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蓋苗傳

白話元史 作者:明·宋濂等


  蓋苗字耘夫,大名元城人,幼年聰明,思維敏捷好學,善于記誦,二十歲游學四方,學業(yè)大有長進。

  延..五年(1318)授濟寧路單州判官。州獄中囚徒太多,苗請求審理處決,知州認為囚犯人數(shù)已上報,刑部的使者未通知,不可處決。苗說:“假如使者有疑問,由我負責?!敝葜坏猛?,而使者來看看檔案就走了。這年饑荒,呈報郡府,沒有答復,不久其他邑也告急,郡府遣苗到戶部請求救濟,戶部為難,苗伏于中書堂下,拿出糠餅說:“濟寧百姓都吃這個,何況連這種餅子也吃不到的還多得很,難道見死不救么?”說完淚下,宰臣恍然大悟,凡受災的都得到賑濟。有五百擔陳腐的官粟,借給百姓,秋熟時償還。秋熟時,郡里要求償還很急,戶部的使者怪罪知州,苗說:“官粟實際是我借出去的,現(xiàn)在百姓饑餓不能償還,苗請求代還。”使者也就不再責備了。單州稅糧,每年都要運送到館陶倉庫,距單州五百余里,百姓肩挑背馱,非常之苦,直至春季,還不能運完。這年秋季,館陶豐收,苗提前讓百姓在倉庫近處買下糧食,十月初,倉庫券已到,民力節(jié)省十分之五。

  朝廷召苗任御史臺輔佐,拜山東廉訪司經(jīng)歷,任禮部主事,提升為江南行臺監(jiān)察御史。建議整飭武備,以備預料不到的事發(fā)生,精簡兵卒,以壯國威,保全功臣以隆盛國之大體,珍惜官爵以澄清吏治,考核實際行為以抑制為名為利而奔走競爭,明令賞罰以杜絕欺詐行為,講清利害以示信于民,清除民賊以尊崇國家禮節(jié)。所有這些,都切中當時國計民生的需要,公論對此都稱善。

  天歷初年(1329),文宗下詔,以他在建康即位前的住所為佛寺,要求建造得極端壯麗,需毀居民住宅七十余家,讓御史大夫負責監(jiān)督此項修建工程。苗上奏文章說“:臣聽說使用百姓要適時,使用臣子要按禮節(jié),自古以來沒有不是依這條道路而達到社會興旺和安定的。陛下即位前居住建業(yè)之時,居民供給困難,幸能見到今日之昌盛,百姓踮腳翹首盼望得到格外的恩典。現(xiàn)在要違農(nóng)時而建佛寺,又要毀民宅,使他們破家蕩產(chǎn),這是圣人治理天下的方略么?昔日漢高祖興兵于豐、沛,為兩縣免除賦稅,光武帝中興南陽免稅三年。如今不這樣做,而要將佛寺看重,怎樣滿足百姓的希望呢?況且佛以慈悲為心,方便為教,今天要尊佛而害百姓,不是違背佛家的方便之教了么?臺臣的職責是專管糾察,表揚或糾正百官,現(xiàn)在委托他修繕的任務,符合禮的要求么?”奏章上后,果然免去御史大夫監(jiān)督修繕的任務。

  入朝任監(jiān)察御史。文宗駕臨護國仁王寺,泛舟玉泉,苗進言說“:現(xiàn)已幾年農(nóng)田收成不好,邊境又不安定,處理政事應該謹慎,要修身反省,哪有閑暇游逸,以此面對不測之淵?”帝高興地采納了這個意見,賜予對衣和美酒,當天回宮。臺臣讓苗任淮東廉訪司之事啟奏皇上,帝說:“仍然留下蓋御史,朕要聽聽他正直善良的話?!鄙w苗因父喪回鄉(xiāng),免于服喪,任太禧..院都事。中書行文令苗視察河道,他視察回來說:“河道口淤塞,現(xiàn)在如不治理,日后必定是中原的大患?!钡杩:拥赖氖虏⑽崔k成。

  至元元年(1335),任亳州知州時,修建學宮和州官署。有豪強霸占民田歸己,民五十余人向苗控告,苗進行審訊,豪民都服。苗說:“你們的罪很重,然而看到你們有改過之意,就從輕發(fā)落?!焙笾猎哪瓿鋈巫笏径际?,在左司僅十八天,就解決處理事情數(shù)百件。因母喪,宰相不忍他離去,重重地給了他一筆治喪費。

  至正二年(1342),起任戶部郎中,不久提拔為御史臺都事,御史大夫欲以其故友為諫官,苗說:“他無諫官之才?!贝蠓虿桓吲d地站起來走了。當晚邀他到家中道歉,人們稱他們?yōu)橘t良。出任山東廉訪副使。益都、淄、萊原是產(chǎn)金之地,朝廷建一府六所總管其事,民每天要買金交給官府,至此已六十年了,如果民有對官長不恭,就說他住的地方有金礦,掘地至出泉水為止,狡猾之吏從中漁利,誰也不敢說。苗提出意見后作罷。

  三年,入朝任戶部侍郎。四年,由都水監(jiān)調(diào)任刑部尚書。當初,盜賊殺河南省長官,株連五百余戶,皇上已下詔:除罪首外,其余赦罪。到這時,宰臣又要全都處死,苗堅持不可,御史很快立案,苗說“:赦罪人又要殺他在法律上是沒有的,御史只彈劾我蓋苗,怎敢損害朝廷的寬厚仁愛!”終于依從了苗的意見。出任山東廉訪使,民因饑而為盜,并到處聚集成群,他上書朝廷提出救荒以消除盜賊的十二條建議,彈劾宣慰使枉法行為。官府按例要為苗征收所得職田的賦稅,苗說“:年荒民困,我沒有辦法救他們,還忍心征斂來肥自己么!”就命停征,同僚們都沒有一個敢去征田的,召入朝任參議中書省事。

  五年,出任陜西行臺侍御史,遷陜西省參知政事。六年,再進京任治書侍御史,升侍御史,不久拜中書參知政事、同知經(jīng)筵事。大臣以兩京之間的馳道狹窄,啟奏皇上要毀民田擴寬,已派遣使臣監(jiān)督有司辦理,苗堅持說:“馳道始創(chuàng)于至元初年,為何只在今天感到狹窄?”他力爭才作罷。朝廷欲以衛(wèi)士官出任郡之長官,使他們能養(yǎng)貧,苗議論說“:郡長是治理百姓的,并不是養(yǎng)貧之地。果然有不能生存的,賜予他們錢就可以了。如任郡長官也必然選擇賢才。”這件事也作罷。朝廷又要以萬貫鈔給予角抵者,苗說“:多處地方報告饑荒,受不到賑濟撫恤,角抵的人有何功勞,獲此重賞?”宰相對左右僚臣說“:之所以引薦蓋君來參與機務,是要他當助手,奈何每件事都相抗,這是為何?今后有公務,不要告訴他?!泵鐕@息說“:我本不才,待罪執(zhí)政,中書之事,都應知道,今宰相既這么說,不退隱,待何時?”將隱退,適巧有旨授江南行臺御史中丞,然而宰丞對苗氣憤始終不減,而將他改任甘肅行省左丞,這時苗已辭官歸田,宰丞又上奏請皇帝命苗迅速去甘肅赴任,苗帶病啟程,到任后,即上奏文說:“西土諸王,為國家的藩屬和屏障,賞賜雖有規(guī)定,而官府拘泥于成法,因而使恩澤不能及時,有匱乏的憂慮,很不符隆親厚本的意思?!庇终f:“甘肅每年的錢糧,弊端百出,請求以糧、鈔兼給,則軍民都能得利?!背⑼?。遷調(diào)陜西御史臺中丞,到任數(shù)日就上疏請求辭官歸里。第二年逝世,終年五十八歲。贈攄誠贊治功臣、中書左丞、上護軍,追封魏國公、謚號文獻。

  苗學術純正,生性孝順父母,忠于朋友,樂于施舍,購置義田以贍養(yǎng)宗族。平時謙恭謹慎,在遇到事情時,敢于直言,雖遇挫折,很少退卻。大有古代正直之遺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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