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宗皇帝

　　詳定郊廟禮文上

　　元豐元年正月戊午，判太常寺陳襄、集賢校理黃履、李清臣、王存、詳定郊廟奉祀禮文楊完、何洵直、孫諤充檢討官。先是，手詔：『講求郊廟奉祀禮文訛舛，宜令太常寺置局，仍差定禮官數(shù)員，及許辟除官屬，討論歷代沿革，以考得失。』故命襄等。己未，提點(diǎn)南郊事務(wù)向宗儒乞自東塘門內(nèi)布黃道至望燎位。下禮院詳定，關(guān)報(bào)入式，從之。

　　閏正月甲申，詔編修明堂式所并歸提點(diǎn)南郊事務(wù)所。

　　二月庚戌，詳定禮文所言：『有事于南郊、薦饗景靈宮、朝饗太廟，大率皆踵唐禮。至于壇壝、神位、大駕、輿輦、仗衛(wèi)儀物，亦兼用歷代之制。若概以先王之禮，固已不同；必兼用歷代之制，則其間情文訛舛甚眾，蓋有規(guī)模茍略而因循已久，重于更制者。有事出一時(shí)之儀而不足以為法者。謹(jǐn)先具一二奏陳，恭俟訓(xùn)敕，以為體式。』詔詳定合更事以聞。

　　七月癸酉，詳定禮文所乞罷南郊?jí)旎侍墼O(shè)位，詔弗許。又言：『古者帝牛必在滌三月，所以致其嚴(yán)潔，誠通于神明也。今既無三滌系養(yǎng)之法，每于祭前三月市于民，而有司滌養(yǎng)不嚴(yán)，一切茍簡。欲下將作，度修滌宮，具系養(yǎng)之法，敕所屬官司省視，委太常寺主簿一員閱察。』從之。丁丑，詳定禮文所言：『舊南郊式，車駕出入宣德門、太廟、檑星門、朱雀門、南薰門皆勘箭。熙寧中，因參知政事王珪議，已罷勘箭。而勘箭之式尚存。春秋之義，不敢以所不信而加之尊者，雷動(dòng)天行，無容疑貳。必使誰何而后過門，不應(yīng)典禮。考詳事始，不見于《開寶禮》。咸平中，初載于儀注，蓋當(dāng)時(shí)禮官之失。伏請(qǐng)自今車駕出門，罷勘箭?！粡闹?br />
　　二月癸丑，詔：『自今親祠太廟，焚冊(cè)于南神門外，其郊祀圓邱，匏爵奠而不酹；內(nèi)堰之外，眾星位周環(huán)，每二步別植筍樁一繃，青繩三重，以為限域?！?br />
　　九月戊子，詳定禮文所言：『伏請(qǐng)親祠圓邱，惟天子升中陛，及從升之臣依舊外，其司徒、祝史當(dāng)升東陛。若有司攝事，則太尉亞、終獻(xiàn)，亦由東陛升降，庶得禮意。』從之。又言：『伏請(qǐng)自今行禮，亞獻(xiàn)、終獻(xiàn)，公卿、祝史并由西陛，以應(yīng)古義。景靈宮亞獻(xiàn)、終獻(xiàn)，及司徒、司空升降東階，亦乞改正?！辉t詳定所再參詳。又言：『臣等遍考禮經(jīng)，無臣子升降阼階。阼階天子踐而行事，非臣子所得升降。其贊衛(wèi)臣僚從君升降者，既從于君，自當(dāng)由阼?！粡闹Ｓ盅裕骸浩驌?jù)禮改正春祠、夏杓，用雞彝一、犧尊二、象尊二、疊六；秋嘗、冬燕用學(xué)彝一、黃彝一、著尊二、壺尊二、罍六。大袷從鄭眾說，用虎彝一、雉彝一、大尊四、山尊六、罍六，為十八尊。禘亨如袷，但減山尊二，為十六尊，以本《周禮》?！粡闹?。己丑，言：『祀天之有禋柴，猶祭地之有瘞血，亨廟之有裸鬯，是皆歆神之始，非謂于祭之未燔燒之余也。欲請(qǐng)祀南、北郊，先行升裡、瘞血之禮，至薦奠禮畢，即依舊于壇次燔瘞牲幣之屬，則始終之禮備矣?！挥盅裕骸禾熳佑H祠，而亞、終獻(xiàn)、飲福，有司攝事，而太尉飲福受胙，則于禮為非。伏請(qǐng)自今親祠，惟皇帝飲福受胙，以專受祉于神，然后賜胙自下，以示均福之義。其賜胙及有司攝行事、進(jìn)胙于天子，自如常儀。』從之。

　　十一月乙酉，詳定禮文所言：『古者大帶，天子、諸侯、大夫、士采飾、單合皆不同。今群官助祭服，一以緋白羅為之，無等降之別。』又言：『中單亦殊不應(yīng)禮，并乞據(jù)禮改正。』詔送禮院。

　　二年七月戊寅，樞密直學(xué)士錢藻言：『五帝壇宮隘狹敝陋，望祭殿宇不嚴(yán)，執(zhí)事之人寢興其上。前事之夕，牲牢脯醢無吉蠲之室，以待薦羞。疲老之兵，負(fù)祭器于道路，尤為褻慢?！幌露Y官院，請(qǐng)?jiān)鑫宓埤S宮，殿四房立紗子，禁人非時(shí)升降。別建神廚、饌庫，出太常祭器，分置五帝齋宮，余數(shù)藏太常，以備他祀。』并從之。詳定禮文所言：『古者薦新于廟之寢，無尸不卜日，不出神主，奠而不祭。近時(shí)乃擇日而薦，非也?！秴问显铝睢芬粴q之間，八薦新物，即仲春獻(xiàn)羔、開冰，季春薦鮪，孟夏以彘、嘗麥，仲夏以雛，嘗黍，羞以含桃，孟秋登谷，仲秋以犬、嘗麻，季秋以犬、嘗稻，季冬嘗魚是也?！堕_元禮》加以五十余品。景祐中，禮官以為漢紀(jì)簡而近薄，唐令雜而不經(jīng)。于是定四時(shí)所薦凡二十八物，視《詩》、《禮·月令》增多十有七品。今欲稍加刪定，孟春薦韭，以卯以葑，仲春薦冰，季春薦筍，羞以含桃，孟夏以彘、嘗麥，仲夏以雛、嘗黍，羞以瓜，季夏羞以芡、以菱，孟秋嘗粟與稷，羞以棗以梨，仲秋嘗麻，嘗稻，羞以蒲，季秋嘗菽，羞以免以栗，孟冬羞以雁，季冬羞以魚。今春不薦鮪，實(shí)為闕典。伏請(qǐng)季春薦鮪，以應(yīng)經(jīng)義。余乞依韋彤《五禮精義》所說，但設(shè)神座，俟寢廟成，薦新于寢，庶合典禮』。從之。詔王鮪闕，以魴鯉代。

　　八月戊午。太常寺言：『奉詔祠祭，以法酒庫、內(nèi)酒坊酒實(shí)諸尊罍，以代五齊三酒令。法酒庫曰供御，曰祠祭，曰常供；內(nèi)酒坊酒曰法糯，曰糯，曰常料，各三等。糯酒、常料酒止給諸軍吏工伎人，以奉天地、宗廟、社稷，恐非致恭盡物之義。乞止以三法酒及法糯酒奉祠祭?！粡闹?。

　　三年五月甲子，詳定禮文所言：『看詳明堂者，王者之堂，所以上事天、下治人也。其地在夫國之中。王者嚴(yán)父配天于此，而月吉以聽朔焉。故《孝經(jīng)》曰：「宗祀文王于明堂，以配上帝?！苟抖Y記》曰：「天子聽朔于南門之外。」蓋為五室十有二堂，〈月令》所謂青陽、明堂、太廟、總章、元堂，各有左右個(gè)，天子分十二月居之。而《考工記·匠人》云：「夏氏世室，堂修二七，廣四修一，五室三四步，四三尺[1]，九階。四旁兩夾窗，白盛。門堂三之二，室三之一。殷人重屋，堂修七尋，堂崇三尺，四阿重屋。周人明堂，度九尺之筵，東西九筵，南北七筵，堂崇一筵，五尺，凡室二筵。鄭氏謂：「世室，廟也。重屋，路寢也。夏舉宗廟，商舉路寢，周舉明堂。互言之，明周制也。」自漢武帝始作明堂。出于詭說，以茅蓋之水，闤宮垣為復(fù)道，上有樓，從西南人，名曰昆侖，違經(jīng)背古。其后議者紛紜，至引天地、四時(shí)、風(fēng)氣、乾坤、五行、數(shù)象之類，蓋已不勝其誕矣。本朝親祠明堂，寓于大慶殿。大慶，路寢也，然非明堂。其有司攝事，亦寓郊邱。其五室、十二堂、九階，緣后世不即以聽政，及修廣之度，謂宜量時(shí)增損，取適于世?！挥盅裕骸红氲塾诮?，以天道事之。亨帝于堂，以人道事之?；实v大亨明堂，用犢七以薦上帝，配五方帝；用豕各五，以薦五人帝。熙寧故事，禮院參詳，昊天上帝、配帝各用犢一、羊一、豕一，五帝、五人帝，用犢五，羊、豕各五，皆未應(yīng)禮。臣等看詳《禮》，以角繭栗謂之犢角，握角赤謂之牛犢者，誠愨是以小為貴，故凡犢則特薦之，所謂祭天特?！挥衷唬骸河脿僬哔F誠，非可與羊、豕相參也。若牛與羊、豕各一，則謂之太牢，宗廟賓客俱用太牢是也。今來明堂親祠上帝、配帝、五方帝、五人帝，伏請(qǐng)各用牛一、羊一、豕一?！?br />
　　禮文兩事皆無月日，又未知從違，更須考詳。

　　六月庚子，詳定禮文所言：『案《禮記·玉藻》云：「笏天子以球玉?！棺ⅲ骸盖颍烙?，或謂之大圭，其實(shí)一也。」大圭之制，以《周禮》考之，則長三赤；以西魏、隋、唐考之，則長赤二寸。乞朝廷揆玉之有無制之?！粡闹?。又言：『皇帝親祠，至?xí)蚁?、奠玉幣、飲福，皆云搢鎮(zhèn)圭。此既非笏，不當(dāng)措之。伏請(qǐng)改為奠鎮(zhèn)圭。其盥手、飲福，謂宜使人接圭?！挥盅裕骸禾熳臃铎雸?zhí)鎮(zhèn)圭者，其贄也；搢大圭者，其笏也?！抖Y》：見于所尊。奠摯而不授。伏請(qǐng)自今皇帝親祠郊廟，搢大圭，執(zhí)鎮(zhèn)圭。每奉祀之時(shí)，既接神，再拜則奠鎮(zhèn)圭為贄，執(zhí)大圭為笏。所有儀注，皇帝搢鎮(zhèn)圭，蓋沿襲之誤。乞從改正?！辉t候制到大圭日施行。甲一辰，詳定禮文所言：『今儀注，凡亨太廟，但有三牲骨體俎，而無腸胃膚俎，不應(yīng)古義。伏請(qǐng)于三牲骨體俎之外，加以牛羊腸胃俎一、豕膚俎一。所有牛、羊腸胃，其數(shù)各三，其長皆及俎。俎離肺各一，小而長午，割之不絕。中央少許，刌肺各三，與腸胃共為一俎。其載之次序，以離肺在上端，刊肺次之，腸胃在下端。豕膚為一俎，橫載，令其皮革相順。』從之。又言：『伏請(qǐng)自今郊廟薦腥，解其牲兩髀、兩肩、兩腸，并脊為七體，左右胖俱用其載于俎，則以兩髀在端，兩肩次之，兩肋次之，脊居中。皆進(jìn)。未至薦熟，洗肉于湯，止用右胖，髀不升。其十一體在俎之序，則肩也，臂也，臑也，正脊也，艇脊也，橫脊也，代肋也，長肋也，短肋也，膊也，胳也。依此設(shè)之，肩臑在上端，膊胳在下端，脊在中央。仍各以半為腥俎，半為熟俎。腸胃膚俎亦然?！粡闹?。

　　七月甲戌，詳定禮文所言：『鹵簿所用二十八宿、五星、攝提旗，有司乃取方士之說，繪為人形，于《禮》無據(jù)。伏請(qǐng)改制，著其象以則天文?！粡闹?。又言：『《郊特牲》曰：獻(xiàn)命庫門之內(nèi)，戒百官也。太廟之內(nèi)，戒百姓也。說者曰：百姓王之親。今誓百官于尚書省，誓宗室于中書，于《禮》無據(jù)。伏請(qǐng)戒百官于廟堂，戒宗室于太廟。』從之。又言：『祭祀時(shí)刻，今參酌秋、夏，即用丑時(shí)一刻；春、冬，即用丑時(shí)七刻行事，至明，皆十五刻，庶合舊禮，不至迫遽。』從之。

　　乙亥，詳定禮文所言：『看詳《鹵簿記》，公卿奉引，第一開封令，乘軺車；次開封牧，乘革車，隼旗；次太常卿，乘革車，鳳旗；次司徒，乘革車，瑞馬旗；次兵部尚書，乘革車，虎旗。以臣等考之，皆為非是。謹(jǐn)案：《周禮·巾車》職曰：孤乘夏篆，卿乘夏縵，大夫乘墨車?！端境！仿氃唬汗虑浣?，大夫建物?！秲x禮·覲禮》曰：侯氏乘墨車，載龍旃。則縣令五品，秩比大夫，當(dāng)乘墨車而建物；牧比諸侯，當(dāng)乘墨車而建旃。太常卿，古春官卿，當(dāng)乘夏縵而建旃；司徒，今三公，當(dāng)乘夏篆而建旃；御史大夫三品，秩比卿，兵部尚書，古夏官卿，皆當(dāng)乘夏篆而建旃。伏請(qǐng)公卿已下奉引，先開封令，奉引乘墨車建物；次開封牧，奉引乘墨車建旃；次太常卿，奉引乘夏縵建旃；次司徒，奉引乘夏篆建旃；次御史大夫，奉引乘夏縵建旃；次兵部尚書，奉引乘夏縵建旃。所以參備《周禮》九旗之制?！毁N黃稱：『《禮》經(jīng)不著三公所乘車、所建旗。又偏駕不入王門，諸侯朝乘墨車。今約孤乘夏篆、建旃之文，定司徒之制?！粡闹?，仍令疾速講求在旂旃物制度以聞。

　　八月辛卯朔，詳定禮文所言：『明堂、昊天上帝禮神之玉，當(dāng)用蒼璧。今用四圭，有邸。伏請(qǐng)改用蒼璧禮天。其有司攝事五帝，亦乞依《大宗伯》禮神之制，陳玉，各放其方之色。』從之。甲午，詳定禮文所言：『乞親祠景靈宮、太廟，伏請(qǐng)?jiān)O(shè)御洗于阼階東南，當(dāng)東霤。皇帝立于洗南，北向盥；侍臣奉槃?wù)邧|面于庭南，奉匝者西面于槃東，執(zhí)巾者亦西面于匜北。諸祀祭并有司攝事并準(zhǔn)此?！粡闹?。甲辰，詳定禮文所言：『今禮皇帝飲福，乃古之受嘏。而儀注則以內(nèi)臣酌酒授侍中，侍中跪進(jìn)，皆無所本。伏請(qǐng)改命太祝?！粡闹Ｓ郑骸悍?qǐng)自今昊天上帝、感生皆燔牲首，以報(bào)陽；皇地衹、神州地祇、太社、太稷，凡地衹之祭，皆瘞牲之左髀，以報(bào)陰。凡薦亨太廟，皆升首于室，庶合禮。』從之。

　　壬寅，曾肇言：『臣昨與張璪等申中書，請(qǐng)將來祀英宗皇帝于明堂，以配昊天上帝及五帝。』又禮官趙君錫等亦別具狀，請(qǐng)唯以配上帝。君錫等以謂：『上帝者，一帝而已?！粶?zhǔn)中書批下二狀，奉圣者，依趙君錫等議施行。

　　九月癸亥，詳定所言：『國朝衣服，今乘輿服袞冕十二章，日、月、星辰、山、龍、華蟲、火、宗彝八章在衣，藻、粉、米、黼紱四章在裳，則與《虞書》之文相戾。今欲乞依《虞書》之文，繪日、月、星辰、山、龍、華蟲六章在衣，繡火、宗彝、藻、粉、米、黼紱六章在裳?！辉t送禮院。

　　四年四月戊寅，詳定禮文所伏請(qǐng)凡祈禱郊廟、社稷，皆用少牢。從之。

　　六月己巳，詳定禮文所言：『臣等著詳，君體，至尊也，故燕禮君不為主，而以宰夫?yàn)橹?，示群臣莫與君亢也。天體，至尊也，故郊禮天不為主，而以日為主，示百神莫敢與天亢也?！队洝吩唬捍髨?bào)天而主日，配以月。又曰：掃地而祭于其質(zhì)而已矣。既已議掃地而祭，復(fù)古之正禮，則主日配月。蓋天之位，亦不可以不正。天一位，萬物本乎天也。祖一位，人本乎祖也。日月不得而與焉。后世報(bào)天而不以日為主，非禮也。伏請(qǐng)祭天，五帝從祀，配祖外，別設(shè)主日配月之位，從以百神?！粡闹?。又言：『古之王者，孝恭盡于事祖，故凡奉神之物，雖無所用，而不敢忽。伏請(qǐng)凡奉神之幣，皆埋之西階，東冊(cè)則藏諸有司之匱。』從之。又言：『恭以本朝太廟諸室，帝、后一體，故《禮》有「鋪筵設(shè)同幾」之文。祭則同牢同饌同祝，以明天地?合之義。近例凡告及祈報(bào)，惟出帝王，而不出后主，殆與同幾之文異矣。今來看詳應(yīng)奏告祈報(bào)，除同牲牢祭饌即合出后主外，其余更不出?！粡闹?。

　　九月甲辰，中書言：『前奏禘祫年數(shù)差互。熙寧八年，禘祫并在一年。奉旨送詳定禮文所再參詳。臣等謹(jǐn)按：《司尊彝》：凡四時(shí)之間祀[2]，追亨、朝亨。小吏掌奠，系世辨昭穆。大祭祀，史以書敘昭穆之俎簋。然則朝亨及昭穆，皆祫之謂也。魯文公二年，有事于太廟，躋僖公。而《公羊》、《谷梁傳》俱以為祫，是祫之義存于《周禮》、《春秋》而不著其名也。左氏之說，則有禘而無祫[3]。祫之名見于《禮記》。若止據(jù)夏、商而言，則曰祫禘烝嘗。若通據(jù)三代而言，則曰祫祭于太廟，祝迎四廟之主。其行禮相距之年皆無文，唯《公羊傳》曰：五年而再盛祭?！抖Y緯》曰：三年一祫，五年一禘。而鄭氏、徐邈又分為二說，則曰前二后三，謂祭相去各三十月；駁鄭氏者則曰：三年而祫，為月有余；二年而禘，為月不足。駁徐氏者則曰：禘在祫前，則是三年而禘；祫在禘后，則是二年而祫。以二說考之，惟鄭氏曰：魯三年喪畢，祫?dòng)谔?，明年，禘于群廟。自爾之后，五年而再盛祭，一祫一禘。按：《春秋》書「僖公八年禘于太廟」、「宣公八年有事于太廟」，皆因事而書，其不書者，可以逆推知。僖、宣當(dāng)于二年喪畢而祫，三年禘，六年祫，八年乃禘爾。由此言之，鄭氏依仿魯禮，推明王制，實(shí)為有據(jù)。然自唐開元六年以后，禘、祫各自數(shù)年不相計(jì)，或比年頻合；或同歲再序；或一稀之后，并為再祫；或五年之后，驟為三祭，舛誤為甚。本朝慶歷初，用徐邈說，每三十月一祭，近歲又以二祭。年數(shù)各不相因，故熙享八年，既禘又祫，此有司之失也。伏請(qǐng)自今十八月而禘，四十二月而祫，庶幾舉禮不頻，事神不瀆。及據(jù)禮院檢會(huì)《禮》傳，宗廟三年一祫以孟冬，五年一禘以孟夏。昨熙寧八年四月行禘享，十月行祫享；元豐元年十月行祫享，三年四月行禘享。今年十月，當(dāng)行祫享。謹(jǐn)按：《公羊春秋傳》曰：「五年而再盛祭。」注謂三年祫，五年禘。蓋漢、魏故事。唐貞觀以后，并用此禮。開元中，禘、祫之年不相通數(shù)，禮官既覺其非，乃用徐邈之說，以二祭相去各三十月。若甲年夏禘，丙年冬祫；巳年夏禘，辛年冬祫，合五年再盛祭之說，此最為得。本朝自慶歷以來，皆三十月而一祭。至熙寧五年后，始不通計(jì)年數(shù)，遂至八年禘、祫并在一歲，所謂一歲再序也。昨元豐三年四月已行禘禮，今年若依舊例，十月行祫享，即是比年頻祫，復(fù)踵前失。今欲通計(jì)年數(shù)，皆三十月而一祭，當(dāng)是五年冬祫?！辉t依見行典禮。又言：『禘、祫不當(dāng)廢時(shí)祭?！粡闹Ｈ勺?，詳定禮文所言：『古者下宗廟，欲乞親祠。大輅入太廟西門，近廟南門，即降輅，步入廟少東升輦，就大次。仍自今群臣奉祠，并于西欞星門外下馬。』從之。又言：『謹(jǐn)按：《禮》曰：冬日至，作樂于地上之圓邱。若樂六變，則天神皆降，可得而禮矣。』又曰：『祭天掃地而祭焉，于其質(zhì)而已矣?！挥衷唬骸河幸韵聻橘F者，至恭不壇，掃地而祭。則古者祀天，奏樂于圓邱，升煙于泰壇，并以降神設(shè)饌在地，所以祭之。故崔靈恩云：燔柴升煙，取因高之理。正祭之時(shí)，皆于地上，故馬昭、高堂隆等親近鄭義，以對(duì)王肅，皆云：祭天不在于壇。后世作壇八陛，祀天其上，奏樂其下，非禮之正。臣等欲乞更今之壇以為圓邱，奏樂其上，而于邱南設(shè)饌于地，以行正祭，庶合禮經(jīng)。有以下為貴者，且明尚質(zhì)之義。臣等雖稽古制，謂宜如此，然郊邱大事，乞以圣意裁之?！徊粡摹?br />
　　十月戊午，詳定禮文所言：『天道遠(yuǎn)而難致，尊而難親，以其遠(yuǎn)而難致也，故常以神道致之。以其尊而難親也，故常以人事親之?！兑住吩唬骸甘ト撕嘁韵砩系?。」人道親之也。《禮》曰：「郊血，神道致之也?！贡境级Y，薦熟之外，不設(shè)血，殊為闕禮。伏請(qǐng)南郊先薦血于神座前[4]，盛以槃；次薦腥，次薦熟，并北郊準(zhǔn)此，仍先瘞以致神?！粡闹?。又言：『看詳祠祀嘗烝之名，春、夏則物未成而祭薄，秋、冬則物成而祭備，故許慎以品物少多文詞為祠，而王弼以禴為祭之薄。何休謂：秋谷成者非一，黍先熟，可得薦，故曰嘗。冬萬物畢成，所薦眾多，故曰烝。故《禮》以嘗為大嘗，《周禮》以烝為大享。今太廟四時(shí)雖有薦新，而孟享禮料無祠杓嘗烝之別[5]。伏請(qǐng)春加韭、卵，夏加麥、魚，秋加黍、豚，冬加稻、雁。當(dāng)饋熟之節(jié)。薦于神座。其籩豆于常數(shù)之外，別加時(shí)物之薦，豐約各因其時(shí)以應(yīng)古。』從之。又言：『國朝時(shí)令，秋分饗壽星于南郊?！段鯇庫雰x》于壇上設(shè)壽星一位，南向；又于壇下卯階之南設(shè)角、亢、氐、房、心、尾、箕七位，東向。謹(jǐn)按：《爾雅》曰：壽星，角、亢也。說者曰：數(shù)起角、亢，列宿之長，故曰壽。以此言之，角、亢自以列宿之長，故名壽星，非此所謂秋分所饗壽星也。今于壇下設(shè)角、亢位，且以氐、房、心、尾、箕同祀，尤為無名。臣等又按：《晉書·天文志》：老人一星，在弧南，一曰南極。常以秋分之日一見于丙，春分之夕沒于丁。見則治平，主壽昌。常以秋分候之南郊。后漢于國都南郊立老人星廟，常以仲秋祀之。則壽星謂老人星矣。伏請(qǐng)依后漢，于壇上設(shè)壽星一位，南向，祀老人星。所有壇下東方七宿位，謂宜不設(shè)。』從之。

　　己未，詳定禮文所言：『《禮運(yùn)》曰：地秉陰，播五行于四時(shí)。五行者，天地之間至大之物，萬物所以生成，故有帝以為之主，有神以為之佐。祭天以天從，故祀昊天上帝，則五帝宜從于南郊。祭地以地從，故祀地祇則五神宜從于北郊。五神，地類也，故曰地秉陰，播五行于四時(shí)。《漢舊儀》：祠五祀，五行官也。梁武帝南、北郊，皆祀五行之神，故許亨以謂「五神主五行，隸于地為陰，祀位在北郊」是也。近世大雩五時(shí)迎氣，以五人神配，而不設(shè)五行之神，是遺其大而取其小也。伏請(qǐng)祭地祇以五行之神從，以五人神配，用血祭?！粡闹?。又言：『謹(jǐn)按：《周禮·鼓人》職曰：以雷鼓鼓神祀，以靈鼓鼓社祭。又《大宗伯》以裡祀祀昊天上帝，血祭祭社稷。五祀社常對(duì)天神而不言地衹者，社者，神地之道。言社則地道可知，故其神屬乎地道者，祀皆為陰祀。然而陰祀必以血為歆神始者，血者，陰幽之物。陰祀而用陰幽之物。所謂本乎地者，親下各從其類，是以類求神之意也。今祭社稷儀注不用血祭，皆違經(jīng)禮。伏請(qǐng)社稷以埋血為始?！粡闹?。又言：『古者祭社君南向，于北牖下，所以答陰也。今社壝內(nèi)不設(shè)北牖，而有司攝事，乃設(shè)東向之位，于禮非是。伏請(qǐng)?zhí)缣羶?nèi)設(shè)北牖，以備親祠南向答陰之位。其有司攝事，謂宜立北牖下少西。』從之。又言：『謹(jǐn)按：《周禮·少宰》之職：凡祭祀，贊王裸將之事?！缎∽诓分殻悍布漓?，以時(shí)將瓚裸[6]。蓋孝子之求神，有于陰而求者，以其形魄歸于地，故于陰而求之，凡裸是也?！抖Y記》曰：周人尚臭，蓋先濯而后作樂。求諸形魄之謂也。今朝宗廟之禮多從周，謂宜先灌而后作樂?！粡闹?。又言：『宗廟之有裸、鬯、焫、蕭，則與祭天燔柴、祭地瘞血同意。蓋先王所以通德馨于神明。近代有上香之制，頗為不經(jīng)。按：韋彤《五禮精義》曰：「祭祀用香，今古之禮并無其文?！端逯尽吩疲毫禾毂O(jiān)初，何修之議郁鬯蕭光所以達(dá)神。與其用香，其義一也。上古禮樸，未有此制。今請(qǐng)南郊明堂用沉香，氣自然，示天至恭，合質(zhì)陽之義；北郊請(qǐng)用上和香[7]，地道親近，雜芳可也。臣等考之，殊無依據(jù)。今且崇事郊廟、明堂器服牲幣，一用古典。至于上香，乃襲修之議。如曰上香以裸、鬯、焫、蕭之北，則今既上香，而又裸焫，求之古義，已重復(fù)，況《開元》、〈開寶禮》亦不用乎?！?br />
　　禮文無日月從違，當(dāng)考，今附先灌后作樂下。

　　又言：『古者郊廟，助祭之臣皆親疏異等，貴賤異位，主客異儀，華夏異制，然后禮容不亂而君道益尊，故《儀禮·特牲饋食禮》有門外之位以省事，有堂下之位以行禮，賓者在西[8]，貴者在北，賤者在南，尊者在前，卑者在后，主人在東，眾賓在西，而明堂位、四裔之位皆在門外，諸侯之位皆在門內(nèi)，皆不可得而易也。國朝之制，天子親祠南郊，亞、終獻(xiàn)及百官統(tǒng)于至尊之后，而公卿與分獻(xiàn)執(zhí)事之臣獨(dú)在內(nèi)壝東門之外。又太廟、明堂，公卿在東，宗室在西，皆無親疏尊卑之別。伏請(qǐng)親祠南郊，設(shè)助祭公卿位于亞、終獻(xiàn)之南，設(shè)分獻(xiàn)之官位于公卿之后，執(zhí)事者又在其后，每等異位，俱重行西向北上。太廟設(shè)者，在西貴者，在北賤者，有亞、終獻(xiàn)位于階東，設(shè)宗室位于其后，皆西向北上。設(shè)助祭公卿位于階西，文武百官于其后，皆東向北上。設(shè)蕃客位于門外，隨其方國。』貼黃稱：『檢會(huì)《開元》、《開寶禮》及本朝儀注，親祀圓邱、明堂，即無宗室立班位?！辉t禮院新定朝會(huì)圖及行禮地步參定聞奏。因又言：『圣王之事宗廟，禮如事生，故饌則薦四時(shí)之和氣，與四海九州之美味；貢則陳金璧龜帛，以明功德所致。雖丹漆竹箭之微必具，以明具天下之財(cái)。其余無常，必致國之所有，以明遠(yuǎn)物無不致，良以土地、人民，皆祖宗生成之所致，故以其治功之美致于祖宗。自秦、漢以來，奉宗廟者，皆不本之先王之經(jīng)訓(xùn)，有司奉行，充其位而己。故天下常貢人王府者，未嘗陳之于太廟，良為闕略。欲乞親祠太廟，并令戶部陳歲之所貢，以充庭實(shí)，仍以龜為前列，金次之，玉帛又次之，余為后?！粡闹Ｓ盅裕骸簢靥浦?，以太尉掌誓戒。太尉三公官，所謂坐而論道者，非掌誓之任。伏請(qǐng)親祠，命吏部尚書一員掌誓戒，刑部尚書一員涖之。』詔掌誓戒用左仆射，闕即用右仆射。又言：『祥符八年，始命司天監(jiān)二員分獻(xiàn)，自后又命它官攝司天監(jiān)行事。日官既非習(xí)禮事神之司，又假其官名以行禮，殆非禮意。伏請(qǐng)應(yīng)以司天監(jiān)分獻(xiàn)者，并改差禮官。』又言：『《唐六典》以侍中奏中嚴(yán)、外辨及解嚴(yán)。竊詳侍中之職，掌出納帝命，緝熙皇極，佐天子統(tǒng)大政，凡軍國之務(wù)，與中書令參總焉。自唐以來，謂真宰相，非復(fù)秦之丞相史、漢魏掌御物之任也。伏請(qǐng)奏中嚴(yán)、外辨以禮部侍郎，奏解嚴(yán)以禮部郎中?！徊闹?。

　　詳定禮文所言：『丙申詔書：季秋祀英宗于明堂，以配上帝，余從祀群神悉罷。又請(qǐng)孟春祈谷，孟夏大雩，惟祀上帝，止以太宗配，亦罷從祀群神，以明事天不二。又按：《禮》，雩壇當(dāng)國南，令寓圓邱，非是。乞改筑。』從之。又言：『古之王者，行則嚴(yán)羽衛(wèi)，處則厚宮闈，所以示威重，備非常也。故《周禮》王會(huì)同則為堰宮，食息則設(shè)帷宮。漢祀甘泉，則有竹宮，至于江左，則有瓦殿。本朝沿舊制，親祠南郊，行宮獨(dú)設(shè)青城幔殿，宿者有風(fēng)雨之憂，而又無望祭之位。且青城之費(fèi)，歲以萬數(shù)。臣等欲乞仿青城之制創(chuàng)立齋宮，一勞而省重費(fèi)，或遇風(fēng)雨，可以行望祭之禮。』詔送禮院，俟修尚書省了日取旨。

　　此乃十八日圣旨，《實(shí)錄》不載，今特著之。元符齋宮侈甚，或由此始。

　　又言：『謹(jǐn)按《儀禮》曰：「嗣舉奠?！褂帧抖Y記》曰：「登餕獻(xiàn)受爵[9]，則以上嗣。」尊神之道，則知古者生嗣，本為宗廟神明擁佑，故當(dāng)顯相人主，虔恪禮事，以報(bào)神靈之貺，然后舉奠而飲，以明上受祖宗錫羨無疆之休，下示尊崇正統(tǒng)之緒。臣等歷選前世奉祠宗廟，雖有皇嗣侍祠之儀，而未有舉奠之禮。欲乞?qū)碛H祠太廟，既裸之后，太祝以斝爵奠錮南，俟皇帝正祭受嘏訖，命皇嗣舉奠，以明上受祖宗錫羨無疆之休，下示尊崇正統(tǒng)之緒。』從之。又言：『古者墮祭，今無之，誠為闕典。伏請(qǐng)?jiān)鲂迌x注，仍籍以白茅?！粡闹Ｓ盅裕骸杭漓胫Y神有尊卑，故禮有隆殺，德有大小，故物有厚薄，惟其稱而已。天神尊，故以神道接之；社稷、五祀卑，故以人道接之。以神道接之，則貴遠(yuǎn)人之物，故郊天先薦血，次薦腥，次薦爓，次薦孰；以人道接之，則貴近人之物，故社稷、五祀先薦爓，次薦熟。至于群小祀，則又其卑者，故薦孰而已?！抖Y記》曰：「禮之近人情者，非其至也。非作而致其情，此有由始也?！褂衷唬骸附佳箴嬓?，三獻(xiàn)爓，一獻(xiàn)孰。至敬不饗味而貴氣臭」是也。近世社稷、五祀不薦孰，皆未應(yīng)禮。伏請(qǐng)社稷、五祀先薦爓，次薦熟、四方百物。宮中七祠、司中、司命、風(fēng)師，止薦孰。』從之。又言，『祭祀之有樂，所以昭告于天地之間，庶幾求神而得之也。《周禮·大司樂》：凡天神地衹、四望山川、祖妣皆分樂，而風(fēng)師、雨師，所以發(fā)生萬物；司中、司命，司人之禍福，功亦大矣，豈可無樂以降格神靈?說者曰：乃奏姑冼，歌南呂，舞大磬者，是其樂師之職。曰：「凡國之小事用樂者，令奏鐘鼓?！拐f者曰：小祭祀也。又舞師之職曰：「小祭祀不興舞?！拐f者曰：宮中七祠則無舞。小師職曰：「凡小祭祀鼓???！顾^小祭祀者，司中、司命、風(fēng)師、雨師是也。既已奏鐘鼓??，則是有樂明矣。伏請(qǐng)?zhí)卦t有司，祠司命、風(fēng)師、雨師用樂，仍制樂章，以為降神之節(jié)。』從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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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三尺　原本作『三赤』，據(jù)《長編》卷三○四改。下文『三尺』、『五尺』原均作『三赤』、『五赤』，皆據(jù)改，不另出校。

　　[2]間祀　原本作『間?！?，據(jù)《長編》卷三一六改。

　　[3]有禘　原本二字互乙，據(jù)《長編》卷三一六乙正。

　　[4]神座　原本脫『神』字，據(jù)《長編》卷三一七補(bǔ)。

　　[5]孟享　原本『孟』字作墨丁，據(jù)《長編》卷三一七補(bǔ)。

　　[6]瓚裸　原本作『瓚祝』，據(jù)《長編》卷三一七、《周禮·小宗伯》改。

　　[7]上和香　原本『上』字作墨丁，據(jù)《長編》卷三一七補(bǔ)。

　　[8]賓者在西　《長編》卷三一七脫此句。據(jù)《儀禮·特牲饋食禮》『實(shí)及眾實(shí)即位于門『實(shí)』字。

　　[9]登餕　原本作『登飲』，據(jù)《禮記·文王世子》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