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相爺見刺客死去,吩咐用涼水噴醒,仍然不招,相爺只得退堂,吩咐護(hù)衛(wèi)細(xì)細(xì)拷問。蔣爺遂到校尉所,連用幾次的非刑,紀(jì)小泉這才受不起了,自己暗叫:玉仙事到如今,我可顧不得你了,想罷說:“老爺們在上,事到如今,我不能不招了。石龍溝劫奪囚車,實(shí)是東方亮的妹子。楓揪門外要劫法場,也是東方亮的妹子,不料在城內(nèi)剮了東方亮。如今行刺盜印,也是他的妹子前來,叫我給她巡風(fēng),不料我被捉拿,她就拿印逃命去了。”蔣爺問:“她奔什么所在?”紀(jì)小泉不肯把她上黑虎觀的事情說出來,就說:“她拿著這印信,奔朝天嶺去了?!笔Y爺說:“此話當(dāng)真?”紀(jì)小泉說:“我要不招,你就把我打死,我也是不招;我既是招了,若有半字虛言,情甘認(rèn)個剮罪。”蔣爺吩咐,把他釘肘收監(jiān)。
開封府內(nèi)大家議論紀(jì)小泉說的話,實(shí)與不實(shí)。馮淵言道:“我那日晚間,聽他議論此話不虛,還有朝天嶺那人姓王?!毙炝颊f:“他叫王玉,外號叫金弓小二郎。”馮淵說:“對了,他們商議在商水縣劫囚車,準(zhǔn)是沒上商水縣去,在石龍溝劫的,石龍溝沒劫著真的,他們才入都劫法場,入都又沒劫著,才生出這個主意來了。”蔣爺說:“只有明天,回稟相爺,去幾個能人,探探朝天嶺去便了?!眲⑹拷芘c邢如龍、邢如虎三個人過來說:“請問四大人,朝天嶺去過沒去過?”蔣爺說:“沒去過,你們?nèi)丝稍ミ^?”全回說:“沒到過那里,就是聽人家說過?!彼煜蚴Y爺說:“外面有十里的水面,通著馬尾江,南北有兩個島,一個叫連云島,一個叫銀漢島,有個寨叫中平寨,水內(nèi)有水輪子,有個滾龍擋,下面都有刀,這個擋不分日夜的亂轉(zhuǎn)。上山四十里的山路,上邊才是山寨?!瘪T爺說:“任是什么人也不用打算進(jìn)去,這朝天嶺非得有會水的,有慣走山路的才行,這個山路最險,外人不用打算進(jìn)去?!笔Y爺一聽說:“這還了得,這樣說起來,非我去不行?!闭?wù)撻g,包公上朝,話不絮煩。相爺早朝已畢,回至相府。展?fàn)斉c蔣爺進(jìn)去,稟明了紀(jì)小泉所招的言語。相爺就派他們,至朝天嶺探聽信息。蔣、展二位出來,議論派什么人看家,可巧二義士韓彰從外面進(jìn)來。大家見禮已畢,韓二爺先就打聽開封府有什么事情沒有。蔣爺就把丟冠袍帶履,拿白菊花,冠袍帶履可是請回來了,拿白菊花,至今未獲,咋晚又丟印一節(jié)詳情,說了一遍。韓彰一聽此言,也是一怔。南俠、蔣爺只得帶著他進(jìn)去參見包公,然后出來。蔣爺與南俠議論,叫韓二爺看家,南俠又怕韓二爺一個人勢孤,又把邢家弟兄留下,說:“你們務(wù)必留神看守相府才好。”三個人點(diǎn)頭遵命。蔣爺又叫徐良過來,說:“朝天嶺既然是山路,又最險,你先去把你父親請出來,要論走山路,誰也不似他能走?!毙炝颊f:“我去把我父親請來,咱們在哪里相會?”蔣爺說:“你先走,我們后走。你們爺兒兩個,到潼關(guān)打聽,我們過去了,你們就往前面追趕。我們要是未到,你們爺兒兩個人就在那里等著,咱們一路前往。”
徐良拿了自己應(yīng)用的東西,帶上盤費(fèi),辭別了大家,出離了開封府,走出了西門,奔山西大路,在路上曉行夜住,一路無話。
那日到了家中,家人見少老爺,全都過來行禮。徐良到里面,先見了母親,跪下磕頭。老太太見徐良回來,十分歡喜,行禮已畢,叫他坐下。徐良問:“母親,我爹爹往哪里去了?”老太太說:“上陜西去了?!庇终f道:“自從你上京去以后,你爹爹睜眼淚,合眼淚,只要拿起酒杯就哭??汕赡侨粘鲩T,遇見他的一個總角之交,是個道家,姓閻叫閻道和,他有個師兄姓呂,如今這呂道爺,在陜西地面置了一座廟,叫上清官。這閻道爺,見你父親類若瘋顛之狀,苦苦勸解,叫他上陜西去散散心,故此你父親跟著這閻道爺上陜西去了?!毙炝颊f:“孩兒來得實(shí)系不湊巧,如今京都有要緊的事情?!崩咸珕枺骸笆裁词虑椋俊毙炝季桶咽寄└傻脑?,對著老太太告訴了一遍。老太太說:“這可不巧,再者,他又沒準(zhǔn)日限回來。”徐良說:“這上清宮,可不知在什么地方?”老太太說:“那廟我可知道地方,出潼關(guān)到了馬尾江,有座大山,山上有三段梁,由山下往上去,有個青石梁,有個紅石梁,有個白石梁,就到那上清宮了?!毙炝颊f:“只可孩兒找他老人家去罷、并且也是陜西地面,我找他老人家,再上潼關(guān)找我四叔去?!崩咸謫枺骸拔覂涸谕膺叾ㄏ掠H事了?”徐良說:“你老人家怎么知道?”老太太說:“前者你父親走后,有一位在遼東作過武職官,如今告老,叫尚均義的,有過書信,說他的女兒,乳名玉蓮,給了你了?!毙炝家宦劥搜?,雙膝跪地,說:“母親恕孩兒不孝之罪,未稟明父母,在外面私自定親?!崩咸f:“此事,我兒辦的甚好。為娘的也看見過尚家的書信,是你身臨險地,人家救了你的性命,又把姑娘給你,又有石家的媒保,他上輩又是作官,這可稱得起是門當(dāng)戶對,為娘的十分歡喜?!毙炝伎牧巳齻€頭起來,立刻告辭,依著老太太教他住一晚,明天再走。徐良一定要走,叩別娘親,自己出門,直奔陜西來了。仍是夜住曉行,到潼關(guān)說明來歷,方才出去,投奔馬尾江。
那日過了馬尾江,望見正西一座大山,往西北全是山連山,嶺套嶺,真不知套出有多遠(yuǎn)去。自己也不認(rèn)得從哪里走,又怕多趕了路程,也不知準(zhǔn)有多遠(yuǎn)才到。可巧遇見一個農(nóng)夫打聽,人家指告說,由此往西,山下有一段鬧熱街面,過了這條街,就是山口,進(jìn)山口往上走,有三段大梁,就是上清宮。那人說:“你順著我手看,論說這里就看見了。”徐良順著他手一瞧,果然就看見了,在西南半山腰中,周圍全是松樹,環(huán)抱著一個廟宇。徐良道:“借光。”自己趕奔正西來了。雖然說看見可是看見了,要走一時可不能得到,常言說的好,望山跑死馬。徐良到了鬧熱街面,覺得腹內(nèi)饑餓,路北有座飯店;找了一個座位坐下,把過賣叫過來,要菜要飯。過賣說:“客官不喝酒么?”徐良向例不喝酒,過賣說:“沒從我們這里走過罷?”徐良說:“我這是頭一次?!边^賣說:“沒從我們這里走過,那就是了,要從我們這里走過,不能不喝酒?!毙炝紗枺骸斑@是什么緣故?”過賣說:“我們這里叫五平村,這里有十八家燒鍋,出一宗酒叫透瓶香。不敢說天下第一,其味最美,有兩句口號說,‘路過五平村,不飲村中酒,在在陜西走一走。’你老人家如要不信,我孝敬你一瓶嘗嘗好歹。”徐良就叫過賣看一瓶來。過賣的答應(yīng)下去,把飯菜搬放在桌上,徐良自斟自飲,左一杯,右一盞,越喝越香,吃完一瓶,又要一瓶,不知不覺就喝了三瓶。復(fù)又叫過賣看酒,過賣說:“客官,你素常不十分喜愛喝酒,這三瓶可也就足夠了,這酒的后勁甚大,迎風(fēng)便醉?!毙炝家欢ㄒ趟匆黄縼恚^賣只得又與他看了一瓶。把酒喝完用飯,徐良吃得飽了,見天氣不甚太晚,諒來趕得到上清宮去。會過飯鈔,徐良出了飯鋪,進(jìn)了山口,進(jìn)青石梁,迎面來了一只老虎。要問徐良怎樣,且看下回分解。
開封府內(nèi)大家議論紀(jì)小泉說的話,實(shí)與不實(shí)。馮淵言道:“我那日晚間,聽他議論此話不虛,還有朝天嶺那人姓王?!毙炝颊f:“他叫王玉,外號叫金弓小二郎。”馮淵說:“對了,他們商議在商水縣劫囚車,準(zhǔn)是沒上商水縣去,在石龍溝劫的,石龍溝沒劫著真的,他們才入都劫法場,入都又沒劫著,才生出這個主意來了。”蔣爺說:“只有明天,回稟相爺,去幾個能人,探探朝天嶺去便了?!眲⑹拷芘c邢如龍、邢如虎三個人過來說:“請問四大人,朝天嶺去過沒去過?”蔣爺說:“沒去過,你們?nèi)丝稍ミ^?”全回說:“沒到過那里,就是聽人家說過?!彼煜蚴Y爺說:“外面有十里的水面,通著馬尾江,南北有兩個島,一個叫連云島,一個叫銀漢島,有個寨叫中平寨,水內(nèi)有水輪子,有個滾龍擋,下面都有刀,這個擋不分日夜的亂轉(zhuǎn)。上山四十里的山路,上邊才是山寨?!瘪T爺說:“任是什么人也不用打算進(jìn)去,這朝天嶺非得有會水的,有慣走山路的才行,這個山路最險,外人不用打算進(jìn)去?!笔Y爺一聽說:“這還了得,這樣說起來,非我去不行?!闭?wù)撻g,包公上朝,話不絮煩。相爺早朝已畢,回至相府。展?fàn)斉c蔣爺進(jìn)去,稟明了紀(jì)小泉所招的言語。相爺就派他們,至朝天嶺探聽信息。蔣、展二位出來,議論派什么人看家,可巧二義士韓彰從外面進(jìn)來。大家見禮已畢,韓二爺先就打聽開封府有什么事情沒有。蔣爺就把丟冠袍帶履,拿白菊花,冠袍帶履可是請回來了,拿白菊花,至今未獲,咋晚又丟印一節(jié)詳情,說了一遍。韓彰一聽此言,也是一怔。南俠、蔣爺只得帶著他進(jìn)去參見包公,然后出來。蔣爺與南俠議論,叫韓二爺看家,南俠又怕韓二爺一個人勢孤,又把邢家弟兄留下,說:“你們務(wù)必留神看守相府才好。”三個人點(diǎn)頭遵命。蔣爺又叫徐良過來,說:“朝天嶺既然是山路,又最險,你先去把你父親請出來,要論走山路,誰也不似他能走?!毙炝颊f:“我去把我父親請來,咱們在哪里相會?”蔣爺說:“你先走,我們后走。你們爺兒兩個,到潼關(guān)打聽,我們過去了,你們就往前面追趕。我們要是未到,你們爺兒兩個人就在那里等著,咱們一路前往。”
徐良拿了自己應(yīng)用的東西,帶上盤費(fèi),辭別了大家,出離了開封府,走出了西門,奔山西大路,在路上曉行夜住,一路無話。
那日到了家中,家人見少老爺,全都過來行禮。徐良到里面,先見了母親,跪下磕頭。老太太見徐良回來,十分歡喜,行禮已畢,叫他坐下。徐良問:“母親,我爹爹往哪里去了?”老太太說:“上陜西去了?!庇终f道:“自從你上京去以后,你爹爹睜眼淚,合眼淚,只要拿起酒杯就哭??汕赡侨粘鲩T,遇見他的一個總角之交,是個道家,姓閻叫閻道和,他有個師兄姓呂,如今這呂道爺,在陜西地面置了一座廟,叫上清官。這閻道爺,見你父親類若瘋顛之狀,苦苦勸解,叫他上陜西去散散心,故此你父親跟著這閻道爺上陜西去了?!毙炝颊f:“孩兒來得實(shí)系不湊巧,如今京都有要緊的事情?!崩咸珕枺骸笆裁词虑椋俊毙炝季桶咽寄└傻脑?,對著老太太告訴了一遍。老太太說:“這可不巧,再者,他又沒準(zhǔn)日限回來。”徐良說:“這上清宮,可不知在什么地方?”老太太說:“那廟我可知道地方,出潼關(guān)到了馬尾江,有座大山,山上有三段梁,由山下往上去,有個青石梁,有個紅石梁,有個白石梁,就到那上清宮了?!毙炝颊f:“只可孩兒找他老人家去罷、并且也是陜西地面,我找他老人家,再上潼關(guān)找我四叔去?!崩咸謫枺骸拔覂涸谕膺叾ㄏ掠H事了?”徐良說:“你老人家怎么知道?”老太太說:“前者你父親走后,有一位在遼東作過武職官,如今告老,叫尚均義的,有過書信,說他的女兒,乳名玉蓮,給了你了?!毙炝家宦劥搜?,雙膝跪地,說:“母親恕孩兒不孝之罪,未稟明父母,在外面私自定親?!崩咸f:“此事,我兒辦的甚好。為娘的也看見過尚家的書信,是你身臨險地,人家救了你的性命,又把姑娘給你,又有石家的媒保,他上輩又是作官,這可稱得起是門當(dāng)戶對,為娘的十分歡喜?!毙炝伎牧巳齻€頭起來,立刻告辭,依著老太太教他住一晚,明天再走。徐良一定要走,叩別娘親,自己出門,直奔陜西來了。仍是夜住曉行,到潼關(guān)說明來歷,方才出去,投奔馬尾江。
那日過了馬尾江,望見正西一座大山,往西北全是山連山,嶺套嶺,真不知套出有多遠(yuǎn)去。自己也不認(rèn)得從哪里走,又怕多趕了路程,也不知準(zhǔn)有多遠(yuǎn)才到。可巧遇見一個農(nóng)夫打聽,人家指告說,由此往西,山下有一段鬧熱街面,過了這條街,就是山口,進(jìn)山口往上走,有三段大梁,就是上清宮。那人說:“你順著我手看,論說這里就看見了。”徐良順著他手一瞧,果然就看見了,在西南半山腰中,周圍全是松樹,環(huán)抱著一個廟宇。徐良道:“借光。”自己趕奔正西來了。雖然說看見可是看見了,要走一時可不能得到,常言說的好,望山跑死馬。徐良到了鬧熱街面,覺得腹內(nèi)饑餓,路北有座飯店;找了一個座位坐下,把過賣叫過來,要菜要飯。過賣說:“客官不喝酒么?”徐良向例不喝酒,過賣說:“沒從我們這里走過罷?”徐良說:“我這是頭一次?!边^賣說:“沒從我們這里走過,那就是了,要從我們這里走過,不能不喝酒?!毙炝紗枺骸斑@是什么緣故?”過賣說:“我們這里叫五平村,這里有十八家燒鍋,出一宗酒叫透瓶香。不敢說天下第一,其味最美,有兩句口號說,‘路過五平村,不飲村中酒,在在陜西走一走。’你老人家如要不信,我孝敬你一瓶嘗嘗好歹。”徐良就叫過賣看一瓶來。過賣的答應(yīng)下去,把飯菜搬放在桌上,徐良自斟自飲,左一杯,右一盞,越喝越香,吃完一瓶,又要一瓶,不知不覺就喝了三瓶。復(fù)又叫過賣看酒,過賣說:“客官,你素常不十分喜愛喝酒,這三瓶可也就足夠了,這酒的后勁甚大,迎風(fēng)便醉?!毙炝家欢ㄒ趟匆黄縼恚^賣只得又與他看了一瓶。把酒喝完用飯,徐良吃得飽了,見天氣不甚太晚,諒來趕得到上清宮去。會過飯鈔,徐良出了飯鋪,進(jìn)了山口,進(jìn)青石梁,迎面來了一只老虎。要問徐良怎樣,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