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延云飛把王林給擗了,楊文廣可嚇壞了;“云飛,你”文廣心里話,云飛招下人命,老楊家是罪上加罪了,急得他不知所措。
包大人見楊文廣急成那個樣子,忙話,“王林一死,這就好辦了?!?“啊?!此話怎講7”
“你知他為何跟我前來?他是為監(jiān)管我!”
“包大人,這究竟是怎么回事兒?”
“你們落座,聽我慢慢道來?!北娙俗?,包大人把刺客進宮殺駕、太君被押天牢、王文弼舍命擔保之事詳細說了一遍,又說;“我識破了劉毓的詭計,才以提拿兇手為名,到寶陽給你們通風報信。沒曾想,太師劉毓老奸巨猾,怕我和你們站在一起,便奏了一本,派王林與我同行,監(jiān)視于我。你沒看見,王林察言觀色,一個勁兒地瞅著我嗎?我早已琢磨好了,他真要拿你的話,我便把軍卒喚來,先將他下,然后再想良策。真巧,沒曾想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云飛趕來,把他給處死?!?云飛一聽:“哎,咱明白你的意思,所以就對他不客氣”
楊文廣說:“包大人,王林是奉旨欽差,如今他一死,這事可該怎么辦呢?”
“我自有安排。如今,皇上怒氣不息,事情是不好辦。不過,皇上傳旨,只命我們斬殺楊懷玉,并沒說拿你楊文廣。由此看來,皇上對你并無深仇大恨。依我之見,先令云飛去給懷玉報信,讓他隱匿起來,不要露面;咱再把王林的死尸裝入棺材,送往東京。少令公你呢?我得把你帶著,打入木籠囚車,解往汴梁,金殿見駕。到時候,你就說楊懷玉沒在寶陽,一月的已去南唐省親。王林出言不遜,非要跟你要人,你們倆便爭吵起來。最后,王林咆哮帥堂,擺劍殺你,你出于自衛(wèi),失手誤傷了王林。皇上如若不信,我便來做人證。這樣,他不能斬你,大不了將你打入天牢。那時候,我再設法查清刺客。如查出那個假牌的楊懷玉,這樁案子就好辦了。你若不進京去,那監(jiān)牢里的老太君、王丞相可都有性命之危呀!”
楊文廣聽了包大人的這番言語,連連點頭?!鞍笕酥侵\過人,就該依此行事?!鞭D臉對云飛說,“賢侄,快到南唐去給懷玉送信!”
“不,是我殺死王林,我愿到金殿伏法,以免連累叔父”包大人說:“你要聽說,此事有我安排,快送信去吧!”
“也好!我見了楊懷玉,就說,你老祖奶奶在監(jiān)獄里押著呢,你爹坐囚車走了,你趕緊到東京殺皇上、宰娘娘唉呀,不能這么說。讓他暫且藏起身來,事后再說?!?“啊,是這么回事。我記下了。包大人、叔父,多保重?!焙粞釉骑w轉身上了戰(zhàn)馬,直奔南唐而去。
楊文廣送走呼延云飛,忙吩咐軍卒,買來棺材,把王林裝殮已畢,抬上靈車。接著,又讓軍卒給他自己準備囚車木籠。吩咐已畢,轉身回到后宅。
楊文廣見到夫人吳金定,將詳情述說了一番。吳金定聽了,大放悲聲:“將軍,你若回京,恐怕性命難保?。 ?“夫人放心!”文廣慘然一笑說:“包丞相已有安排,無妨。另外,放懷玉回關,先把他隱藏起來,千萬千萬別讓他進京?!闭f完,辭別夫人,脫下官服,換上罪衣,上了囚車。
這陣,楊文廣坐在木籠里心潮翻滾,難以平靜。心想,此番進京,九死一生??!欽差來到寶陽,沒把懷玉抓到,反倒死了王林?;噬县M肯善罷甘休?劉太師若緊盯不放,再參本章,焉有我的命在?——
包大人見諸事齊備,吩咐啟程。就這樣,護著靈車和囚車,離開寶陽關,向東京進發(fā)。這且按下不表。
單說夫人吳金定,她送走木籠囚車,象鋼刀剜心一樣,從白天哭到晚上,從晚上又哭到次日天明。她精神恍惚,面色呆滯,象得了重病一般。小丫環(huán)送茶送飯,夫人是水米不沾牙,急得丫環(huán)坐立不安。
—連三天過去了。到了第四天清晨,轅門以外傳來了嗒塔塔塔的馬蹄聲響。打遠處飛跑來一匹卷毛獅子踏雪驁,馬上端坐一人;二十幾歲,白臉膛,眉清日秀,鼻直口方,頭戴粉緞子扎巾,身穿粉緞子箭袖紅中衣,薄底皂靴,手拿打馬藤條,得勝鉤鳥翅環(huán)上接著一口三尖兩刃刀。此人威武英俊。他是誰呀?玉面虎楊懷玉。
楊懷玉來到轅門外,勒住戰(zhàn)馬,甩鐙離鞍下了戰(zhàn)馬,噔噔噔噔來到后宅,在房門外站穩(wěn)身形了!“娘,不肖的孩兒回來了!”說著話,啪!挑起簾籠,走進門來,跪倒在母親面前。
吳金定聽到話音,轉過身來一看;“兒?。∧慊貋砹??!”
“啊?!?“兒啊,起來?!?“謝母親?!睏顟延裾酒鹕韥?,坐在母親身邊。
吳金定問:“兒啊,你奶奶病體如何?”
“回母親,我和姨娘剛去之時,奶奶病體沉重,孩兒一直在床前盡孝。現(xiàn)在,奶奶病體痊愈。她老人家怕雙親惦念,便命我們返回寶陽?!?“你姨娘曾風英呢?”
“行至半路途中,姨娘說她要回趟磨盤山,看望舅父曾叫孩兒先行一步,她隨后便到。母親,您老人家為何淚痕?難道出了什么事情不成?”
“兒啊,我來問你,半路—上可曾碰見那呼延云飛?”
“不曾?!?“啊?!沒碰見?”
“沒有。娘啊,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情?”
“唉,別提了——”吳金定便把欽差入關的情形,詳細述說了一遍。
楊懷玉一聽,只氣得青筋昂跳:“什么?說我持刀進宮殺駕?啊呀,這真是天大的冤枉!娘,兒我自離寶陽關,一直在南唐伺候祖母,怎會進京?定是喪盡天良的小人,在暗算孩兒!”
“兒啊,不必生氣。你先隱藏起來,千萬不要輕易露面。現(xiàn)在,為娘最掛心的是,你爹被打入囚車,已經(jīng)押送出關。如若回到汴梁,金殿見駕,將王林被殺之事一講,奸臣動本,皇上動怒,那你爹爹是必死無疑了!”
楊懷玉一聽,略思片刻,勸道:“母親不必著急,容兒細想良策?!闭f罷起身深施一禮,走出屋外。
楊懷玉憋著一肚子氣,回到自己的寢房,把盔甲包翻出來,去到轅門外,擱到馬鞍鞒上,他自己也沒換衣服,抓韁紉鐙,飛身上馬,啪,猛加一鞭,這匹卷毛獅子踏雪驁便嗒嗒嗒嗒出了寶陽關,直奔東京大道而去。
他干什么去?楊懷玉心里想,在真相大白之前,決不能連累老爹爹!皇上不是說我刺王殺駕嗎?待我先追上囚車,將爹爹替下來,我跟包大人進京,有什么磨難,我去領受。再者說,真就是真,假就是假,將來定會有水落石出的那一天。楊懷玉馬不停蹄,只顧往前趕路。走著走著,抬頭一前邊是兩條道:一條大道,一條小道。楊懷玉心里合計,走大道繞遠,怕追不上囚車;走小道吧,能抄點兒近,他打定主意,一撥馬頭,這匹馬就奔小道而去。小道兩側除了山就是嶺,怪石嶙峋,草木叢生,甚為疹人!就在這條小道走,白天他也走,晚上他也奔,一心想盡快追上困車。
這一天清最,馬匹正往前走,前邊閃出一座高山,山上豎著一桿大旗,嘩啦啦迎風飄擺。他再進前一看,旗上繡者“公道大王”四個大字。旁邊還立者一桿大旗,上邊繡著“興隆山”三個大字。再一細瞅,寨墻上邊還有嘍兵,三三兩兩,來回走動。楊懷玉趕路心切,看到這里,他心里合計,興隆山?什么山我也顧不了啦!“啪”的一聲,猛加一鞭策馬朝前奔去。
楊懷玉打馬來到山根下,就聽見小道兩旁的樹林中“嘀一一’哨聲緊響。接著,有人高聲斷喝:“呀呀呔!此山是我開,此林是我栽;要從此路過,留下買路財;牙迸半個‘不’字,砍下你的腦袋!”說罷,打遠處傳來了馬蹄的響聲。
玉面虎楊懷玉抬頭一瞧,哩,樹林中躥出一百二十多個嘍兵,都是青手帕繃頭,身上穿青皂褂,手持刀、槍、劍、戟、斧、鉞、鉤、叉、鏜、鐮、槊、棍、鞭、锎、錘、抓、拐子、流星等備式兵刃。來到懷玉近前,往兩廂一站,正當中躥出一匹戰(zhàn)馬,馬上端坐一人:年齡三十上下;一副花花臉膛,一塊白、一塊紫、一塊藍、一塊青;頭上戴綠緞子扎巾,高插茨菇葉,身上穿綠緞子箭袖,腰系巴掌寬的絲鸞大帶,紅中衣,抓地虎的靴子,掌中一條渾鐵點鋼槍,好不威風!
這家山大王策馬來到近前,槍交左手,厲聲喝喊:“呔,留下買路的金銀,再放你過去!”
楊懷玉心里話,你好大的膽子!敢劫我?大江大浪我見過多少,還懼怕你這毛賊不成!你不就要點錢嗎?只可惜走時匆忙,未曾帶來,真要帶著,我就給你點,少爺我不在乎這個!想到這兒,楊懷玉就把三尖兩刃刀摘了下來,“大王,要買路的金銀?請說個數(shù)吧!”
“喲,你倒挺大方??上а?,金銀財寶我都不稀罕。”
“那,你要什么?”
“我要你的腦袋!將腦袋給我,放你過去;否則,想過我的興隆山,除非你插翅而飛!”
楊懷玉一聽;啊?!他不是劫道的,是要命的!我還要著急趕路,哪有工夫跟他磨牙?想到此處,便說:“大王即然如此無理,那就休怪我手黑了。著刀!”說罷,刷!三尖兩刃刀就劈了下來。寨主一不擔驚,二不害怕,大喊一聲:“開”舉槍往外招架。就這樣,兩個人馬打盤旋。廝殺起來。
楊懷玉—看,這個山大王真是個英雄,他這條槍耍開,上崩、下挑、里撩、外劃,拿、砸、壓,刺、打、扎,招招出奇。
山大王一看,對手是決非等閑之輩出奇!他這口刀上下飛舞,腥風帶雨,武藝精湛。
這兩個人,你來我往,打了有二十幾個回合,也沒分高低勝負。
這時,再看這位山大王,打著打著,啪!把絲韁一帶,沖楊懷玉喊話;“啊呀,闖山的英雄,你真是好樣的。咱倆別在這兒打,里邊寬綽,到里邊再決一雌雄!”說罷,一圈馬,奔前邊樹林而去。
楊懷玉想,我得把他除掉,不然的話,日后百姓從此路過,都得遭他的暗算。想到這兒,大喊一聲:“你哪里走!”話音未落,催馬往前追去。
楊懷玉以為追上前去,一刀把山大王腦袋砍下就得了;沒曾想馬往前一追,就聽咕咚一聲,楊懷玉上當了,他連人帶馬掉進了陷馬坑。
這時,就聽山大王一昨冷笑:“哈哈哈哈,嘍兵,快把這個不知死活的家伙搭上來!”嘍兵七手八腳把撓鉤搭下,工夫不大,連人帶馬搭了上來。緊接著,抹肩頭,攏二臂,把楊懷玉捆了個結結實實。山大王吩咐:“把他押上山去!”霎時間,楊懷玉被推推操操,押上了山察。
山大王進了聚義大廳,在交椅上坐穩(wěn)身形,大聲喊話:“眾嘍兵,把他帶上來!”大王一聲令下,嘍兵把楊懷玉推進大廳。只見楊懷玉胸脯高挺,丁字步一站,面不改色,立而不跪。
大王一看:“蠖,還挺有骨氣!哼,你能耐再大,也不能把繩子掙開??上?,你生不逢時啊!現(xiàn)在,你這條命在我手心里攥著,我讓你三更死,誰也不敢留你到天亮。我來問你,你上我這座山干什么?探山還是打山?你要說實話,我自會手下留情?!?楊懷玉一聽,心里話:真來好笑!我探山、打山?我有那工夫嗎?楊懷玉不愿多說,故而緘口無語。
山大王見他不回話,生氣了:“哎,你不會說話?在山下,你不是也說話了嗎?這陣怎么啞巴了?那么,我再問你,你姓什么,叫什么,誰派你來的?”
“哼!”楊懷玉只哼了一聲,仍不作聲。
山大王一看,氣得啪啪直拍桌子,“你為何不言語?道真啞巴了?”
楊懷玉一回頭:“你才啞巴呢!”
“哎,會說話!我告訴你,英雄豪杰沒有不報名的,不敢報名的,那叫狗熊!”
楊懷王一聽,眼珠一轉:“好吧,你要問,我有名,某
家姓殺。”
“姓沙?沙什么?”
“殺人。”
山大王一聽,勃然大怒:“??!還是個假名。看來,你是不肯說實話了?!?“我沒那么多閑話跟你講!被你小小的山賊拿住,乃是我的恥辱。要殺開刀,吃肉張口。若皺眉頭,不算英雄好“喲,死到臨頭,還這么硬氣。來人呀!”
“有!”
“先在當院把油鍋給我支好,再在鍋下放干柴給我燒。你不是英雄嗎?我看看英雄骨頭有多硬!”大王吩咐己畢,嘍兵遵今而行。
就在這個時候,忽聽聚義大廳的后門一響,走進兩個女子。頭前這位姑娘:二十來歲,眉清目秀,五官端正,不施粉黛,自來的俊俏。頭上罩著一條灰緞子手帕,鬃邊插兩朵白絨花,正當中藏一朵白絨球,銀絲盤,金絲繞,走起路來突突直顫;身上穿銀灰色繡白梅花的短打衣,腰系淺粉色汗巾;下邊足淺鸚哥綠的褲子,抓地虎的風頭靴,肋下佩著寶劍,背后披首灰色斗篷。在她身后,跟著個衣著樸素的小丫環(huán)。
姑娘邁步進來,坤著大王萬福下拜:“哥哥,小妹這廂有禮了?!?“罷了。妹妹,不在后房,到這兒做甚?”
“哥哥,剛才我聽說,又有人探山來了。得知哥哥下山,小妹妹放心不下。如需小妹應戰(zhàn),想助兄長一臂之力。”
“哈哈哈哈!咱興隆山地勢險要,涅伏巧妙。生入進山,有來無回。咱不有陷馬坑嗎?將他拿住了。你來看,就是這小了,問他什么,他也不說。我已吩咐嘍兵準備油鍋,呆會兒把他炸了?!?“哥哥,事情不可操之過急,還是問出他的真名實姓再作處置為宜?!?“暖?哪有那么多話問他。是他不講,還怨哥哥我嗎?炸!”
姑娘正眼山大王說話,忽然打外達蹬蹬蹬蹬跑近—個嘍兵:“稟大王!”
“何事?”
“山下又來了一個人!”
“噢?引么人?”
“是個女的,她策馬直奔山下而來。是不是探山的,那我就不知道了。”
“噢!”
姑娘一聽:“哥哥,來者既是女流,待妹妹下山看看?!?“好!你多加小心。”
“是。丫環(huán),提刀鞴馬!”
“是?!毙⊙经h(huán)答應一齊,忙到外邊鞴好戰(zhàn)馬,掛好大刀。
姑娘也沒換衣服,只把斗篷脫掉,在門外抓韁紉鐙,飛身上馬,緊抖絲韁,來到山下,立馬一瞧,不錯!山下立著一匹渾紅戰(zhàn)馬,馬上坐著一位中年的夫人,面色呆滯,眼圈兒通紅,一身便服,沒盔沒甲,宰中端著一把繡絨大刀。
書中交待:吳金定得知兒子楊懷玉私自出走,放心不下,也跟了下來。等她來到岔道路口,心想,奴才準是從小道追去!所以,她也奔小道而來。正好,來到興隆山下??墒?,楊杯玉被拿,她卻一概不知。
話休絮煩。這位小姐馬到近前,把馬一帶:“哎,你是干什么的?”
吳金定一看:呀,碰上女山大王了。她為了避免糾纏,忙說好話:“姑娘,我有急事需從此路過,要奔東京汴粱而去。”
“?。勘紪|京汴梁?你知道我們這山道通東京?”
“知道。”
“那你上東京于什么?”
“不瞞你說,我是為追趕一個人。”
“噢,這個人什么打扮?”
“這……”吳金定心想,既然她要打破沙鍋問(紋)到底,我就直說吧,萬一懷玉從此路過,也好讓姑娘給指引一下。想到此處,便說;“此人二十幾歲,白臉膛,頭戴粉緞扎巾,身穿粉緞箭袖,胯下卷毛獅子踏雪驁,掌中一口三尖二刃刀?!?“噢,這個人我看見過?!?“姑娘,快告訴我,他現(xiàn)在哪里?”
“他呀,被我哥哥抓到山上,放到油鍋里邊給炸了!”
姑娘造句話剛說出口,吳金定“啊呀”一聲,從馬上栽了下去。
姑娘見了,急忙下馬,把夫人扶坐起來,撲打撲打前胸,捶打捶打后背:“喲,我說這位大嬸子,我達句話還沒有說完呢,你怎么就昏過去了?那個小白臉是你什么人?”
“他是我兒于。我姓吳,叫吳金定!”
這姑娘聽了,不由一怔:“什么,您是吳金定?原來是您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