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年9月15日,奉軍向朝陽方面進迫,9月下旬山海關(guān)方面有空戰(zhàn),前線發(fā)生接觸。
北京方面獲悉奉軍入關(guān),軍情緊急,即電召直系巨頭吳佩孚趕速率部入京。
吳佩孚自11年7月由北京遄返洛陽后,即專意練兵,獨樹一格,不愿和曹錕左右同流合污。他在洛陽修建繼光樓以款接天下士,并在樓上親題一聯(lián):
得志當(dāng)為天下雨;
論交須有古人風(fēng)。
其時天下名士奔走于洛陽道上,張謇、章炳麟、康有為都是門下客。12年4月22日(陰歷三月初七)吳佩孚五十壽辰,各方顯要到洛陽慶賀的,達七八百人,康有為手撰著名的壽聯(lián)是:
牧野鷹揚,百歲功名才半紀;
洛陽虎視,八方風(fēng)雨會中州。
這時是吳一身鼎盛之際,當(dāng)曹錕賄選前,曹之嬖幸李彥青副官長曾來洛陽,向吳游說。吳平素最鄙視李,見李時即斥責(zé)說:“老帥需要你照料,你來此何為?趕快回去,已替你安排好了車輛,快回去吧。”
曹錕就任總統(tǒng)后,吳和曹的左右感情日惡,決心在洛陽埋首練兵,先后設(shè)幼軍兵團、學(xué)兵團、講武堂軍官講習(xí)所、鐵甲車隊,并擴大鞏縣兵工廠,經(jīng)常調(diào)訓(xùn)所部官兵。
這時,吳的直屬軍隊共為五師一混成旅,自兼第三師師長駐洛陽,第八師師長王汝勤駐宜昌,第廿師師長閻治堂駐潼關(guān),第十四師師長靳云鶚駐信陽,第二十四師師長楊清臣駐開封,陜軍第一師師長胡景翼駐順德,第二十六師師長田維勤駐河南。此外還有若干獨立團合計兵力10余萬人,飛機30余架,尚有由溫樹德指揮的渤海艦隊,轄兩艘巡洋艦海圻、海琛,兩艘驅(qū)逐艦肇和、豫章,三艘炮艦永翔、同安、楚豫,總噸數(shù)1.3萬余噸。
吳佩孚待部屬以嚴著稱,吳五旬壽誕時,曾禁止部屬入洛陽,并在各報刊有“謝入洛賓客啟”。吳的部下很怕這位秀才大帥,所以對祝壽又想來,又不敢來。河南督軍張福來地近咫尺,又和吳有金蘭之好,自覺萬無不來之理,當(dāng)吳見到張,立即厲聲說:“你來干嗎?”張畢恭畢敬地回答說:“為大帥祝壽?!眳钦f:“怎么?你沒有見到我的電報?有功夫拜壽,何不去約束一下你的兄弟,你的兄弟比趙前督的兄弟好不了多少?!边@時在吳座上還有河南各界代表,張福來不覺愧汗如雨。吳又提出逐四兇、除八怪。這所謂的四兇八怪,都是張手下的紅人,包括張的兄弟及督署參謀長、秘書長、軍需處長等。
張福來受了這一場呵責(zé),丟人可丟大了,回到開封后,一肚子怨氣都出在那些人身上,把他們一律革職,并電報呈稱:
“以后用人行政,事事稟命而行?!?br/>
河南督軍本是“河南王”,可是自從吳佩孚駐節(jié)洛陽后,河南王變成了矮屋下的小媳婦,趙倜任督軍時畏吳如虎,馮玉祥任督軍時也深感榻側(cè)有虎為患,張福來是吳的直屬部下,吳對張更不客氣,親而不尊,常對人說:“子衡(張福來字)為人老實,我不能不好好監(jiān)督他?!?br/>
吳素以關(guān)羽自況,在當(dāng)時自然受到中外注視,想不到這位“關(guān)夫子”竟惹起外國小姐眷戀。有一位德國小姐露娜從北京到洛陽,抱著崇拜英雄心理,由她的親戚德國外交官寫了一封信,不遠千里而來見吳。吳正襟危坐接見了她,這位露娜小姐返北京后竟寄來一封求婚的信,一開頭就很干脆地說:“吳將軍:我愛你,你也愛嗎?”這封信讓翻譯的人員大傷腦筋,不敢譯給大帥,乃請示郭秘書長(其時郭還未死),郭笑著說:“翻譯總要的,你們無權(quán)扣留大帥的情書?!弊g員只好硬著頭皮呈了上去,見吳并未發(fā)怒,且面帶笑容,才放下了心。不過吳并沒有回信,露娜小姐不死心,一連來了好幾封信,回德國后仍還不斷來信。糾纏了兩年之久。
吳的正室李夫人,在湘軍援鄂時去世,吳一直沒有續(xù)娶之念,如夫人張佩蘭亦未扶正。自從鬧出德國小姐求婚的風(fēng)潮后,張夫人便吵著要扶正,為了這樁事,吳還到山東蓬萊把吳家李家的族長請來洛陽開了一次聯(lián)席會議,這些老頭子都不贊成,搞得很不愉快。最后張夫人終于扶正。
13年1月28日,北京內(nèi)閣總理孫寶琦移樽就教,親來洛陽訪吳,吳執(zhí)弟子禮甚恭。
當(dāng)吳極盛時代,在直系內(nèi)部樹敵也是很多的,不只是曹錕左右,就是直系大將也和吳貌合神離。曹錕賄選前后,反直的國內(nèi)派系曾組織三角同盟,前面已提到就是孫、段、張。而在直系內(nèi)部亦有小三角聯(lián)盟反吳佩孚,觀察家如此說:“直系以外有三角聯(lián)盟,直系以內(nèi)亦有小三角聯(lián)盟,小三角聯(lián)盟是以同盟罷工為逼曹去吳之手段。”
吳志在以武力統(tǒng)一中國,為了軍事行動,必須先求戰(zhàn)時指揮之統(tǒng)一,乃制定以師為單位,凡巡閱使、督軍之兼任師長者應(yīng)解除師長一職。民國初年軍閥們不管官做到多大,絕對不放棄兵權(quán),當(dāng)時師是最大的軍隊編制,大軍閥們總是身兼師長。吳佩孚、齊燮元都是師長而兼巡閱使,其他多是師長而兼督軍。軍閥們心理很矛盾,一方面拼命往上爬,一方面又死守住師長位子不讓,大家都知道,沒有兵的話,巡閱使也好,督軍也好,都是空的,爬得愈高,會跌得愈重。
吳佩孚想統(tǒng)一軍權(quán),就想削藩。他自己首先倡導(dǎo),呈請辭去第三師師長兼職;曹錕卻不答應(yīng),曹說:“第三師是北洋正統(tǒng),非老弟莫屬?!眳菍Σ苋詷O恭順,曹這么說,吳也就不再堅辭;卻將直隸督軍王承斌所兼的第二十三師、河南督軍張福來之第二十四師、湖北督軍蕭耀南之第二十五師師長一律開去。還想開去齊燮元的第六師師長,王懷慶的第十三師師長、鄭士琦的第五師師長,這就招來了直系諸將的極大反對,鄭士琦表示寧愿降階,辭去山東督軍而不放棄第五師師長。
13年5月,王承斌因師長被奪(吳派王維城繼任),而請辭直督,當(dāng)時與王呼應(yīng)的,有馮玉祥和齊燮元,這就是直系內(nèi)部的小三角聯(lián)盟,他們的箭頭是指向吳佩孚。
王承斌去見曹錕時,當(dāng)面提出辭職,曹問王為了什么?王不好明講是因為師長被奪,只說情緒不好,曹很坦率地說:
“要不干,在家一齊不干?!?br/>
馮玉祥反吳,是因為河南督軍被撤職,當(dāng)時吳要查辦馮,馮托了張紹曾和張廷鍔二人向曹錕去求情,曹打電報給吳說要調(diào)馮到北京當(dāng)面查詢;吳礙于曹的面子,才讓馮去北京,馮到了北京,曹遂發(fā)表馮為陸軍檢閱使,吳只好同意,馮因此得以繼續(xù)保持他的軍權(quán)和軍隊。
齊燮元一方面是因為吳要他讓出師長職務(wù),另一方面吳對于江浙的爭端,并不熱烈支持齊,所以參加反吳聯(lián)盟。
第二次奉直戰(zhàn)爭,在未開戰(zhàn)前,直系已是四分五裂了。
13年9月15日張作霖率奉軍入關(guān)后,在北京的曹錕便連打十萬火急、百萬火急、限即刻到的電報召吳佩孚入京。在洛陽的吳佩孚深知直系諸將離心離德,舊將不可用,而新兵又未練成,自己派到關(guān)外的“第五縱隊”羽毛尚未豐滿,后勤沒有準備,面臨的戰(zhàn)爭,完全沒有把握,內(nèi)心頗感痛苦??墒遣苠K的電報,加上大敵當(dāng)前,他不能置之不理,于是乃于9月17日乘專車入京。
北京以隆重的禮節(jié)歡迎吳,從車站到總統(tǒng)府,五步一哨,十步一崗。直系大將馮玉祥、王承斌、王懷慶等都排隊歡迎,這是黎走曹繼以來,吳到北京的第一次,也是他生平最威武顯赫的一次。
曹錕充滿喜悅,像吞了一顆定心丸,堆著笑臉迎接吳,吳向他行禮,他連聲說:“子玉,辛苦你了;我老了,一切請你作主?!?br/>
直系諸將對吳都表示極端的恭順,吳本來顧慮內(nèi)部不團結(jié)的疑云為之一掃而空,他相信兄弟鬩于墻外御其侮的大道理。
曹錕于吳入京的當(dāng)天,下令討伐張作霖,特任吳佩孚為討逆軍總司令,王承斌為副司令,以四照堂為總司令部。
9月17日討逆軍吳總司令在四照常就職,并親筆點將,吳和總部政務(wù)處長白堅武各據(jù)長案一端,代理國務(wù)總理顏惠慶(國務(wù)總理原為顧維鈞代理,奉軍入關(guān)的第二天顧請辭職,曹乃派顏代理)走來時,白堅武竟大模大樣地端坐著,只把頭略點一下,意氣之盛,簡直不把堂堂國務(wù)總理放在眼下。
吳佩孚是測量學(xué)校出身,微時在吉林從軍有年,洞曉東北的山川形勢及每一軍略要地,他的點將,就是完完全全的作戰(zhàn)計劃:
第一軍總司令兼第一路司令彭壽莘(第十五師師長)
第一路副司令馮玉榮
軍副司令兼第二路司令王維城(第二十三師師長)
第二路副司令葛樹屏
軍副司令兼第三路司令董政國(第九師師長)
第二軍總司令王懷慶(第十三師師長)
軍副司令米振標(biāo)
前敵總指揮劉富有
副總指揮龔漢治
第三軍總司令馮玉祥(第十一師師長)
第一路司令張之江
第二路司令李鳴鐘
第一軍兵力有三師,在山海關(guān)方面與奉軍第三軍張學(xué)良對抗,人數(shù)約4萬,是主力;第二軍兵力一師兩旅,以熱河為根據(jù),向朝陽方面抵拒奉軍第二軍李景林部之進攻;第三軍兵力一師三旅,由古北口出承德、赤峰,對付吳俊升、許蘭州之軍事行動,人數(shù)不下二萬五千,為直軍勁旅。
后援軍總司令為張福來,曹锳、胡景翼、張席珍、楊清臣、靳云鶚、閻治堂、張治功、李治云、潘鴻鈞、譚慶林分任十路援軍司令,曹士杰、林起鵬、田維勤、馬燦林、吳長植、張金標(biāo)分任二、四、五、八、九、十路援軍副司令。另派定各省后方籌備總司令:河南李濟臣、李炳之,山東熊炳琦,京兆劉夢庚等??偙Σ幌露f。
海軍總司令杜錫珪,副司令溫樹德,總指揮遲云鵬。海軍系以杜錫珪之長江艦隊和溫樹德之渤海艦隊合組而成,當(dāng)時上海獨立艦隊因歸降杜錫珪而勢力消失,故直軍乃傾其全力向遼東灣活動,以大沽口為根據(jù)地,秦皇島為戰(zhàn)區(qū),葫蘆島為前線。并擬利用海軍征集商船,運輸陸戰(zhàn)隊及他路援軍駐安東、營口,由南滿鐵路進扼沈陽之背。
至于空軍方面,編成四隊。第一隊駐北戴河,第二隊駐灤縣,第三隊駐朝陽,第四隊駐航空處。合計儲存于南苑、洛陽、保定、清河及停止京戴、京津航空線所得之飛機共有70余架。航空司令為敖景文。
吳佩孚這次點將,從下午2時直到晚上12時,最后寫到總司令吳佩孚幾個大字,總統(tǒng)府全部電燈突然熄滅,這本是例行的每晚12時正換電,可是不巧在吳點將的最后時刻,點到他自己名字,眼前一片漆黑,令人聯(lián)想到這是不祥之兆。
北京方面獲悉奉軍入關(guān),軍情緊急,即電召直系巨頭吳佩孚趕速率部入京。
吳佩孚自11年7月由北京遄返洛陽后,即專意練兵,獨樹一格,不愿和曹錕左右同流合污。他在洛陽修建繼光樓以款接天下士,并在樓上親題一聯(lián):
得志當(dāng)為天下雨;
論交須有古人風(fēng)。
其時天下名士奔走于洛陽道上,張謇、章炳麟、康有為都是門下客。12年4月22日(陰歷三月初七)吳佩孚五十壽辰,各方顯要到洛陽慶賀的,達七八百人,康有為手撰著名的壽聯(lián)是:
牧野鷹揚,百歲功名才半紀;
洛陽虎視,八方風(fēng)雨會中州。
這時是吳一身鼎盛之際,當(dāng)曹錕賄選前,曹之嬖幸李彥青副官長曾來洛陽,向吳游說。吳平素最鄙視李,見李時即斥責(zé)說:“老帥需要你照料,你來此何為?趕快回去,已替你安排好了車輛,快回去吧。”
曹錕就任總統(tǒng)后,吳和曹的左右感情日惡,決心在洛陽埋首練兵,先后設(shè)幼軍兵團、學(xué)兵團、講武堂軍官講習(xí)所、鐵甲車隊,并擴大鞏縣兵工廠,經(jīng)常調(diào)訓(xùn)所部官兵。
這時,吳的直屬軍隊共為五師一混成旅,自兼第三師師長駐洛陽,第八師師長王汝勤駐宜昌,第廿師師長閻治堂駐潼關(guān),第十四師師長靳云鶚駐信陽,第二十四師師長楊清臣駐開封,陜軍第一師師長胡景翼駐順德,第二十六師師長田維勤駐河南。此外還有若干獨立團合計兵力10余萬人,飛機30余架,尚有由溫樹德指揮的渤海艦隊,轄兩艘巡洋艦海圻、海琛,兩艘驅(qū)逐艦肇和、豫章,三艘炮艦永翔、同安、楚豫,總噸數(shù)1.3萬余噸。
吳佩孚待部屬以嚴著稱,吳五旬壽誕時,曾禁止部屬入洛陽,并在各報刊有“謝入洛賓客啟”。吳的部下很怕這位秀才大帥,所以對祝壽又想來,又不敢來。河南督軍張福來地近咫尺,又和吳有金蘭之好,自覺萬無不來之理,當(dāng)吳見到張,立即厲聲說:“你來干嗎?”張畢恭畢敬地回答說:“為大帥祝壽?!眳钦f:“怎么?你沒有見到我的電報?有功夫拜壽,何不去約束一下你的兄弟,你的兄弟比趙前督的兄弟好不了多少?!边@時在吳座上還有河南各界代表,張福來不覺愧汗如雨。吳又提出逐四兇、除八怪。這所謂的四兇八怪,都是張手下的紅人,包括張的兄弟及督署參謀長、秘書長、軍需處長等。
張福來受了這一場呵責(zé),丟人可丟大了,回到開封后,一肚子怨氣都出在那些人身上,把他們一律革職,并電報呈稱:
“以后用人行政,事事稟命而行?!?br/>
河南督軍本是“河南王”,可是自從吳佩孚駐節(jié)洛陽后,河南王變成了矮屋下的小媳婦,趙倜任督軍時畏吳如虎,馮玉祥任督軍時也深感榻側(cè)有虎為患,張福來是吳的直屬部下,吳對張更不客氣,親而不尊,常對人說:“子衡(張福來字)為人老實,我不能不好好監(jiān)督他?!?br/>
吳素以關(guān)羽自況,在當(dāng)時自然受到中外注視,想不到這位“關(guān)夫子”竟惹起外國小姐眷戀。有一位德國小姐露娜從北京到洛陽,抱著崇拜英雄心理,由她的親戚德國外交官寫了一封信,不遠千里而來見吳。吳正襟危坐接見了她,這位露娜小姐返北京后竟寄來一封求婚的信,一開頭就很干脆地說:“吳將軍:我愛你,你也愛嗎?”這封信讓翻譯的人員大傷腦筋,不敢譯給大帥,乃請示郭秘書長(其時郭還未死),郭笑著說:“翻譯總要的,你們無權(quán)扣留大帥的情書?!弊g員只好硬著頭皮呈了上去,見吳并未發(fā)怒,且面帶笑容,才放下了心。不過吳并沒有回信,露娜小姐不死心,一連來了好幾封信,回德國后仍還不斷來信。糾纏了兩年之久。
吳的正室李夫人,在湘軍援鄂時去世,吳一直沒有續(xù)娶之念,如夫人張佩蘭亦未扶正。自從鬧出德國小姐求婚的風(fēng)潮后,張夫人便吵著要扶正,為了這樁事,吳還到山東蓬萊把吳家李家的族長請來洛陽開了一次聯(lián)席會議,這些老頭子都不贊成,搞得很不愉快。最后張夫人終于扶正。
13年1月28日,北京內(nèi)閣總理孫寶琦移樽就教,親來洛陽訪吳,吳執(zhí)弟子禮甚恭。
當(dāng)吳極盛時代,在直系內(nèi)部樹敵也是很多的,不只是曹錕左右,就是直系大將也和吳貌合神離。曹錕賄選前后,反直的國內(nèi)派系曾組織三角同盟,前面已提到就是孫、段、張。而在直系內(nèi)部亦有小三角聯(lián)盟反吳佩孚,觀察家如此說:“直系以外有三角聯(lián)盟,直系以內(nèi)亦有小三角聯(lián)盟,小三角聯(lián)盟是以同盟罷工為逼曹去吳之手段。”
吳志在以武力統(tǒng)一中國,為了軍事行動,必須先求戰(zhàn)時指揮之統(tǒng)一,乃制定以師為單位,凡巡閱使、督軍之兼任師長者應(yīng)解除師長一職。民國初年軍閥們不管官做到多大,絕對不放棄兵權(quán),當(dāng)時師是最大的軍隊編制,大軍閥們總是身兼師長。吳佩孚、齊燮元都是師長而兼巡閱使,其他多是師長而兼督軍。軍閥們心理很矛盾,一方面拼命往上爬,一方面又死守住師長位子不讓,大家都知道,沒有兵的話,巡閱使也好,督軍也好,都是空的,爬得愈高,會跌得愈重。
吳佩孚想統(tǒng)一軍權(quán),就想削藩。他自己首先倡導(dǎo),呈請辭去第三師師長兼職;曹錕卻不答應(yīng),曹說:“第三師是北洋正統(tǒng),非老弟莫屬?!眳菍Σ苋詷O恭順,曹這么說,吳也就不再堅辭;卻將直隸督軍王承斌所兼的第二十三師、河南督軍張福來之第二十四師、湖北督軍蕭耀南之第二十五師師長一律開去。還想開去齊燮元的第六師師長,王懷慶的第十三師師長、鄭士琦的第五師師長,這就招來了直系諸將的極大反對,鄭士琦表示寧愿降階,辭去山東督軍而不放棄第五師師長。
13年5月,王承斌因師長被奪(吳派王維城繼任),而請辭直督,當(dāng)時與王呼應(yīng)的,有馮玉祥和齊燮元,這就是直系內(nèi)部的小三角聯(lián)盟,他們的箭頭是指向吳佩孚。
王承斌去見曹錕時,當(dāng)面提出辭職,曹問王為了什么?王不好明講是因為師長被奪,只說情緒不好,曹很坦率地說:
“要不干,在家一齊不干?!?br/>
馮玉祥反吳,是因為河南督軍被撤職,當(dāng)時吳要查辦馮,馮托了張紹曾和張廷鍔二人向曹錕去求情,曹打電報給吳說要調(diào)馮到北京當(dāng)面查詢;吳礙于曹的面子,才讓馮去北京,馮到了北京,曹遂發(fā)表馮為陸軍檢閱使,吳只好同意,馮因此得以繼續(xù)保持他的軍權(quán)和軍隊。
齊燮元一方面是因為吳要他讓出師長職務(wù),另一方面吳對于江浙的爭端,并不熱烈支持齊,所以參加反吳聯(lián)盟。
第二次奉直戰(zhàn)爭,在未開戰(zhàn)前,直系已是四分五裂了。
13年9月15日張作霖率奉軍入關(guān)后,在北京的曹錕便連打十萬火急、百萬火急、限即刻到的電報召吳佩孚入京。在洛陽的吳佩孚深知直系諸將離心離德,舊將不可用,而新兵又未練成,自己派到關(guān)外的“第五縱隊”羽毛尚未豐滿,后勤沒有準備,面臨的戰(zhàn)爭,完全沒有把握,內(nèi)心頗感痛苦??墒遣苠K的電報,加上大敵當(dāng)前,他不能置之不理,于是乃于9月17日乘專車入京。
北京以隆重的禮節(jié)歡迎吳,從車站到總統(tǒng)府,五步一哨,十步一崗。直系大將馮玉祥、王承斌、王懷慶等都排隊歡迎,這是黎走曹繼以來,吳到北京的第一次,也是他生平最威武顯赫的一次。
曹錕充滿喜悅,像吞了一顆定心丸,堆著笑臉迎接吳,吳向他行禮,他連聲說:“子玉,辛苦你了;我老了,一切請你作主?!?br/>
直系諸將對吳都表示極端的恭順,吳本來顧慮內(nèi)部不團結(jié)的疑云為之一掃而空,他相信兄弟鬩于墻外御其侮的大道理。
曹錕于吳入京的當(dāng)天,下令討伐張作霖,特任吳佩孚為討逆軍總司令,王承斌為副司令,以四照堂為總司令部。
9月17日討逆軍吳總司令在四照常就職,并親筆點將,吳和總部政務(wù)處長白堅武各據(jù)長案一端,代理國務(wù)總理顏惠慶(國務(wù)總理原為顧維鈞代理,奉軍入關(guān)的第二天顧請辭職,曹乃派顏代理)走來時,白堅武竟大模大樣地端坐著,只把頭略點一下,意氣之盛,簡直不把堂堂國務(wù)總理放在眼下。
吳佩孚是測量學(xué)校出身,微時在吉林從軍有年,洞曉東北的山川形勢及每一軍略要地,他的點將,就是完完全全的作戰(zhàn)計劃:
第一軍總司令兼第一路司令彭壽莘(第十五師師長)
第一路副司令馮玉榮
軍副司令兼第二路司令王維城(第二十三師師長)
第二路副司令葛樹屏
軍副司令兼第三路司令董政國(第九師師長)
第二軍總司令王懷慶(第十三師師長)
軍副司令米振標(biāo)
前敵總指揮劉富有
副總指揮龔漢治
第三軍總司令馮玉祥(第十一師師長)
第一路司令張之江
第二路司令李鳴鐘
第一軍兵力有三師,在山海關(guān)方面與奉軍第三軍張學(xué)良對抗,人數(shù)約4萬,是主力;第二軍兵力一師兩旅,以熱河為根據(jù),向朝陽方面抵拒奉軍第二軍李景林部之進攻;第三軍兵力一師三旅,由古北口出承德、赤峰,對付吳俊升、許蘭州之軍事行動,人數(shù)不下二萬五千,為直軍勁旅。
后援軍總司令為張福來,曹锳、胡景翼、張席珍、楊清臣、靳云鶚、閻治堂、張治功、李治云、潘鴻鈞、譚慶林分任十路援軍司令,曹士杰、林起鵬、田維勤、馬燦林、吳長植、張金標(biāo)分任二、四、五、八、九、十路援軍副司令。另派定各省后方籌備總司令:河南李濟臣、李炳之,山東熊炳琦,京兆劉夢庚等??偙Σ幌露f。
海軍總司令杜錫珪,副司令溫樹德,總指揮遲云鵬。海軍系以杜錫珪之長江艦隊和溫樹德之渤海艦隊合組而成,當(dāng)時上海獨立艦隊因歸降杜錫珪而勢力消失,故直軍乃傾其全力向遼東灣活動,以大沽口為根據(jù)地,秦皇島為戰(zhàn)區(qū),葫蘆島為前線。并擬利用海軍征集商船,運輸陸戰(zhàn)隊及他路援軍駐安東、營口,由南滿鐵路進扼沈陽之背。
至于空軍方面,編成四隊。第一隊駐北戴河,第二隊駐灤縣,第三隊駐朝陽,第四隊駐航空處。合計儲存于南苑、洛陽、保定、清河及停止京戴、京津航空線所得之飛機共有70余架。航空司令為敖景文。
吳佩孚這次點將,從下午2時直到晚上12時,最后寫到總司令吳佩孚幾個大字,總統(tǒng)府全部電燈突然熄滅,這本是例行的每晚12時正換電,可是不巧在吳點將的最后時刻,點到他自己名字,眼前一片漆黑,令人聯(lián)想到這是不祥之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