎么能打仗呢?十幾天來,在我們的層層包圍和重重打擊下,你們的陣地大大地縮小了。你們只有那么一點地方,橫直不過十幾華里,這樣多人擠在一起,我們一顆炮彈就能打你們一堆人。你們的傷兵和隨軍家屬,跟著你們叫苦連天。你們的士兵和很多干部,大家都不想打了。你們當副總司令的,當兵團司令的,當軍長師長團長的,應(yīng)當體恤你們的部下和家屬的心情,愛惜他們的生命,早一點替他們找一條生路,別再叫他們作無謂的犧牲了。
現(xiàn)在黃維兵團已被全部殲滅,李延年兵團向蚌埠逃跑,我們可以集中幾倍于你們的兵力來打你們。我們這次作戰(zhàn)才40天,你們方面已經(jīng)失敗了黃伯韜10個師,黃維11個師,孫元良4個師,馮治安4個師,孫良試2個師,劉汝明1個師,宿縣1個師,靈壁1個師,你們總共喪失了34個整師。其中除何基灃、張克俠率3個半師起義,廖運周率1個師起義,孫良誠率1個師投誠,趙壁光、黃子華各率半個師投誠以外,其余27個半師,都被本軍全部殲滅了。黃伯韜兵團、黃維兵團和孫元良兵團的下場,你們已經(jīng)親眼看列了。你們應(yīng)當學(xué)習(xí)長春鄭洞國將軍的榜樣,學(xué)習(xí)這次孫良誠軍長、趙壁光師長、黃子華師長的榜樣,立即下令全軍放下武器,停止抵抗,本軍可以保證你們高級將領(lǐng)和全體官兵的生命安全。只有這樣,才是你們的唯一出路,你們想一想吧!如果你們覺得這樣好,就這樣辦,如果你們還想打一下,那就再打一下,總歸你們是要被解決的。
這篇《敦促杜聿明等投降書》通過解放軍前沿陣地向被圍的杜聿明所部官兵廣播,同時在各個陣地前沿普遍開展火線勸降工作。蔣軍下層軍官和士兵,開始成班成排,后來發(fā)展到整連、整營地向解放軍投誠,先后投誠者達1.4萬人。
12月22日,毛澤東指示淮海前線司令部,只要杜部不大舉突圍,應(yīng)休息到1949年1月5日左右開始攻擊,較為適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