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卷一百四十七 樂考二十

文獻(xiàn)通考 作者:(宋元)馬端臨


 

  ○散樂百戲

  散樂非部伍之正聲,其來尚矣。其雜戲蓋起於秦漢,有魚龍蔓延(假作獸以戲),高縆鳳皇,安息五桉(并石季龍所作,見《鄴中記》),都盧尋橦(今之緣竿,見《西京賦》),丸劍(丸一名鈴,見《西京賦》),戲車、山車、興云動(dòng)雷(見李尤《長樂觀賦》),跟掛腹旋(并緣竿,所作見傅元《西都賦》),吞刀、履索、吐火(并見《西京賦》),激水轉(zhuǎn)石,嗽霧扛鼎(并見李尤《長樂觀賦》),象人(見《西漢書》韋昭曰,今之假面),怪獸舍利之戲。若此之類,不為不多矣。然其詭怪百出,驚俗駭觀,非所以善民心,化民俗,適以滔堙心耳,歸於淫蕩而已。

  後漢天子臨軒設(shè)樂,舍利獸從西方來,戲於殿前,激水化成比目魚,跳躍嗽水,作霧翳日,而化成黃龍,長八丈,出水游戲,輝輝日光。以兩繩系兩柱,相去數(shù)丈,二倡女對(duì)舞,行於繩上,切肩而不傾。如是雜變,總名百戲。

  江左猶有高縆紫鹿、跂行鱉食、齊王卷衣、鼠算、夏育扛鼎、巨象行乳、神龜抃戲、背負(fù)靈岳、桂樹白雪、畫地成川之伎。

  晉成帝咸康七年,散騎侍郎顧臻表曰:"末代之樂,設(shè)禮外之觀,逆行連倒。四海朝覲,言觀帝庭,而足以蹈天,頭以履地,反天地之順,傷彝倫之大。"乃命太常悉罷之。其後復(fù)高縆紫鹿,又有天臺(tái)山伎。

  齊武帝嘗遣主書董仲民,按孫興公賦造莓苔石橋、道士捫翠之狀,尋省焉。

  梁又設(shè)跳鈴、跳劍擲倒、獼猴幢、青紫鹿、緣高縆、變黃龍弄龜?shù)燃?,陳氏因之?br />
  後魏道武帝天興六年冬,詔太樂、總章、鼓吹增修雜戲,造五兵、角觝、麒麟、鳳皇、仙人、長蛇、白象、白武及諸畏獸、魚龍、辟邪、鹿馬仙人車、高縆百尺、長趫緣幢、跳丸,以備百戲。大饗設(shè)之於殿前。明元帝初,又增修之,撰合大曲,更為鐘鼓之節(jié)。角觝戲本六國時(shí)所造,秦因而廣之。漢興雖罷,至武帝復(fù)采用之。元封中,既廣開上林,穿昆明池,營千門萬戶之宮,設(shè)酒池肉林,以饗四夷之客,作巴渝都盧,海中《碭極》(李奇曰:《碭極》,樂名)。漫衍魚龍,角觝以觀示之。角者,角其伎也,兩兩相當(dāng),角及伎藝射御也,蓋雜伎之總稱云?;蛟唬候坑仁项^有角,與黃帝斗,以角觝人,今冀州有樂名《蚩尤戲》,其名兩兩載牛角而相牴。漢造此戲,豈其遺象邪!

  北齊神武平中山,有魚龍爛漫、俳優(yōu)、侏儒、山車、巨象、拔井、種瓜、殺馬、剝驢等,奇怪異端,百有馀物,名為百戲。

  後周武帝保定初,詔罷元會(huì)殿庭百戲。宣帝即位,鄭譯奏徵齊散樂,并會(huì)京師為之,蓋秦角觝之流也。而廣召雜伎,增修百戲。魚龍慢衍之伎常陳於殿前,累日繼夜,不知休息。

  隋文帝開皇初,周、齊百戲并放遣之。煬帝大業(yè)二年,突厥染干來朝,帝欲夸之,總追四方散樂,大集東都。於華林苑積翠池側(cè),帝令宮女觀之。有舍利、繩柱等,如漢故事。又為夏育扛鼎,取車輪、石臼、大盆器等,各於掌上而跳弄之。并二人戴竿,其上有舞,忽然騰透而換易,千變?nèi)f化,曠古莫儔。染干大駭之,自是皆於太常教習(xí)。每歲正月,萬國來朝,留至十五日,於端門外、建國門內(nèi),綿縆八里,列為戲場(chǎng)。百官赴棚夾路,從昏達(dá)曙,以縱觀之,至晦而罷。伎人皆衣錦繡繒采。其歌者多為婦人服,鳴環(huán)佩,飾以花髦者,殆三萬人。初課京兆、河南制此服,而兩京繒錦為之中虛。六年,諸夷大獻(xiàn)方物,突厥啟人以下,皆國主親來朝賀。乃於天津街盛陳百戲,自海內(nèi)凡有伎藝,無不總萃。崇侈器玩,盛飾衣服,皆用珠翠金銀、錦罽絺繡。其營費(fèi)鉅億萬。關(guān)西以安德王雄總之,東都以齊王暕總之,金石匏革之聲,聞數(shù)十里外。彈弦ㄓ管以上,萬八千人。大列炬火,光燭天地,百戲之盛,近古無比。自是每年以為常焉。

  唐高祖即位,孫伏伽上言:"百戲散樂,大非正聲。隋末大見崇用,是謂淫風(fēng),不可不改。廼者太常於民間借婦女裙襦五百馀具,以充散樂之服,欲於元武門游戲。臣竊思之,非詒厥孫謀之道也?!墩撜Z》曰:'樂則《韶》、《武》。'以此言之,散樂非功成之樂,請(qǐng)并廢之。"

  高宗時(shí),天竺獻(xiàn)伎,能自斷手足,刳剔腸胃,帝惡其驚人,敕西域關(guān)津,不得令入中國,大抵散樂雜戲多幻術(shù),皆出西域。始於善幻人至中國。後漢安帝時(shí),自是歷代有之。

  睿宗時(shí),婆羅門獻(xiàn)樂,舞人倒行,而以足舞,極銛?shù)朵h,倒植於地,抵目就刃,以歷臉中。又於背下,吹篳篥者其腹上,曲終而亦無傷。又伏伸其手,兩人躡之,旋身繞手,百轉(zhuǎn)無已。漢代有橦末伎,又有盤舞。晉代加之以杯,謂之杯盤舞。梁有長橋伎跳鈴伎,躑倒伎,跳鈴伎,今并存。又有舞輪伎,蓋今之戲車輪者;透三峽伎,蓋今之透飛梯之類也;高縆伎,蓋今之戲繩者也。梁有獼猴幢伎,今有緣竿伎,又有獼猴緣竿伎,未審何者為是。又有弄椀珠伎。歌舞戲有《大面》、《撥頭》、《踏搖娘》、《窟磊子》等戲。元宗以其非正聲,置教坊於禁中以處之?!镀帕_門樂》七篳篥二,齊鼓一。散樂用橫笛一,拍板一,腰鼓三。其馀雜戲,變態(tài)多端,皆不足稱也。

  《大面》 出於北齊。蘭陵王長恭才武而貌美,常著假面以對(duì)敵。嘗擊周師金墉城下,勇冠三軍,齊人壯之,為此舞以效其指麾擊刺之容,謂之《蘭陵王入陣曲》。

  陳氏《樂書》曰:"象人之戲,始於周之偃師;而百戲之作,見於後漢。故《大子樂》少府屬官承革令典,黃門鼓吹、百戲師二十七人。北齊清商令丞掌百戲及鼓吹樂。大業(yè)中,諸夷來貢方物,乃於天津街盛陳百戲,動(dòng)以萬馀人。唐宣宗每幸《十六宅》,諸王無少長,悉命預(yù)坐,必大合樂,列百戲。則百戲之樂,其所從來久矣。然隋皇陳之天津街,以咤夷人,唐帝用之內(nèi)殿,以宴百辟,非所以正百官而風(fēng)天下也,君子無取焉。"

  撥頭 出西域。胡人為猛獸所噬,其子求獸殺之,為此舞以象也。

  踏搖娘生於隋末。河內(nèi)有人醜貌而耽酒,常自號(hào)郎中,醉歸必毆其妻。妻美色,善自歌,乃歌為怨苦之詞。何翔演其曲而被之管弦,因?qū)懫淦拗荨F薇V,每搖其身,故號(hào)"踏搖"云。近代優(yōu)人頗改其制度,非舊音也。

  窟磊子 亦曰《魁磊子》。作偶人以戲。善歌舞,本喪樂也,漢末始用之於嘉會(huì)。北齊後主高緯尤所好,高麗之國亦有之,今閭市盛行焉。若尋常享會(huì),先一日具坐、立部樂名上太常,太常封上,請(qǐng)所奏御注而下。及會(huì),先奏坐部伎,次奏立部伎,次奏蹀馬,次奏散樂(然所奏部伎,并取當(dāng)時(shí)進(jìn)止,無準(zhǔn)定)。

  排闥戲 唐昭宗光化中,孫德昭之徒刃劉季述,帝反正,命樂工作《樊噲排闥戲》以樂焉。

  角力戲 壯士裸袒相搏,而角勝負(fù)。每群戲既畢,左右軍雷大鼓而引之,豈亦古者習(xí)武而變歟!

  瞋面戲 唐有此戲,其狀以手舉足加頸上,時(shí)劉吃紘奴能不用手,而腳自加頸,何其妙邪。

  沖狹戲 透劍門戲 漢世卷簟席,以矛插其中,伎兒以身投,從中過之。張衡所謂沖狹燕濯,胸突鋒鋩也。後世攢劍為門,伎者裸體擲度,往復(fù)不傷,亦沖狹之變歟。

  蹴鞠戲 蹴球戲 蹋鞠之戲,蓋古兵勢(shì)也。漢兵家有《蹴鞠》二十五篇,李尤《鞠室銘》曰:"員鞠方墻,放象陰陽;法月沖對(duì),二六相當(dāng)。"霍去病在塞外,穿域蹋鞠,亦其事也。蹵球蓋始於唐,植兩脩竹,高數(shù)丈,絡(luò)網(wǎng)於上,為門以度球。球工分左右朋以角勝負(fù)否,豈非蹵鞠之變歟!

  踏球戲 踏球,用木球高尺馀,伎者立其上,圓轉(zhuǎn)而行也。

  絙戲 漢世以大絲繩系兩柱頭間,相去數(shù)丈,兩倡對(duì)舞,行於繩上,對(duì)面道逢,肩相切而不傾,張衡所謂"跳丸劍之揮霍,走索上而相逢"是也。梁三朝伎謂之高絙或曰戲繩,今謂之踏索焉。

  劇戲 宋朝戲樂鼓吹部雜劇員四十二,雲(yún)韶部雜劇員二十四,鈞容直雜劇員四十,亦一時(shí)之制也。

  五鳳戲 唐明皇在東洛大酺於五鳳樓下,命三百里內(nèi),守令率聲樂赴闕,較勝負(fù)而賞罰焉。時(shí)河內(nèi)守令樂工數(shù)百人於車上,皆衣以錦繡。服箱之牛,蒙以猛獸皮,及為犀象形狀,觀者駭目。時(shí)元魯山遣樂工數(shù)十人,聯(lián)袂歌《于蒍于》之文。明皇聞而嘆之曰:"賢人之言也。"其後謂宰臣曰:"河內(nèi)之人,其在涂炭乎!"促命召還,授以散秩,每賜宴,設(shè)酺會(huì),御勤政樓,昧爽陳仗,盛列旗幟,或被金甲,或衣短後繡袍。太常陳樂,衛(wèi)尉張幕。後諸蕃酋長就食郡邑,教坊大陳山車旱船、尋橦走索、丸劍角觝、戲馬斗雞。又令宮嬪數(shù)百,飾珠翠,衣錦繡,自帷內(nèi)出,擊雷鼓為《破陣》、《太平》、《上元》等樂。又引大象犀牛入場(chǎng)拜舞,動(dòng)中音律。每正月望夜,又御勤政樓作樂,達(dá)官戚里,并設(shè)看樓觀之。夜闌,遣宮嬪於樓前歌舞,何其盛歟!奈何不知好樂無荒,而君臣幾於同謔,卒墮天寶之禍,豈不誠有以召之邪!

  猿騎戲 鳳皇戲 石虎《鄴中記》述虎正會(huì)殿前作樂,高紴、龍魚、鳳皇、安息、五桉之屬,莫不畢備。有額上緣橦,至上鳥飛,左回右轉(zhuǎn)。又以橦著口齒上,亦如之。設(shè)馬車,立木橦,其車上長二丈,橦頭安橫木,兩伎各坐木一頭,或鳥飛,或倒掛,又依伎兒作獼猴之形,走馬上,或在馬脅,或在馬頭,或在馬尾,走如故,名為猿騎。初,晉中朝元會(huì),設(shè)臥騎,倒顛騎,自東華門馳至神虎門,皆其類也。其術(shù)亦可謂妙矣。奈何戎狄之戲,非中華之樂也。在石虎樂之可也,若真主樂之,豈所宜哉?今軍中亦有馬戲伎者,其名甚眾,但不謂猿騎爾。

  參軍戲 《樂府雜錄》述弄參軍之戲。自後漢館陶令石聘有贓犯始也。蓋和帝惜其才,特免其罪。每遇宴樂,即令衣白夾衫,命優(yōu)伶戲弄辱之,經(jīng)年乃釋,謂之後為參軍者誡也。唐開元中,有李仙鶴善為此戲,明皇特授韶州同正參軍,是以陸鴻漸撰詞云韶州參軍,蓋由此矣。武宗朝,有曹叔度、劉泉水,咸通以來,有范博康、上官唐卿、呂敬儉、馮季皋,亦其次也。趙書謂石勒參軍周延為館陶令如此,豈傳聞之誤邪!

  假婦戲 唐大中以來,孫乾飯、劉璃瓶、郭外春、孫有態(tài)善為此戲。僖宗幸蜀時(shí),戲中有劉真者尤能之。後隨車駕入都,籍於教坊。

  蘇葩戲 後周士人蘇葩嗜酒落魄,自號(hào)郎中。每有歌場(chǎng),輒自入歌舞,故為是戲者,衣緋袍,戴席帽,其面赤色,蓋象醉狀也,何其辱士類邪!唐鼓架部非特有《蘇郎中》之戲,至於代面、缽頭、踏搖娘、羊頭、渾脫、九頭師子、弄白馬、益錢、尋橦、跳丸、吞刀、吐火、旋盤、筋斗,悉在其中矣。

  都盧伎 緣橦之伎眾矣,漢武帝時(shí)謂之都盧都盧。國名其人體輕而善緣也。又有跟掛腹旋,皆因橦以見伎。張衡《西京賦》:侲童程材,上下翩翩,突倒投而跟掛,若將絕而復(fù)聯(lián),百馬同轡,騁足并馳,橦末之伎態(tài)不彌,彎弓射乎西羌,又顧發(fā)乎鮮卑,此皆橦上戲作之狀。至梁時(shí)設(shè)三朝大會(huì),四十九等,其二十三刺長追華橦伎,三十二青絲橦伎,三十三一傘華橦伎,三十四雷橦伎,三十五金輪橦伎,三十六白虎橦伎,三十八獼猴橦伎,三十九啄木橦伎,四十五案橦咒愿伎,雖有異名,要之同為緣橦之一戲也。唐曰竿木,今曰上竿,蓋古今異名而同實(shí)也。

  鳳書伎 宋、齊以來,三朝設(shè)鳳凰銜書伎。是日,侍中於殿前跪取其書,舍人受書,升殿跪奏,皆有歌詞。梁武帝即位,克自抑損,乃下詔罷之。後魏有鳳凰伎,亦其類也。

  藏挾伎 藏挾,幻人之術(shù),蓋取物象而懷之,使觀者不能見其機(jī)也。

  雜旋伎 蓋取雜器圓旋於竿標(biāo)而不墜也。

  弄槍伎 蓋工裸帶數(shù)環(huán)捲,一工立數(shù)十步處,連擲十馀槍以度之,既畢,乃以一卷受其槍也。

  蹵瓶伎 蓋蹵其瓶,使上於鐵鋒杖端,或水精丸與瓶相植,回旋而不失也。

  擎戴伎 蓋兩伎以手相抵戴而行也。

  拗腰伎 蓋翻折其身,手足皆至於地,以口銜器而復(fù)立也。

  飛彈伎 蓋置丸於地,反張其弓,飛丸以射之也。

  宋朝雜樂百戲:有踏球、蹵球、踏蹻、藏挾、雜旋、弄鎗、鋺瓶、齪劍、踏索、尋橦、筋斗、拗腰、透劍門、飛彈丸、女伎百戲之類,皆隸左右軍而散居。每大饗燕,宣徽院按籍召之。錫慶院宴會(huì),諸王賜會(huì)及宰相筵設(shè),特賜樂者,即第四部充。

  ○鼓吹

  鼓吹者,蓋短簫鐃歌。蔡邕曰:"軍樂也。黃帝岐伯所作,以揚(yáng)德建武、勸士諷敵也。"《周官》曰:"師有功則凱樂。"《左傳》晉文公勝楚,振旅,凱而入。《司馬法》曰:"得意則凱歌。"雍門周說孟嘗君:"鼓吹於不測(cè)之泉。"說者云,鼓自一物,吹自竽、籟之屬,非簫鼓合奏,別為一樂之名也。然則短簫鐃歌,此時(shí)未名鼓吹矣。應(yīng)劭漢《鹵簿圖》,惟有騎執(zhí)菰。菰即笳,不云鼓吹。而漢代有黃門鼓吹。漢享宴食舉樂十三曲,與魏代鼓吹長簫同。長簫短簫,《伎錄》并云,絲竹合作,執(zhí)節(jié)者歌。又《建初錄》云,《務(wù)成》、《黃爵》、《元雲(yún)》、《遠(yuǎn)期》皆騎吹曲,非鼓吹曲。此則列於殿庭者為鼓吹,今之從行鼓吹為騎吹,二曲異也。又孫權(quán)觀魏武軍,作鼓吹而還,應(yīng)是此鼓吹。魏晉世,給鼓吹甚輕,牙門督將五校,悉有鼓吹。晉江左初,臨川太守謝攡每寢夢(mèng)聞鼓吹,有人為占之曰:"君不得生鼓吹,當(dāng)?shù)盟拦拇怠?攡擊杜弢戰(zhàn)沒,追贈(zèng)長水校尉,葬給鼓吹焉。謝尚為江夏太守,詣安西將軍庾翼於武昌諮事,翼以鼓吹賞尚射,破便以其副鼓吹給之。齊梁至陳則甚重矣,各制曲詞以頌功德焉,至隋,亡。

  陳氏《樂書》曰:"隋大駕鼓吹有掆鼓長三尺,朱髹其上,工人青地苣文。大業(yè)中,煬帝宴饗用之。唐《開元禮儀羅》曰:掆鼓,小鼓也。按圖,鼓上有蓋,常先作之,以引大鼓,亦猶雅樂之奏〈申東〉,與金鉦相應(yīng),皆有曲焉。《律書》、《樂圖》云:掆鼓一曲,十揲:一曰《驚雷震》,二曰《猛虎駭》,三曰《摯鳥擊》,四曰《龍媒蹀》,五曰《靈夔吼》,六曰《雕鶚爭》,七曰《壯士奮怒》,八曰《熊羆哮吼》,九曰《石蕩崖》,十曰《波蕩壑》。并各有辭,其辭無傳焉。太常鼓吹前部用之。中宗時(shí),欲自妃主及五品以上母妻婚葬之日,特給鼓吹。宮官亦然。是不知鼓吹之作,本為軍容也。昔黃帝涿鹿有功,以為警衛(wèi)。鉦鼓有《靈夔》、《孔雀》、《雕鶚》、《爭石墜崖》、《壯士怒》之類。自昔功臣備禮得用之矣。今夫郊祀天地,唯有宮縣而無案架,則知軍樂之用,尚不給於神祀,況可接於閨閫者哉!"

  又曰:"《隋書》鼓吹,車上施層樓,四角金龍,垂流蘇、羽葆。唐羽葆之制,縣於架上,其架飾以五采流蘇、植羽也。蓋鐃鼓羽葆,鼓皆飾以丹青,形制頗類掆鼓,今太常鼓吹後部用之。《律書 樂圖》云,羽葆一部,五色十八曲:一《太和》,二《休和》,三《七德》,四《騶虞》,五《基王化》,六《纂唐風(fēng)》,七《厭炎精》,八《肇皇運(yùn)》,九《躍龍飛》,十《殄馬邑》,十一《興晉陽》,十二《濟(jì)渭陰》,十三《應(yīng)圣期》,十四《御宸極》,十五《寧兆庶》,十六《服遐荒》,十七《龍池》,十八《破陣樂》。然則羽葆,其節(jié)奏如此而以,《破陣》終焉。豈後世賞軍功之樂邪?昔陶侃平蘇峻,除侍中、太尉,加羽葆鼓吹,則其為賞功之樂可知矣。今鼓吹騎從者,自羽葆鼓等皆馬上擊之,其制與隋唐異也。"

  唐文宗太和三年八月,太常禮院奏:"謹(jǐn)按凱樂,鼓吹之歌曲也?!吨芄佟?、《大司樂》:'王師大獻(xiàn),則奏凱樂。'注云:'獻(xiàn)功之樂也。'又《大司馬》之職:'師有功,則凱樂獻(xiàn)於社。'注云:'兵樂曰凱。'《司馬法》曰:'得意則凱樂,所以示喜也。'《左氏傳》載晉文公勝楚,振旅,凱以入。魏晉以來鼓吹曲章,多述當(dāng)時(shí)戰(zhàn)功。是則歷代獻(xiàn)捷,必有凱歌。太宗平東都,破宋金剛,其後蘇定方執(zhí)賀魯,李勣平高麗,皆備軍容凱歌入東都。謹(jǐn)檢《貞觀》、《顯慶》、《開元禮》書,并無儀注。今參酌古今,備其陳設(shè)及奏歌曲之儀如後。凡命將征討,有大功獻(xiàn)俘馘者,其日備神策兵衛(wèi)於東門外,如獻(xiàn)俘常儀。其凱樂用鐃吹二部(笛、篳篥、簫、笳、鐃、鼓,每色二人,歌工二十四人),樂工等乘馬執(zhí)樂器,次第陳列,如鹵簿之式。鼓吹令丞前導(dǎo),分行於兵馬俘馘之前。將入都門,鼓吹振作,迭奏《破陣樂》、《應(yīng)圣期》、《賀朝歡》、《君臣同慶樂》等四曲?!镀脐嚇贰吩~曰:'受律辭元首,相將討叛臣。咸歌《破陣樂》,共賞太平人。'《應(yīng)圣期》詞曰:'圣德期昌運(yùn),雍熙萬宇清。乾坤資化育,海岳共休明。辟土欣耕稼,銷戈遂偃兵。殊方歌圣澤,執(zhí)贄賀昇平。'《賀朝歡》詞曰:'四海皇風(fēng)被,千年德水清。戎衣更不著,今日告功成。'《君臣同慶樂》詞曰:'主圣開昌歷,臣忠奉大猷。君看偃革後,便是太平秋。'候行至太社及太廟門,工人下馬,陳列於門外。據(jù)《周禮》、《大司樂》注云:'獻(xiàn)於祖。'《大司馬》云:'先凱樂獻(xiàn)於社。'謹(jǐn)詳禮義,則社廟之中,似合奏樂。伏以尊嚴(yán)之地。鐃吹讙譁,既無明文,或乖肅敬。今請(qǐng)并各於門外陳設(shè),不奏歌曲。俟告獻(xiàn)禮畢,復(fù)導(dǎo)引奏曲如儀。至皇帝所御樓前兵仗旌門外二十步,樂工皆下馬徐行前進(jìn)。兵部尚書介胄執(zhí)鉞,於旌門內(nèi)中路前導(dǎo)。《周禮》:'師有功,則大司馬左執(zhí)律,右秉鉞,以先凱樂。'注云:'律所以聽軍聲,鉞所以示將威。'今吹律聽聲,其術(shù)久廢,請(qǐng)但秉鉞,以存禮文。次協(xié)律郎二人,公服執(zhí)麾,亦於門外分導(dǎo)。鼓吹令丞引樂工等至位立定。太常卿於樂工之前跪,具官臣某奏事,請(qǐng)奏凱樂。協(xié)律郎舉麾,鼓吹大振作,遍奏《破陣樂》等四曲。樂闋,協(xié)律郎偃麾,太常卿又跪奏樂畢。兵部尚書、太常卿退,樂工等并旌門外立訖,然後引俘馘入獻(xiàn)及稱賀如別儀(別有獻(xiàn)俘儀注)。如俘囚引出方退。伏請(qǐng)宣付當(dāng)司,編入新禮,乃令樂工教習(xí)。"依奏。

  陳氏《樂書》曰:"唐六曲曰:凡軍鼓之制有三,一曰銅鼓,二曰戰(zhàn)鼓,三曰鐃鼓。其制皆五采為重蓋。究觀樂圖,鐃鼓鼓吹部用之。唐朝特設(shè)為儀而不擊爾。然劉巘定軍禮,謂鼓吹未知其始,漢以雄朔野而有之,鳴笳以和簫,非八音也。隋大業(yè)中,鐃鼓十二曲供大駕,六曲供皇太子,三曲供王公宴饗所用也。觀漢有鼓吹鐃歌十八曲,晉有鼓吹鐃歌古辭十六篇,宋有鼓吹鐃歌十篇,然則鐃鼓豈非鼓吹鐃歌之鼓邪(唐自鐃鼓以下,屬鐃鼓部?!堵蓵穲D》云:"鐃,軍樂也,其部四色七曲:一曰《破陣樂》,二曰《上車》,三曰《行車》,四曰《向城》,五曰《平安》,六曰《懼樂》,七曰《太平》,各有詞也。")?

  宋朝鹵簿大駕六引官:開封令,無鼓吹;開封牧,二十三人,掆鼓、金鉦各一,大鼓十,鐃鼓一,簫、笳、大橫吹各二,笛及簫,篳篥及笳各一。太常卿,同上。司徒,六十四人:掆鼓、金鉦各一,大鼓、長鳴各十六,鐃鼓一、簫、笳、大鼓吹各四,節(jié)鼓一,笛及簫,篳篥及笳各四。御史大夫、兵部尚書并同開府牧。其大駕前部千六十四人:鼓吹令二員;府史四;主帥八,鐃鼓、金鉦各十二;主帥二十,大鼓百二十;主帥二十,長鳴一百二十;主帥四,鐃鼓十二,歌、拱宸管或以篳篥充、簫、笳各二十四;主帥十,大橫吹百二十,節(jié)鼓二,笛、簫、篳篥、笳、桃皮篳篥、各二十四;主帥四,掆鼓、金鉦各十二;主帥十,小鼓、中鳴各百二十;主帥四,羽葆鼓十二,歌、拱宸管或以笛充,簫、笳各二十四。後部四百八十人,鼓吹丞二員;典事四;主帥四,羽葆鼓十二,歌、拱宸管、或以篳篥充,簫、各二十四;主帥四,鐃鼓十二,歌、拱宸管,或以笛充,簫、笳各二十四;主帥八,小橫吹百二十,笛、篳、篥笳、桃、皮篳篥各二十四。若親祠,輿駕出宮,則宣德門太廟南郊警場(chǎng)千一百一十六人:鼓吹令、丞各二員;職掌四;府典史八;都知一;院官錄事二;歌、篳篥、簫、笛共百八;金鉦二十四;奏嚴(yán)鼓、鳴角、大橫吹、小橫吹各百二十;歌、笛各九十六;節(jié)鼓三;笳百四十四;篳篥九十六;桃皮篳篥四十八。通主轄人員共千二百七十五。凡大駕鼓吹通五引,用工千五百三十,法駕三分損一,用二引(開府牧、御史大夫各十六工)小駕八百一十六工。初,太祖受命,承五代之後,損省浮長,而鼓吹局工多闕,每舉大禮,一切取於軍隸以足之(至一品以下葬,應(yīng)給者亦取於營隸)。後遂為常。大禮、車駕宿齋所止,夜設(shè)警場(chǎng),每奏,先作金鉦四,次大角四,次金鉦二十四,次大角鼓百二十,次橫吹等作一曲,如是者三疊,謂之一奏。三奏少止,五分其夜而奏之。乘輿至青城,祀前一日,御闕門觀嚴(yán)警,亦勞賜焉。若巡幸,則夜奏以行宮前,人數(shù)減於大禮,用八百八十人。太祖皇帝建隆四年十一月,南郊,鹵簿使張昭言:"準(zhǔn)舊儀,鑾駕將出宮入廟,赴南郊齋宿,皆有夜警晨嚴(yán)之制。唐憲宗親郊,時(shí)禮儀使高郢奏稱,據(jù)鼓吹局申,齋宿夜奏嚴(yán)。是夜警恐與搥鼓版奏三嚴(yán)事不同。況其時(shí)不作樂懸,不鳴鼓吹,務(wù)要清潔。其致齋夜奏四嚴(yán)。請(qǐng)不行。詳酌禮典,奏嚴(yán)之設(shè),本緣警備,事體與作樂全殊。況齋宿之夜,千乘萬騎,宿於儀仗之中,茍無鼓漏之徼巡,何以警眾多之耳目?望依舊禮施行。"從之。

  乾德六年,判太常寺和峴言:"郊祀有夜警晨嚴(yán),《六州》、《十二時(shí)》及鼓吹回仗時(shí),駕前《導(dǎo)引》三曲,見闕樂章。望差官撰進(jìn),下寺教習(xí)應(yīng)奉。"詔諸樂章,令峴修撰教習(xí)供應(yīng)。

  程氏《演繁露》曰:"《六州歌頭》,本鼓吹曲也。近世好事者,倚其聲為吊古詞,如秦亡草昧、劉項(xiàng)起吞并者是也。音調(diào)悲壯,又以古興亡事實(shí)文之,聞其歌使人慷慨,良不與艷詞同科,誠可喜也。"

  本朝鼓吹,止有四曲,《十二時(shí)》、《導(dǎo)引》、《降仙臺(tái)》并《六州》為四,每大禮宿齋或行幸遇夜,每更三奏,名為警場(chǎng)。真宗至自幸亳,親饗太廟、登歌始作,聞奏嚴(yán),遂詔:"自今行禮罷,乃奏。"政和七年,詔《六州》改名《崇明祀》,然天下仍謂之《六州》,其稱謂已熟也。今前輩集中大祀大恤,皆有此詞。

  先是角工不足,常取於州縣及營兵以充。祥符中,命籍兵二百馀工,使長隸太常以閱習(xí)焉。凡大樂充庭,則鼓吹局設(shè)熊羆十二案於宮縣之外(率一案用十工,龍鳳鼓一,金錞一,羽葆鼓一,歌工三,簫二,笳二)。凡大角三曲,警嚴(yán)用之(《大梅花》、《小梅花曲》)。鼓吹五曲(御制《奉禋歌》,舊有《六州》、《十二時(shí)》、《導(dǎo)引》、《降仙臺(tái)》。真宗崇奉真圣,亦設(shè)儀衛(wèi),故別有《導(dǎo)引》二曲也),其馀大小鼓、橫吹曲,悉不傳。唐末大亂,舊聲皆盡。國朝惟大角傳三曲而已,其鼓吹四曲,悉用教坊新聲。車駕出入,奏《導(dǎo)引》及《降仙臺(tái)》;警嚴(yán),奏《六州》、《十二時(shí)》,皆隨月用宮。仁宗既定雅樂,并及鼓吹,且謂警嚴(yán)一奏,不應(yīng)再用其曲。親制《奉禋歌》,以備三疊。又詔聶冠卿、李照造辭以配聲,下本局歌之,是年郊祀遂用焉?;实v親饗明堂,御制《合宮歌》。熙寧親郊,《導(dǎo)引》;還青城,增《降仙臺(tái)》曲。

  仁宗皇祐二年,帝謂輔臣曰:"明堂直端門,而致齋於內(nèi),奏嚴(yán)於外,恐失靜恭之意。"因下太常禮議。而議者言警場(chǎng),本古之鼓{鼓蚤},所謂夜戒守鼓者也,故王者師行、吉行皆用之。今乘輿宿齋,其儀衛(wèi)本緣祀事,則警場(chǎng)亦因以警眾,非徒取觀聽之盛,恐不可廢。若以奏嚴(yán)之音,去明堂近,則請(qǐng)列於宣德門百步之外,俟行禮時(shí)罷。奏一嚴(yán),亦足以稱虔恭祀事之意。帝復(fù)謂輔臣曰:"既不可廢,則祀前一夕,邇於接神,宜罷之。"

  神宗元豐中,獻(xiàn)言者論鼓吹樂以為害雅,欲調(diào)治之,令與正聲相得。楊杰言:"正樂者,先王之德音,所以感召和氣,格降鬼神,移變風(fēng)俗,而鼓吹者軍旅之樂耳。蓋鼓角橫吹,起於西域,圣人存四夷之樂,所以一天下也;存軍旅之樂,示不忘武備也。"鞮鞻氏掌四夷之樂與其聲歌,祭祀則吹而歌之。燕亦如之。"今大祀,車駕所在,則鼓吹與武嚴(yán)之樂陳於門而更奏之,以備警嚴(yán)。大朝會(huì)則鼓吹列於宮架之外,其器既異先代之器,而施設(shè)概與正樂不同。國初以來,奏大樂作鼓吹備而不作,同名為樂,而用實(shí)異。雖其音聲間有符合,而宮調(diào)稱謂不可淆亂。故大樂以十二律呂名之,鼓吹之樂則曰正宮之類而已。若以律呂變易胡部宮調(diào),則名混同而樂相紊亂矣。"遂不復(fù)行。

  徽宗政和七年,議禮局奏曰:"古者王師克捷必奏凱,所以耀武事,旌勛伐。黃帝涿鹿有功,命岐伯作凱樂,以勸士諷敵,故其曲有《靈夔競》、《雕鶚爭》、《石墜崖》、《壯士怒》之名?!吨芄佟罚?王師大獻(xiàn),則令奏凱樂。'《樂師》:'凡軍大獻(xiàn),則教凱歌。'漢有《朱鷺》等十八曲。魏晉而下,莫不沿存尚,皆謂鐃歌鼓吹曲,各易其名,以紀(jì)功烈。今所設(shè)鼓吹,唯備警衛(wèi)而己,未有鐃歌之曲,非所以彰休德而揚(yáng)偉績也。乞詔儒臣討論撰述,因事命名,審協(xié)聲律,播之鼓吹,俾工師習(xí)之。凡王師大獻(xiàn),則令鼓吹具奏,以聳群聽。"從之。十二月,詔,《六州》改名《崇明祀》,《十二時(shí)》改名《稱告禮》,《導(dǎo)引》改名《熙事備成》。六引內(nèi)者,備而不作。大禮:車駕宿齋所止,夜設(shè)警場(chǎng),用一千二百七十五人,奏嚴(yán),用金鉦、大角;大鼓樂用太小橫吹、篳篥、簫、笳、笛、歌《六州》、《十二時(shí)》每更二奏之。

  高宗紹興十三年,太常寺言:"將來郊祀大禮,排設(shè)大駕鹵簿儀仗并六引,共用鼓吹八百八十四人,內(nèi)鼓吹令、丞二人,昨在京,本寺自有令丞,如闕,以次充攝。目今并闕人。又府史、典史各四人,舊系本寺人吏充攝,緣人吏將來并充;贊者等已上,并乞差殿司指揮使以上充。又指揮使二人,舊系殿司差撥;又帥兵官四十六人,舊系殿前馬步二司差受宣人充。今乞并令逐司依舊歌色四十八人,金鉦十七人,掆鼓十七人,大鼓一百一十人,小鼓六十人,長鳴六十人,中鳴六十人,鐃鼓十七人,拱宸管三十六人,羽葆鼓十二人,觱篥二十九人,桃皮觱篥二十四人,笳八十七人,大橫吹七十人,小橫吹六十人,簫八十七人,笛二十九人,節(jié)鼓一名。已上舊系差本寺鼓吹局樂工一百馀人,不足,并於逐司貼差雜攢樂人充。今鼓吹局樂工節(jié)目并闕,其前項(xiàng)合用人數(shù),并乞令逐司依名色人數(shù),下諸軍及將下劃刷稍諳樂藝之人。"從之。

  先是在京排設(shè)嚴(yán)更警場(chǎng),用奏嚴(yán)鼓一百二十四面,金鉦二十四,面鳴角一百二十只。至是以地步窄狹,難以排設(shè),止用鼓角各六十,金鉦二十,并差用殿前司中軍人物。

  孝宗隆興二年,兵部言:"奉明詔,大禮乘輿服御,除玉輅、平輦等外,所用人數(shù),并從省約。內(nèi)鼓吹合用八百四十一人,止用五百八十八人;警場(chǎng)合用二百七十五,人止用一百三十人。"

  按《漢志》言,漢樂有四,其三曰黃門鼓吹樂,天子宴群臣之所用;四曰短簫鐃歌樂,軍中之所用。則鼓吹與鐃歌,自是二樂,而其用亦殊。然蔡邕言鼓吹者蓋短簫鐃歌,而俱以為軍樂,則似漢人已合而為一。但短簫鐃歌,漢有其樂章,魏晉以來因之,大概皆敘述頌美時(shí)主之功德;而鼓吹則魏晉以來以給賜臣下,上自王公,下至牙門督將皆有之,且以為葬儀。蓋鐃歌上同乎國家之雅頌,而鼓吹下儕於臣下之鹵簿,非惟所用尊卑懸絕,而俱不以為軍中之樂矣。至唐宋則又以二名合為一,而以為乘輿出入警嚴(yán)之樂。然其所用掆鼓、金鉦、鐃鼓、簫、笳、橫吹、長鳴、觱篥之屬,皆俗部樂也。故郊祀之時(shí),太常雅樂以禮神,鼓吹嚴(yán)警以戒眾,或病其雅、鄭雜襲,失齋肅寅恭之誼者此。也又鼓吹本軍中之樂。郊禋齋宿之時(shí),大駕鹵簿以及從官、六軍、百執(zhí)事,輿衛(wèi)繁多,千乘萬騎,旅宿以將事,蓋雖非征伐,而所動(dòng)者眾,所謂軍行師從是也。則夜警晨嚴(yán)之制,誠不可廢。至於冊(cè)寶、上尊號(hào)、奉天書、虞主祔廟皆用之,則不類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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