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王世充傳

白話舊唐書 作者:后晉·劉昫等


  王世充,字行滿,本來姓支,是西域的胡人。寄居在新豐。他祖父支頹耨年紀(jì)輕輕就死了。他父親支收跟隨他的改嫁到霸城王家的母親生活,因而就改為姓王,官職升到汴州長史。王世充廣泛閱讀了各類書籍,尤其愛好兵法以及卜卦算命、推算天文歷法方面的學(xué)問。隋文帝開皇中葉,按戰(zhàn)功被授予儀同三司的官職,接著提升為兵部員外郎。他善于向朝廷陳事進言,通曉各種律令條文,因而利用法律條文徇私作弊,隨心所欲。有的時候有人批駁他,他就巧言詭辯文過飾非,言辭激烈,人們雖然明知他不正確又沒有誰能使他認(rèn)錯。

  隋煬帝大業(yè)年間,提升為江都丞,兼任江都宮監(jiān)。當(dāng)時煬帝多次巡視江都,王世充善于觀察煬帝的臉色,奉承諂媚順從他的心意,每次上朝談?wù)撜拢瑹劭偸钦f好。于是制作玉石雕刻和風(fēng)景彩畫,詐稱遠(yuǎn)方的珍貴工藝品,獻給煬帝討好,因此煬帝更加寵信他。王世充知道隋朝的政局將會混亂,就暗地結(jié)交英雄豪杰,廣泛收買人心,那些犯罪坐牢的人,都用曲解法律的辦法予以釋放,從而顯示私人的恩惠。后來楊玄感叛亂,吳人朱燮、晉陵人管崇在江南起兵響應(yīng),自稱將軍,聚集十多萬人馬。隋朝朝廷派遣將軍吐萬緒、魚俱羅等討伐,沒有取勝。王世充作為吐萬緒等的偏將,在江都招募了一萬多人馬,連續(xù)進攻打敗了叛軍。每次打了勝仗,都算作部下的功勞,所得到的戰(zhàn)利物品,都讓給普通戰(zhàn)士,因此人人搶著為他賣力,在平叛中他的功勞最多。

  大業(yè)十年(614),齊郡的叛軍統(tǒng)帥孟讓從山東長白山出發(fā)侵犯各個州郡,到盱眙,發(fā)展到十多萬人馬。王世充率領(lǐng)部隊抵御,以都梁山為據(jù)點,設(shè)置五道營柵,敵我相對而不交戰(zhàn),還揚言撤退,部隊表現(xiàn)出疲憊不堪毫無戰(zhàn)斗力的樣子。孟讓恥笑地說“:王世充是個只懂法令條文的小官,哪能帶兵打仗?我要活捉他,一直打到江都去?!边@時當(dāng)?shù)匕傩斩甲∵M了部隊營壘,遍地沒有東西可搶,叛軍慢慢地沒有吃的,又為營柵擋住道路而傷腦筋,不能向南方進軍,就分兵包圍王世充的五處營柵。王世充每天出兵打一下,表面裝作失利,跑回營柵。像這樣搞了好幾天,孟讓更加小看他,就慢慢分派人馬到南邊去搜搶財物,留下的兵力只夠圍住營柵。王世充知道敵人放松了警惕,就在軍營中填平了灶坑,拆下了帷帳,擺設(shè)起方陣,四面朝外,拔掉柵欄出擊,奮力作戰(zhàn),大敗敵軍,孟讓帶著幾十個人悄悄逃走了,殺死了一萬多人,俘虜了十多萬人。煬帝認(rèn)為王世充有將帥的才干謀略,又派他率領(lǐng)部隊討伐各個小股叛軍,所到之處全部蕩平。

  大業(yè)十一年(615),突厥人在雁門圍困了煬帝。王世充帶領(lǐng)江都的全部人馬準(zhǔn)備到雁門赴救國難,在隊伍里蓬頭垢面,痛哭得失去常態(tài),日夜不脫盔甲,躺在草上睡覺。煬帝聽到這些,認(rèn)為他忠誠,更信任他。大業(yè)十二年(616),升任江都通守。當(dāng)時厭次人格謙當(dāng)了多年盜匪,帶著十多萬人在豆子..一帶活動,被太仆卿楊義臣?xì)⒌?,王世充統(tǒng)率部隊攻打格謙的殘存隊伍,打敗了他們。又出兵到南陽攻打盧明月,俘虜了好幾萬人。班師回到江都,煬帝非常高興,親自舉杯賞賜他。到李密打下洛口倉,進逼東都洛陽,煬帝特令王世充統(tǒng)帥大隊人馬,到洛口抵御李密,前后交戰(zhàn)一百多次,還不分勝負(fù)。煬帝又派人到部隊任命王世充為將軍,催促打敗李密。王世充帶領(lǐng)部隊渡過洛水跟李密作戰(zhàn),吃了敗仗,被淹死了一萬多人,就率領(lǐng)余部返回河陽。碰上天氣寒冷大雪紛飛,沿途凍死了好幾萬人,等到抵達河陽,只剩一千來人。王世充自我囚禁起來向煬帝請罪,越王楊侗派遣使者釋放了他,召回洛陽,駐扎在含嘉倉城,收集逃散的士卒,又有了一萬多人。

  不久,宇文化及殺死煬帝舉行叛亂,太府卿元文都、武衛(wèi)將軍皇甫無逸、右司郎中盧楚擁戴越王楊侗在東都洛陽繼承了皇位,授予王世充吏部尚書的官職,封鄭國公的爵位。元文都對盧楚等人說:“如今宇文化及殺君叛逆,仇未報恥未雪,我雖然復(fù)仇心切,但力不從心。從國家大局考慮,不如用高官籠絡(luò)李密,拿國庫的資財暫時利誘他,讓李密去攻打宇文化及,使得兩伙叛軍自相殘殺,宇文化及被打敗后,李密的兵馬必然也疲憊不堪了。再說李密的士卒得到了朝廷的獎賞,擔(dān)任著朝廷官職,朝廷多跟他們建立感情,容易運用離間之計,我們的軍隊養(yǎng)精蓄銳來鉆他們疲憊困乏的空子,那么李密也是可以對付的?!北R楚等人認(rèn)為應(yīng)當(dāng)如此。當(dāng)天就派使者授予李密太尉、尚書令的官職,命令他討伐宇文化及。

  李密于是向朝廷稱臣,接受朝廷命令,帶兵到黎陽抵御宇文化及,凡是打了勝仗就派遣使者向朝廷報捷,人們都很高興。王世充單單對他手下的各將領(lǐng)說“:元文都那幫人,寫寫劃劃文官而已,我看事態(tài)的趨勢,一定會被李密抓起來。再說我的部隊多次跟李密作戰(zhàn),殺死他的父兄子弟,前前后后已經(jīng)很多,一旦成為他的下屬,我們這些人就沒有生路了!”說這番話是為了激怒他的將士們。元文都知道后非常恐懼,跟盧楚等人商議,趁王世充上朝的時候,布下伏兵殺掉他,已經(jīng)約定時間了。納言段達平庸怯懦,害怕這事辦不成功,就派他的女婿張志把盧楚等人的計謀告訴了王世充。當(dāng)天夜晚王世充帶領(lǐng)人馬包圍宮城,將軍費曜、田..等人在東太陽門外迎戰(zhàn),費曜戰(zhàn)敗,王世充奪取城門沖了進去,將軍皇甫無逸只身逃脫,抓住盧楚殺了。這時皇宮大門緊閉,王世充派人敲著宮門對楊侗說“:元文都他們要挾持皇上投降李密,段達得知后告訴了我,我不敢背叛朝廷,是來討伐背叛朝廷的人哩。”開始,元文都聽到發(fā)生變故,來到乾陽殿伺候楊侗,指揮部隊保衛(wèi),命令將士們憑借城池抵御兵變。段達詐稱楊侗的命令捉住元文都押送給王世充,一到就亂棍打死。段達又詐稱楊侗的命令,打開宮門迎接王世充,王世充派人換下了宮中的全部警衛(wèi)人員,然后拜見楊侗道歉,說“:元文都等人犯下說不完的罪行,陰謀制造內(nèi)亂,情況緊急才采取這種辦法,我是不敢背叛國家的?!睏疃备募s結(jié)盟。當(dāng)天,升任尚書左仆射,總管監(jiān)督朝廷內(nèi)外各項軍務(wù)。王世充離開含嘉城,搬進尚書省官署居住,獨攬朝政大權(quán)。任命他的哥哥王世惲為內(nèi)史令,住進皇宮,侄子后輩都握有兵權(quán),鎮(zhèn)守各地城鎮(zhèn)。

  沒過多久,李密打敗宇文化及班師回朝,他的精兵駿馬多半戰(zhàn)死,剩下的疲勞困乏。王世充想乘機攻打他,又怕人心不齊,就借助鬼神征兆,說是夢見了周公。于是在洛水岸邊修建了周公祠,叫巫師宣揚周公命令尚書左仆射趕快討伐李密,會立大功,不然兵士們就會全部死于瘟疫。王世充的兵士多半是楚地人,習(xí)俗上相信欺騙迷惑人心的怪誕言詞,大家都請求作戰(zhàn)。王世充挑選精銳驍勇的人馬,有兩萬多名將士,兩千多匹戰(zhàn)馬,在洛水南邊扎營。李密在偃師的北山頭駐扎。當(dāng)時李密剛剛打敗宇文化及,有渺視王世充的情緒,不筑壁壘工事。王世充在夜間派遣三百多名騎兵秘密進入北山,埋伏在山谷中,命令全體將士馬要喂飽,人要吃好,黎明時分進逼李密。李密出兵應(yīng)戰(zhàn),隊形還沒擺好就打起來了。王世充埋伏的騎兵發(fā)起沖鋒,居高臨下,沖向李密的營地,放火焚燒他的軍營,李密的隊伍逃散了,他的將領(lǐng)張童仁、陳智略投降了,乘勝追擊打下了偃師,李密逃跑退守洛口。當(dāng)初,王世充的哥哥王世偉和兒子王玄應(yīng)跟隨宇文化及到東郡,李密打敗宇文化及后捉住他們關(guān)在偃師城里,到這里都找到了。還拘捕了李密的長史邴元真的老婆孩子、司馬鄭虔象的母親以及各個部將的后輩,對他們都進行安撫慰問,一個個單獨地命令他們秘密動員父親兄長投誠。王世充繼續(xù)進軍,在洛口駐下,邴元真、鄭虔象等人猝然嘩變接應(yīng)王世充,李密帶著幾十個人逃往河陽,率領(lǐng)殘部入關(guān)朝見唐高祖。王世充活捉了他的全部人馬,整頓部隊返回朝廷。

  楊侗提升王世充為太尉,把尚書省作為他的官署,配齊屬吏。王世充在官署門外張貼了三份布告:一份招聘文才學(xué)問足以幫助處理政務(wù)的文職人員,一份招聘武藝超群敢于沖鋒陷陣的武職人員,一份招聘善于審理冤案、疑案的司法人員。從此呈遞書函當(dāng)面介紹以推薦或自薦的,每天都有幾百人,王世充一概親自考核,殷勤慰問款待。他愛搞小恩小惠,從上至下直到部隊的普通士卒,都用夸飾動聽的言詞進行引誘。當(dāng)時的有識之士見他口是心非,斷定他懷有二心。王世充有一次在楊侗跟前吃他賞賜的食物,回家大吐一場,懷疑是食物中毒造成的,從此以后不再朝見楊侗,跟他不打照面了。他派遣云定興、段達向楊侗稟奏,要求賜給衣服、朱戶、納陛、車馬、樂器、虎賁、斧鉞、弓矢、禾巨鬯等九種器物,發(fā)出了奪取政權(quán)的信號。

  唐高祖武德二年(619)三月,楊侗只得當(dāng)面發(fā)給詔書任命王世充為相國,統(tǒng)管百官,封為鄭王,如數(shù)賜給九種器物。有一個法號叫桓法嗣的道士,自稱善于解釋占卜圖書,于是呈上《孔子閉房記》,圖畫為一個男人手持竹竿趕羊,解釋說:“隋朝,皇帝姓楊。干一嘛,合起來是個‘王’字。王在羊后,預(yù)示相國取代隋朝當(dāng)皇帝?!苯又贸觥肚f子人間世》、《德充符》兩篇呈遞給王世充,解釋說“:上篇談‘世’,下篇談‘充’,這就是相國的名嘛,預(yù)示您應(yīng)當(dāng)恩德遍布人間,順應(yīng)符命當(dāng)天子?!蓖跏莱涫指吲d地說“:這是上天的旨意呀?!卑萘藘砂萁舆^圖讖,立即任命桓法嗣為諫議大夫。王世充又捕捉各種鳥雀,把寫好所謂符命的帛系在它們的頸子上,一只一只地放飛。打下這種鳥雀前來進獻的人,也授予官職頭銜。段達、云定興等人把這些符命送進皇宮對楊侗展示說:“天命不是凡間小事,鄭王功德很高,請您禪讓皇位,仿效唐堯、虞舜的榜樣?!睏疃睉嵟卣f“:這天下是高祖的天下,如果我隋朝的氣數(shù)還沒有衰竭,這種話就不該講,如果天意要改朝換代,那還談什么禪讓不禪讓?您們各位都是先帝的老臣,突然說出這種話,我真失望啊!”段達等人沒有誰不流淚。王世充又派人對楊侗說“:現(xiàn)在國內(nèi)還沒有平定,必須有個年長的君主,等到天下太平無事了,恢復(fù)您這圣明的皇上。一定遵守以前的盟約,決不違背?!?br />
  同年四月,冒充楊侗發(fā)出詔書把隋朝帝位讓給王世充,王世充派遣哥哥王世惲到含涼殿廢除了楊侗,違法地登上了皇帝寶座,建立年號叫開明,國號叫鄭。先封族人王隆為淮陽王,王整為東郡王,王楷為馮翊王,王素為樂安王。再封叔父王瓊為陳王;哥哥王世衡為秦王,王世偉為楚王,王世惲為齊王。還封王瓊的兒子王辯為杞王;王世衡的兒子王虔壽為蔡王;王世偉的兒子王弘烈為魏王,王行本為荊王,王琬為代王;王世惲的兒子王仁則為唐王,王道誠為衛(wèi)王,王道詢?yōu)橼w王,王道眣為燕王;他哥哥王世師的兒子王太為宋王,王君度為越王。立兒子王玄應(yīng)為皇太子,封兒子王玄恕為漢王。王世充每當(dāng)接受群臣朝見處理政務(wù),都要情意懇切地指教一番,語言重復(fù),千頭萬緒,朝廷所有侍奉他的官員,都為他的頻繁差遣而疲憊不堪。他有時帶上幾個隨從人員到通衢要道上巡視,并不布置警戒禁止行人,百姓只讓讓路就行了,拉緊馬韁慢步行走,對百姓們說“:以往的皇帝高坐在宮廷里頭,民間的情況,無法了解透徹。我王世充不是貪戀皇位,根本目的是要挽救艱危的時局,我現(xiàn)在應(yīng)該像一個州刺史,每件事情都要親自處理,應(yīng)該跟黎民百姓一起評論朝政得失。擔(dān)心宮門禁令有著限制,大家的意見傳不進去,如今在順天門外安置座位處理政務(wù)?!庇置钤谖鞒檬芾碓V訟案件,在東朝堂聽取批評建議。于是呈遞書信陳述意見,每天有幾百人,書信奏疏已很煩雜,考慮難得周全,幾天之后就不再出宮。

  同年五月,王世充的禮部尚書裴仁基以及他的兒子左輔大將軍裴行儼、尚書左丞宇文儒童等幾十人商議處死王世充,再次擁立楊侗為皇帝。事情泄露,全被殺害,滅絕他們的三族。六月,王世惲趁機而鼓動王世充殺掉楊侗,以使斷絕人們復(fù)辟的念頭。王世充派遣自己的侄兒王行本用鴆毒殺害了楊侗,給了個稱號叫恭皇帝。楊侗的將軍羅士信帶領(lǐng)一千多個士卒投降。十月,王世充率領(lǐng)人馬向東攻占土地,打到滑州,接著帶兵來到黎陽。十一月,竇建德攻入王世充的殷州,屠殺搶劫當(dāng)?shù)鼐用瘢贌跏莱涞募Z倉,作為對黎陽一仗失利的報復(fù)。

  武德三年(620)二月,王世充的殿中監(jiān)豆盧達投降李唐朝廷。王世充見人心一天一天散失,就用酷刑嚴(yán)厲控制,家里有一個人逃跑,全家不論老少都株連被殺,父子、兄弟、夫妻之間只要告發(fā)就可免罪。又命令五家為一保,互相監(jiān)督,如果有人全家叛逃而鄰居沒有發(fā)覺,四周的鄰居都要處死。處死的事接連不斷,人們叛逃越來越厲害,甚至上山砍柴的人,出去回來都有時間限制,弄得公家私人人人自危,都無法生活。并且把宮廷作為大監(jiān)獄,只要產(chǎn)生懷疑,就把人家連同家屬捆綁起來送進宮廷關(guān)押。每當(dāng)派遣將領(lǐng)出外作戰(zhàn),也把他的親屬拘留在宮里作為人質(zhì)。被囚禁的人一個緊挨一個,不少于一萬人,沒有食物,饑餓而死的一天幾十人。王世充招兵打仗沒完沒了,庫存的糧食很快吃光,城里的人吃人肉。有的人抓來泥土放進瓦甕,用水淘洗,沙石沉在底下,取出浮在上面的泥漿,把糠麩摻在里頭,做成餅子來吃,人人都身體腫脹而腿腳發(fā)軟,一個個躺在道路上。王世充的尚書郎盧君業(yè)、郭子高等人都餓死在山溝里。

  同年七月,秦王李世民率領(lǐng)軍隊進攻王世充,到達新安,王世充各城鎮(zhèn)守軍紛紛投降。八月,秦王在青城宮擺開了戰(zhàn)斗陣式,王世充統(tǒng)率全部軍隊抵御,隔著澗水說:“隋朝末年死喪禍亂不斷發(fā)生,國家分崩離析,長安、洛陽,各有管轄區(qū)域,我只想守住自己的地盤,不想向西擴展。熊、..二州的距離,相距并不遙遠(yuǎn),如果想要得到,難道不是想要就要的事?我愿結(jié)為友好鄰邦,所以沒有這樣做。秦王您才是對我大舉突然襲擊,老遠(yuǎn)地跑到我的地盤上來,靠著三崤山的崎嶇小道,千里迢迢運送糧草,在這種情況下出兵征戰(zhàn),我還看不出那怎么能取勝?!碧诶钍烂駥ν跏莱湔f:“全國各地,都接受我大唐制度,只有你先生執(zhí)迷不悟,單單地阻止我大唐的聲威教化。東都洛陽的百姓,一再請求我皇家軍隊,我關(guān)中的正義之師,感懷恩德愿盡力拼殺。皇上幾次沒有答應(yīng)百姓的請求,這次才出兵討伐有罪的人來撫慰天下民眾。你如果變禍為福前來投降,那么富貴就有保障,如想抗拒,就沒有時間多說了?!蓖跏莱錈o話回答。太宗分頭派遣各路將士進攻王世充的城鎮(zhèn),一打就勝。九月,王君廓攻克王世充的頧轅縣,一直向東攻占到管城才返回,于是河南的各個州縣紛紛投降歸附。竇建德自從進犯殷州之后,就跟王世充結(jié)下了深深的怨恨,斷絕了聯(lián)系。十一月,竇建德又派人去講和,并且表示愿意援助王世充。王世充就派遣他哥哥的兒子王琬和內(nèi)史令長孫安世回訪,請求出兵援助。

  武德四年(621)二月,王世充率領(lǐng)軍隊出方諸門,跟李唐朝廷的軍隊對抗,王世充的軍隊敗退,李唐朝廷的軍隊乘勝追擊,在城門外駐守,王世充的步兵不能進城,驚恐潰散向南逃跑,李唐朝廷的軍隊追殺了幾千人,俘虜了五千多人。王世充從此以后不敢再出城,只是環(huán)城固守,等待竇建德的救援。三月,秦王在武牢活捉了竇建德和王琬、長孫安世等人,回到洛陽城外把他們給王世充觀看,并且派長孫安世進城,讓他去講失敗的情況。王世充驚慌疑惑,不知道怎么辦,打算沖出包圍,向南逃往襄陽,跟將領(lǐng)們商議,都不應(yīng)聲,只得統(tǒng)領(lǐng)文武官員到秦王的軍營門前請求投降。于是沒收王世充庫存的財物,頒發(fā)賞賜秦王的官兵。王世充的黃門侍郎薛德音由于在他草擬的文書中寫了大不恭敬的話,最先殺掉,接著拘捕王世充的同黨段達、楊汪、單雄信、陽公卿、郭士衡、郭什柱、董浚、張童仁、朱粲等十多人,都綁赴洛水的小洲上斬首示眾。

  秦王把王世充帶到長安,高祖歷數(shù)他的罪行,王世充回答說:“按照我的罪過,實在是死有余辜,但您的愛子秦王曾許諾不殺我?!备咦嬗谑轻尫帕怂?。他和哥哥王絏、老婆、孩子一起流放蜀州,正準(zhǔn)備動身,就被仇人定州刺史獨孤修殺死。他的兒子王玄應(yīng)和哥哥王世偉等人在流放途中陰謀叛亂,受了死刑。王世充從篡奪楊侗的帝位,共三年時間就滅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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