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之善為道者，非以明人，將以愚之。
嚴(yán)可均曰：「非以明人」，各本作「明民」。
羅振玉曰：敦煌辛、壬本「之」均作「民」。武內(nèi)義雄曰：敦、遂二本「愚」作「娛」。
謙之案：遂州、趙志堅(jiān)本「明」亦作「人」，羅卷壬本「愚」作「遇」，又下「民」字重，考異未及。又強(qiáng)本成疏：「為道猶修道也。言古者善修道之士，實(shí)智內(nèi)明，無幽不燭，外若愚昧，不曜於人，閉智塞聰，韜光晦跡也?！故浅伤姳疽嘧鳌该魅恕埂Ｓ帧赣蕖棺?，武內(nèi)敦本作「娛」。說文：「娛，樂也?！乖姵銎鋿|門：「聊可與娛?！箯埦瓣栐伿吩姡骸赋岸鄽g娛?！埂笂省棺至x長。又壬本作「遇」，「愚」「遇」古可通用。呂氏春秋勿躬篇「幽詭愚險(xiǎn)之言」，經(jīng)義述聞以為愚即遇也，惟此作「遇」，無義。又案「愚」與「智」對，愚之謂使人之心純純，純純即沌沌也。二十章「我愚人之心，純純」，蓋老子所謂古之善為道者，乃率民相安於悶悶淳淳之天，先自全其愚人之心，乃推以自全者全人耳。高延第曰：「道，理也，謂理天下。愚之，謂反樸還淳，革去澆漓之習(xí)，即為天下渾其心之義，與秦人燔詩、書，愚黔首不同?！?/em>
民之難治，以其多智。
嚴(yán)可均曰：「以其多智」，各本作「智多」?！ ×_振玉曰：景龍本、敦煌辛本均作「多智」。 武內(nèi)義雄曰：敦、遂二本「智多」作「智故」。
謙之案：傅本作「多知」，范本作「知多」。易順鼎曰：「王注：『多智，巧詐?！幌挛挠肿⒃疲骸阂云涠嘀且病！皇峭醣疽嘧鳌憾嘀恰??！?/em>
以智治國，國之賊；不以智治國，國之福。
嚴(yán)可均曰：御注、王弼、高翿作「故以」。
羅振玉曰：景龍、景福、敦煌庚、壬諸本均無「故」字，敦煌辛本「?！棺鳌傅隆?。
謙之案：嚴(yán)、河上、遂州及釋文、治要、書鈔引均無「故」字，傅、范本有，磻溪作「是故」，韓非難三篇、後漢紀(jì)靈帝紀(jì)引「賊」下有「也」字，傅本同。敦煌壬本「治國」誤作「知國」，遂州本「福」亦作「德」。
易順鼎曰：文子道原篇引「不以智治國，國之德」，或後人不知此「賊」與「?！篂轫嵍闹?。
謙之案：易說是也。此宜作「?！?。荀子大略篇：「天子即位，上卿進(jìn)曰：『如之何憂之長也！能除患則為福，不能除患則為賊?！弧挂唷父！埂纲\」並舉為韻。敦煌二本「?！棺鳌傅隆梗父！?、「德」義可通。禮記哀公問「百姓之德也」，注：「猶福也。」晉語：「夫德，福之基也?！埂傅隆够?yàn)椤父！怪⑽摹?/em>
知此兩者，亦揩式。常知揩式，是謂玄德。
嚴(yán)可均曰：「亦揩式」，河上作「楷」，王弼作「稽」，下句亦然。
羅振玉曰：釋文：「嚴(yán)、河上作『楷式』。」景龍、御注、景福、敦煌庚、辛、壬諸本亦作「楷式」，下同。
謙之案：遂州、磻溪、柰卷、顧、彭、王羲之本均作「楷式」，傅、范、高作「稽式」。「常知」，范作「知此」，傅、趙、高作「能知」。范曰：「傅奕、王弼同古本。稽，古兮反，考也，同也，如尚書『稽古』之『稽』。傅奕云：『稽式，今古之所同式也?！弧菇癜傅啦厮螐?zhí)貜】趟募易⒁鲎ⅲ骸缚?，同也。今古之所同，則不可廢，能知楷式，是謂玄德?！故菑?zhí)厮娡醣疽嘧鳌缚健梗c此石同。雖「稽」「楷」古混，莊子大宗師篇「狐不偕」，韓非子說疑作「狐不稽」，「稽式」亦即「楷式」，但「楷」為本字。「稽」，字林：「留也，止也?！褂衿骸噶粢?，治也，考也，合也，計(jì)當(dāng)也。」在此皆無義。玉篇：「楷式也?！苟Y記曰：「今世之行，後世以為楷?！箯V雅釋詁：「楷，法也?！故恰缚健辜础阜ㄊ健梗x長。碑文「楷」作「揩」，案字林：「揩，摩也?！箯V雅釋詁三：「揩，磨也?！古c「楷」字逈別，當(dāng)從六朝寫本與諸唐本作「楷」。馬其昶曰：「楷式」，承「古之善為道者」而言。蓋以智治國、不以智治國兩者，古皆有知之矣，亦各有楷式可以師法。能知與物反而實(shí)大順者之楷式，乃可謂之玄德。
玄德深遠(yuǎn)，與物反，然後乃至大順。
嚴(yán)可均曰：「深遠(yuǎn)與物反」，各本作「深矣遠(yuǎn)矣，與物反矣」。
羅振玉曰：景龍本、敦煌辛本作「深遠(yuǎn)」，庚本作「深矣遠(yuǎn)」。又「與物反矣」，景龍本、敦煌辛本無「矣」字，庚本無此句?！溉会帷苟郑褒埍?、敦煌庚、壬二本無?！改酥痢瓜拢鼗透居小胳丁棺?。
東條一堂曰：按一本無「然後」二字。孫礦考正亦云：「今本無『然後』二字?！菇癜革叼B(yǎng)生論注「老子曰『與物反矣，乃至大順』」，亦無「然後」二字。
謙之案：嚴(yán)遵、河上、景福、柰卷、王羲之、傅、范均無「然後」二字，傅、范「至」上有「復(fù)」字，下有「於」字。文子自然篇引「與」上有「其」字，遂州、顧、趙至堅(jiān)本首二句同此石。
【音韻】此章江氏韻讀：國、賊、國、福、式、式、德韻（之部，賊，徂力反），遠(yuǎn)、反韻（元部）。鄧廷楨：賊、福、式、德韻，遠(yuǎn)、反韻。奚侗：賊、福、式、式、德韻，遠(yuǎn)、反、順韻。
江永古韻標(biāo)準(zhǔn)入聲第六部：「?！梗P力切。旁證引老子此章。顧炎武唐韻正入聲一屋：「?！梗乓舴侥?。引老子此章，曰「案此福與賊、式、德為韻」。旁證：詩經(jīng)既醉首章：「既醉以酒，既飽以德，君子萬年，介爾景福?！构茏影仔钠骸感∪⊙蓜t小得福，大取焉則大得福，盡行之而天下服；殊無取焉，則民反，其身不免於賊?！褂周髯哟舐云骸改艹紕t為福，不能除患則為賊?！?br />
右景龍碑本六十五字，敦煌本同，河上本六十七字，王本六十九字，傅本七十四字，范本七十一字。河上題「淳德第六十五」，王本題「六十五章」，范本題「古之善為道章第六十五」。
嚴(yán)可均曰：「非以明人」，各本作「明民」。
羅振玉曰：敦煌辛、壬本「之」均作「民」。武內(nèi)義雄曰：敦、遂二本「愚」作「娛」。
謙之案：遂州、趙志堅(jiān)本「明」亦作「人」，羅卷壬本「愚」作「遇」，又下「民」字重，考異未及。又強(qiáng)本成疏：「為道猶修道也。言古者善修道之士，實(shí)智內(nèi)明，無幽不燭，外若愚昧，不曜於人，閉智塞聰，韜光晦跡也?！故浅伤姳疽嘧鳌该魅恕埂Ｓ帧赣蕖棺?，武內(nèi)敦本作「娛」。說文：「娛，樂也?！乖姵銎鋿|門：「聊可與娛?！箯埦瓣栐伿吩姡骸赋岸鄽g娛?！埂笂省棺至x長。又壬本作「遇」，「愚」「遇」古可通用。呂氏春秋勿躬篇「幽詭愚險(xiǎn)之言」，經(jīng)義述聞以為愚即遇也，惟此作「遇」，無義。又案「愚」與「智」對，愚之謂使人之心純純，純純即沌沌也。二十章「我愚人之心，純純」，蓋老子所謂古之善為道者，乃率民相安於悶悶淳淳之天，先自全其愚人之心，乃推以自全者全人耳。高延第曰：「道，理也，謂理天下。愚之，謂反樸還淳，革去澆漓之習(xí)，即為天下渾其心之義，與秦人燔詩、書，愚黔首不同?！?/em>
民之難治，以其多智。
嚴(yán)可均曰：「以其多智」，各本作「智多」?！ ×_振玉曰：景龍本、敦煌辛本均作「多智」。 武內(nèi)義雄曰：敦、遂二本「智多」作「智故」。
謙之案：傅本作「多知」，范本作「知多」。易順鼎曰：「王注：『多智，巧詐?！幌挛挠肿⒃疲骸阂云涠嘀且病！皇峭醣疽嘧鳌憾嘀恰??！?/em>
以智治國，國之賊；不以智治國，國之福。
嚴(yán)可均曰：御注、王弼、高翿作「故以」。
羅振玉曰：景龍、景福、敦煌庚、壬諸本均無「故」字，敦煌辛本「?！棺鳌傅隆?。
謙之案：嚴(yán)、河上、遂州及釋文、治要、書鈔引均無「故」字，傅、范本有，磻溪作「是故」，韓非難三篇、後漢紀(jì)靈帝紀(jì)引「賊」下有「也」字，傅本同。敦煌壬本「治國」誤作「知國」，遂州本「福」亦作「德」。
易順鼎曰：文子道原篇引「不以智治國，國之德」，或後人不知此「賊」與「?！篂轫嵍闹?。
謙之案：易說是也。此宜作「?！?。荀子大略篇：「天子即位，上卿進(jìn)曰：『如之何憂之長也！能除患則為福，不能除患則為賊?！弧挂唷父！埂纲\」並舉為韻。敦煌二本「?！棺鳌傅隆梗父！?、「德」義可通。禮記哀公問「百姓之德也」，注：「猶福也。」晉語：「夫德，福之基也?！埂傅隆够?yàn)椤父！怪⑽摹?/em>
知此兩者，亦揩式。常知揩式，是謂玄德。
嚴(yán)可均曰：「亦揩式」，河上作「楷」，王弼作「稽」，下句亦然。
羅振玉曰：釋文：「嚴(yán)、河上作『楷式』。」景龍、御注、景福、敦煌庚、辛、壬諸本亦作「楷式」，下同。
謙之案：遂州、磻溪、柰卷、顧、彭、王羲之本均作「楷式」，傅、范、高作「稽式」。「常知」，范作「知此」，傅、趙、高作「能知」。范曰：「傅奕、王弼同古本。稽，古兮反，考也，同也，如尚書『稽古』之『稽』。傅奕云：『稽式，今古之所同式也?！弧菇癜傅啦厮螐?zhí)貜】趟募易⒁鲎ⅲ骸缚?，同也。今古之所同，則不可廢，能知楷式，是謂玄德?！故菑?zhí)厮娡醣疽嘧鳌缚健梗c此石同。雖「稽」「楷」古混，莊子大宗師篇「狐不偕」，韓非子說疑作「狐不稽」，「稽式」亦即「楷式」，但「楷」為本字。「稽」，字林：「留也，止也?！褂衿骸噶粢?，治也，考也，合也，計(jì)當(dāng)也。」在此皆無義。玉篇：「楷式也?！苟Y記曰：「今世之行，後世以為楷?！箯V雅釋詁：「楷，法也?！故恰缚健辜础阜ㄊ健梗x長。碑文「楷」作「揩」，案字林：「揩，摩也?！箯V雅釋詁三：「揩，磨也?！古c「楷」字逈別，當(dāng)從六朝寫本與諸唐本作「楷」。馬其昶曰：「楷式」，承「古之善為道者」而言。蓋以智治國、不以智治國兩者，古皆有知之矣，亦各有楷式可以師法。能知與物反而實(shí)大順者之楷式，乃可謂之玄德。
玄德深遠(yuǎn)，與物反，然後乃至大順。
嚴(yán)可均曰：「深遠(yuǎn)與物反」，各本作「深矣遠(yuǎn)矣，與物反矣」。
羅振玉曰：景龍本、敦煌辛本作「深遠(yuǎn)」，庚本作「深矣遠(yuǎn)」。又「與物反矣」，景龍本、敦煌辛本無「矣」字，庚本無此句?！溉会帷苟郑褒埍?、敦煌庚、壬二本無?！改酥痢瓜拢鼗透居小胳丁棺?。
東條一堂曰：按一本無「然後」二字。孫礦考正亦云：「今本無『然後』二字?！菇癜革叼B(yǎng)生論注「老子曰『與物反矣，乃至大順』」，亦無「然後」二字。
謙之案：嚴(yán)遵、河上、景福、柰卷、王羲之、傅、范均無「然後」二字，傅、范「至」上有「復(fù)」字，下有「於」字。文子自然篇引「與」上有「其」字，遂州、顧、趙至堅(jiān)本首二句同此石。
【音韻】此章江氏韻讀：國、賊、國、福、式、式、德韻（之部，賊，徂力反），遠(yuǎn)、反韻（元部）。鄧廷楨：賊、福、式、德韻，遠(yuǎn)、反韻。奚侗：賊、福、式、式、德韻，遠(yuǎn)、反、順韻。
江永古韻標(biāo)準(zhǔn)入聲第六部：「?！梗P力切。旁證引老子此章。顧炎武唐韻正入聲一屋：「?！梗乓舴侥?。引老子此章，曰「案此福與賊、式、德為韻」。旁證：詩經(jīng)既醉首章：「既醉以酒，既飽以德，君子萬年，介爾景福?！构茏影仔钠骸感∪⊙蓜t小得福，大取焉則大得福，盡行之而天下服；殊無取焉，則民反，其身不免於賊?！褂周髯哟舐云骸改艹紕t為福，不能除患則為賊?！?br />
右景龍碑本六十五字，敦煌本同，河上本六十七字，王本六十九字，傅本七十四字，范本七十一字。河上題「淳德第六十五」，王本題「六十五章」，范本題「古之善為道章第六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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