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志下 【閑居賦（并序）】“閑居賦”者，此蓋取於《禮》篇不知世事閑靜居坐之意也。 ※潘安仁晉武帝時人也。 岳嘗讀《汲黯傳》，至司馬安四至九卿，而良史書之題以巧宦之目，未嘗不慨然廢書而嘆，《漢書·汲黯傳》曰：黯姊子司馬安，文深，善巧宦，四至九卿，以河南太守卒。班固《司馬遷贊》曰：遷有良史之才?！独盍陼吩唬耗懿豢弧！妒酚洝诽饭唬菏箭R之蒯通，讀樂毅《報燕王書》，未嘗不廢書而泣。《漢書》司馬安，黯姊子也。與長孺同傳，為人諂佞，善事上下，故四至九卿之位。班固曰：安文善巧，故每讀其傳而嘆息?！蹲至帧吩唬嚎瞬坏弥?。曰：嗟乎！巧誠有之，拙亦宜然。言誠有巧宦之理，拙固有之?！段骶┵x》曰：小必有之，大亦宜然。顧常以為士之生也。非至圣無軌微妙玄通者，鄭玄《毛詩箋》曰：顧，念也?！吨芤住吩唬河脽o常道，事無軌度?！稄V雅》曰：軌，跡也。《老子》曰：善行無轍跡。又曰：古之善為士者，微妙玄通，深不可識。《河上公》曰：玄，天也。言其節(jié)志精微，與天通也。則必立功立事，效當年之用，《漢書·平當書》曰：建功立事，可以永年?！堆雍V與張奐書》曰：烈士殉名，立功立事也。杜預《左氏傳注》曰：效，致也。是以資忠履信以進德，脩辭立誠以居業(yè)?！吨芤住吩唬郝男潘计巾?。又曰：君子進德脩業(yè)。忠信，所以進德也；脩辭立誠，所以居業(yè)也。 仆少竊鄉(xiāng)曲之譽，《燕丹子》夏扶曰：士無鄉(xiāng)曲之譽，則未可與論行也。忝司空太尉之命，所奉之主，即太宰魯武公其人也，舉秀才為郎。臧榮緒《晉書》曰：賈充，字公閭，封魯公，為司空，轉太尉。薨，贈太宰，謚武公。又曰：岳弱冠，太尉舉秀才?！稜栄拧吩唬恒?，辱也。命謂舉命之?！稜栄拧吩唬好?，告也。凡尊者之言曰命?！缎⒔?jīng)》曰：則周公其人也。逮事世祖武皇帝，臧榮緒《晉書·武紀》曰：帝諱炎，字安世。崩，上號世祖?！抖Y記》曰：逮事父母。為河陽、懷令，臧榮緒《晉書》曰：岳出為河陽令，轉懷令。《漢書》：河內(nèi)郡有懷縣河陽縣也。尚書郎、廷尉平。臧榮緒《晉書》：岳頻宰二邑，勤於政績，調(diào)補尚書郎，遷廷尉平，為公事免官?！稘h書》曰：宣帝初置廷尉左右平，秩皆六百石。今天子諒闇之際，天子，惠帝也。諒闇，今謂兇廬里寒涼幽闇之處，故曰諒闇。領太傅主簿，府主誅，除名為民。臧榮緒《晉書》曰：楊駿為太傅輔政，高選吏佐。引岳為太傅主簿。駿誅，除名。俄而復官，除長安令。何休《公羊傳注》曰：俄者，須臾之間也?！稘h書·音義》，如淳曰：凡言除者，除故官，就新官也。遷博士，未召拜，親疾，輒去官免。自弱冠涉乎知命之年，《禮記》曰：二十曰弱冠。《論語》子曰：五而知天命?？装矅唬褐烀K始。八徙官而一進階，再免，一除名，一不拜職，遷者三而已矣。八徙官，謂舉秀才為郎、河陽令、懷令、尚書郎、廷尉平、領太傅主簿、長安令、遷博士也。一除名謂太傅主簿府誅，除名為民也。一不拜職，謂遷博士未召拜。親疾，輒去官也。一進階，謂徙懷令為尚書郎也。再免，謂任廷尉平以公事免，遷博士以去官免也。三遷，謂廷尉平、領太傅主簿及遷博士也。雖通塞有遇，抑亦拙者之效也。《周易》曰：不出戶庭，知通塞也?！稘h書》楊雄曰：以為遇不遇命也?！稄V雅》曰：效，驗也。 昔通人和長輿之論余也，固謂拙於用多?！墩摵狻吩唬翰┯[古今者為通人。臧榮緒《晉書》曰：和嶠，字長輿。莊子謂惠子曰：夫子固拙於用大?！渡袝分芄唬河瓒嗖哦嗨?。稱多則吾豈敢，言拙信而有徵?！墩撜Z》孔子曰：若圣與仁，則吾豈敢？《左氏傳》叔向曰：君子之言，信而有徵。方今俊乂在官，百工惟時，方今，猶正今也?！稄V雅》曰：方，正也?！渡袝吩唬嚎V在官。又曰：百工惟時。孔安國曰：百工皆是，言政無非。拙者可以絕意乎寵榮之事矣。太夫人在堂，有羸老之疾，《漢書》曰：列侯太夫人。如淳曰：列侯之妻稱夫人。列侯死，子復為列侯，乃得稱太夫人?！蹲笫蟼鳌奋骼斣唬河噘弦?。王隱《晉書》曰：岳母寒以數(shù)戒焉。尚何能違膝下色養(yǎng)，而屑屑從斗筲之役乎？《孝經(jīng)》曰：故親生之膝下，以養(yǎng)父母日嚴《論語》子夏問孝子曰：色難?！蹲笫蟼鳌窌x侯謂汝叔齊曰：魯侯善禮。叔齊曰：而屑屑焉習儀以亟?！斗窖浴吩唬盒夹?，不靜也?！墩撜Z》子曰：噫，斗筲之人，何足算也？鄭玄曰：筲，竹器也，容斗二升。袁宏《后漢紀》，郭林宗曰：大丈夫焉能久處斗筲之役乎？ 於是覽止足之分，庶浮云之志老子曰：知足不辱，知止不殆。注：知足之人，絕利去欲，不辱於身也。知可止則止，則財利不累於身，聲色不亂於耳目，終身不危殆也?！墩撜Z》孔子曰：不義而富且貴，於我如浮云。班固答賓戲曰：仲尼抗浮云之志。筑室種樹，逍遙自得。毛詩曰：筑室百堵?！稘h書》景帝詔曰：藝種樹可衣食物?！肚f子》善卷曰：余日出而作，日入而息，逍遙於天地之間，而心意自得。《家語》曰：原憲衣弊衣冠，衎然有自得之志。池沼足以漁釣，舂稅足以代耕。《說文》曰：稅，租也。《禮記》曰：夫祿足以代其耕。灌園粥蔬，以供朝夕之膳；《列女傳》曰：於陵子仲為人灌園?！蹲謺吩唬褐啵u也。粥與鬻音義同。《說文》曰：膳，具食也。牧羊酤酪，以俟伏臘之費。鄭玄《周易注》曰：牧，養(yǎng)也?！稄V雅》曰：酤，賣也?！夺屆吩唬豪遥橹饕??！稘h書》秦德公作伏祠，孟康曰：六月伏日?！稓v忌釋》曰：伏者何也？金氣伏藏之日也。四時代謝，皆以相生。立春木代水，水生木。立夏火代木，木生火。立冬水代金，金生水。至於立秋，以金代火，金畏火故至庚日必伏。庚者，金，故也。臘者，《風俗通·禮傳》曰：夏曰嘉平，殷曰清祀，周曰大蠟，漢改為臘。臘，獵也，言獵取禽獸，以祭其先祖，故曰臘也。秦孝公始置伏，始皇改臘曰嘉平。孝乎惟孝，友于兄弟，此亦拙者之為政也?！墩撜Z》或謂孔子曰：奚不為政。子曰：《書》云：孝乎惟孝，友于兄弟，施于有政。是亦為政？奚其為為政。包氏曰：孝乎惟孝，美大孝之辭也。友于兄弟，善於兄弟也。施行也，所行有政道。即與為政同也。乃作《閑居賦》以歌事遂情焉?！俄n詩》序曰：勞者歌其事?！堵曨悺吩唬核?，從意也。其辭曰： 傲墳素之場圃，步先哲之高衢?！蹲笫蟼鳌烦`王曰：左史倚相，能讀三墳、五典、八索、九丘。賈逵曰：三墳，三皇之書。五典，五帝之典。八索，素王之法。九丘，亡國之戒。墳，大也，言三皇之大道。孔子作《春秋》，素王之文也?！渡狭仲x》曰：翱翔乎書圃?！兜菢琴x》曰：假高衢而騁力。雖吾顏之云厚，猶內(nèi)媿於甯蘧。有道吾不仕，無道吾不愚?！渡袝吩唬侯伜裼锈钼??！冻h春秋》韓信曰：臣內(nèi)媿於心?！墩撜Z》子曰：甯武子，邦有道則智，邦無道則愚。其智可及也，其愚不可及也。又曰：君子哉蘧伯玉，邦有道則仕，邦無道則卷而懷之。何巧智之不足，而拙艱之有馀也?！豆茏印吩唬呵烧哂锈哦菊卟蛔恪? 於是退而閑居于洛之涘。楊佺期《洛陽記》曰：城南七里，名曰洛水。蔡邕《祓禊文》曰：自求多福，在洛之涘。毛萇《詩傳》曰：涘，猶涯也。身齊逸民，名綴下士?！墩撜Z》子曰：逸民，伯夷叔齊虞仲夷逸朱張柳下惠少連。注：逸民者，節(jié)行超逸也?！抖Y記》：王制祿爵公侯伯子男，凡五等?！抖Y記》曰：諸侯之上大夫卿、下大夫、上士、中士、下士，凡五等。陪京溯伊，面郊后市?！赌隙假x》曰：陪京之陽。薛綜《東京賦注》曰：溯，向也。楊佺期《洛陽記》曰：洛水之南，名曰伊水?！吨芏Y》曰：面朝后市。鄭玄《儀禮注》曰：面，前也。陸機《洛陽記》曰：洛陽凡三市，大市名曰金市；公觀之西城中，馬市在大城之東；洛陽縣市在大城南，然此市，洛陽縣也。浮梁黝以徑度，靈臺杰其高峙?！逗幽峡たh境界簿》曰：城南五里，洛水浮橋。《方言》曰：造舟謂之浮梁。郭璞曰：即今浮橋?！稜栄拧吩唬旱刂^之黝?！墩f文》曰：黝，微青黑色?！冻o》曰：不能凌波以徑度。陸機《洛陽記》曰：靈臺在洛陽南，去城三里。毛萇《詩傳》曰：杰，特立也?！端夹x》曰：松喬高峙孰能離。徐爰《射雉賦注》曰：峙，立也。闚天文之秘奧，究人事之終始。日月五星，天之文也。陸賈《新語》曰：楚王作乾谿之臺，闚天文。謝承《后漢書》曰：姚俊尤明圖緯秘奧?！蹲謺吩唬好?，密也?！稄V雅》曰：奧，藏也?！抖Y含文嘉》曰：禮，天子靈臺，以考觀天人之際，法陰陽之會?！兑住吩唬簹w妹，人之終始也。其西則有元戎禁營，玄幕綠徽。其西，宅之西也。元戎，兵車也?！对姟吩唬涸质耍韵葐⑿?。禁營，謂五營也。陸機《洛陽記》曰：五營校尉，前后左右將軍府，皆在城中，陸機既不言所處，難得而詳也。鄭玄《禮記注》曰：徽，旌旗之名也。谿子巨黍，異絭同機?！妒酚洝?，蘇秦說韓王曰：谿子巨黍者，皆射六百步之外。許慎曰：南方谿子蠻夷柘弩，皆善材也?！秾O卿子》曰：繁弱巨黍，古之良弓。異絭同機，言弩絭雖異，而同一機也?！稘h書·音義》張晏曰：連弩，三十絭共一臂。然絭，弩弓也。李奇曰：絭，弓也。《字林》曰：絭，音卷?？装矅渡袝鴤鳌吩唬簷C，弩牙也。本或為異卷同歸，誤也。礮石雷駭，激矢虻飛。礮石，今之拋石也?！稄V雅》曰：駭，起也?！秴问洗呵铩吩唬杭な高h?！斗ㄑ浴吩唬呼嗉な?。范蠡兵法，飛石重二十斤，為機發(fā)，行，三百步?！稏|觀漢記》光武作飛虻箭以攻赤眉?！稄V雅》曰：虻飛，箭名也?！斗窖浴吩唬悍布`，謂之羊頭。三鎌長六尺，謂之飛虻。郭璞曰：此謂今之射箭也。鎌，棱也。以先啟行，耀我皇威?！对姟吩唬涸质?，以先啟行?！段鞫假x》曰：耀皇威而講武事。其東則有明堂辟雍，清穆敞閑。陸機《洛陽記》曰：辟雍在靈臺東，相去一里，俱魏武所徙?！度o黃圖》大司徒宮奏曰：明堂辟雍，其實一也。《毛詩》曰：於穆清廟?！抖春嵸x》曰：又足樂乎，其敞閑也。環(huán)林縈映，圓?；販Y。《三輔黃圖》曰：明堂辟雍，水四周於外，象四海也。仲長《昌言》曰：溝池自周，竹木自環(huán)。《白虎通》曰：天子立辟雍者，所以行禮樂，宣教化。辟者，象璧圓，以法天；雍者，擁之以水，象教化流行也。班固《東都賦》曰：曷若辟雍海流。聿追孝以嚴父，宗文考以配天。毛萇《詩傳》曰：聿，述也?！赌隙假x》曰：奉先祖而追孝?！缎⒔?jīng)》曰：孝莫大於嚴父，嚴父莫大於配天。又曰：宗祀文王於明堂，以配上帝。文考，謂晉文王也?！渡袝吩唬何┯栉目?。祗圣敬以明順，養(yǎng)更老以崇年。言尊祖父以配天，所以明順也。養(yǎng)三老五更，所以崇年也。《韓詩》曰：湯降不遲，圣敬日躋。言湯圣敬之道，上聞於天?！栋谆⑼ā吩唬憾Y三老於明堂，所以教諸侯孝也；禮五更於太學，所以教諸侯弟也。 若乃背冬涉春，陰謝陽施。《七發(fā)》曰：於是背秋涉冬?！渡褶r(nóng)本草》曰：春夏為陽，秋冬為陰?！冻o》曰：青春爰謝。王逸曰：謝，去也。《莊子》曰：隨四時之施?！稘h書》曰：陰陽之施化，萬物之終始。施，猶布也。天子有事于柴燎，以郊祖而展義?！蹲笫蟼鳌吩卓自唬禾熳佑惺蚂段奈?。杜預曰：有祭事也。《爾雅》曰：祭天曰燔柴。郭璞曰：既祭，積薪燒之?！吨芏Y》曰：禋祀杞昊天上帝，以實柴祀明星辰，以槱燎祀司中司命。鄭司農(nóng)曰：三祀，皆積柴，實牲體焉。燔燎而生煙，以報陽也?！抖Y記》曰：周人禘嚳而郊稷。鄭玄曰：禘郊祖宗，謂祀祭以食也?！蹲笫蟼鳌吩唬禾熳臃钦沽x不巡狩。張鈞天之廣樂，備千乘之萬騎?！妒酚洝汾w簡子曰：我之帝所，與百神游於鈞天，廣樂九奏萬舞。蔡邕《獨斷》曰：大法駕，備千乘萬騎。服振振以齊玄，管啾啾而并吹。《左氏傳》卜偃曰：童謠云，袀服振振。服虔曰：袀服，黑服也。杜預曰：振振，威貌也?！墩f文》曰：袀，玄服也，音均?！讹L俗通》曰：竹曰管。郭璞《爾雅注》曰：管長尺圍寸，并吹之，有底，賈氏以為如六孔?！讹L俗通》曰：漢帝時，零陵文學奚景仲，於泠道舜祠下得玉管，后人易之以竹。王逸《楚辭注》曰：啾啾，鳴聲也。煌煌乎，隱隱乎，《蒼頡篇》曰：煌煌，光明也?！渡狭仲x》曰：煌煌扈扈，隱隱，盛也。又曰：沈沈隱隱。一作殷殷，音義同。茲禮容之壯觀，而王制之巨麗也?！洞呵锟籍愢]》曰：飾禮容，成文法。《史記》曰：孔子陳俎豆，設禮容?！稘h書》龔遂曰：坐則誦詩書，立則習禮容。《史記》曰：天下壯觀?！渡狭仲x》曰：君未睹夫巨麗。兩學齊列，雙宇如一。郭緣生《述征記》曰：國學在辟雍東北五里，太學在國學東二百步?！遏旍`光殿賦》曰：萬戶如一。右延國胄，左納良逸，《爾雅》曰：延，進也。國學教胄子，太學招賢良。太學在國學東。《尚書》曰：夔教胄子。李尤《明堂銘》曰：夏進賢良。祁祁生徒，濟濟儒術；安革猛詩曰：祁祁我徒?！睹姟吩唬簛砑倨钇睢Ｓ衷唬簼鷿嗍?。班固《公孫弘贊》曰：蕭望之以儒術進?；蛏茫蛉胫?；《家語》衛(wèi)將軍文子問於子貢曰：吾聞孔子之施教也，成之以文德，蓋入室升堂，七十馀人。教無常師，道在則是。《尚書》曰：德無常師，主善為師。蔡邕《勸學篇》曰：人無貴賤，道在則尊。《論語》叔孫武叔曰：吾亦何常師之有，道在則是。言有道則可以為師。故髦士投紱，名王懷璽。言棄紱藏璽，咸來學也?！睹姟吩唬瑚质控??！稜栄拧吩唬瑚?，俊也?！稘h書》曰：匈奴單于，遣名王奉獻。《西京賦》曰：懷璽藏紱。訓若風行，應如草靡?！墩撜Z》孔子曰：君子之德風，小人之德草，草上之風必偃。此里仁所以為美，《論語》曰：里仁為美。鄭玄曰：里者，人之所居也。居於仁者之里，是為善也。孟母所以三徙也?！读信畟鳌吩唬好夏干峤?，孟子嬉戲為墓間之事。孟母曰：此非所以居子處也。乃去舍市旁，其子嬉戲，為賈衒，孟母又曰：此非所以居子處也。乃舍學宮之旁，其子嬉戲，乃設俎豆，進退揖讓，孟母曰：此真可以居子矣。遂居之。及孟子長，學六藝，卒成大儒。 爰定我居，筑室穿池。《毛詩》曰：筑室百堵。《莊子》孔子曰：魚相造于水者，穿池而養(yǎng)給。長楊映沼，芳枳樹籬；馮衍《顯志賦》曰：揵六枳而為籬。游鱗浼灂，菡萏敷披；浼灂，出沒貌?！陡咛瀑x》曰：巨石溺之浼灂。毛萇《詩傳》曰：菡萏，荷華。竹木蓊藹，靈果參差。張公大谷之梨，梁侯烏椑之柿，《廣志》曰：洛陽北芒山有張公夏梨，甚甘，海內(nèi)唯有一樹。大谷，未詳?！段骶╇s記》曰：上林苑有烏椑木?！稄V志》曰：梁國侯家有烏椑，甚美，世罕得之。周文弱枝之棗，房陵朱仲之李，《西京雜記》曰：上林苑有弱枝棗。《廣志》曰：周文王時，有弱枝之棗，甚美，禁之，不令人取，置樹苑中。王逸《荔枝賦》曰：房陵縹李?！肚G州記》：房陵縣有好棗甚美，仙人朱仲來竊。大山肅亦稱學問，讀岳賦周文弱枝之棗，為杖策之杖。《世本》容成造歷，為碓磨之磨。靡不畢殖?！渡n頡篇》曰：殖，種也。三桃表櫻胡之別，二柰曜丹白之色?！稘h書·音義》曰：櫻桃，含桃也?！稜栄拧吩唬呵G桃，今櫻桃也。冬桃，子冬熟也。榹桃，山桃也，實似桃而小，不解核?！段骶╇s記》曰：上林苑有胡桃，出西域?！稄V志》曰：張掖有白杏，酒泉有赤杏。石榴蒲陶之珍，磊落蔓衍乎其側，石榴，即若榴也。薄陶似燕薁。磊落，實貌。蔓衍，長也?！恫┪镏尽吩唬簭堯q使大夏，得石榴。李廣利為貳師將軍，伐大宛，得蒲陶。梅杏郁棣之屬，繁榮麗藻之飾。郁，今之郁李。棣，實似櫻桃也。張揖《上林賦注》曰：薁，山李也。郁與薁，音義同。郭璞《上林賦注》曰：棣，實似櫻桃。華實照爛，言所不能極也?！洞呵镂囊^》曰：春致其時，華實乃榮。菜則蔥韭蒜芋，青筍紫姜，堇薺甘旨，蓼荾芬芳?！睹姟吩唬狠垒比顼?。毛萇曰：堇，菜也。鄭玄《儀禮注》曰：葰，廉姜也?！俄嵚浴吩唬呵]，香菜也，與葰同。蘘荷依陰，時藿向陽；崔豹《古今注》曰：蘘荷菜似姜，宜陰翳地，依陰而生也。鄭玄《儀禮注》曰：藿，豆葉也。曹子建《求親表》曰：葵藿之傾葉太陽。綠葵含露，白負霜。 於是凜秋暑退，熙春寒往?！冻o》曰：竊獨悲此凜秋?！蹲謺吩唬簞C，寒也?！蹲笫蟼鳌窂堏屧唬夯鹦侵卸钅送??！独献印吩唬罕娙宋跷酰绲谴号_。《河上公注》：熙熙，淫情欲也。熙春，陰陽交通，萬物感動，登臺觀之志意淫，故曰熙春。《廣雅》曰：熙，熾也?！兑住吩唬菏钔鶆t寒來。微雨新晴，六合清朗?！秴问洗呵铩吩唬荷裢ê趿?。太夫人乃御版輿，升輕軒?！抖Y記》曰：諸侯曰夫人。注：夫之言扶也，言能以禮自扶。版輿，車名。傅暢《晉諸公贊》曰：傅祗以足疾，版輿上殿。版輿一名步輿。周遷《輿服雜事記》曰：步輿方四尺，素木為之，以皮為襻，掆之，自天子至庶人通得乘之。遠覽王畿，近周家園?！吨芏Y》曰：方千里曰王畿。體以行和，藥以勞宣?！稜栄拧め屟浴吩唬盒?，遍也。郭璞注曰：皆周遍也。杜預《左傳注》曰：宣，散也。常膳載加，舊痾有痊?！墩f文》曰：痾，病也。《莊子》曰：今余病少痊。司馬彪曰：痊，除也。席長筵，列孫子。柳垂陰，車結軌。曹子建《名都篇》曰：列坐竟長筵，言屈軌不行也。司馬相如《難蜀父老》曰：結軌還轅。張揖曰：結，猶屈也。陸擿紫房，水掛赪鯉。馬融《高第頌》曰：黃果揚芳，紫房潰漏。張載安《石榴賦》曰：紫房獨熟。毛萇《詩傳》曰：赪，赤也。或宴于林，或禊于汜?！妒酚洝吩唬何涞垤鄙?。《續(xù)漢書》曰：三月上巳，宮人皆禊於東流水上，自洗濯，拂除宿疾垢也?！讹L俗通》曰：禊者絜也。仲春之時，於水祓除，故事取於清絜也?！稜栄拧吩唬焊F瀆曰汜。郭璞注曰：水無所通也。《爾雅》曰：水決復入曰汜。昆弟班白，兒童稚齒。王隱《晉書》曰：兄御史釋，弟燕令豹?！抖Y記》曰：班白不挈?！稜栄拧吩唬河祝梢??！斗窖浴吩唬褐?，小也。稱萬壽以獻觴，咸一懼而一喜。《毛詩》曰：萬壽無疆。《史記》曰：武安君起為壽。如淳曰：上酒為稱壽。黃香《天子頌》曰：獻萬年之玉觴。《論語》子曰：父母之年，不可不知。一則以喜，一則以懼?？装矅唬阂娖鋲蹌t喜，見其衰老則懼。壽觴舉，慈顏和?！段栀x》曰：嚴顏和而怡懌。浮杯樂飲，絲竹駢羅。《說苑》曰：公承不仁舉大白浮君。《廣雅》曰：浮，罰也?！稘h書》曰：陳平厚具樂飲太尉?！讹L俗通》曰：絲曰弦，竹曰管?！段骶┵x》曰：蓬萊而駢羅。頓足起舞，抗音高歌。楊惲《報孫會宗書》曰：奮袖低卬，頓足起舞。傅武仲《舞賦》曰：抗音高歌，為樂之方。人生安樂，孰知其佗？佗，謂榮貴也?！秶Z》曰：晉文公適齊，齊侯妻之女，甚善焉。文公曰：人生安樂，孰知其佗？ 退求已而自省，信用薄而才劣?！墩撜Z》孔子曰：君子求諸已。曾子曰：旦就業(yè)，夕而自省。奉周任之格言，敢陳力而就列。《論語》孔子曰：周任有言曰：陳力就列，不能者上?！墩撜Z·考比讖》賜問曰：格言成法，亦可以次序也。幾陋身之不保，尚奚擬於明哲？《爾雅》曰：幾，近也?！睹献印吩唬菏渴瞬蝗?，不保四體?！睹姟吩唬杭让髑艺?，以保其身。此安仁不自保，何更擬於昔之哲人，而登官位于世也？仰眾妙而絕思，終優(yōu)游以養(yǎng)拙?！独献印吩唬盒中娒钪T。《毛詩》曰：優(yōu)哉游哉！亦是戾矣。鄭玄曰：戾，止也。優(yōu)游自安止，言思不出其位。 ◎哀傷 【長門賦（并序）】 ※司馬長卿 孝武皇帝陳皇后，時得幸，頗妒。別在長門宮，愁悶悲思。《外戚傳》曰：陳皇后者，長公主嫖女也。曾祖嬰，與項羽起，后歸漢，為唐邑侯，傳子至孫午。午尚長公主，生女。初武帝得立為太子，長公主有力，取主女為妃。及帝即位，立為皇后，擅寵驕貴，十馀年而無子，聞衛(wèi)子夫得幸，幾死者數(shù)焉。元光五年，坐女子楚服等為皇后巫蠱，祠祭咒詛。罷退歸長門宮。聞蜀郡成都司馬相如，天下工為文，奉黃金百斤，為相如文君取酒，《漢書》曰：卓氏女文君既奔相如。相如與俱之臨邛賣酒舍，文君當壚，相如身自滌器於市。因于解悲愁之辭。鄭玄《儀禮注》曰：于，為也。而相如為文以悟主上，《說文》曰：悟，覺也。陳皇后復得親幸?！蹲至帧吩唬盒遥鈨匆?。其辭曰： 夫何一佳人兮，步逍遙以自虞?！渡衽x》曰：夫何神女之妖麗。何休《公羊傳注》曰：據(jù)疑問不知者曰何。佳人，謂陳皇后也?！冻o》曰：聞佳人兮召予?！墩f文》曰：佳，善也。《廣雅》曰：佳，好也?！稜栄拧吩唬河?，度也。郭璞曰：謂測度也。言忖所為被退在長門宮之事?；暧庳环促猓慰蓍露毦?。言精魂逾佚，形體枯槁，悲悴之甚也?！渡n頡篇》曰：佚，揚也。《楚辭》曰：神倏忽而不反兮，形枯槁而獨留。言我朝往而暮來兮，飲食樂而忘人。我，武帝也。言帝昔許朝往暮來，幸臨於己；今以飲食恣樂，而忘於為人。人，后自謂也。心慊移而不省故兮，交得意而相親。鄭玄《周禮注》曰：慊，絕也。言帝心絕移，不省故舊，交在得意相親而已。慊字或從火，非?！稜栄拧吩唬菏?，察也。 伊予志之慢愚兮，懷貞愨之懽心?！渡n頡篇》曰：懷，抱也?！墩f文》曰：愨，謹也。鄭玄《禮記注》曰：愨，愿也原賜問而自進兮，得尚君之玉音。原君問己，因而自進也。尚，猶奉也?！睹姟吩唬簾o金玉爾音。奉虛言而望誠兮，期城南之離宮。言奉君虛言，而望為誠實。離宮，即長門宮也，在城南。脩薄具而自設兮，君曾不肯乎幸臨。薄具，肴饌也?！妒酚洝吩唬号R，親也。廓獨潛而專精兮，天漂漂而疾風?！冻o》曰：悲愁慼兮獨處?！抖Y記》曰：祥而廓然。鄭玄曰：憂悼在心之貌。登蘭臺而遙望兮，神怳怳而外淫。王逸《楚辭注》曰：怳，失意也。又曰：不安之意也?！俄n子》曰：神不淫放則身全?！稄V雅》曰：淫，游也。蘭臺，臺名。浮云郁而四塞兮，天窈窈而晝陰。毛萇《詩傳》曰：郁，積也?！冻o》曰：日窈冥兮羌晝晦?！墩f文》曰：窈，深遠也。雷殷殷而響起兮，聲象君之車音。言似君之車音也?！睹姟吩唬阂笃淅住Ｒ笠綦[。飄風回而起閨兮，舉帷幄之襜襜?！冻o》曰：裳襜襜以含風。王逸曰：襜襜，搖貌。桂樹交而相紛兮，芳酷烈之訚訚?？崃矣澯?，香氣盛也。孔雀集而相存兮，玄猿嘯而長吟。《說文》曰：存，恤問也。翡翠協(xié)翼而來萃兮，鸞鳳翔而北南。協(xié)，斂也。萃，集也。 心憑噫而不舒兮，邪氣壯而攻中。憑噫，氣滿貌?！蹲至帧吩唬亨?，飽出息也?！豆茏印吩唬盒皻庖u內(nèi)，玉色乃衰。攻中，言攻其中心。下蘭臺而周覽兮，步從容於深宮。《好色賦》曰：周覽九土?！渡袝吩唬簭娜菀院汀Ｕ顗K以造天兮，郁并起而穹崇?？装矅渡袝鴤鳌吩唬涸?，至也。郭璞《方言注》曰：郁，壯大也。穹崇，高貌。間徙倚於東廂兮，觀夫靡靡而無窮。高誘《呂氏春秋注》曰：間，頃也。謂下蘭臺少頃也。郭璞《方言注》曰：靡靡，細好也。擠玉戶以撼金鋪兮，聲噌吰而似鍾音。《字林》曰：擠，排也?！墩f文》曰：撼，搖也。金鋪，以金為鋪首也。噌吰，聲也。噌音曾，吰音宏。 刻木蘭以為榱兮，飾文杏以為梁。木蘭似桂木。文杏亦木名。羅豐茸之游樹兮，離樓梧而相撐。豐茸，眾飾貌。游樹，浮柱也。離樓，攢聚眾木貌?！稘h書·音義》臣瓚曰：邪柱為梧?！蹲至帧吩唬簱?，柱也。施瑰木之欂櫨兮，委參差以槺梁。《方言》曰：櫨，栱也。言以瑰奇之木，以為欂櫨，委積參差，以承虛梁。《說文》曰：欂櫨，柱上枅也?！斗窖浴吩唬簕穴康}，虛也。{穴康}與槺同，音康。時仿佛以物類兮，象積石之將將?！冻o》曰：時仿佛而不見，心淳熱其若湯。《說文》曰：仿佛，見不審諟也?！渡袝吩唬簩Ш臃e石。五色炫以相曜兮，爛耀耀而成光?！钝n》曰：炫，光貌?！稄V雅》曰：曜，照也。賈逵《國語注》曰：耀，明也。致錯石之瓴甓兮，象玳瑁之文章。鄭玄《禮記注》曰：致，密也。錯石，雜眾石也。言累眾石，令之密致，以為瓴甓，采色間雜，象玳瑁之文章也?！稜栄拧吩唬宏伯S謂之甓。郭璞注曰：今江東呼甓為磚。張羅綺之幔帷兮，垂楚組之連綱?！渡袝吩唬呵G州，厥篚玄纁機組?？装矅唬航M，綬類也?！吨芏Y》曰：幕人掌帷綬之事。鄭司農(nóng)注曰：組綬，所以系帷也。 撫柱楣以從容兮，覽曲臺之央央?！稜栄拧吩唬洪怪^之梁?！度o黃圖》曰：未央東有曲臺殿。央央，廣貌。白鶴噭以哀號兮，孤雌峙於枯楊?！稄V雅》曰：噭，鳴也。日黃昏而望絕兮，悵獨讬於空堂。《說文》曰：悵望，恨也。懸明月以自照兮，徂清夜於洞房。《楚辭》曰：姱容脩態(tài)亙洞房。援雅琴以變調(diào)兮，奏愁思之不可長。宋玉《風賦》曰：援琴而鼓之?！镀呗浴吩唬貉徘伲僦?，禁也。雅之言正也，君子守正以自禁也。賈逵《國語注》曰：援，引也。案流徵以卻轉兮，聲幼妙而復揚。宋玉《笛賦》曰：吟清商，追流徵。幼音要。貫歷覽其中操兮，意慷慨而自卬。言依曲次第，貫穿而歷覽之志，其中操也。中操，操之中也。《論語》曰：吾道一以貫之?！肚俚馈吩唬呵儆胁闹?，窮則獨善其身，不失其操，故謂之操。自卬，激厲也?！稘h書》王章妻謂章曰：不自激卬。如淳注曰：激勵，抗揚之意也。左右悲而垂淚兮，涕流離而從橫。自眼出曰涕。流離，涕垂貌。舒息悒而增欷兮，蹝履起而彷徨。息，嘆息也。悒，於悒也?！冻o》曰：憯凄增欷?！渡n頡篇》曰：欷，泣馀聲也。臣瓚《漢書注》曰：躡跟為跕，掛趾為躧?！墩f文》曰：蹝，履也。一曰：鞮屬。鞮，革履也?！渡n頡篇》曰：躧，徐行貌。蹝與躧音義同。揄長袂以自翳兮，數(shù)昔日之愆殃。《說文》曰：揄，引也?！稜栄拧吩唬喉^也。殃，咎也。無面目之可顯兮，遂頹思而就床?！稄V雅》曰：頹，壞也。言壞其思慮而就床。摶芬若以為枕兮，席荃蘭而茝香。芬若荃蘭，皆香草也。言以為枕席，冀君來而幸臨也?！稄V雅》曰：摶，著也。 忽寢寐而夢想兮，魄若君之在旁?！肚俨佟仿櫿拊唬郝櫿鲇?，七年不歸，吾常夢想思見之。惕寤覺而無見兮，魂迋迋若有亡。迋迋，恐懼之貌。。《楚辭》曰：魂迋迋而南行。王逸曰：迋迋，惶遽貌?！肚f子》曰：君惝然若有亡。眾雞鳴而愁予兮，起視月之精光?！冻o》曰：目眇眇兮愁予。觀眾星之行列兮，畢昴出於東方。言將曉也?！痘茨献印吩唬何鞣?，其星昴畢，今出東方，謂五月六月也?！稜栄拧吩唬簢€謂之畢。又曰：大梁，昴也。望中庭之藹藹兮，若季秋之降霜。藹藹，月光微闇之貌?！抖Y記》曰：季秋之月，霜始降。夜曼曼其若歲兮，懷郁郁其不可再更?！冻o》曰：終長夜之曼曼。又曰：望孟夏之短夜，何明晦之若歲！曼曼，長也。一作漫漫。又曰：心郁郁之憂思兮，獨永嘆而增傷。鄭玄《周禮注》曰：郁，不舒散也?！对浇^書》計倪曰：會稽之饑，不可再更。更，歷也。澹偃蹇而待曙兮，荒亭亭而復明。《說文》曰：澹，搖也。李奇曰：澹，猶動也。偃蹇，停立貌也。《楚辭》曰：思不眠而極曙。王逸曰：曙，明也。《莊子》廣成子謂黃帝曰：自汝治天下，日月之光，益以荒矣。然荒，欲明貌。亭亭，遠貌。一云將至之意。妾人竊自悲兮，究年歲而不敢忘?！豆茏印罚簨D對桓公曰：妾人聞之，非有內(nèi)憂，必有外患，不敢忘，不敢忘君也。 【思舊賦（并序）】 ※向子期臧榮緒《晉書》曰：向秀，字子期，河內(nèi)懷人也。始有不羈之志，與嵇康、呂安友?？导缺徽D，秀應本州計入洛。太祖問曰：聞有箕山之志，何以在此？秀曰：以為巢許未達堯心，是以來見。反自，役，作《思舊賦》后為黃門郎，卒。 余與嵇康、呂安、居止接近。臧榮緒《晉書》曰：嵇康為竹林之游，預其流者向秀劉靈之徒。呂安，字仲悌，東平人也。其人并有不羈之才。鄒陽《上梁孝王書》曰：使不羈之士，與牛驥同皂。然嵇志遠而疏，呂心曠而放，其后各以事見法。干寶《晉書》曰：嵇康，譙人。呂安，東平人。與阮籍山濤及兄巽友善，康有潛遁之志，不能被褐懷寶，矜才而上人。安，巽庶弟，俊才，妻美。巽使婦人醉而幸之。丑惡發(fā)露，巽病之，告安謗己。巽於鍾會有寵，太祖遂徙安邊郡。遺書與康，昔李叟入秦，及關而嘆云云。太祖惡之，追收下獄?？道碇?，俱死?！段菏洗呵铩吩唬嚎翟⒕雍觾?nèi)之山陽，鍾會為大將軍所昵，聞而造之，乘肥衣輕，賓從如云，康方箕踞而鍛，會至，不為禮，會深恨之。康與東平呂昭子巽友，弟安親善。會巽淫安妻徐氏，而誣安不孝，囚之。安引康為證，義不負心，保明其事。安亦至烈，有濟世志。鍾會勸大將軍因此除之，殺安及康。康臨刑，自援琴而鼓，既而曰：雅音於是絕矣！時人莫不哀之?！墩f文》曰：法，刑也。嵇博綜技藝，於絲竹特妙。王肅《周易注》曰：綜理事也。臨當就命，顧視日影，索琴而彈之?！秶Z》曰：先人就世?！斗窖浴吩唬壕停K也?！段氖總鳌吩唬猴蹬R死，顏色不變，謂兄曰：向以琴來不？兄曰：已來。康取調(diào)之，為“太平引”。曲成，嘆息曰：“太平引”絕於今日邪?？祫e傳，臨終曰：袁尼嘗從吾學“廣陵散”，吾每靳固之，不與，“廣陵散”於今絕矣。就死，命也。曹嘉之《晉紀》曰：康刑於東市，顧日影，援琴而彈。余逝將西邁，經(jīng)其舊廬。言昔逝將西邁，今返經(jīng)其舊廬?！睹姟吩唬菏艑⑷ト?。于時日薄虞淵，寒冰凄然?！痘茨献印吩唬喝杖胗谟轀Y之汜。凄，冷也。鄰人有吹笛者，發(fā)聲寥亮。追思曩昔游宴之好，感音而嘆，故作賦云： 將命適於遠京兮，遂旋反而北徂?！墩撜Z》曰：將命者出。鄭玄曰：將命傳辭者。鄭玄《毛詩箋》曰：將，奉也。徂，行也?！睹姟吩唬翰荒苄?。《爾雅》曰：適，往也。濟黃河以汎舟兮，經(jīng)山陽之舊居?！秶Z》曰：秦汎舟於河。《漢書》河內(nèi)郡有山陽縣。瞻曠野之蕭條兮，息余駕乎城隅?！段鞫假x》曰：原野蕭條?！读凶印吩唬嚎鬃幼孕l(wèi)反魯，息駕乎河梁?！睹姟吩唬嘿刮液醭怯纭［`二子之遺跡兮，歷窮巷之空廬。二子，謂呂安、嵇康也?！讹L賦》曰：起於窮巷之間。嘆《黍離》之愍周兮，悲《麥秀》於殷墟?！睹娦颉肥螂x，閔宗周也。周大夫行役，過故宗周，見周墟盡為禾黍，故歌《黍離》之詩?！睹姟ふx》曰：過故宗廟宮室，盡為禾黍。又：方禾黍油油?！渡袝髠鳌吩唬何⒆訉⒊?，過殷之故墟，見麥秀之蔪々，此父母之國，志動心悲，作稚聲曰：麥秀漸兮，黍米々。彼狡僮兮不我好。惟古昔以懷今兮，心徘徊以躊躇?！斗窖浴吩唬何?，思也?！墩f文》曰：懷，念也。《韓詩》曰：搔首躊躇。棟宇存而弗毀兮，形神逝其焉如?！都艺Z》孔子謂魯哀公曰：君仰視榱桷，其器皆存，而不睹其人也?？装矅渡袝鴤鳌吩唬喝?，往也。昔李斯之受罪兮，嘆黃犬而長吟?！妒酚洝吩唬豪钏拐?，楚上蔡人也。年少時，為郡小吏。見吏舍廁中鼠，食不絜，近人犬，數(shù)驚恐之。斯入倉，觀倉中鼠，食積粟，居大廡下，不見人犬之憂。斯乃嘆曰：人之賢不肖，譬如鼠矣！在所自處耳。乃從荀卿學帝王之術。已成，度楚王不足事，六國皆弱，無可為建功者，欲西入秦。辭卿曰：今秦王欲吞天下，此布衣馳騖之時，而游說者之秋也，故斯將說秦矣。乃拜斯為客卿，卒用其計謀，官至廷尉。二十馀年，竟并天下，以斯為丞相。二世立，用趙高之言，以屬中郎令趙高按治斯。斯居囹圄中，仰天嘆曰：嗟乎！不道之君，何可為計哉？今友者已有天下之半，而心未寤，而以趙高為佐，吾必見寇至咸陽。趙高治斯，榜掠千馀，不勝痛，自誣服，斯所以不死，自負其辯有功，實無心反。二世乃具斯五刑論，要斬咸陽。斯出獄，與其中子三川守由俱軌，顧謂其子曰：吾欲與若復牽黃犬出上蔡東門，逐狡兔，豈可得乎？遂父子相哭，夷三族。拜高為中丞相，事無大小，輒決於高。悼嵇生之永辭兮，顧日影而彈琴。讬運遇於領會兮，寄馀命於寸陰。運遇，五行運轉，遇人所遇之吉兇也。領會，冥理相會也。鄭玄《禮記注》曰：領，理也。司馬彪曰：領會，言人運命，如衣領之相交會，或合或開?！痘茨献印吩唬菏ト瞬毁F尺璧，而重寸之陰，時難得而易失也。聽鳴笛之慷慨兮，妙聲絕而復尋?！抖春嵸x》曰：其妙聲則清凈厭翳?！堕L門賦》曰：聲幼妙而復揚。停駕言其將邁兮，遂援翰而寫心。言駕將邁，遂停不行?！睹姟吩唬厚{言出游?！稄V雅》曰：將，欲也。胡廣《吊夷齊文》曰：援翰錄，以舒懷兮。《毛詩》曰：我心寫兮。 【嘆逝賦（并序）】 ※陸士衡王隱《晉書》曰：陸機，字士衡，吳郡人也。少為牙門將軍。吳平，太傅，楊駿辟為祭酒，轉太子洗馬。后成都王穎以機為司馬，參大將軍軍事。遂為穎所害。臨刑，以年四十有三，嘆逝者，謂嗟逝者往也，言日月流邁，人世過往傷嘆此事，而作賦焉。 昔每聞長老追計平生同時親故，《論語》曰：久要不忘平生之言?？鬃謬唬浩缴贂r也。或凋落已盡，或僅有存者。何休曰：僅，方也。賈逵《國語注》曰：僅，猶言才能也。余年方四十，而懿親戚屬，亡多存寡。《左氏傳》富辰曰：兄弟雖有小忿，不廢懿親。昵交密友，亦不半在?！稜栄拧吩唬宏牵?。孫林曰：親之近也?！堕L笛賦》曰：密友近賓?；蛩灿我煌荆缫皇?，十年之外，索然已盡。索，盡貌。以是思哀，哀可知矣?！都艺Z》孔子謂哀公曰：君以此思哀，則哀可知矣。乃作賦曰： 伊天地之運流，紛升降而相襲。伊，惟也。升降，謂天地氣上下也。《禮記》曰：地氣上齊，天氣下降，而百化興焉。鄭玄曰：齊讀曰躋。躋，升也?？装矅渡袝鴤鳌吩唬阂u，因也。日望空以駿驅(qū)，節(jié)循虛而警立。警，猶驚也。言日月望空，駿驅(qū)而去，時節(jié)循虛，驚動而立。嗟人生之短期，孰長年之能執(zhí)？能執(zhí)，言不能執(zhí)持得長年也?！端貑枴防坠唬赫垎柖唐?？黃帝曰：在經(jīng)論中?！豆茏印吩唬簩а獨舛箝L年。時飄忽其不再，老晼晚其將及?！冻o》曰：時不可兮再得?！端夹x》曰：辰倏忽其不再?！冻o》曰：白日晼晚其將入。晼晚，言日將暮也。懟瓊蕊之無徵，恨朝霞之難挹?！蹲至帧吩唬簯?，怨也?！段骶┵x》曰：屑瓊蕊以朝餐，必性命之可度?！冻o》曰：嗽正陽而含朝霞。毛萇《詩傳》曰：挹也。挹音揖。音俱。望湯谷以企予，惜此景之屢戢?！渡胶＝?jīng)》曰：湯谷上於扶桑，一日方至，一日方出。郭璞曰：上於扶桑，在上也，一日至，一日出。言交會相代也?！睹姟吩唬赫l謂宋遠，跂予望之。鄭玄曰：跂足則可望見之。企與跂同。《字林》曰：企，舉踵也。賈逵《國語注》曰：惜，痛也。戢，藏也。 悲夫！川閱水以成川，水滔滔而日度。高誘《淮南子注》曰：閱，總也?！睹姟吩唬禾咸辖瓭h。世閱人而為世，人冉冉而行暮。夫世之得名，緣於君上。人之父子相繼，亦取其名，故以一代之人，通呼為世。暮，言人之年老也?！冻o》曰：老冉冉而逾絕。《廣雅》曰：冉冉，進也。人何世而弗新，世何人之能故。言皆滅亡，而不能故。野每春其必華，草無朝而遺露。野每春其必華，喻人何世而弗新。草無朝而遺露，喻世何人之能故。夫露之在草，無一朝有馀。以喻人之居世，無一時而能故也。王逸《楚辭注》曰：遺，馀也。經(jīng)終古而常然，率品物其如素?！冻o》曰：長無絕兮終古?！吨芤住吩唬浩肺锵毯?。鄭玄《禮記注》曰：素，故也。譬日及之在條，恒雖盡而弗寤。言命之行逝，譬乎日及，雖至於盡而不能寤?！稜栄拧吩唬簵?，木槿。櫬，木槿。郭璞注曰：別二名，似李樹棗朝生夕隕，可食?；蚝魹槿占?。一曰王蒸。潘尼《朝菌賦》曰：朝菌者，世謂之木槿，或謂之日及。雖不寤其可悲，心惆焉而自傷?！稄V雅》曰：惆，痛也。亮造化之若茲，吾安取夫久長。《爾雅》曰：亮，信也?！痘茨献印吩唬捍笳煞驘o為，與造逍遙。痛靈根之夙隕，怨具爾之多喪。靈根，祖禰也。具爾，兄弟也?！赌隙假x》曰：固靈根於夏葉。《毛詩》曰：戚戚兄弟，莫遠具爾。箋曰：莫，無也。具，猶俱也。爾，謂進之也。王與族人燕，兄弟之親，無遠無近，王俱揖而進之。悼堂構之隤瘁，愍城闕之丘荒?！渡袝吩唬贺首幽烁タ咸茫蚩蠘?。瘁，猶毀也?！睹姟吩唬涸诔顷I兮。親彌懿其已逝，交何戚而不忘。咨余今之方殆，何視天之芒芒?！稜栄拧吩唬鹤?，嗟也。茫茫，猶夢夢也?！睹姟吩唬好窠穹酱?，視天夢夢。鄭玄曰：夢夢，亂也?！稜栄拧吩唬捍?，危也。傷懷凄其多念，戚貌瘁而鮮歡?！渡n頡篇》曰：瘁，憂也。瘁與悴古字通?！稜栄拧吩唬乎r，少也。幽情發(fā)而成緒，滯思叩而興端?！段栀x》曰：幽情形而外揚。慘此世之無樂，詠在昔而為言。《毛詩》曰：自古在昔。 居充堂而衍宇，行連駕而比軒。彌年時其詎幾，夫何往而不殘。充滿於堂，盈衍宇，何往而不殘。殘，毀也?！稜栄拧吩唬簭?，終也?；蜈ゅ愣缺M，或寥廓而僅半。半，平聲，協(xié)韻?！墩f文》曰：冥，窈也?！稄V雅》曰：寥，深也。廓，空也。信松茂而柏悅，嗟芝焚而蕙嘆。《毛詩》曰：如松之茂?！痘茨献印吩唬何咨街?，順風縱火，紫芝與蕭艾俱死。柏悅蕙嘆，蓋以自喻。茍性命之弗殊，豈同波而異瀾。言人之性命，脆促不殊，譬水同波，而無異瀾也。瞻前軌之既覆，知此路之良難。此路，即死路也?！蛾套哟呵铩吩唬呵败嚫?，后車戒。啟四體而深悼，懼茲形之將然?！墩撜Z》曰：曾子有疾，召門弟子曰：啟予足，啟予手。毒娛情而寡方，怨感目之多顏?！稄V雅》曰：毒，痛也?！稓w田賦》曰：聊以娛情。方，術也。多顏，謂亡者既多，而非一狀也。日思往沒之人，多在顏也。 諒多顏之感目，神何適而獲怡?！稜栄拧吩唬衡?，樂也。尋平生於響像，覽前物而懷之。夫響以應聲，像以寫形。今形聲既亡，故尋其響像。《魯靈光殿賦》曰：忽瞟眇以響像。步寒林以凄惻，玩春翹而有思。翹，茂盛貌。《毛詩》曰：翹翹錯薪。觸萬類以生悲，嘆同節(jié)而異時。言春秋與往同，然存亡異時。《河圖》曰：地有九州，以包萬類。魏文帝《與吳質(zhì)書》曰：節(jié)同時異。年彌往而念廣，涂薄暮而意迮?！冻o》曰：年洋洋而日往?！妒酚洝肺樽玉阍唬喝漳和窟h，故倒行而逆施之。《聲類》曰：迮，迫也。親落落而日稀，友靡靡而愈索。落落，稀貌。靡靡，盡貌。索，協(xié)韻。顧舊要於遺存，得十一於千百。舊要，猶久要也。遺，馀也。言顧久要於遺存之中，得十一於千百之內(nèi)。十一者，謂通千百而計之，十分而得其一，言亡多而存寡也。久要，已見上注。樂隤心其如忘，哀緣情而來宅。忘，失也。宅，居也。言樂易失，而哀易居也。薛君《韓詩章句》曰：隤，猶遺也。讬末契於后生，余將老而為客。言我將欲老死，與汝為客也。《說文》曰：契，約也?！墩摵狻纷釉唬汉笊晌?。古詩曰：人生天地間，忽如遠行客。 然后弭節(jié)安懷，妙思天造，《楚辭》曰：夕弭節(jié)于北渚。王逸曰：弭，安也?！墩摵狻吩唬嚎鬃幼鳌洞呵铩罚钏甲猿鲂刂??！吨芤住吩唬禾煸觳菝?。精浮神淪，忽在世表。表，外也，言精神不定。世表，在世之表也。寤大暮之同寐，何矜晚以怨早。寤，覺也。大暮，猶長夜也。原夫生死之理，雖則長短有殊，終則同歸一揆。言覺斯理，則晚死者何足矜，早夭者何傷也?？娢醪旄柙唬捍竽喊部沙?。寐，猶死也。古詩曰：潛寐黃泉下。指彼日之方除，豈茲情之足攪。言既寤之，則彼死日之方除，豈能亂我情乎？言不足亂也?！睹姟吩唬喝赵缕涑?。又曰：秪攪予心。毛萇曰：攪，亂也。感秋華於衰木，瘁零露於豐草。在殷憂而弗違，夫何云乎識道。言達人之志，混齊死生。今反感木衰之秋華，悲豐草之零露。是乃在殷憂而不去，何云識道乎？言未識也?！睹姟吩唬毫懵秷F兮。又曰：在彼豐草?！俄n詩》曰：耿耿不寐，如有殷憂。毛萇曰：違，去也。《法言》曰：委大圣而好乎諸子者？惡睹其識道也。殷，深也。將頤天地之大德，遺圣人之洪寶。言將養(yǎng)生而遺榮也。《爾雅》曰：頤，養(yǎng)也。遺，棄也?！吨芤住吩唬禾斓刂蟮略簧?，圣人之大寶曰位。解心累於末跡，聊優(yōu)游以娛老。末跡，喻老，言解世俗之心累於末，聊優(yōu)游卒歲，以娛老年。《莊子》曰：解心之繆，去德之累。容、動、色、治、氣、意、六者，繆心者也；惡、欲、喜、怒、哀、樂六者，累德者也。累，猶負也。優(yōu)游，已見上文。班固《漢書》述曰：疏克有終，散金娛老。 【懷舊賦（并序）】懷舊賦者，懷，思也，謂思於親舊而賦也。 ※潘安仁 余十二而獲見于父友東武戴侯楊君，臧榮緒《晉書》曰：岳父芘，瑯邪內(nèi)史。潘岳《楊肇碑》曰：肇字秀初，滎陽人。封東武伯，薨，謚曰戴。芘音毗。始見知名，遂申之以婚姻，言岳有名譽，為肇所知?！稘h書》曰：官皇帝知名者。賈弼之《山公表注》曰：楊肇女適潘岳?！蹲笫蟼鳌x呂相絕秦》曰：相好，戮力同心，申之以婚姻。《爾雅》曰：婿之父母，相謂為婚姻。而道元公嗣，亦隆世親之愛。賈弼之《山公表注》曰：肇生潭，字道元，太中大夫。次韶，字公嗣，射聲司馬。臣松之注《魏志》引劉曄傳曰：楊暨，字肇，晉荊州刺史。子譚，字道源。次韶，字公嗣。不幸短命，父子凋殞?！墩撜Z》哀公問孔子；弟子孰為好學？孔子曰：有顏回者。不幸短命死矣，今也則亡。余既有私艱，且尋役于外。私艱，謂家難也。《毛詩》曰：未堪家多難，余又集于蓼。尋役，謂之任也。王充《論衡》曰：充罷州役。不歷嵩丘之山者，九年于茲矣。陸機《洛陽記》曰：嵩高在洛陽東南五十里。今而經(jīng)焉，慨然懷舊而賦之，曰： 啟開陽而朝邁，濟清洛以徑渡?！堵尻栍洝吩唬捍笈d在開陽門外。應劭《漢官儀》曰：開陽門始成，未有名。夜有一柱來樓上，瑯邪開陽縣上言，南門一柱飛去。光武使視之，因刻記其年月日，以名門焉?！冻o》曰：不能復陵波以徑渡。晨風凄以激冷，夕雪暠以掩路?！钝n》曰：暠，白也。掩，覆也。轍含冰以滅軌，水漸軔以凝冱。顏延年《纂要解》曰：車跡曰軌，車輪謂之軔。王逸《楚辭注》曰：軔，支輪木也?！稄V雅》曰：漸，漬也。《字林》曰：凝，冰也。杜預曰：冱，閉也。涂艱屯其難進，日晼晚而將暮?！吨芤住吩唬和?，難?！冻o》曰：白日晼晚其將暮。仰晞歸云，俯鏡泉流。傅毅《七激》曰：仰歸云，溯游風。《西都賦》曰：鏡清流。前瞻太室，傍眺嵩丘?！渡胶＝?jīng)》曰：太室之山。郭璞曰：即中岳嵩高山也，今在陽城縣西?！稘h書》曰：太室，嵩高也。戴延之《西征記》曰：嵩高，中岳也。東謂太室，西謂少室，總名嵩也。《小說》曰：昔傅亮北征，在河中流，或人問之曰：潘安仁作《懷舊賦》曰：前瞻太室，傍眺嵩丘。嵩丘太室一山，何云前瞻傍眺哉？亮對曰：有嵩丘山，去太室七十里。此是寫書誤耳。河南郡《圖經(jīng)》曰：嵩丘在縣西南十五里。東武讬焉，建塋啟疇。如淳《漢書注》曰：塋，冢田也。賈逵《國語注》曰：一井為疇。巖巖雙表，列列行楸。崔豹《古今注》曰：堯設誹謗之木，今華表也。以橫木交柱頭，古人亦施之於墓?！稜栄拧吩唬簶柎蠖旈薄９痹唬豪夏似ご职斦邽殚?。望彼楸矣，感于予思?！渡袝吩唬河杷既兆巫巍＜扰d慕於戴侯，亦悼元而哀嗣。墳壘壘而接壟，柏森森以攢植。古樂府詩曰：還望故鄉(xiāng)郁何壘?！稄V雅》曰：壘，重也?！墩f文》曰：壟，丘也。仲長子《昌言》曰：古之葬，植松柏梧桐以識其墳。鄭玄《周禮注》曰：植根生之屬。森森，一作榛榛。壘，平聲。何逝沒之相尋，曾舊草之未異?！抖Y記》曰：朋友之墓，有宿草而不哭焉？鄭玄曰：宿草，陳根。 余總角而獲見，承戴侯之清塵?！睹姟吩唬嚎偨莵O兮。孔安國《尚書傳》曰：承，奉也?！冻o》曰：聞赤松之清塵。名余以國士，眷余以嘉姻?！妒酚洝吩プ屧唬褐遣試坑鑫?，我故以國士報之。自祖考而隆好，逮二子而世親。歡攜手以偕老，庶報德之有鄰?！睹姟吩唬壕淤衫??！都艺Z》孔子曰：《詩》云：皇皇上帝，其命不忒。天之與人，必報有德。《論語》，孔子曰：德不孤，必有鄰。今九載而一來，空館闃其無人?！吨芤住吩唬宏N其戶，闃其無人?！钝n》曰：闃，靜也。陳荄被于堂除，舊圃化而為薪。鄭玄《禮記注》曰：宿草，陳根也?！斗窖浴吩唬呵D，根也，音皆?！墩f文》曰：除，殿階也。步庭廡以徘徊，涕泫流而霑巾?！墩f文》曰：廡，堂下周屋?！抖Y記》曰：孔子泫然流涕。張平子《四愁詩》曰：側身北望涕霑巾。宵展轉而不寐，驟長嘆以達晨?！睹姟吩唬赫罐D伏枕?！稘h書》曰：劉向或夜觀星宿，不寐達旦。獨郁結其誰語，聊綴思於斯文?！冻o》曰：遭沈濁而污穢兮，獨郁結其誰語。 【寡婦賦》（并序）】 寡婦者，任子咸之妻也。子咸死，安仁序其寡孤之意，故有賦焉。少而無夫曰寡。 ※潘安仁 樂安任子咸，賈弼之《山公表注》曰：任護，字子咸，奉車都尉。有韜世之量，與余少而歡焉?！稄V雅》曰：韜，藏也。言度之大，包藏一世也。雖兄弟之愛，無以加也。范曄《后漢書》曰：姜肱與二弟仲海季江，友愛天至。不幸弱冠而終，不幸弱冠，并已見上。良友既沒，何痛如之！《毛詩》曰：伐木丁丁，鳥鳴嚶嚶。雖有兄弟，不如友生?！秾O卿子》曰：夫人必將擇良友而友之。其妻又吾姨也，賈弼之《山公表注》曰：楊肇次子適任護。《爾雅》曰：妻之姊妹同出為姨。郭璞曰：同出，謂俱已嫁也。《毛詩》曰：邢侯之姨?！蹲笫蟼鳌吩唬翰贪Ш钊㈧蛾?，息侯亦娶焉。息媯將歸，過蔡，蔡侯曰：是吾姨也。杜預注曰：妻之姊妹曰姨。少喪父母，適人而所天又殞?！都艺Z》曰：女年十五，有適人之道。適，謂往嫁也。杜預《左氏傳注》曰：婦人在室則父天，出則夫天。《喪服傳》曰：父者子之天，夫者，婦之天。蔡伯喈《女賦》曰：當三春之嘉月，將言歸於所天。孤女藐焉始孩。潘岳集任澤蘭哀辭曰：澤蘭者，任子咸之女也。涉三齡，未沒喪而殞。余聞而悲之，遂為其母辭?！蹲笫蟼鳌窌x獻公使荀息侍奚齊，疾，召之曰：以是藐諸孤辱大夫，其若之何？注曰：言其幼稚，與諸子縣藐。《廣雅》曰：藐，小也?！蹲至帧吩唬盒盒σ病！睹献印罚汉⑻嶂瑹o不知愛其親者。趙岐曰：孩提，謂二三歲之間。始孩笑，可提抱者?！抖Y記·內(nèi)則》曰：生三月，孩而名。斯亦生民之至艱，而荼毒之極哀也?！渡袝吩唬翰蝗梯倍?。孔安國曰：荼毒，苦也。昔阮瑀既歿，魏文悼之，并命知舊，作寡婦之賦。魏文帝《寡婦賦序》曰：陳留阮元瑜，與余有舊，薄命早亡，故作斯賦，以敘其妻子悲苦之情。命王粲等并作之。余遂擬之，以敘其孤寡之心焉。其辭曰： 嗟予生之不造兮，哀天難之匪忱?！睹姟吩唬洪h予小子，遭家不造。天難匪忱，言天行禍難，不由誠信也?！稜栄拧吩唬撼溃乓?。少伶俜而偏孤兮，痛忉怛以摧心。伶俜，單孑貌。偏孤，謂喪父也?！豆琶突⑿小吩唬荷倌昊糖也溃尜返剿l(xiāng)。《毛詩》曰：勞心忉忉。又曰：勞心怛怛。毛萇曰：忉忉，憂勞也。又，怛怛，猶忉忉也。覽寒泉之遺嘆兮，詠《蓼莪》之馀音。寒泉，謂母存也。蓼莪，謂父母俱亡也?！睹姟吩唬簮塾泻?，在浚之下。有子七人，母氏勞苦。又曰：蓼蓼者莪，匪莪伊蒿。哀哀父母，生我劬勞。蓼音陸。莪音俄。情長慼以永慕兮，思彌遠而逾深?！堕L笛賦》曰：長慼慼不能閑居兮。曹子建《應詔詩》曰：長懷永慕。 伊女子之有行兮，爰奉嬪於高族。《毛詩》曰：女子有行，遠父母兄弟。箋曰：行，道也。婦人生而有適人之道?！渡袝吩唬簨逵谟?。孔安國曰：奉行婦道於虞氏。承慶云之光覆兮，荷君子之惠渥。慶云，喻父母也。《史記》曰：若煙非煙，若云非云；郁郁紛紛，蕭索輪菌，是謂慶云。《楚辭注》曰：慶云，喻尊顯。君子，謂夫也?！睹姟吩唬杭纫娋?，不我遐棄。《詩傳》曰：渥，厚也。顧葛藟之蔓延兮，讬微莖於樛木。葛藟，二草名也。言二草之讬樛木，喻婦人之讬夫家也?！睹姟吩唬耗嫌袠湍?，葛藟藟之。毛萇曰：木下曲曰樛。藟，猶蔓也。懼身輕而施重兮，若履冰而臨谷。曹植《鸚鵡賦》曰：怨身輕而施重，恐往惠之中虧。丁儀妻《寡婦賦》曰：恐施厚而德薄，若履冰而臨淵。《毛詩》曰：惴惴小心，如臨于谷。又曰：戰(zhàn)戰(zhàn)兢兢，如履薄冰。遵義方之明訓兮，憲女史之典戒。蔡邕《袁公夫人碑》曰：義方之訓，如川之流。毛萇《詩傳》曰：古者后夫人必有女史。奉蒸嘗以效順兮，供灑掃以彌載。《禮記》曰：天子諸侯宗廟之祭，春礿夏禘，秋嘗，冬蒸。又曰：女於大夫曰備掃灑。毛萇《詩傳》曰：灑，掃也。又曰：教成之祭。牲用魚，芼之以蘋藻，所以成婦順也。毛萇《詩傳》曰：灑灑同。班婕妤《自傷賦》曰：供灑掃於帷幄，求終死以為期。《爾雅》曰：彌，終也。 彼詩人之攸嘆兮，徒原言而心痗?！睹姟吩唬涸秆运疾刮倚寞c。毛萇傳曰：痗，病也。音妹。何遭命之奇薄兮，遘天禍之未悔。魏文帝《善哉行》曰：自惜奇薄，少離兇殃。《爾雅》曰：遘，遇也。言夫之早隕者，遇天未悔禍之時，言天降禍于己，未有悛悔之心也?！蹲笫蟼鳌吩唬禾炱浠诘溣谖?。榮華曄其始茂兮，良人忽以捐背。丁儀妻《寡婦賦》曰：榮華曄其始茂，所將奄其俱泯?！冻o》曰：及榮華之未落。王逸曰：榮華，喻顏色也。《孟子》曰：齊人有一妻一妾而處室者，其良人出，必厭酒肉而后反。劉熙曰：婦人稱夫曰良人。孔安國曰：捐，棄也。靜闔門以窮居兮，塊豭獨而靡依。丁儀妻《寡婦賦》曰：靜閉門以卻掃，塊孤惸以窮居。易錦茵以苫席兮，代羅幬以素帷。丁儀妻《寡婦賦》曰：刷朱闕以白堊，易玄帳以素幬?；缸印缎抡摗吩唬何嶂^楊子曰：君數(shù)見乘輿錦繡茵席。《禮記》曰：父母之喪，寢苫枕塊?！稜栄拧吩唬荷w謂之苫。注：茅苫也，江東呼為蓋?！冻o》曰：蒻阿拂壁羅幬張。《爾雅》曰：幬謂之帳?！蹲胍吩唬涸谏显粠?，在旁曰帷，單帳曰幬。命阿保而就列兮，覽巾箑以舒悲?！读信畟鳌吩唬糊R孝孟姬曰：后妃下堂，必從傅母。保阿就列，就其房列之位也。箑，扇也?？趩柩室允曎猓瑴I橫迸而霑衣?！俄n詩外傳》曰：嗚，嘆聲也。毛萇《詩傳》曰：咽，憂不能息也。《家語》曰：公父文伯卒，其妻妾行哭失聲。丁儀妻《寡婦賦》曰：涕流迸以淋浪?！蹲謺吩唬罕?，散走也愁煩冤其誰告兮，提孤孩於坐側。誰告，言告誰也。丁儀妻《寡婦賦》曰：含慘悴其何訴？抱弱子以自慰。王粲《寡婦賦》曰：提孤孩兮，出戶，與之步兮東箱。坐側，靈坐之側也。 時曖曖而向昏兮，日杳杳而西匿。《楚辭》曰：時曖曖其將罷。王逸曰：曖曖，昏昧貌。《楚辭》曰：日杳杳而西頹。丁儀妻《寡婦賦》曰：時翳翳而稍陰，日亹亹以西墜。曹植《贈白馬王詩》曰：白日忽西匿。雀群飛而赴楹兮，雞登棲而斂翼。秦嘉《贈婦詩》曰：啾啾雞雀，群飛赴楹。丁儀妻《寡婦賦》曰：雞斂翼以登棲，雀分散以赴群?！稜栄拧吩唬弘u棲於弋為榤，鑿垣而棲為榯。棲，雞宿處。歸空館而自憐兮，撫衾裯以嘆息?！冻o》曰：私自憐兮何極。《毛詩》曰：抱衾與裯，寔命不猶。毛萇《詩傳》曰：衾，被也。裯，單被也。思纏綿以瞀亂，心摧傷以愴惻。張昇《與任彥堅書》曰：纏綿恩好，庶蹈高蹤?！冻o》曰：中瞀亂兮迷惑。又曰：心悶瞀之屯々。王逸曰：瞀，亂也。 曜靈曄而遄邁兮，四節(jié)運而推移。《楚辭》曰：耀靈曄而西征?！稄V雅》曰：曜靈，日也?！兑浊彾取?，孔子曰：天有春、秋、冬、夏之節(jié)，故主四時。顏延年曰：春、夏、秋、冬曰四時，時名一節(jié)，故言四時。遄，速也。古歷九秋篇曰：寒暑推移。天凝露以降霜兮，木落葉而隕枝。毛萇《詩傳》曰：隕，墜也。仰神宇之寥寥兮，瞻靈衣之披披。曹植《九詠》曰：葛蔓滋兮冒神宇?！稄V雅》曰：寥，深也?？绽?，寥廓也?！冻o》曰：靈衣兮披披。退幽悲於堂隅兮，進獨拜於床垂?！冻o》曰：日暮黃昏羌幽悲。王粲《神女賦》曰：登筵對兮倚床垂。耳傾想於疇昔兮，目仿佛乎平素。《左氏傳》羊斟曰：疇昔之羊子為政。杜預曰：疇昔，猶前日也?！冻o》曰：時仿佛以遙見曹植《任城王誄》曰：目想宮城，心存平素?！蹲至帧吩唬悍?，相似也；佛，不審也；素，昔也。言平生昔日之時也。雖冥冥而罔覿兮，猶依依以憑附。冥冥，幽昧也。蘇武詩曰：胡馬失其群，思心常依依。依依，思戀之貌?！缎⊙拧吩唬簯{，依也。痛存亡之殊制兮，將遷神而安厝。丁儀妻《寡婦賦》曰：痛存亡之異路，將遷靈以大行。厝，置也?！缎⒔?jīng)》曰：卜其宅兆，而安厝之。龍轜儼其星駕兮，飛旐翩以啟路。丁儀妻《寡婦賦》曰：駕龍轜於門側，旐繽紛以飛揚?！稜栄拧吩唬壕l廣充福，長尋曰旐。《禮記》有龍輴。鄭玄注曰：龍輴，畫轅為龍也?！墩f文》曰：轜，喪車也，音而。《毛詩》曰：星言夙駕?！抖Y記》曰：孔子之喪，公西為志焉，設旐夏也。然旐，喪柩之旌也?！稜栄拧吩唬簭V幅曰旐。兇幡即今之旒旐?！冻o》曰：前飛廉以啟路。輪按軌以徐進兮，馬悲鳴而跼顧?！独盍暝姟吩唬恨@馬顧悲鳴?！冻o》曰：仆夫悲余懷兮，馬踡局而不行。局與跼古字并通。潛靈邈其不反兮，殷憂結而靡訴。殷憂，見上文。《毛詩》曰：心之憂矣，如或結之靡訴。言無所告訴也。睎形影於幾筵兮，馳精爽於丘墓?！都艺Z》曰：俯察機筵，其器存，而不睹其人?！墩f文》曰：睎，望也?！稄V雅》曰：睎，視也?！蹲笫蟼鳌窐菲钤唬盒闹?，是謂魂魄。 自仲秋而在疚兮，逾履霜以踐冰。丁儀妻《寡婦賦》曰：自銜恤而在疚，履春冬之四節(jié)?！俄n詩》曰：惸惸余在疚，凡人喪曰疚。鄭玄《毛詩箋》曰：在憂病之中?！吨芤住吩唬郝乃獔员?。雪霏霏而驟落兮，風瀏瀏而夙興。丁儀妻《寡婦賦》曰：風蕭蕭而日勁，雪翩翩以交零?！睹姟吩唬河暄！冻o》曰：秋風瀏以蕭蕭。王逸曰：瀏，風疾貌。霤泠泠以夜下兮，水溓溓以微凝。丁儀妻《寡婦賦》曰：霜凄凄而夜降，水溓々而晨結?！墩f文》曰：溜，屋水流也。又曰：溓々，薄冰也。意忽怳以遷越兮，神一夕而九升。《老子》曰：惚兮怳兮，其中有象。《楚辭》曰：惟郢路之遼遠，魂一夕而九逝。庶浸遠而哀降兮，情惻惻而彌甚。《東觀漢記》上賜東平王蒼書曰：歲月騖過，山陵浸遠。愿假夢以通靈兮，目而不寢。陳琳《神女賦》曰：儀營魄於仿佛，讬嘉夢以通精。《楚辭》曰：夜而不寐。夜漫漫以悠悠兮，寒凄凄以凜凜。夜漫漫，已見上文。《楚辭》曰：去白日之昭昭，襲長夜之悠悠?！睹姟吩唬呵锶掌嗥?。《說文》曰：凜凜，寒也。氣憤薄而乘胸兮，涕交橫而流枕。丁儀妻《寡婦賦》曰：氣憤薄而交縈，撫素枕而歔欷?！堕L笛賦》曰：泣血泫然，交橫而下。亡魂逝而永遠兮，時歲忽其遒盡。丁儀妻《寡婦賦》曰：神爽緬其日永，歲功忽其已成?！冻o》曰：歲忽忽而遒盡。毛萇《詩傳》曰：遒，終也?！稄V雅》曰：遒，忽也。容貌儡以頓顇兮，左右凄其相慜?！都艺Z》曰：儡乎若喪家之狗?！抖Y記》曰：喪容儡儡。鄭玄曰：儡，蠃貌。《鸚鵡》曰：容貌慘以憔悴。丁儀妻《寡婦賦》曰：顧顏貌之艵々，對左右而掩涕。《洞簫賦》曰：桀跖鬻博儡頓悴?！墩f文》曰：儡，敗也。感三良之殉秦兮，甘捐生而自引?！睹姟で仫L》曰：黃鳥，哀三良也。國人刺穆公以人從死，而作是詩?！蹲笫蟼鳌罚墓?，秦穆公卒，以子車氏之三子奄息、仲行、針虎為殉，皆秦之良也。杜預曰：以人從葬為殉。妻言愿亦如三良，死從於夫也。自引，自殺也。《漢書》主簿謂王嘉曰：君侯宜引決。鞠稚子於懷抱兮，羌低徊而不忍。王粲《寡婦賦》曰：欲引刃以自裁，顧弱子而復停?！妒酚洝吩唬撼淹踔勺犹m?！睹姟吩唬耗纲饩衔?，出入腹我。毛萇曰：鞠，養(yǎng)也。鄭玄曰：腹，懷抱也。獨指景而心誓兮，雖形存而志隕?！俄n詩》曰：謂余不信，有如皎日?！冻o》曰：辭靈脩而隕志。 重曰：仰皇穹兮嘆息，私自憐兮何極?；蜀?，天也。省微身兮孤弱，顧稚子兮未識。如涉川兮無梁，若陵虛兮失翼?！吨芤住吩唬豪娲蟠?。《楚辭》曰：江河廣而無梁。丁儀妻《寡婦賦》曰：鳥凌虛以徘徊。上瞻兮遺象，下臨兮泉壤。象，謂形像也。以其已化，故謂之遺也。窈冥兮潛翳，心存兮目想。魏太祖《祭橋玄文》曰：幽靈潛翳，心存目想。奉虛坐兮肅清，愬空宇兮曠朗。愬，亦訴字。廓孤立兮顧影，塊獨言兮聽響。《楚辭》曰：廓抱影而獨倚。丁儀妻《寡婦賦》曰：賤妾豭豭，顧影為儔。顧影兮傷摧，聽響兮增哀。遙逝兮逾遠，緬邈兮長乖?！秶Z》聲子曰：椒舉奔鄭，緬然引領南望。賈逵曰：緬，思貌也。 四節(jié)流兮忽代序，歲云暮兮日西頹?！冻o》曰：日月忽其不淹，春與秋兮代序?！睹姟吩唬簹q聿其暮。古詩曰：凜歲云暮?！墩f文》曰：頹，墜也。霜被庭兮風入室，夜既分兮星漢回。《韓子》曰：衛(wèi)靈至濮水，夜分，而聞有鼓琴者。魏文帝《雜詩》曰：天漢回西流。夢良人兮來游，若閶闔兮洞開?！冻o》曰：倚閶闔而望兮。王逸曰：閶闔，天門。怛驚悟兮無聞，超惝怳兮慟懷?！斗窖浴吩唬衡颍匆?。悟，覺也?！肚f子》曰：君惝然若有。怳，已見上文。慟懷兮奈何，言陟兮山阿?！稜栄拧吩唬捍罅暝话?。墓門兮肅肅，脩壟兮峨峨?！睹姟吩唬耗归T有棘。《方言》曰：無墳謂之墓。秦晉之間，或謂冢為壟。孤鳥嚶兮悲鳴，長松萋兮振柯?！冻o》曰：秋風兮蕭蕭，舒芳兮振條?！稄V雅》曰：振，動也。哀郁結兮交集，淚橫流兮滂沲《楚辭》曰：郁結紆軫兮。又曰：涕流交集。班婕妤《自傷賦》曰：雙淚下兮橫流?！睹姟吩唬禾殂翡桡?。蹈恭姜兮明誓，詠柏舟兮清歌?！睹娦颉吩唬喊刂?，恭姜自誓也。衛(wèi)世子早死，其妻守義，父母欲奪而嫁之，誓而不許。終歸骨兮山足，存憑讬兮馀華。班婕妤《自傷賦》曰：愿歸骨於山足，依松柏之馀休。要吾君兮同穴，之死矢兮靡佗?！睹姟吩唬喊刂?，恭姜自誓也。衛(wèi)世子恭伯早死，其妻守義，父母欲奪而不許。注：恭伯，僖侯之世子也。曹植《文帝誄》曰：愿投骨於山足，報恩養(yǎng)於下庭?！睹姟吩唬悍Y則異室，死則同穴。又曰：髡彼兩髦，實維我儀，之死矢靡佗。毛萇曰：矢，誓也。之，至也。言至己之死，信無佗心。 【恨賦】意謂古人不稱其情，皆飲恨而死也。 ※江文通劉璠《梁典》曰：江淹，字文通，濟陽考城人。祖耽，丹陽令。父康之，南沙令。淹少而沉敏，六歲能屬詩。及長，愛奇尚異。自以孤賤，勵志篤學。洎於強仕，漸得聲譽。嘗夢郭璞謂之曰：君借我五色筆，今可見還。淹即探懷，以筆付璞。自此以后，材思稍減。前后二集，并行於世。卒，贈醴泉侯，謚憲子。宋桂陽王舉秀才。齊興，為豫章王記室。天監(jiān)中，為金紫光祿大夫。卒。 試望平原，蔓草縈骨，拱木斂魂，《爾雅》曰：試，用也?！睹姟吩唬阂坝新??！蹲笫蟼鳌非夭^蹇叔曰：中壽，爾墓之木拱矣。注：兩手曰拱。《古蒿里歌》曰：蒿里誰家地，聚斂魂魄無賢愚。人生到此，天道寧論！ 於是仆本恨人，心驚不已。《列女傳》趙津吏女歌曰：誅將加兮妾心驚。直念古者，伏恨而死。至如秦帝按劍，諸侯西馳，《說苑》曰：秦始皇帝太后不謹，幸郎嫪毒。茅焦上諫，始皇按劍而坐?！稇?zhàn)國策》蘇代曰：伏軾而西馳。削平天下，同文共規(guī)?！抖Y記》曰：書同文，車同軌。華山為城，紫淵為池?！哆^秦論》曰：踐華為城，因河為池?！渡狭仲x》曰：丹水更其南，紫淵徑其北。雄圖既溢，武力未畢，方架黿鼉以為梁，巡海右以送日。鄭玄《毛詩箋》曰：方，且也。《紀年》曰：周穆王三十七年伐紂，大起九師，東至于九江，叱黿鼉以為梁?！读凶印吩唬耗峦躐{入駿之乘，乃西觀日所入。一旦魂斷，宮車晚出?！妒酚洝吠趸^范睢曰：宮車一日晏駕，是事之不可知三也。韋昭曰：凡初崩為晏駕者，臣子之心，猶謂宮車當駕而晚出?！讹L俗通》曰：天子夜寢早作，故有萬機，今忽崩隤，則為晏駕。若乃趙王既虜，遷於房陵?！痘茨献印吩唬黑w王遷流房陵，思故鄉(xiāng)，作《山木》之嘔，聞者莫不隕涕。高誘曰：趙王張敖，秦滅趙，虜王，遷徙房陵。房陵在漢中。山木之嘔，歌曲也。薄暮心動，昧旦神興。《楚辭》曰：薄暮雷電?！陡咛瀑x》曰：使人心動?！蹲笫蟼鳌吩唬好恋┴э@。別艷姬與美女，喪金輿及玉乘。杜預《左氏傳注》曰：美色曰艷?！妒酚洝吩唬簽橹疠浛偤?，以繁其飾。玉乘，玉輅也。置酒欲飲，悲來填膺，《漢書》曰：上置酒沛宮。鄭玄《禮記注》曰：填，滿也。千秋萬歲，為怨難勝。《戰(zhàn)國策》楚莊王謂安陵君曰：寡人萬歲千秋之后，誰與樂此也！ 至如李君降北，名辱身冤?！稘h書》武帝天漢二年，李陵為騎都尉，領步卒三千，出居延。至?；?，與匈奴相值。戰(zhàn)敗，弓矢并盡，陵遂降?！秾O卿子》曰：功廢而名辱，社稷必危。拔劍擊柱，《漢書》曰：漢高已并天下，尊為皇帝。群臣飲，爭功，醉或妄呼，拔劍擊柱。吊影慚魂。曹子建表曰：形影相吊。《晏子春秋》曰：君子獨寢，不慚於魂。情往上郡，心留雁門。《漢書》有上郡、雁門郡，并秦置。裂帛系書，誓還漢恩?！稘h書》曰：常惠教漢使者謂單于，言天子射上林中，得雁，足有系帛書，蘇武等在某澤中。李陵書曰：欲如前書之言，報恩於國主耳。朝露溘至，握手何言？《漢書》李陵謂蘇武曰：人生如朝露，何久自苦如此？《楚辭》曰：寧溘死以流亡。王逸曰：溘，奄也?！妒酚洝た娰t》曰：燕王私握臣手曰：愿結交。潘岳《邢夫人誄》曰：臨命相決，交腕握手。若夫明妃去時，仰天太息?！稘h書》元帝竟寧元年春正月，呼韓邪單于來朝。詔掖庭王廧，為闬氏。應劭曰：王廧王氏之女，名廧，字昭君。文穎曰：本南郡人也。《琴操》曰：王昭君者，齊國王襄女也。年十七，獻元帝。會單于遣使請一女子。帝謂后宮：欲至單于者起。昭君喟然而嘆，越席而起，乃賜單于。石崇曰：王明君本為王昭君，以觸文帝諱，改之。《戰(zhàn)國策》曰：樊於期仰天太息流涕。紫臺稍遠，關山無極。紫臺，猶紫宮也。古樂府相和歌有《度關山》曲。搖風忽起，白日西匿?！稜栄拧吩唬猴u謂之飚。，音扶。飖與搖同?！兜菢琴x》曰：白日忽其西匿。潘岳《寡婦賦》曰：杳杳而西匿。隴雁少飛，代云寡色。《漢書》曰：凡望云氣，勃、碣、海、代之間，氣皆黑。望君王兮何期？終無絕兮異域?！跺髯印吩唬壕跤壩宄Ｖ蓝皇?，則可以長矣。李陵書曰：生為異域之人。 至乃敬通見抵，罷歸田里?！稏|觀漢記》曰：馮衍，字敬通，明帝以衍才過其實，抑而不用?！稘h書》曰：高后怨趙堯，乃抵堯罪。馮衍《說陰就書》曰：衍冀先事自歸，上書報歸田里。《漢書》曰：時多上書言便宜，輒下蕭望之問狀。下者或罷歸田里。閉關卻掃，塞門不仕。司馬彪《續(xù)漢書》曰：趙壹閉關卻掃，非德不交。《吳志》曰：張昭稱疾不朝，孫權恨之，土塞其門。左對孺人，顧弄稚子。《禮記》曰：天子之妃曰后，大夫妻曰孺人。稚子，見《寡婦賦》。脫略公卿，跌宕文史。杜預《左氏傳注》曰：脫，易也。賈逵《國語注》曰：略：簡也。楊雄《自敘》曰：雄為人跌宕。赍志沒地，長懷無已。馮衍《說陰就書》曰：懷抱不報，赍恨入冥。《鸚鵡賦》曰：眷西路而長懷。毛萇《詩傳》曰：懷，思也。及夫中散下獄，神氣激揚。臧榮緒《晉書》曰：嵇康拜中散大夫，東平呂安家事系獄。亹閱之始，安嘗以語康，辭相證引，遂復收康。王隱《晉書》曰：嵇康妻，魏武帝孫穆王林女也?！痘茨献印吩唬汗胖?，神氣不蕩乎外?！稘h書》谷永上疏曰：贊命之臣，靡不激揚。濁醪夕引，素琴晨張。嵇康《與山居源書》曰：濁醪一杯，彈琴一曲。又《贈秀才詩》曰：習習谷風，吹我素琴。秋日蕭索，浮云無光。鄭玄《禮記注》曰：索，散也。郁青霞之奇意，入脩夜之不旸。青霞奇意，志言高也。曹毗《臨園賦》曰：青霞曳於前阿，素籟流於森管?！稘h書》武帝《李夫人賦》曰：釋輿馬於山椒，奄脩夜之不旸。張衡《司徒呂公誄》曰：玄室冥冥，脩夜彌長?？装矅渡袝鴤鳌吩唬簳D，明也，音陽。 或有孤臣危涕，孽子墜心?！睹献印吩唬汗鲁寄踝?，其操心也危，其慮患也深?！兜菢琴x》曰：涕橫墜而弗禁?！蹲至帧吩唬耗踝樱右?。然心當云危，涕當云墜，江氏愛奇，故互文以見義。遷客海上，流戍隴陰。《漢書》曰：匈奴乃徙蘇武北海上無人處，使牧羝羊?！妒酚洝吩唬簥渚?，齊人也，戍隴西。此人但聞悲風汩起，血下霑衿?！肚俚馈酚洪T周說孟嘗君曰：幼無父母，壯無妻子，若此人者，但聞秋風鳴條，則傷心矣。《毛詩》曰：鼠思泣血。《尸子》曰：曾子每讀喪禮，泣下霑衿。亦復含酸茹嘆，銷落湮沈?！稄V雅》曰：茹，食也。又曰：湮，沒也。銷，猶散也。若乃騎迭跡，車屯軌。此言榮貴之子，車騎之多也?！秴嵌假x》曰：躍馬迭跡。《楚辭》曰：屯余車其千乘。王逸曰：屯，陳也。黃塵幣地，歌吹四起。山陽《公載記》曰：賈詡鳴鼓雷震，黃塵蔽天。李陵書曰：邊聲四起。無不煙斷火絕，閉骨泉里。煙斷火絕，喻人之死也。王充《論衡》曰：人之死也，猶火之滅?；饻缍徽?，人死而智不慧。 已矣哉！孔安國《尚書傳》曰：已，發(fā)端嘆辭。春草暮兮秋風驚，秋風罷兮春草生。綺羅畢兮池館盡，琴瑟滅兮丘壟平?！肚俚馈酚洪T周曰：高臺既已傾，曲池又已平，墳墓生荊棘，狐兔穴其中。自古皆有死，莫不飲恨而吞聲。《論語》子曰：自古皆有死?！赌绿熳觽鳌菲咻椭吭唬汗庞兴郎?。張奐《與崔元始書》曰：匈奴若非其罪，何肯吞聲？ 【別賦】 ※江文通 黯然銷魂者，唯別而已矣。黯，失色將敗之貌。言黯然魂將離散者，唯別而然也。夫人魂以守形，魂散則形斃，今別而散，明恨深也?！墩f文》曰：黯，深黑也?！冻o》曰：魂魄離散?！都艺Z》孔子曰：黯然而黑。賈逵曰：唯，獨也。況秦吳兮絕國，復燕宋兮千里。言秦、吳、燕、宋四國，川途既遠，別恨必深，故舉以為況也?！段淖印吩唬簽榻^國殊俗，立諸侯以教誨之?；虼禾馐忌?，乍秋風兮蹔起。言此二時別恨逾切。是以行子腸斷，百感凄惻。鮑照《東門行》曰：野風吹秋木，行子心腸斷。風蕭蕭而異響，云漫漫而奇色。荊軻歌曰：風蕭蕭兮易水寒?！渡袝髠鳌返鄢唬呵湓茽€兮，體漫漫兮。舟凝滯於水濱，車逶遲於山側?！冻o》曰：船容與而不進，淹回水以凝滯。《廣雅》曰：凝，止也?！睹姟吩唬褐艿厘赃t。毛萇曰：逶遲，歷遠貌。棹容與而詎前？馬寒鳴而不息?！冻o》曰：楫齊揚以容與。掩金觴而誰御，橫玉柱而霑軾。韋誕詩曰：旨酒盈金觴，清顏發(fā)朱華。毛萇《詩傳》曰：御，進也?！墩摗吩唬汗那僬哽断以O柱，然琴有柱，以玉為之。袁叔《正情賦》曰：解蘊麝之芳衾，陳玉柱之鳴箏?！冻o》曰：涕潺湲兮霑軾。居人愁臥，怳若有亡。鮑照《東門行》曰：居人掩閨臥?！肚f子》曰：君惝然若有亡。日下壁而沈彩，月上軒而飛光。軒，檻版也。見紅蘭之受露，望青楸之離霜。巡曾楹而空掩，撫錦幕而虛涼。曾，高也。空，息也。掩，掩涕也。涼，悲涼也。典略曰：衛(wèi)夫人南子在錦帷中?！稄V雅》曰：帷，幕，帳也。《纂要》曰：帳曰幕。知離夢之躑躅，意別魂之飛揚?！墩f文》曰：蹢躅，住足也。蹢與躑同。曹植《悲命賦》曰：哀魂靈之飛揚。 故別雖一緒，事乃萬族。孔安國《尚書傳》曰：族，類也。至若龍馬銀鞍，朱軒繡軸，《周禮》曰：馬八尺已上為龍。《后漢書》明德馬皇后曰：前過濯龍門上，見外家問起居者，車如流水，馬如游龍。辛延年《羽林郎詩》曰：銀鞍何焴爚，翠蓋空踟躕?！渡袝髠鳌吩唬何疵鼮槭?，不得朱軒。鄭玄曰：軒，輿也，士以朱飾之。軒，車通稱也。魯連子門客謂陳無宇曰：君車衣文繡。帳飲東都，送客金谷?！稘h書》曰：高祖過沛，帳飲三日?！稘h書》曰：疏廣，字仲翁，東海蘭陵人也。廣兄子受，字公子。廣為太子太傅，公子為少傅，甚見器重，朝庭為榮。廣謂受曰：吾聞知足不辱，知止不殆，功成身退，天之道也。廣遂退，稱疾篤，上疏乞骸骨。上以其年老，皆許之，加賜黃金二十斤，皇太子賜五十斤。公卿大夫，故人邑子，為設祖道，供帳東都門外，送車數(shù)千兩，辭決而去。蘇林曰：長安東都門也。石崇金谷詩序曰：余元康六年，從太仆卿出為使持節(jié)青徐諸軍事征虜將軍。有別廬，在河內(nèi)縣金谷澗中。時征西將軍祭酒王詡當還長安，余與眾賢，共送澗中。琴羽張兮簫鼓陳，燕趙歌兮傷美人。琴羽，琴之羽聲?！墩f苑》曰：雍門周以琴見孟嘗君，微揮角羽。張晏《甘泉賦注》曰：聲細不過羽。漢武帝《秋風辭》曰：簫鼓鳴兮發(fā)棹歌?！豆旁姟吩唬貉?、趙多佳人，美者顏如玉。珠與玉兮艷暮秋，羅與綺兮嬌上春。驚駟馬之仰秣，聳淵魚之赤鱗。言樂之盛也?！俄n詩外傳》曰：昔伯牙鼓琴，而淵魚出聽。瓠巴鼓琴，而六馬仰秣。成公綏《琴賦》曰：伯牙彈而駟馬仰，子野揮而玄鶴鳴。造分手而銜涕，感寂寞而傷神。謝宣遠《送王撫軍詩》曰：分手東城闉。《呂氏春秋》曰：圣人不以感私傷神。 乃有劍客慚恩，少年報士。《漢書》李陵曰：臣所將屯邊者，奇材劍客也。又曰：郭解以軀藉友報仇。少年慕其行，亦輒為報讎。韓國趙廁，吳宮燕市?！妒酚洝吩唬郝櫿?，軹深井里人也。濮陽嚴仲子，事韓哀侯，與韓相俠累。有郄。嚴仲子告聶政：言臣有仇，聞足下高義，故進百金，以交足下之驩。聶政拔劍至韓，直入上階，刺殺俠累。又曰：豫讓者，晉人也。事智伯，智伯甚尊寵之。趙襄子滅智伯，讓乃變姓名為刑人，入宮涂廁，欲刺襄子。故言趙廁。又曰：專諸者，棠邑人也。吳公子光具酒請王僚。酒既酣，使專諸置匕首魚炙之腹中而進。既至王前，專諸以匕首刺王僚，王僚立死。又曰：荊軻者，衛(wèi)人也。至燕，與高漸離飲於燕市，旁若無人。后荊軻為燕太子丹獻燕地圖，圖窮匕首見，因以匕首揕秦王。割慈忍愛，離邦去里。瀝泣共訣，抆血相視。伏虔《通俗文》曰：與死者辭，曰訣?！妒酚洝吩唬航裉诱堔o訣矣。鄭玄《毛詩箋》曰：往矣，決別之辭。訣與決音義同?！稄V雅》曰：抆，拭也。泣血，已見《恨賦》。驅(qū)征馬而不顧，見行塵之時起。《史記》曰：荊軻遂發(fā)，就車不顧。方銜感於一劍，非買價於泉里。言銜感恩遇，故效命於一劍，非買價於泉壤之中也?！段玖抛印穮瞧鹪唬阂粍χ危菍④娨?。金石震而色變，骨肉悲而心死。燕丹太子曰：荊軻與武陽入秦，秦王陛戟而見燕使，鼓鍾并發(fā)，群臣皆呼萬歲，武陽大恐，面如死灰色?！稇?zhàn)國策》曰：武陽色變。《史記》曰：聶政刺韓相俠累死，因自皮面決眼，屠腹而死，莫知其誰。韓取政尸，暴於市，能知者與千金，久之莫知。政姊曰：何愛妾之身，而不揚吾弟之名於天下哉！乃之韓市，抱尸而哭曰：此妾弟軹深井里聶政。自殺於尸旁。晉、楚、齊聞之曰：非獨政之賢，乃其姊亦烈女?！肚f子》仲尼謂顏回曰：夫哀莫大於心死。 或乃邊郡未和，負羽從軍。司馬相如《檄蜀文》曰：邊郡之士，聞烽舉燧燔?！稘h書》曰：有障徼曰邊郡。服虔曰：士負羽。楊子云《羽獵賦》曰：蒙楯負羽，杖鏌邪而羅者以萬計。遼水無極，雁山參云?！端?jīng)》曰：遼山在玄兔高句麗縣，遼水所出?！逗?nèi)西經(jīng)》曰：大澤方百里，鳥所生，在雁山，雁出其間?！睹献印吩唬捍笊街撸瑓⑻烊朐?。謝承《后漢書》劉詡曰：程夫人富貴參云。閨中風暖，陌上草薰。薰，香氣也。日出天而耀景，露下地而騰文。鏡朱塵之照爛，襲青氣之煙煴?！冻o》曰：經(jīng)堂入奧，朱塵筵些。王逸曰：朱畫承塵也?；蛟唬褐靿m，紅塵。《楚辭》曰：芳菲菲兮襲人?！兑淄ㄘ则灐吩唬赫穑瑬|方也，主春分。日出，青氣出震，此正氣也。司馬彪《注》曰：襲，入也。攀桃李兮不忍別，送愛子兮霑羅裙。言當盛春之時而分別不忍也。《左氏傳》趙盾曰：括，君姬氏之愛子。杜預曰：括，趙盾異母弟。趙姬，文公女也。 至如一赴絕國，詎相見期？《琴道》曰：雍門周以琴見孟嘗君。孟嘗君曰：先生鼓琴，亦能令悲乎？對曰：臣之所能令悲者，無故生離，遠赴絕國，無相見期。臣為一揮琴而太息，未有不凄愴而流涕者。絕國，絕遠之國。視喬木兮故里，決北梁兮永辭。王充《論衡》曰：睹喬木，知舊都?！睹献印吩唬汗蕠?，非為喬木，有世臣也。孟子見齊宣王曰：所謂故國，世臣之謂。注曰：非但見其木，當有累世脩德之臣也?！冻o》曰：濟江海兮蟬蛻，決北梁兮永辭。左右兮魂動，親賓兮淚滋。蘇武詩曰：淚為生別滋?？砂嗲G兮贈恨，唯樽酒兮敘悲?！蹲笫蟼鳌吩唬撼曌优c伍舉俱楚人。舉將奔晉，聲子將如晉，遇之於鄭郊，班荊而坐，相與食。蘇武詩曰：我有一樽酒，欲以贈遠人；愿子留斟酌，敘此平生親。值秋雁兮飛日，當白露兮下時。怨復怨兮遠山曲，去復去兮長河湄。毛詩曰：居河之湄?！稜栄拧吩唬核萁辉讳亍? 又若君居淄右，妾家河陽?！稘h書》有淄川國。又：河內(nèi)郡有河陽縣。淄或為塞。同瓊珮之晨照，共金爐之夕香。《毛詩》曰：有女同車，顏如蕣華。將翱將翔，佩玉瓊琚。司馬相如《美人賦》曰：金爐香薰，黼帳周垂。君結綬兮千里，惜瑤草之徒芳。結綬，將仕也。顏延年《秋胡詩》曰：脫巾千里外，結綬登王畿?！稘h書》曰：蕭育與朱博友，長安語曰：蕭朱結綬。宋玉《高唐賦》曰：我帝之季女，名曰瑤姬，未行而亡，封于巫山之臺。精魂為草，寔曰靈芝。《山海經(jīng)》曰：姑瑤之山，帝女死焉，名曰女尸，化為{艸}草。其葉胥成，其花黃，其實如免絲，服者媚於人。郭璞曰：瑤與{艸}并音遙，然{艸}與瑤同。慚幽閨之琴瑟，晦高臺之流黃。張載《擬四愁詩》曰：佳人贈我筒中布，何以報之流黃素。環(huán)濟《要略》曰：間色有五，紺、紅、縹、紫、流黃也。春宮閟此青苔色，秋帳含茲明月光?！睹姟吩唬洪s空有侐。毛萇《詩傳》曰：閟，閉也。班婕妤《自傷賦》曰：應門閉兮玉階苔。劉休玄《擬古詩》曰：羅帳延秋月。夏簟清兮晝不暮，冬釭凝兮夜何長，張儼《席賦》曰：席為冬設，簟為夏施。夏侯湛《釭燈賦》曰：秋日既逝，冬夜悠長?？楀\曲兮泣已盡，回文詩兮影獨傷?！犊楀\回文詩序》曰：竇韜秦州，被徙沙漠，其妻蘇氏。秦州臨去，別蘇，誓不更娶。至沙漠，便娶婦。蘇氏織錦，端中作此回文詩贈之。符國，時人也。 儻有華陰上士，服食還山?！读邢蓚鳌罚好戃氛?，魏人也。華陰山下石室中有龍石，假其上，取黃精食之。后去，不知所之。術既妙而猶學，道已寂而未傳?！斗窖浴吩唬杭?，安，靜也。守丹灶而不顧，煉金鼎而方堅。《南越志》曰：長沙郡，瀏陽縣東有王喬山，山有合丹灶。不顧，不顧於世也。煉金鼎，煉金為丹之鼎也?！侗阕印吩唬亨嵕ㄒ娛诮鸬ぶ?jīng)。又曰：九轉丹內(nèi)神鼎中。《史記》曰：黃帝采首山銅鑄鼎。鼎成，龍下迎黃帝也。方堅，其志方堅也。駕鶴上漢，驂鸞騰天。《列仙傳》曰：王子晉吹笙作鳳鳴，游伊洛之間。道士浮丘公接上嵩高。三十馀年后，上見桓良曰：告我家，七月七日，待我緱氏山頭。果乘白鶴住、山下望之不能得到。舉手謝世人，數(shù)日去。祠於緱山下。雷次宗《豫章記》曰：洪井西鸞崗鶴嶺。《舊說》洪崖先生與子晉乘鸞鶴憩於此。張僧鑒《豫章記》曰：洪井有鸞岡。《舊說》云：洪崖先生乘鸞所憩處也。鸞岡西有鶴嶺，王子喬控鶴所經(jīng)過處。蹔游萬里，少別千年?！渡裣蓚鳌吩唬喝羰空?，仙人也，燕人盧敖者，秦時游北海而見。若士曰：一舉而千里，吾猶未之能，今子始至於此，乃語窮，豈不陋哉！馬明先生隨神女還岱，見安期生語神女曰：昔與女郎，游於安息西海之際，憶此未久，已二千年矣。惟世間兮重別，謝主人兮依然。《說文》曰：謝，辭也。 下有芍藥之詩，佳人之歌。詩《溱洧》章，刺亂也。兵革不息，男女相棄，淫風大行，莫之能救云，維士與女，伊其相謔，贈之以芍藥?！蹲ⅰ罚荷炙帲悴菀?。箋曰：伊，因也。士女往觀，因相與戲謔，行夫婦之事其別則送與芍藥，結恩情也。《漢書》李延年歌曰：北方有佳人，絕世而獨立。桑中衛(wèi)女，上宮陳娥。衛(wèi)、陳，二國名也?！睹姟どＶ姓隆吩唬浩谖液跎Ｖ?，要我乎上宮。送我於淇之上。注：桑中、淇上、上宮，所期之地。箋云：此思孟姜之愛厚己也。此我期於桑中，要我於上宮，期我於淇水之上。又《竹竿章》衛(wèi)女思歸，適異國而不見答，思而能以禮也。女子有行，遠父母兄弟。《箋云》：行，道也。女子之道，當嫁耳。不以答，違婦道也。又《燕燕章》衛(wèi)莊姜送歸妾也。注：莊姜無子，陳女戴媯生子，名完。莊姜以為己子。莊公薨，完立，而州吁殺之，戴媯於是大歸。莊姜送於野，作詩以見己志?！斗窖浴吩唬呵貢x之間，美貌謂之娥。春草碧色，春水淥波。送君南浦，傷如之何！《楚辭》曰：子交手兮東行，送美人兮南浦。至乃秋露如珠，秋月如珪。陸云《芙蓉詩》曰：盈盈荷上露，灼灼如明珠?！哆q甲開山圖》曰：禹游於東海，得玉珪，碧色，圓如日月，以自照，目達幽冥。明月白露，光陰往來。與子之別，思心徘徊。 是以別方不定，別理千名。千名，言多也?！赌隙假x》曰：百種千名。有別必怨，有怨必盈。蔡琰詩曰：心吐思兮胸憤盈。使人意奪神駭，心折骨驚。亦互文也?！蹲笫蟼鳌沸l(wèi)太子禱曰：無折骨。雖淵云之墨妙，嚴樂之筆精?！稘h書》曰：王襃，字子淵。楊雄，字子云?！稘h書》曰：嚴安，臨淄人也。徐樂，燕無終人也。上疏言時務，上召見，乃拜樂、安，皆為郎中。金閨之諸彥，蘭臺之群英，金閨，金馬門也?！妒酚洝吩唬航痖T，官者署。承明金馬著作之庭。東方朔曰：公孫弘等待詔金馬門。蘭臺，臺名也。傅毅、班固等為蘭臺令史是也?！墩摵狻吩唬盒⒚骱梦娜?，并徵蘭臺之官，文雄會聚。賦有凌云之稱，辯有雕龍之聲?！妒酚洝奋髑洌w人，年五十，始來游學於齊。鄒衍之術，迂大而閎辯，奭也文難施。齊人為諺曰：談天衍。劉向《別錄》曰：鄒衍之所言，五德終始，天地廣大，書言天事，故曰談天。彫龍赫，赫修鄒衍之術，文飾之，若彫鏤龍文，故曰彫龍赫。誰能摹暫離之狀，寫永訣之情者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