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甲午朔，廣西大盜胡扶龍平。初，潯州之龍山，扶龍據(jù)之。丙寅，掠上黃村及于武平，守備蔡文龍敗泆；廣西巡撫王尊德以副使潘應(yīng)龍剿之。集左江兵三千七百人，以參將康承爵領(lǐng)之；征右江兵四千余人，以參將范景文領(lǐng)之。二月進師，得賊黨廖扶四為內(nèi)間，知胡道貴為謀主；遣土舍陳威說道貴，勸賊歸舊巢，威等伏兵于旁執(zhí)之——兩江之盜始息。 丙申，工科都給事中郭興治言五事：開經(jīng)筵、勤召對、慎起居、補考選、課職業(yè)。上是之。 丁酉，陽和衛(wèi)正千戶劉效祖封新樂伯、繼祖錦衣衛(wèi)都指揮同知。 封后弟侄文炳、文耀并兵馬司副指揮周奎為都督同知。 司禮太監(jiān)徐應(yīng)元廕錦衣衛(wèi)都指揮同知，王之政、王國泰、王永祚廕指揮使。又廕徐恩元、周世德、商輔明正千戶，曾文學(xué)、張宗德、李承恩、徐延年、商作霖、黃一魁、李天壽副千戶，王之政、王國泰、王永祚、范壽寧百戶。又藩舊御前太監(jiān)王佐、陳秉政、齊本政、張永慶、王永年廕百戶：并世襲。 己亥，故大學(xué)士魏廣征贈太師。故□□□□凌子優(yōu)贈太常寺少卿。王繼曾為太仆寺卿、諸允修為光祿寺卿。鎮(zhèn)安伯徐汝孝進太子太保。 進大學(xué)士黃立極太保，施鳳來、張瑞圖、李國■〈木普〉左柱國兼支尚書俸，各廕中書舍人。 翰林院檢討師雅助等頒□孝純皇太后于諸王。 太監(jiān)涂文輔搜太倉節(jié)省余銀萬二千金，進備恩賚；上善之。 庚子，上憙宗「達天闡道、敦孝篤友、章文襄武、端靖穆莊勤悊皇帝」。初本「哲」，上定為「悊」。 辛丑，頒詔于天下。詔曰：『帝王盛德弘施，昭懿范于當(dāng)時者，皆有顯號令名，祔諸廟享，傳之萬■〈示冀〉；蓋非獨表章前修，正以永垂后美也。恭惟皇兄大行皇帝仁孝承先，憂勤勵治。兩朝圣德，經(jīng)闡繹而炳若日星；三極宸居，善繼述以垂茲堂構(gòu)。王道正直，挈繩準(zhǔn)于朝端；圣武旁昭，暢威靈于遐域。蓋惟知人而善任，以致外攘而內(nèi)安。御宇秉干，于茲七載；故休征之疊至，謂歷數(shù)其未央。何期一人宵旰之勤，竟貽率土攀號之痛！顧余涼德，肇纘丕基；念在耳之遺言，愴因心之難報！遹追前烈，用率舊章；協(xié)眾論之僉同，薦鴻稱于不朽。乃于今十月七日祗告天地、宗廟、社稷，恭奉冊寶，上大行皇帝尊諡曰「達天闡道、敦孝篤友、章文襄武、端靖穆莊勤悊皇帝」，廟號「憙宗」。于戲！賓天之篤雖遙，敢忘陟降；戴德之名無斁，尚見羹墻！布告萬方，咸使知悉』。 遼東前屯火，毀三千八百余家。 吏科都給事中陳爾翼言：『南京通政使楊所修奏仰體圣孝，諸部臣屢疏乞去。夫君臣上下，可相安無事；而播弄多端，葛藤不斷。聞東林余孽遍布長安，欲生事生風(fēng)，憂不在小。乞敕下廠衛(wèi)五城緝訪』。有旨：『群臣流品，經(jīng)先帝分別澄汰已精。朕初御極，嘉與士大夫臻平康之理；不許揣摩風(fēng)影，致生枝蔓』。 御史李蕃、賈繼春為太仆寺少卿。 許浙江提學(xué)副使樊良樞致仕。 曹履吉為光祿寺少卿，添注。 壬寅，翰林院侍讀徐時泰、檢討雷躍龍、李若琳補日講官。 大理寺右寺正許志吉報：籍吳養(yǎng)春家資共六十萬五千有奇、程夢庚十三萬。 大學(xué)士黃立極等請開經(jīng)筵，命俟明春；日講即十六日始。 司禮太監(jiān)王體干、魏忠賢廕〔錦〕衣衛(wèi)都指揮僉事——贊襄興禮也。 增武舉二十人。 命中軍都督府□□總兵王世忠出關(guān)撫夷——世忠，故南關(guān)遺裔也。 仇建□來歸與虎墩兔憨為姻，嘗使候其營；故督師王之臣奏遣。 姚士慎、蔣士聰為大理寺左右少卿。 王瀠為太仆寺少卿，吳光義為南京太常寺卿。 朝臣各捐助陵工。 甲辰，鑄「山海中路總兵」關(guān)防。 議大行陵費二百余萬。 錄東江功，太監(jiān)魏忠賢、王體干、徐應(yīng)元等及胡良輔、金捷、郭尚禮各廕錦衣衛(wèi)指揮同知，苗成指揮僉事、郭尚禮千戶、邊進朝等二十一人各百戶，崔呈秀等廕錦衣衛(wèi)指揮同知；余賜金、幣有差。 乙巳，劉宇亮為南京光祿寺卿，虞德隆為南京太仆寺少卿。 諭追尊光廟莊妃李氏——上念幼時撫育也。 丁未，云南道御史楊維垣劾兵部尚書崔呈秀『與舊輔馮銓爭權(quán)，嗾吳淳夫攻之；淳夫一郎官，不數(shù)月巳躋卿貳。于是群趨其門；未幾，河南道闕，越次用倪文煥，其弟凝秀為浙江總兵。尤可異者，以不祥之人，經(jīng)理三殿工程』云云。呈秀奏辨，兼求守制；不允。 己酉，始日講。御文華殿，禮部□侍郎孟紹虞、王祚遠、□中允孔貞運、翰林院侍講徐時泰、檢討雷躍龍、李若琳儤直，是日講「大學(xué)」、「堯典」各首節(jié)、「帝監(jiān)圖說」一則。上退，御便殿，召閣臣、講官；講官示以御書。故事：日講官，一直講、一直讀；讀五次御隨讀，始講。是日，免進讀。越三日，免講「帝監(jiān)圖說」，改「祖訓(xùn)通監(jiān)」。 庚戌，故太子少保吏部尚書趙南星卒。南星字夢白，高邑人；萬歷甲戌進士，授汝寧推官。己卯，擢戶部主事。癸未，調(diào)文選司員外郎；憂去。癸巳，進考功郎中；佐內(nèi)計，澄如冰鏡。吏科都給事中王三余黨首相沈一貫黷橫，斥；一貫銜之，借他事削籍，家居三十余年。泰昌初，起太常寺卿，歷工部□侍郎。壬戌冬，進左都御史。癸亥，主內(nèi)計。旋進吏部尚書，渴善仇惡，風(fēng)行斧斷。初，家居時，以丙辰、丁巳內(nèi)計，趙興邦、亓詩教等亂政；掌癸亥計典，著「四兇論」以斥之。方其入朝也，大理寺卿金壇周應(yīng)秋知其柄用，郊迎結(jié)懽，南星益鄙之；嘆曰：『吾入山三十年，安知士風(fēng)至此乎』！見大學(xué)士劉廣微，以父執(zhí)自居；因力排之，中旨削奪。巡撫山西郭尚友誣其贓，追論，戍振武衛(wèi)；子清衡，戍莊浪衛(wèi)；甥三，中龐戍永昌衛(wèi)。南星日短衣，執(zhí)士伍。崇禎秘赦至，巡撫軍至夔護璫，必需部符方釋；卒于戍，年七十八。尋贈少保，諡「忠毅」；子祭葬，廕清衡中書舍人。 云南道御史楊維垣又劾兵部尚書崔呈秀貪淫橫肆及吳淳夫、倪文煥、李應(yīng)薦等；上未即罪。 壬子，海盜鄭芝龍、鐘斌破海澄，入中左所；總兵俞咨皋回郡。 癸丑，順義王卜石兔上表貢馬。自萬歷癸丑襲爵，與色令臺吉生事，屢率眾脅邊；七月，同哈唎慎王子五貉臺吉與插漢構(gòu)釁，住威寧海子，大同總兵張家禎嚴為備。至是，始貢。 乙卯，起岳和聲右副都御史，巡撫延綏，贊理軍務(wù)。 丙辰，工部都水主事陸澄源上言四事：正士習(xí)、糾官邪、安民生、足國用。其「正士習(xí)」略曰：『比來士氣漸降，惟稱功頌德為事。廠臣魏忠賢服事先帝，論功行賞，自有常典；何至寵逾開國、爵列三等，蟒玉遍宗親、京堂濫乳臭也！外廷奏疏，不敢明書忠賢姓名，盡廢君前臣名之禮。至祝厘遍于海內(nèi)，奔走狂于域中：士習(xí)漸降，莫此為甚』云云。上不問。 丁巳，巡按直隸御史賈繼春劾崔呈秀不忠、不孝；報聞。 戊午，兵部武選主事錢元愨上言：『邇年以來，百辟卿士不媚天子而媚奸臣；至輿廝賤隸，夤緣扳附，立躋顯要：玷列卿行，污濫朝署。常伯有「續(xù)貂」之誚，爛羊興「關(guān)內(nèi)」之謠：甚非盛世所宜有也。廠臣魏忠賢以梟獍之姿，供綴衣之役；先帝念其服勤左右，假以事權(quán)。群小蟻附，勢漸難返。稱功頌德，布滿天下，幾如王莽之妄引符命；列爵三等，畀于乳臭，幾如梁冀之一門五侯；遍列私人，分置要津，幾如王衍之狡兔三窟；輿珍輦寶，藏積肅寧，幾如董卓之郿塢自固；動輒傳旨，鉗制百僚，幾如趙高之指鹿為馬；誅鋤士類，傷殘元氣，幾如節(jié)甫之鉤黨誅連；陰養(yǎng)死士，陳兵自衛(wèi)，幾如桓溫之壁后置人；廣開告訐，道路以目，幾如則天之羅鉗結(jié)網(wǎng)。先帝念忠賢有驅(qū)使之微勞，之譽言之日至；豈料其威權(quán)趨附之至此！使先帝而早知其橫竊，亦必有以處忠賢矣。即皇上念其勞，貸之不死，宜勒歸私第；散私士、輸舊藏，使內(nèi)庭無厝火之憂，外廷無尾大之慮。魏良卿輩既非開國之勳、又非從龍之寵，安得玷茲茅土，污此彝章！速令解組褫紳，長農(nóng)沒世。至告訐獲賞之張體干、鍛煉驟貴之楊寰、夫頭乘轎之張凌云、委官開棍之陳大同、號稱長兒之田爾耕、寧國契友之門太始、龔翼明等，凡為牙爪，俱明暴其罪，或殛、或放：奸黨肅清，九流澄澈』。報聞。 己未，南京守備太監(jiān)楊朝、浙直織造太監(jiān)李寶、承天守備太監(jiān)李希哲、提督太和山太監(jiān)馮玉、天壽山太監(jiān)孟進并免。 刑部廣□司員外郎史躬盛論魏忠賢罪狀，舉天下之廉恥澌滅盡，舉天下之元氣剝削盡、舉天下之官方紊亂盡、舉天下之生靈魚肉盡、舉天下之物力消耗盡。報聞。 御史吳尚默劾『崔呈秀之去，即與魯司寇兩觀之誅何異！凡負譴而獲免與顯擢而詭得，未有不夤緣于呈秀也。金珠非異，而市麗姬；銓司之擢、卿貳之推，輒行罷斥，不知幾何人也！且臺臣，法紀(jì)之司也，曾未有一院而四憲臣；有之，自呈秀始?？倯棧氉灰?，曾未有獨坐而兩；有之，自呈秀始。先帝不豫，不親政務(wù)；而連章累牘，頒爵賞而列封廕：群臣謝恩，即賓天之日。以此定賊臣之罪案，而魏忠賢之案亦可以言也。茅土傳于一時，廟食遍于天下。誠從賊臣以問廠臣，能無愧心否』？ 庚申，貢生海鹽錢嘉征上言數(shù)魏忠賢之罪?！涸徊⒌郏悍庹卤叵汝P(guān)白，至頌功德，上配先帝；及奉諭旨，必云「朕與廠臣」，從來有此奏體乎？曰蔑后：皇親張國紀(jì)未罹「不赦」之條，先帝令忠賢宣皇后滅旨不傳，致皇后御前面折逆奸；遂羅織皇親，欲致之死。賴先帝神明，只膺薄愆。不然，中宮幾危！曰弄兵：祖宗朝不聞內(nèi)操，忠賢外脅臣工、內(nèi)偪宮闈，操刀厲刃，炮石雷擊。曰無二祖列宗：高皇帝垂訓(xùn)「中涓不許干預(yù)朝政」，乃忠賢一手障天，仗馬輒斥，蠆毒搢紳，蔓連士類；凡錢榖衙門、邊腹重地、漕運咽喉，多置腹心，意欲何為？曰克剝藩封：三王之國，莊田賜賚不及福藩之一；而忠賢封公侯伯之土田，揀選膏腴，不下萬頃。曰無圣：先師為萬世名教主，忠賢何人，敢祠太學(xué)之側(cè)！曰濫爵：古制非軍功不侯，忠賢竭天下之物力佐成三殿，居然襲尚公之爵，靦不知??！曰邀邊功：建□犯順以來，墮名城、殲士女、殺大帥，神人共憤；今未恢復(fù)尺寸地、廣寧稍捷，袁崇煥功未克終、席未及煖，忠賢冒封侯伯。假遼陽、廣寧復(fù)歸版籍，又何以酬之乎？曰朘民脂膏：郡縣請詞不下百余，計祠費不下五萬金；敲骨剝髓，孰非國家之膏血！曰通同關(guān)節(jié)：順天鄉(xiāng)榜二十六日拆卷，而二十四日崔鐸貼出，復(fù)上賢書；其夤緣要結(jié)，不可勝數(shù)』！疏上，報聞。 予故大學(xué)士朱國楨祭葬，諡「文肅」。 東□插漢西攻擺言臺吉哈喇慎諸部；諸部多潰散，或入邊內(nèi)避之。 辛酉，戶科給事中段國璋劾吏部尚書周應(yīng)秋。 工部□郎中領(lǐng)太仆寺少卿湯齊奏薦□□□□姜曰廣、陳仁錫、楊世芳、給事中王夢尹、黃承昊、虞廷陛；報聞。 許太監(jiān)魏忠賢引疾辭爵，寧國公魏良卿改錦衣衛(wèi)指揮使、東安侯魏良棟改指揮同知、安平伯魏鵬翼改指揮僉事。 河南道御史倪文煥、吏部□□郎中周良材劾免。 太監(jiān)涂文輔辭監(jiān)視倉庫。 兵科給事中許可征劾崔呈秀；下吏部勘處。 禮科都給事中吳弘業(yè)論吏部尚書周應(yīng)秋、南京兵部右侍郎潘汝楨及崔呈秀子鐸幸舉；報聞。 吏部□□□□張元芳免。 釋鄧漢，遣戍。 壬戌，上御日講畢，召閣臣入便殿，出督師王之臣疏示之曰：『王之臣自云贅員，又云虛拘，非內(nèi)臣牽制之耳！可盡撤各邊內(nèi)臣以敕上』。 巡按直隸御史賈繼春上八事：保圣躬、正疏體、重爵賞、敦名義、課職業(yè)、罷祠費、開言路、矜廢臣；報聞。 工部尚書吳淳夫、太仆寺卿白太始、官生、尚寶司卿魏撫民并劾免。 東廠太監(jiān)王體干有罪，免。